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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_阿琐-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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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终于想做母亲了吗?”清雅搀扶她坐下,把陈太医的话复述了一边,好让皇后放心。
  “比起去年来,现在特别得高兴。”珉儿道,“宫里发生了那么多事,这个孩子来得刚刚好,大臣们不断地给皇上试压,他背着我一个人扛着。不是说要为了他才生儿育女,可我的确希望能有个孩子,让我和皇上的腰杆再硬一些。我会好好保护这个孩子,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
  “一切都会顺利,娘娘放轻松些。奴婢还曾担心您伤过一次难再有,私下里和周怀担心得不得了,如今能有就是好兆头,您是福泽无穷的人,这才刚刚开始呢。”清雅说不尽的欢喜话,一面道,“今晚娘娘的酒,可喝不得了,但不喝就怕有人挑唆您不为淑妃和小皇子高兴,奴婢会派人把酒壶里的酒换成白水。”
  珉儿道:“有你在,我很放心。”
  不久后,安泰殿里摆了午宴,淑妃抱着小皇子,被众星捧月地拥簇着而来。皇帝亲自去抱了儿子来,送到太后怀里,太后喜滋滋地说着:“这孩子比沣儿小时候还要漂亮,小哥儿俩将来长大了,可了不得了。”一面就对皇帝说,“沣儿转眼也要入学了,皇上可要给选最好的启蒙师傅,沣儿资质好,一定能学得出息。”
  底下的人见太后丝毫不提起大孙子,仿佛死去的大皇子不曾存在过一般,不知内情的人,都叹是帝王家无情,又怎么知道太后得知大皇子不是亲孙子后,连想都不愿再想起那母子俩。毕竟当年,是她把王氏派去军营,若没有这件事,也不会有后来的悲剧,提起来,至少她有三分错。
  太后抱着小孙儿,听着皇亲国戚们的祝贺,只顾着乐呵,在林嬷嬷的提醒下,才顾忌到皇后的感情。再看今日席上,皇帝和淑妃穿着同样褐红色的礼服,哪怕分开坐着,也是成双成对的模样,而皇后一身明黄凤袍,虽是赫赫扬扬,但瞧着和皇帝就不般配了,可见皇后是故意让着淑妃的,太后心里释怀了几分。
  至于珉儿,既然有心让着淑妃,即便坐在项晔身旁,也没怎么和皇帝说话,有贵妇人前来问候,她便含笑应付几句,没人的时候,就只顾着看台上的戏码。酒壶里温热的白水喝得有滋有味,心里想着陈太医的话,嘴角扬起的笑容,仅仅是为了腹中的小生命。
  “珉儿。”喜宴过半时,皇帝忍不住喊她了。
  珉儿这才看向项晔,目光询问皇帝要做什么,他们原是说好的,今天要让淑妃风风光光,他们连话都最好少说。
  可是皇帝忍不住了,微微皱着眉头,目光里带着几分严肃,指了指珉儿身前的酒壶和酒杯:“你怎么了,大中午的就喝这么多,朕见你没停下来。”
  珉儿一愣,她喝着温热的白水,当真没留神,可一想到欢喜的事,便赧然一笑:“是,臣妾不喝了。”
  项晔带着嗔怪的眼神,将她扫了一眼,嘴里轻声嘀咕:“朕就说,做什么要让淑妃和朕穿一样的衣裳,你虽然大度,心里真的能快活吗?”
  珉儿笑得眼眉弯弯,心里头默默念:这会子,谁还在乎两件衣裳!
  项晔哪里知道她在乐什么,但见她笑眯眯的,只当是嘴馋而不是心情压抑喝闷酒,之后又偷偷看了几眼,身旁的人就是透着喜庆,旁人瞧着或许很应景,但是项晔了解珉儿,总觉得她是遇见什么高兴的事了。不过高兴的事总比坏事要好,皇帝渐渐就安心下来,且等宴席过后再问不迟。
  座下淑妃,今日虽是众星捧月,更难得的能与皇帝着同一服色显示尊贵,但皇帝和皇后的眉来眼去她是看见的,而皇后手里的酒杯没空过,她也留意到了。最初和皇帝一样,是觉得皇后在喝闷酒,可是皇后的笑容那么灿烂,她在高兴什么?
