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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_阿琐-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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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说了多少酸话,这会子说不定正伸长脖子等着看好戏。”
原本,这是珉儿绝不会在乎的事,可是她现在,想要为那个人守护帝王的尊严,不要让他对敬安皇后的一片心意变成笑柄。
她淡淡一笑:“吩咐宫人们都小心些,没事的。”
然而,因天降暴雨,沈哲匆匆进宫探望姑母,安抚太后不要惊慌,长寿宫自然是稳若泰山不会被风雨所欺,但上阳殿外桥面裂缝渗水的消息,还是传了过来,太后立刻命沈哲去上阳殿查看险情,并要将皇后接来与她同住,但当沈哲冒着暴雨赶来时,远远望去,风雨中的上阳殿,格外的安宁。
沈哲曾跟着皇帝来过几次上阳殿,但珉儿到来后,这很自然地成了外臣的禁地,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踏上同往上阳殿的桥梁。
桥下的湖水不断地拍打上来,狂风暴雨,太监们手里撑的伞,也被吹落到了太液池里。沈哲一路走到那裂缝渗水的地方,桥面尚未完全断裂,但湖水不断地冒出来,再来几次强烈的冲击,可能就会断了。
从上阳殿跑来一个小太监,大声地在雨里说:“沈将军小心,不要站在那里。”
沈哲问:“皇后娘娘呢?太后要我来接皇后娘娘去长寿宫。”
小太监高声道:“娘娘说上阳殿不会有事,暂不打算离开。”
沈哲剑眉紧蹙,已然浑身湿透的他,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想了想,一脚跨过裂缝,径直往上阳殿去,沈哲的地位毕竟不同,来相迎的小太监也没敢阻拦,可是走到一半,沈哲还是停了下来。
他还记得在琴州庄园里,珉儿毅然决然要回行宫见皇帝的气势,她若真的决心留守在上阳殿,就一定不会离开的。
雨越来越大,丝毫不见收敛,淋湿了的人都在哆嗦着,沈哲犹豫下去,只会叫人跟着他受折腾,便把心一定,转身又回岸上去。一面命宫人去准备船只随时待命,一面又让随行的人去换干净的衣裳,并告知太后这里的情况。
至于他自己,则坐定在那太液池边的凉亭里,这飞檐高挑的亭子避不得什么风雨,可是能清清楚楚地看着太液池上的光景。
这些事,很快就传入了上阳殿,听说沈哲奉太后的旨意来接她去长寿宫,珉儿还不奇怪,可是听闻他驻守在太液池边,心里就有所触动了。她带着清雅从内殿走到大殿,巍峨的大殿里,若是关起门来,几乎连雨声都听不见,这建筑若是在陆地上,大概千百年都不会衰老。大门徐徐打开一条缝,从门缝里,透过密密匝匝的雨幕,隐约能看到岸边的亭子里有人进出,沈哲的身形要比那些小太监们高大许多,很容易就分出来了。
“娘娘,沈将军,像是要在这里守到雨停呢。”清雅谨慎地问,“您看,这合适吗?”
“正大光明的事,太后吩咐他的事,没什么不合适的。”珉儿道,可话锋一转,“但是搁在我和他指间,搁在我和皇上之间,他和皇上之间,兴许就有事了。”
清雅很明白皇后在说什么,她是知道帝后与沈将军之间的纠葛的,若是旁人也罢了,沈将军可是她和周怀的救命恩人,她不得不为他担心。
“不如奴婢去请将军离开吧。”清雅道。
“不必了,你去了,反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珉儿轻轻一叹,“原本没什么事,倒像是有事了。”
珉儿转身离去,不疾不徐地穿过空阔的上阳殿,清雅看着皇后的背影,又远远模糊地看了眼沈将军,不得不命宫人把殿门关上,匆匆跟着皇后归去。心里盼着雨早些停下来,盼着沈将军能早些离去,他这到底,是在向太后和皇上表达忠心,还是向皇后娘娘表达他的心意?
