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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_阿琐-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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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点了点头不言语,请他们进门去,自己便要去慧仪长公主府,才到门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亲信就归来,附耳对赵氏嘀咕了半天,只见她脸上越来越有精神,末了再三问:“千真万确?”
千里之外,羌水关下一片寂静,看起来皇帝像是什么都没做,仿佛还在商议战略,仿佛还在等南蛮骚动,然而夜色一分分暗下来,很快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却是此刻,杀气蒸腾马蹄声声,大齐军队如从天而降,杀向南蛮大营。
珉儿从梦中惊醒,可是睁开一瞬的慌张,竟然让她忘记了梦里所见的情景,只记得那恐惧的感觉逼得她透不过气,却不知是梦见了什么。总不见得是又梦见赵氏强行带走母亲,不见得是梦见……皇帝?
那之后半夜,珉儿都不得安睡,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她做了什么噩梦。原本这样也算是好事,何必去记得梦里的恐慌,但她心里有惦记的人,她惦记那个人在刀枪跑火中,能否全身而退。
值得高兴的是,皇帝带兵夜袭南蛮大营,旗开得胜,虽损了些兵将,但一下就端了南蛮的老窝。若是趁胜追击,甚至可以越过国境直逼他们的都城,自然要不要打到那个地步,且看皇帝如何权衡。
天蒙蒙亮,一夜酣战,一部分大齐将士退回羌水关,剩下的正在收缴南蛮军营的兵器战马,并押解俘虏,是杀是放,且要看他们的国君是否有赔罪的诚意,项晔已经看中了一块山头,想要划入大齐的版图,作为国境的天然屏障。
此刻皇帝带着秦庄等人,穿梭在南蛮军队的大营,打了七年的仗,虽然三年来在京城再也见不到战火,昨夜一战很快就让皇帝恢复了骨子里的血性,他不愧是七年大战最后的胜者,那七年里,他从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失败”二字。
“皇上,此地就交给他们收拾,我们还是先回羌水关,关外不是久留之地。”秦庄提醒皇帝道,“大军已经走远了,我们要尽快赶上大部队才好。”
项晔颔首,目光仔细地扫过这南蛮大营,总觉得哪里不对头,以他打了七年仗的经验,虽然不知道失败是什么,可也觉得这样的胜利来得太容易,总有一种感觉,像是被故意引来,可这大营也非一夜之间造就的,从最初有摩擦碰撞起就存在了。
他正要吩咐动身回羌水关,忽然在风里闻见了血腥的杀气,几乎是一瞬之间,南蛮大营被团团包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无数的蛮子将士,发出狼嚎一般的吼叫声,将这里越围越紧。
“护驾!”秦庄一声高呼,更命人去点燃烽火召回已经离开的大部队,这里剩下不足千人,不知能应战到哪一刻,但皇帝已经抽出佩剑,眼中杀气凛然。
“皇上,不宜恋战,臣带人为您杀出一条路,先与大部队汇合,才是上上之策。”秦庄一脸凝重,严肃地看着皇帝。
“他们是故意将朕引来的?”项晔满身愤怒,蒸腾着誓要将南蛮赶尽杀绝的霸气,但眼下他不宜逞英雄,秦庄一再强调撤退为宜,已有士兵牵来马匹,他们纷纷翻身上马,万不得已之下,项晔只能下令全军撤退,不要应战。
可南蛮将士却是杀红了眼,像是要为那些死在大齐铁蹄下的兄弟报仇,挥舞大刀长枪冲下山头,所幸这一边,秦庄已带着皇帝杀出一条血路,突破了包围。
马蹄急促,尘土飞扬,虽然突出重围,可南蛮将士也策马赶来紧追不放。虽然还算不得失败,可是项晔在沙场上从未如此狼狈过,愤怒和悔恨交杂在心中,毫无疑问,夺得天下后的三年,他太安逸了,所有人都臣服在脚下的感觉,让他轻视了一切,也轻视了敌人。