  宴会散去后,回宫的路上,尔珍还回味着淑妃今日的风光,可淑妃的脸色却越来越沉,待回到安乐宫,看着浩儿睡踏实了,她才对尔珍道:“别瞎乐呵,都过去了,下一回皇上能这样惦记我不知是几时了。你且看今日是午宴,宫里的喜事极少是摆午宴的,必定是皇上不想夜宴之后,不得不跟我回这里来,也一定是为了皇后的心情。今天这光景瞧着,我反而觉得自己是被施舍的那一个。”
  她说着冷冷一笑:“她是妻,我是妾,本就注定是要被施舍的。”
  尔珍劝道:“娘娘别胡思乱想,今天您的风光,两位殿下的风光,王公大臣们都看在眼里的,特别是皇上的几位重臣,都看不惯皇后独断专行,一直以来都很支持您。”
  “那是他们怕皇后和宰相勾结,可皇后和宰相怎么回事,你也是知道的。”淑妃捂着心口,像是觉得胸闷,“你们都被小皇子高兴得忘了另一件事,我到如今还是妃位,那贵妃之位,皇上到底是不舍得给,太后那儿必定碰了钉子了,索性当没这回事,提也不提。皇后若真是大度,怎么不把贵妃之位给我,是怕我的儿子子凭母贵,还是怕我威胁她的地位?”
  尔珍才想起这茬来,从前总是太后念叨,现下太后都不提了,必定是皇上那儿始终不肯松口。过去不管是为了什么,现在一定有皇后的缘故在里头。越发心疼淑妃,含辛茹苦地生养皇子操持六宫之事,却永远抵不上皇后本身让皇帝着迷喜欢,到底是帝王薄情,还是男人寡义。
  淑妃长叹,面上是散不去的忧伤:“只怕在皇后有身孕之前,皇上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然而此刻,珉儿正喜滋滋地等待着项晔来上阳殿,方才分开时,皇帝就叮嘱她回去后别乱跑,他空了便要来的。知道皇帝一定是好奇自己为什么喝那么多酒,珉儿便故意让清雅再准备了酒壶灌上热水,慢悠悠地“品酒”赏雪景。
  只是皇帝那么忙,一头扎进清明阁,就难有出来的时候,待得初雪将皇宫染成白茫茫一片,他才终于撂下手里的事,此刻已是华灯初上,皇帝踏雪而来,周怀在一旁说:“往年初雪都攒不起来,今年第一场雪就这么壮观,皇上,瑞雪兆丰年呐。”
  项晔且笑:“你总是能找些吉祥的话来说。”他瞧见周怀的袖笼,嗔道,“又是清雅给你绣的,年年都有新花式。”
  周怀笑着:“今年奴才可只得了边角料,清雅给沈将军做的,才叫漂亮。”
  提起沈哲来,项晔微微皱眉,问道:“云裳的孩子,该是几时生?”
  周怀算着日子告诉他,项晔便吩咐到时候要提前提醒他,不论如是那是沈哲第一个孩子,他一定要重视的。
  到得上阳殿,却见一片安宁,清雅迎上来说:“皇上,娘娘睡下了。”
  “这么早?”皇帝大步走进门来,见桌上搁着酒壶酒杯,他责备清雅,“怎么又让她喝酒?”


第186章 云裳的乐趣
  换做平日里,清雅必然要战战兢兢,但此刻却努力憋着笑低着头,连话都不敢说,生怕一开口就露出欢喜。这样好的事,必然要皇后亲口说才有意义。
  项晔不知缘故,见她如此,不由得担心珉儿,眉头愈发紧,责备着:“往后她要吃酒,你们先问过朕。”一面就往里走,珉儿已经歪在榻上睡得香甜,自然不是醉的,而是太过兴奋等了皇帝白天,累了。
  “珉儿?”项晔伸手摸了摸珉儿的额头,没有任何异常,而凑近了,也仅仅有她身上的淡香,并没有闻见什么酒味。皇帝愣了愣,转身要去桌边看看酒壶是怎么回事,衣袖被人扯住了一角,珉儿醒了。
  “有不开心的事,就告诉朕,自己闷着朕怎么知道你想什么,说过多少遍了,现在反而学会借酒消愁了?你说你……”
  项晔絮叨着,可是床上的人却露出幸福甜美的笑容,他记起中午宴席上的人,她坐在边上也是满身透着喜气,她是有高兴的事,哪怕喝酒也是为了庆贺。
  “有高兴的事?”项晔先松了口气,坐下来,轻轻拂开珉儿鬓边的碎发,白皙的肌肤又嫩又滑,每每摸在手里,就放不下了。
  珉儿见皇帝的喉结缓缓滚动着,眼眸里也露出几分爱慕气息,娇然一笑,打开他的手:“往后的日子,皇上可不能动手动脚了。”
  项晔不明白,可他到底也做了几回爹了,剑眉稍稍一震,惊喜万分地问:“珉儿,我们有孩子了?”