大雨不停,桥上裂开的地方,正顽强地与波涛做最后的搏斗,原本就是乌云密布阴沉沉的天,到了入夜时分,天色更暗,上阳殿今日没有点灯,若非雨水砸入湖水的嘈杂声响,太液池上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沈哲命人将不惧风雨的琉璃灯绑在了桥面裂开的地方,倘若那两盏灯落下,也就意味着桥面可能断裂了,那么他就必须带人划船去把皇后接出来,可是琉璃灯顽强地挺立在风雨中,且每隔一段时间,沈哲就会派人上桥出查看,那裂开的桥面,比想象得要坚固得多。
夜色深深,不知是几时,忽然之间,雨就停了。
沈哲凝望着上阳殿的方向,在微弱的灯火里辨别殿阁的存在,甚至没意识到雨停了,还是内侍提醒他道:“将军雨停了,您还要继续留在这里了吗,不如您先回去吧,奴才们的衣裳都是换了干的,可是您的衣裳,都快捂干了,可千万别病了。”
沈哲愣了愣,才发现周遭一片寂静,偶尔能听见屋檐上的雨水滴落,和远处稀稀落落的蛙鸣,他身上热乎乎的,像是正努力捂干冰凉的衣裳。
“我去一趟长寿宫,你们轮班守候在这里,明日一早我再来。”沈哲吩咐着,他的确不适合在深夜留在后宫之中,也许从前可以,但现在,有了一个秋珉儿。
上阳殿中,珉儿已经就寝了,原本听着雨声渐渐要睡去,可是雨声忽然停了,反叫珉儿清醒过来,翻了几个身子也没睡着,便起身趿了软鞋,端着烛台朝水榭走来。
这里背对着沈哲所在的凉亭,看不到那里的动静,而珉儿此刻甚至已经把沈哲忘记了,水榭上的地毯在刚下雨时就被收了回来,她脱下鞋子赤脚踩在被雨水扑打后湿漉漉的底板上,冰凉的感觉直往身体里钻,可是勾起的,却是她在这里和皇帝的所有回忆。
水榭上还没有铺地毯时,那个人一来就欺负她,没完没了地欺负她,但为什么,那些曾经痛苦的回忆如今都变了一种意味,这让珉儿很困惑,是她轻贱了自己吗。
她应该记着那些痛,记着自己和项晔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他是帝王,所有人都要屈服在他的脚下。
可是奶奶说,秋家的女孩儿,不需要顺从。
珉儿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她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此时身后有人来,清雅先去床边找皇后,不见人影就来了这里,嗔笑道:“虽说上阳殿也就这几处地方娘娘会来,可这会儿真不该在水榭站着,多冷呀,奴婢可要告诉皇上了。”
珉儿才不怕她,笑道:“我这就去睡了,你怎么还不睡?”
清雅道:“娘娘,沈将军走了。”
珉儿愣了愣,她竟然把沈哲忘了。
这边厢,沈哲见过太后后,就被勒令赶紧离宫回去休息,穿着一身捂得半干的衣裳回到家中,一进门,就看到江云裳等在门里头。
那么晚了,她却眼睛睁得大大的站在这里,不知站了多久,灯火下依稀可见愤怒与悲伤交杂在她漂亮的脸上。
“沈哲,你……”
冲动的新娘,刚要开口质问丈夫,可沈哲却朝她伸出手,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可不是搀扶也不是拍打,紧跟着整个身体扑向她。沈哲虽然气质温和,可身形还是很高大的,这么大的人压下来,江云裳如何撑得住。
“你?你怎么了……”江云裳惊呼,但是她感觉到,身上的人滚烫得好像火炉。
第088章 皇后与沈将军是旧相识
沈哲发烧了。在那么大的风雨里扛了大半天,湿了的衣裳被身体捂干又淋湿,反反复复,夜风那么凉,他一路吹着风回来,侵入身体的寒气迅速将他击倒,那么强壮的人,说病就病了。
家人忙忙碌碌照顾将军,大夫来了两三个,望闻问切什么都做了,然后对女主人说:“将军身强体壮,这一场寒热退下便没事了,请夫人放心。”
江云裳也曾在家照顾过生病的家人,不至于惊慌失措,可是今晚这个男人老老实实地躺在自己面前,哪怕自己再要对他做什么,也不会被打晕,他也不会冷淡地去书房,这样的情形太稀罕了。
自然,云裳不可能做什么,沈哲烧得浑身泛红,像煮熟的虾子,即便昏睡着也露出痛苦的表情,看起来挺可怜的。