当年从纪州闯入京城,有的是热血和决不言败的魄力,可如今他来征战南蛮,有的仅仅是对敌军的轻视和自身的轻狂。
“皇上!小心!”忽听得秦庄一声高呼,他从马背上跃起,飞扑到了皇帝的身边,徒手拦下一支箭矢,而电光火石间,另一支箭矢乘风而来,深深刺入了秦庄的背心,他轰然落下马跌落在地上,而快速飞驰的马蹄并没有停下,项晔眼睁睁看着秦庄被淹没在尘土之中。
“秦庄!”皇帝大吼,可他不能停下来,停下来,身后的将士也会遭遇同样的危险,愤怒得眼睛冒血的人,怒吼一声扬起马鞭,奔出许久,终于见到了这番的大部队,这一刻,他才勒马停止狂奔,怒声吼道:“杀回去,把秦庄带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090章 弊端
这一仗打得艰难,胜得艰难,但总算给大齐挽回颜面,将敌军逼退十里地,此刻项晔已然冷静,命令收兵退回羌水关,没有再趁胜追击。
大齐损失惨重,副将秦庄身受重伤,将士们从尘土中将秦庄带回时,他背心插着一支箭矢,浑身是血,而那一箭,就是替项晔挡下的。
皇帝对军医下了严旨,一定要救回秦庄,军医们使出浑身解数,从营账里端出的一盆盆血水,看得人触目惊心,总算在这日黄昏时,军医们给了皇帝一个明确的答复,秦将军死不了。
彼时项晔长舒一口气,一天一夜没睡的人,才感觉到几分恍惚,回到自己的营帐后,看着营账里华丽的陈设,看着随行宫人们准备下的精致饭菜,他记起了那七年行军的岁月。
那时候,哪一处不是风餐露宿,为了不耽误行军,他睡过草垛子,为了匿行在深山中不暴露踪迹,他和将士们用野果充饥,一步一艰辛地,才踏出了帝王之路,铺在脚下的不是红毯金砖,是将士们的血泪和汗水,还有生命。
可是三年后再次出征,却变成了眼前这样的光景,对付一个落后的蛮族,他竟然中了那么愚蠢的埋伏和设计。他还自以为是个了不起的皇帝,自以为不过是家里的事不乐意操心,面对天下、军队、百姓无一处不是,秦庄背上那一支箭,给了他响亮的一耳光。
随军的宫人探进身子来,想看看皇帝怎么样了,可皇帝却怒然道:“撤下,把这些东西全部撤下,今日起,朕与将士吃一样的饭菜。”
“是。”
“传旨,明日天亮,大帐前点兵。”
项晔要把那座山拿下来,他一定要南蛮割地赔罪,为了大齐为了国家,更为了他自己的颜面。而经历了一场赢得根本不痛快的战役,将士们聚积了怒火和热血,又见皇帝放下尊贵与他们同起同卧,军心大振,那之后所向披靡势如破竹,杀南蛮侵略者无数,逼得他们逃回自己的国境。
待项晔率兵归来,秦庄已经苏醒了。
见皇帝大胜,秦庄激动不已,却自责:“臣没有为皇上做任何事,还让皇上牵挂惦记,实在该死。”
项晔只道:“你救了朕一命,是最大的功臣,那日朕若听你的劝告早走一步,也不至于给他们机会。你好生养伤,朕带你回京城,朕要给你最高的功勋和荣耀。”
秦庄吃力地说:“皇上,路上奔波,回京是一程,从京城再回纪州又是一程,还请皇上体谅臣的伤,让臣直接从羌水关回纪州。”
项晔道:“你还是要回纪州?”
秦庄笑道:“皇上封了臣做纪州王,臣自然要回去。再者皇上如今对臣更是另眼看待,在京中恐怕树敌,臣是个只会打仗守城的武夫,与那些狡猾的文臣们,周旋不来。怕是在京城,要压抑得喘不过气了。”
项晔思量再三,只能答应:“养好伤后,要时常来京见朕,带上妻儿,让他们也来京城见识见识。”
皇帝此刻,才纾解了之前那一战的压抑,吩咐道:“传消息回京,告诉太后,羌水关大捷,朕五日后动身班师回朝。”
这样的捷报,一路马不停蹄地送到京城,京城内外皇宫上下,无不欢喜雀跃,太后见了妃嫔们笑得合不拢嘴,说道:“我在菩萨面前许下心愿的,明日你们便随我到护国寺去还愿,正好在宫里也闷了,都出去逛一逛。”
淑妃灿烂地笑着:“臣妾这就去打点,明儿一早就动身,想来姐妹们都要去为皇上祈福的,还要请沈将军相助,安排车马和护驾的侍卫,队伍可长着呢。”
太后挽着珉儿的手说:“咱们娘儿俩坐一辆车可好。”
珉儿欣然含笑:“儿臣也这么想。”
而这一天,珉儿再回到上阳殿时,工匠们已经把切割打磨好的扇骨送了来。温润的脂玉做成扇骨,气质温和,不似那墨玉冷冰冰的吓人,这扇子珉儿拿着太大,可是她比过皇帝的手,应该正正好好。
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扇骨,打开合上,合上了又打开,清雅在边上笑道:“娘娘倒是把扇面儿做出来,您还没想好,在扇面上画什么写什么?”