  珉儿缓缓地一点头,面上飘起美丽的红晕,不等她开口,已经被皇帝小心翼翼抱在怀中,能闻见皇帝身上,清明阁里常熏的檀香气息,软乎乎地说:“皇上如此废寝忘食矜矜业业,才换得天下太平国运昌盛,孩子自然也是这么来的,没有皇上的辛苦,我一个人可没法子的。”
  项晔嗔笑:“不正经的话如今也随口说得了,是啊,要不是朕勤奋,你一个人怎么办?”
  怀里的人笑得发颤,项晔知道,她高兴极了,比起上一次怀孕两个人都觉得太突然没准备,这一次,他们彼此都满怀期待。
  虽然珉儿不愿承认,可现实还是逼得她必须有一个孩子来圆满自己皇后的身份,纵然她满身傲骨,也敌不过世俗言论,而她向往的六宫无妃,没有孩子又如何实现。
  “好好养着身体,从今天起,朕每一天都会为你担心着,不要吓唬朕。”项晔温柔地说,“朕也会好好对待后宫,不让她们来给你添堵。”
  “那大可不必,难道不能和我亲近,要去找别人了吗?”珉儿说得这么直接,怕是整个大齐皇朝,只有她一人敢这么说。
  偏偏皇帝吃这一套,不恼反笑:“你觉得朕敢吗?”
  逗乐了珉儿道:“好像我是母老虎似的,委屈皇上了。”
  项晔在她面上亲了两口:“朕高兴极了,珉儿,朕真的高兴极了。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朕,千万不能让自己受伤,万一有什么事……”
  珉儿忙堵住了他的嘴:“皇上说点吉祥的,瞎想什么。我们该商量几时告诉母后,我也想学淑妃那样,头几个月好好瞒着,又怕瞒着母后,母后回头不高兴。”
  项晔只是乐:“你说怎么办都好,朕什么都依你。”
  上阳殿的喜气,沿着太液池散发出来,隔天皇帝就亲自到长寿宫向母亲报喜,太后高兴得立刻就要去探望珉儿,被劝希望头几个月能一起保密,太后念珉儿旧年才失去了一个孩子,不敢不重视,只是难掩高兴之情,特别想见儿媳妇。
  珉儿则是不敢不小心,虽然身体状况比第一次还好些,到底在上阳殿谨慎地休息了几天,等她再到长寿宫时,成了太后抱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着的宝贝,越发认定儿媳妇是有福之人。
  反是珉儿离去后,林嬷嬷向太后提起来:“原先淑妃娘娘只一个皇子,皇后即便得了嫡皇子,大是大非上,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可如今淑妃娘娘膝下一双皇子,倘或娘娘再得了嫡皇子,换做奴婢来想,也是不甘心的。”
  太后念着阿弥陀佛,轻轻叹:“你以为养个孩子容易呀,能不能健全长大,也要看老天给不给福气的,他们都才丁点儿大,想那么久远的事做什么。晔儿心里明镜似的,倘若皇后和淑妃为此斗得你死我活,他会袖手旁观吗?这种事,不提起来就好,大家都憋着才是。”
  林嬷嬷见太后难得这么智慧,心里也高兴,便转了话题说:“盼着明年将军能带着夫人回来,太后一手抱一个,那光景想想都叫人欢喜。”
  太后果然痴痴地幻想起来,笑得合不拢嘴,可是一想到儿子把侄儿丢在那么远的地方,又拉下脸说:“他们兄弟俩有事都不和我说了,天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明年若是不回来,看我怎么和他们纠缠,好歹给我把孙子送回来。”