原本为了慧仪长公主那番话,云裳要问沈哲到底和皇后有什么瓜葛,虽然问了又如何,都是过去的事了,将来也不见得能发生什么,可是云裳想求个明白,她想知道自己被新婚的丈夫冷淡,是不是因为皇后。
正如她曾对表姐说,不想嫁给没见过的人,她从小凡事都爱求个明白,这样的性格在长辈眼里的确不怎么讨喜,大概在这京城里亦如是。
“睡吧睡吧,明天再说。”云裳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沈哲的额头,还是烫得吓人,她正要去冰水里捞一块帕子给他盖在额头上,却听见男人艰难地出声:“冷……”
“你说什么?”云裳凑近了丈夫,仔细地听,可沈哲就反复那一个字。冷。
秋天的被子不厚也不薄,再盖一层,却怕他太闷了透不过气,云裳正捧起一床被子要为沈哲盖上,可是看到丈夫的嘴唇微微蠕动着,那俊美的脸连做出痛苦的表情都那么好看,云裳心里一咯噔,不由自主地放下了被子。
“夫人,将军的药……”侍女们进来,云裳转身就吩咐,“放下,你们都退下吧,我守着将军。”
侍女们不敢有异议,纷纷退了出去,云裳去取了药来,可是她根本搬不动沈哲,喂了半天只塞进去半碗,自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急促的喘息,让她心里生出了一个念头,起身吹灭了几盏蜡烛,解开腰带,她身上的衣衫一件件滑落下来。
窈窕的人儿迅速上床钻入了丈夫的被窝,昏睡的人根本不会抵抗,甚至在感觉到温暖的身体靠近时,不由自主地平静了下来,一床被子睡两个人,江云裳用自己的身体为丈夫捂暖被窝,虽然这个喊着冷的人身上烫得她很难受,可是她忍下来了,到后半夜沈哲开始发寒,肌肤滑腻腻的贴在一起,她也忍下来了,再后来,不知不觉地也睡了过去。
年轻又强健的身体,病得快好得也快,昏睡一夜发了一身汗,隔天天亮时,沈哲就自然醒了过来,而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抱着一个女人醒过来。这一惊,让他彻底清醒了。
“你……”沈哲轻轻推了推妻子,“云裳,你醒醒。”
熟睡的人慵懒地睁开眼睛,似乎一时忘记了昨夜的事,睁眼看到丈夫时,先被自己吓了一跳,但是一清醒,就想起来发生了什么。她慌张地从丈夫怀里挣脱,瞪大眼睛说:“你别胡思乱想,我没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帮你取暖,你一直在喊冷。”她扯过几件衣裳盖在了自己的身上,可是这样的话语,这样的动作,又让她觉得莫名心酸,瞥了眼丈夫,拖着衣裳背过身去穿戴了。
等江云裳再来,沈哲已经坐了起来,到底发了高烧,身子还有些虚,大抵是感觉到脚下无力,并没有勉强站起来,但是看到云裳,他温和而真诚地说:“云裳谢谢你,辛苦你了。”
“不辛苦,你病好了就好,昨天那么大的雨,你怎么也不避一避。”云裳却不敢看他这温柔的眼神了,低头缠着臂弯上的披帛,说着说着,心里的话全倒出来了。
“你最近那么忙,没好好吃好好睡,怪不得一场雨就把你撂倒了。我不是怪你,可若是有人说起来,特别是太后的话,她们要是怪我没照顾好你怎么办?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想娶我做妻子,可是现在咱们已经这样了,在家也就罢了,在外面,你会护着我吗?那些贵妇人们,宫里的娘娘们,还有你的姑姑太后她老人家,我是真的应付不来。江家的人,是仗着我堂姐死要面子,自以为从此就是皇亲国戚的贵族人家了,可我们江家在纪州什么样,你是知道的,堂姐家根本不能和若瑶表姐家比,我们家连堂姐家都不如,我没有那种长在骨子里的贵气,你要是嫌弃,我也没法子。”
新娘说着说着,眼圈儿就红了。其实就快一个月了,成亲一个月,也不该再称呼她新娘了,但江云裳还是那个黄花大闺女,她至今还没有和丈夫圆房,昨晚的相依取暖是最亲近的一次,结果一清早,她自己先吓得跑了。自从丈夫搬去书房,其实她连强上沈哲的鲁莽冲动都没了,因为心寒了。