珉儿笑道:“想好了,留着扇面给皇上自己想,写他喜欢的才好。”
不过装扇面是很精细的活儿,一时半刻也做不好,现下太后正高高兴兴要去护国寺逛逛,珉儿便打算明日归来后,静心折腾这把扇子,无论如何在皇帝凯旋之前,一定能做完。
翌日一早,皇城里的女眷出行,整个京城的道路都戒严,江云裳作为侄媳妇,当然也在太后的邀请之列,她与淑妃共坐一辆车,到护国寺之前,只匆匆与太后和珉儿打了个照面。而淑妃形影不离地跟着她,生怕妹妹做出什么荒唐事,毕竟这几天为了沈哲和皇后的事,传得风风雨雨,淑妃压得住宫里的口舌,也压不住京城贵妇人之间的闲言碎语。
果然云裳很不一样,在太后跟前强颜欢笑后,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小皇子想要和她玩耍,也被懒懒地应对着,孩子是很敏感的,见自己不被喜欢,也就不会再缠着云裳了。
淑妃都看在眼里,她不敢问,堂妹在家里过得怎么样。
到护国寺,法师们早早迎在山门前,恭迎太后和娘娘们入寺祈愿,而护国寺是京城第一大寺庙,大雄宝殿、观音殿等等拜谒后,金秋之际,寺中精致美轮美奂,逛一天也逛不完。
然而佛家清净之地,妃嫔们不能大声喧哗嬉闹,且除了珉儿,她们也不是第一次来,其实比起护国寺,她们更想去远离护国寺两里地的城隍庙,太后知道她们的心思,拜过菩萨后,就喊来沈哲:“娘娘们难得出宫一回,你就受累带人把她们领取山下的城隍庙,我昨夜太兴奋睡得不好,今天没精力逛逛了。我在这里歇着,两个时辰后,把她们带回来。”
沈哲领命而去,以林昭仪为首,大半数的妃嫔都跟着走了,淑妃自然是紧随太后,而珉儿还没看够护国寺里的风光,太后便让她自己去走走,带上几个宫人就好。
太后又见云裳僵坐在一旁不动,便笑道:“孩子,你身子不舒服吗,年纪轻轻的,怎么光坐着,可是你姐姐约束你了?”
淑妃尴尬地笑着:“臣妾怎么会约束她呢,是她害羞怕生吧。”
太后笑道:“这都一个多月了,都是自家人,去吧,去逛逛,陪我坐着多无聊。你姐姐倒是习惯了,她性子也静些。”
江云裳应付不来太后的慈爱,坐着只会说更多的话,便起身答应,带着宫女退了出去。
这一边,珉儿带着清雅刚刚逛到护国寺后山,除了住持和大法师们,寺庙里的僧侣都在各自的禅房静候,沈哲又布下了岗哨,十分安全。
不过没想到,会在护国寺里遇见熟人,珉儿从后山归来时,在大雄宝殿之后遇见了宋渊。
宋渊见皇后,立刻退在一旁恭候,还是清雅笑道:“宋大人不必多礼,娘娘见到您很高兴呢。只是宋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宋渊抬眸看了一眼珉儿,立刻收回了目光,躬身道:“每年太后到护国寺祈愿,都是臣从旁协助,方才去见过住持,不想遇上娘娘,惊了娘娘的驾。”
珉儿却道:“玲珑可还好?”
宋渊忙又作揖:“臣一直无法当面感谢娘娘,多谢娘娘成全玲珑。”
珉儿摇头:“什么事,我成全她什么事了?”
宋渊愕然抬头,见皇后神情淡然,心里便明白皇后话中的意思,他本不该求皇后那样的事,现如今,也只当那样的事从不曾发生过。
珉儿交代了清雅几句话,吩咐她稍后再交代宋渊,这边要回去太后身边,可宋渊却突然请皇后留步。
珉儿知道宋渊这个人,有什么话是藏不住的,却不知这一次又要求自己什么,稍稍停下后,立刻便又要走,还是决意不听宋渊开口。
但宋渊却主动上前几步,对珉儿道:“皇上在羌水关告捷,可喜可贺,但是对于朝政,臣有几句肺腑之言,想对娘娘说。娘娘对玲珑恩重如山,然而娘娘孤身一人在后宫之中,这几句话对您而言,很重要。”
珉儿背对着他停下了脚步,只听宋渊道:“娘娘,三年多来,国泰平安,皇上文功武治,天下人都看在眼里。可是这三年来,皇上是以绝对的武力和权威压制朝纲,这在短时间内,可以达到皇上想要的结果,但长此以往,弊端将显露,皇上将举步维艰,作茧自缚。”
珉儿一贯清冷的脸上,竟在人前皱眉,但她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下来,平静地问:“宋大人说完了?”