云裳吸了吸鼻子,勉强一笑:“我要去洗漱一下,你昨晚出了好多汗。”她看似潇洒地转身走了,可是那背影里透着淡淡的悲伤,沈哲当然都看在眼里了,可他还是没想好,到底要给江云裳怎样的一个未来。
当初送珉儿回行宫,他以为自己就是彻底放弃了,也曾经一度平静淡漠,因为他不曾争取,其实连失去都谈不上。
可是,当他决心用成亲来向表哥表明忠心,来站稳自己的立场时,心里头对于珉儿的牵挂却越来越深,娶了江云裳,经历了和她的种种后,那份牵挂不仅没有淡去,甚至让他昨天差一点就冲去上阳殿。
沈哲摇了摇头,发烧之后脑袋涨得厉害,他轻轻捶了两拳,冷静,他一定要冷静,绝不能害了珉儿,害了自己,还害了江云裳。
这一日,雨过天晴,太液池的水位也退了下去,上阳殿重新绽放光芒,宫人们视察了桥面裂开的地方,随着水波平稳,裂开的地方自然地又愈合了,工匠们叮叮咚咚敲打了一上午,重新加固了桥梁,具体如何大修改善,还要等皇帝回来再做决定。
太后因担心珉儿,到底是把她叫去了,婆媳俩说了半天的话,也是这半天里,宫里头风传沈将军为了皇后的安危,冒雨守在太液池边,甚至因此病倒的事。
原本这是太后吩咐沈哲做的,起初她只是让侄儿来看一眼,后来听说他守在那里,太后心里虽然有所顾虑,可觉得强硬地去把侄儿拉走反而很难看,他正大光明地为皇帝守护皇后,又有什么不可以。
这谣言,有些站不住脚,但是不知几时,不知从谁的嘴里,忽然传出了皇后与沈哲的过往,一时之间人人都知道,沈将军曾经路过元州,和皇后是旧相识。
太后听得这样的传言,脸色很不好看,也不知该对珉儿说什么,珉儿则冷静地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哲路过元州是事实,但明确知道当年沈哲见过珉儿的,统共没几个人,换言之旁人就算知道沈将军带兵经过元州镇压了土匪,也根本无法确定沈哲与秋珉儿是否曾经见过面,武断地说是“旧相识”,毫无疑问,是有人故意夸大事实,想要从他们俩的身上做文章。
但再深一步想,珉儿和沈哲很少见面,几乎没说过什么话,那么把他们的关系牵扯起来的人,又是从哪里做出了最初的判断?
“珉儿?”太后轻轻唤了一身,笑问,“孩子你在想什么?”
珉儿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臣妾没想什么。”
太后知道她言不由衷,然而儿媳妇的表现她一直都看在眼里,弄出这种风言风语,本是这宫里的人委屈了她,太后当然不能责备儿媳妇,反还有几分愧疚之心。
“没事的,我把淑妃找来,让她去教训那些长舌妇就好。”太后道。
珉儿淡淡一笑:“母后息怒,这事儿就随它去吧,臣妾和您若是紧张起来,人家还以为我们心虚呢,眼下要紧的,是皇上在外打仗,臣妾时时刻刻都惦记着皇上。”
太后心头一喜,问道:“真是时时刻刻都惦记着?”
珉儿赧然,点头不语。
千里之外的羌水关,皇帝一行已经到了,他当然不会知道宫里正发生着什么,当年在外七年,也是完全把家里丢下不管的,现如今他同样一心扑在战事上,但偶尔闲下来冷静时,珉儿的身影就会出现在脑海里,她那恬静温柔的一笑,便是项晔的心安之处。
此刻刚刚召见了秦庄,人到了,项晔便立刻振作精神,带着秦庄到了沙盘前,指了一处说道:“朕打算夜袭南蛮大营。”
秦庄眼神掠过一丝异样的目光,但皇帝没见着,他只看到了秦庄的斗志,磨拳霍霍地说:“皇上且教给臣去办,臣一定端了蛮子的老窝。”
项晔笑道:“你和沈哲好不一样,那小子总是会对朕说三思而行,果然和你出来,才爽快。”
京城里,沈哲在家养病,太后下了严旨,三日不许他出门,可这才刚刚半天,他就坐不住了。这会儿侍女端来汤药,他正要喝时,江云裳从门外进来,不由分说地吩咐侍女们退下。
沈哲不以为意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要喝药,不想云裳一步上前夺下了药碗,将汤药泼在了地上,把碗丢在桌上,那架势,沈哲好像只在慧仪的身上看到过,这让他异常地反感,一贯温和的人,也冷下了脸:“你做什么?又怎么了?”
“这是我熬的药,不想给你喝了。”江云裳冷冷地说,“我还以为你真的因为太累了才会淋一场雨就病倒,原来你是为了守护皇后娘娘,活生生淋了一整天的雨到半夜?现下外头都传遍了,昨晚还那么担心你,我简直是傻子。”
第089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往后的人生,都要在这样的争吵折腾里度过,沈哲反而松了口气,他不必再记挂要对这个女人做些什么,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便是。
“那么多的宫人在边上,我不过是守护一座可能被湖水冲垮的桥,你若不信,进宫问问便知。至于守护皇后娘娘,那更是太后交给我的职责,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也不必向任何人解释。那些生是非传谣言的人,该担心的是他们脖子上的脑袋,听什么就信什么的你也是,先明白自己的身份轻重才好。”
沈哲缓缓起身来,他还没有恢复元气,自然即便是好的时候,也不会摆出盛怒威严的气势,他不愿为了这种事去拼尽全力。
“所以到头来,又是我的不是?”江云裳悲愤地看着自己的丈夫,“那元州呢,你在元州和皇后的旧情,又算什么?”
即便是慧仪昨日来,也不过是提了提沈哲带兵路过元州的事,并没有十分肯定他们是旧相识有旧情,但那是面对云裳的说法,今天赵氏利用旧日关系让宫人们散播出去的说法,便是直接指出皇后与沈将军曾有过往。伤心的新娘,很自然地就信了。
“我带着军队,从纪州一路到京城,走过无数城镇,你是不是要一处接一处去翻出我和什么女人有过旧情,然后把她们都接到家里来,你就安心了?”沈哲淡定地反问。
云裳被问住了,憋了半天道:“可你不会对那些女人留情,却对皇后念念不忘。”
沈哲苦笑:“这样的话你再说得大声一点,你我就都没命了。”
云裳痛苦地说:“不明不白地活着,还不如明明白白地死去,你以为我很怕死吗?”
是沈哲偏心吗,是他本身的眼光带了私心吗,同样是倔强,同样是不惧生死,那一个人,会叫他生出所有的怜惜,想要去呵护去守护。可是眼前的妻子,只留下满身的浮躁不安,让人反感得厉害。
沈哲只能说,是他对江云裳不公平,他不该这样。
“你要反反复复地折腾,那么有任何风吹草动,这辈子都不会消停。”沈哲平静地说,“既然我的话你不信,说得再多也没用,你不必再问了,我什么也不会再说,不是你活得不明白,是你不愿活得明白。”
他慢慢地朝门前走去,想要命下人再去准备一碗汤药,不吃药身体怎么能好,他还有很多的事要做。
背后传来江云裳痛苦的声音:“是你先亏待我,既然你不能对我好,凭什么要我对你好?”
沈哲什么也没说,是的,这样或许就公平了,的确是他先亏待了这个女人。本以为娶一个文静温柔,甚至会逆来顺受的女人,必然一切太平,结果娶了江云裳,但他又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这个女人,能有尊严地活下去了。
深宫里,太后到底是派淑妃去解决谣言纷纷的事,而淑妃自己也被唬了一跳,特别担心堂妹就此发作酿出什么大祸,立刻雷厉风行地把这件事压下了,至少一时之间,再不敢有人胡言乱语,可她也不能保证,明天又会传出什么话来。
珉儿在上阳殿里,对此不闻不问,反而更期待今天将要送来的几块玉石,工匠们已经费尽心思去找寻,毕竟要拿整块料子切割做成扇骨是很挑玉石本身的质地,极不容易得。
经过半天的对比挑选,珉儿最终选定了一块触手温润的脂玉,月白的玉色里隐约透着轻盈的翠绿,做手镯耳饰略显暗沉,但是做扇骨且是给皇帝用的,这样的色头恰到好处。玉石通体看起来十分温和,但质地很是坚硬,不比皇帝原先那把墨玉的差,掂在手里也很有分量,看了那么久,就数这一块最满意。
珉儿将她画的图纸给了工匠,命他们按照自己要求得切割打磨玉石,扇面则由她自己来做,他们只要送来扇骨就好。
清雅在一旁,看着皇后心无旁骛地做着这些事,她心里头想的惦记的就只有皇上,可见外头的人,都是瞎了。
宰相府中,正要出门的赵氏见秋振宇的诸多门客纷纷到来,他们见了夫人很是恭敬,赵氏随口问了一句,便有人道:“皇上已经抵达羌水关,大战在即,秋相大人召见我等前来议事。”
赵氏点了点头不言语,请他们进门去,自己便要去慧仪长公主府,才到门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亲信就归来,附耳对赵氏嘀咕了半天,只见她脸上越来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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