宋渊应是,便见皇后淡然离去,没再说任何话。宋渊长叹一口气,他满心觉得皇后,可以弥补皇帝身上的不足。但是……
珉儿绕过大雄宝殿时,恰见沈哲从山下归来。
第091章 落差
遇见沈哲,珉儿本该为了雨夜的守护道一声谢,可这几天的传言一定让他很尴尬,就算珉儿自己不在乎,就算太后知道里头的缘故,也该避开一些才好。她远远地向沈哲颔首,目光没有任何停留,就带着清雅走开了。
沈哲站在原地没动,也不敢将目光追随珉儿而去,估摸着她该走远了,才抬起头来。可是抬眼就看到江云裳站在不远处,她身后跟了两个太后身边的宫女,也不知几时来的,或许刚才的一幕她也看见了。
看见了才好,妻子应该能明白了,他和珉儿什么事都没有。
可事不遂愿,在江云裳看来,正是因为有事,才会故意避嫌,她的心智乱了,有心魔住在身体里,看什么都不一样。
只是云裳再如何真性情率性,也知道皇家的轻重,不会像在家里质问沈哲那样在这里闹,她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丈夫,带着那两个宫女走开了。
那之后,太后带着珉儿和淑妃再一次敬香礼佛,不久后林昭仪等人归来,她们在护国寺外逛得很尽兴,不过这一逛,却逛出了另一件新鲜事。在护国寺时大家还规规矩矩,但是随着车马返回皇城,新的一股传言迅速散播开,竟有人说,皇后曾在琴州,与沈将军在他的庄园里私会。
当太后从林嬷嬷嘴里听说时,已经是第二天了,珉儿到长寿宫来看望太后,遇见其他妃嫔,她们看到皇后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虽然珉儿目视前方根本没在意,但清雅都看在眼里了。
太后叹息着:“都怪晔儿当时一时糊涂,你说庄园里那么多下人,难保有人嘴巴不严,你看,果然是吧。偏偏这种事都不知该如何解释,说出真相是笑话,我是说不出口的,可不说光忍着,难道由着外人胡乱编排你们?皇上在大臣们面前,也一定尴尬极了,好不容易打了胜仗归来,偏偏遇上这样的事。”
婆婆是无话不说的人,珉儿知道她心里烦,而这种事她连责怪自己的立场都没有,倘若能把责任推卸在谁的身上,倒也轻松了。
“隔了那么久,是什么人去挖空心思翻出来的?”太后忽然冷静了,喊了林嬷嬷怒道,“你可有法子去查一查,不能由着那种人轻狂,这么折腾,是要让皇上难堪吗?”
珉儿觉得太后心里有气,可能连带着她也算上了,只是因为自己什么都没做错,怪不得她,这么杵在眼前,太后心里看着一定更烦,不久后便离了。
果然她一走,太后叹道:“珉儿这孩子什么都好,可她对旁人总是冷冷清清的,她虽无心,难保别人小鸡肚肠觉得她眼里没有人,实在是很容易树敌呀。”
林嬷嬷道:“要说树敌,当日娘娘为了您打了慧仪长公主一巴掌,长公主那样的人,会轻易放过皇后吗?您看这事儿,奴婢要不要去长公主身上查一查?”
太后一惊,林嬷嬷又道:“奴婢听说,长公主私下里去将军府做了几回客,与将军夫人往来得很勤。”
“那孩子,和谁相处不行,怎么和慧仪热乎上了?”太后果然生气,这就要叫林嬷嬷把云裳找进宫,要叮嘱她一些话。
林嬷嬷却说:“昨儿在护国寺,还有一件事呢。”嬷嬷轻声对太后说了几句,惹得太后心焦不已,“怎么,难道他们俩的好,是做给我看的?”
林嬷嬷不敢再隐瞒,禀告道:“其实奴婢早就听将军府里的人说,将军和夫人关系并不好,皇上出征后将军就搬去书房睡了,两个人见面说话,经常不欢而散,要不就是三两天也不见面。还有人听见夫人,对将军提起过皇后娘娘。”
太后怔怔地看着林嬷嬷,气得脸色都变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好好的吗?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因皇后与沈哲在琴州私会的传言,触及了皇室尊严的底线,连秋振宇都派人去查了这件事,且不说昔日沈哲的确带兵到过元州,琴州那里的事,他也查出了些许眉目。皇后当时所谓的病,刚开始时并没有太医见到过皇后本人,是过了两天才看到了高烧不退的人,再有便是,有人看到沈哲送皇后回行宫。
没事的时候,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可是一旦被人翻出来,就怎么也说不清了。
至于秋振宇,他并不在乎皇帝、沈哲和他的女儿到底有什么感情纠葛,但他意识到自己对妻子太过放纵,让她把事情搅成现在这个样子,不得不来兴师问罪,可是赵氏却冷冷地对他笑:“老爷,且不说这些事和我不相干,便是相干的,若是没什么,我翻出天也不敢编这样的谎言,偏偏就是有什么,上头才尴尬不是吗?皇上还没回京呢,皇上在乎与否,不如您等着看一看,说不定皇上气度大,愿意和好弟弟共享一个女人,皇家的事,咱们说得清楚吗?”
秋振宇最后一次警告她:“珉儿是我的女儿,她这个皇后我还有所用处,你最好明白自己的立场,若不然……”
赵氏毫不畏惧:“娘家的人都死绝了,老爷,你觉得我还怕什么?就算是恶果,也是当年您自己种下的,我反而很气好奇,您会不会有一天真的杀了我。”
秋振宇轻蔑地一笑:“杀你何其容易,不过你对我还有用处,没到死的时候,安心地活着就好。其实这件事你做得也不算坏,可是你要有分寸,别惹急了皇帝,你是聪明人,做事该懂得分寸。”
外头风风雨雨,皇帝的圣驾也距离京城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好奇着这件事会怎么收场,可暴风的中心,秋珉儿却对此毫不在乎。她静心在上阳殿里,为项晔做成了新的玉骨扇。
珉儿总是拿在手上把玩,洁白的扇面上什么都没有,她很期待看皇帝亲手在上面留下什么,皇帝的字迹不知隔了那么久是不是又荒废了,好在扇面时时可以换,哪怕写坏了,她亲手再给换一面就是。
清雅和其他宫人陪着皇后,看到她如此淡定自若,且皇后的言行一直都在他们的眼睛里,在他们眼里,这世上再也没有比皇后娘娘更好的女人。
然而外头的人,几乎没有几个人和皇后说过话,甚至没能仔仔细细地看她一看,不过是道听途说,不过是人云亦云,明明没有任何交往,却武断地对一个人作出判断,来证明不是他们不够资格见皇后,而是根本不屑见皇后这样品行不端的人。自然因为皇后的一再沉默甚至冷漠,更让这些等着看好戏的人心焦不已。
这一日,大军已经抵达京城外,早在昨天皇帝就见到了京城来的官员,问起京中近来有什么大事发生,大臣们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都藏在了那闪烁其词的神情里。
然而项晔怎么可能不在京城留下眼线,这点乱七八糟的事,他早就知道了。偏偏这种事被拿出来说,最初的错,全在他一个人身上。
羌水关之战虽然大获全胜,可皇帝胜得心里憋屈,秦庄身上的伤,是他一辈子的烙印,他从来没有失败过,可却因为太过得意,差点死在南蛮的箭矢之下。南蛮让出的一整片山头,也没让他心里松快几分,一路回京城,皇帝都是紧绷着脸。
然而皇帝心里不痛快,带着满身硝烟和疲倦回来时,京城里却没什么人关注战争的结果,也不会好奇那座山会给国家边防带来怎样的变化,人人都在好奇皇后和沈将军的暧昧,都好奇着皇帝归来,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对于项晔而言,心里的落差,甚至带着几分羞耻,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珉儿,他在羌水关时,甚至一度自责,几个月来把所有心思都放在珉儿身上,是不是让他变得堕落了。
一个多月前,皇帝气宇轩昂地带兵出征,策马离去时,曾回眸望了一眼珉儿,他放不下这心头上的人,可当他凯旋归来,心境有了很大的反复。
礼炮声中,身穿金甲的皇帝,踏上同往宣政殿的路时,文武大臣与后妃都在玉阶之下相迎,皇帝目视前方走向宝座,威严的气势比离去时更盛。
但是今天,他的眼睛里,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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