  这边厢,珉儿回来后,就给祖母和云裳写信,虽然为了谨慎该藏几个月再张扬,可她还是想给最亲近也最在乎自己的人分享喜悦。要说云裳走后,珉儿的日子当真孤单起来,最早没朋友的时候也就那样了,可有过了云裳的陪伴,她突然离开,皇帝忙于政务的时候,珉儿看罢了书,就剩下和清雅大眼瞪小眼,上阳殿冷冷清清的。
  珉儿将信交给清雅,心情极好地说:“但是有了孩子后,一定就热闹了,但愿天下太平,云裳和沈哲能早些回来。”
  清雅麻利地将信送了出去,周怀会安排皇帝的信差分别送往羌水关和元州,而距离京城近一些的元州,秋老夫人比云裳早好多天就收到了信。
  前阵子,赵氏死的消息,母女俩不是通过珉儿知道,而是通过信差知道,且等老夫人来信询问,珉儿才略做了解释。但言语之间淡淡的,孙女的意思就很明白,与她们无关也无须打探,那样的人,根本就不该出现在她们的人生里。
  但是那次,老夫人看到白氏笑了,一向怯懦胆小的人,在听闻赵氏暴毙的时候笑了。老夫人释怀地给珉儿写信说:总算不用怀疑当初你娘把你生下来时,是不是抱错了孩子。
  珉儿看信时,笑着对清雅说:“我自己也很奇怪,我娘这么柔弱的人,怎么会生出我这样的个性,哪怕是小时候被吓着了,母女俩差得也太多了。总算母亲心里有恨的,只是没有亲自报仇的胆魄。”
  而此刻,老夫人再见珉儿有身孕,立时就起身对白氏道:“准备香烛,我们去寺里烧香。”
  隔了好多天后,珉儿的书信才送到羌水关,信件一贯是先由沈哲收了,才送到云裳手里,今天亦不例外。
  羌水关已经有了像样的府邸,地方虽贫瘠,但沈哲这个一方长官,自然还是有丰足的生活,云裳在这里有人伺候,出行车马代步,一切都安好。
  只因有了孩子,身体时不时犯懒,虽不呕吐也不难受,让沈哲省心不少,可她每天都能睡很久很久,常常沈哲出门去视察工地时云裳睡着,夜里归来时,她还睡着。
  “云裳?”此刻,便见妻子抱着绣了一半的护膝又睡着了,沈哲伸手戳了戳她日渐丰盈的面颊,酣甜的人才缓缓醒来,慵懒地看着他,已然老夫老妻似的,随意地说,“回来了?吃饭了吗,现在什么时辰了?”
  沈哲摇摇头,晃了晃手里的信:“皇后给你的信。”
  云裳登时来了精神,她在羌水关什么都好,但有和珉儿一样的烦恼,没朋友了。
  这会儿云裳的身体还很灵活,翻身起来抢了信,就到油灯下看,不禁发出欢喜的声音,扭头见沈哲看着自己,却又故意一哼:“做什么,你又在好奇皇后了是吗,想着人家有没有提起你惦记你?”
  沈哲瞪她一眼,不予理会,却见云裳缠上来:“你都会瞪我了?”
  沈哲不客气地说:“你再胡闹,我就走了。”
  “你……”云裳捧着他辛苦一天已布满胡渣的下巴,气道,“你对街上卖包子的老太太,都比我温柔。”
  沈哲哭笑不得:“谁叫你天天胡闹,我都说得烦了,不乐意理你了。”
  云裳可怜兮兮地说:“我怀着你的孩子呢,我可是你们沈家的功臣,你现在就这样对我,孩子生出来了,是不是要一脚把我蹬开了?”
  来了羌水关后,撒娇成了云裳生活里唯一的乐子,沈哲明知道她是胡闹的,当然不会生气,此刻亦是拍拍她的脑袋:“你怀孕后,是不是怀傻了?”
  云裳哼道:“那我倒要看看,皇后会不会也跟着傻了。”
  沈哲愣了愣,立刻明白过来,问道:“皇后有身孕了。”
  云裳不屑地瞟他一眼:“高兴了是吧,你高兴什么,那是你哥哥的孩子。”
  “胡闹……”
  “嘿嘿,我也高兴呢。”云裳满脸喜气,“我们准备些什么,送去京城吧。”
  但沈哲拒绝了,摇头道:“我和皇上,不能再亲密了。”


第187章 家宴
  这句话一出,云裳的兴奋劲儿消失了,神情也正经起来,不敢再缠着沈哲。她到现在也不知道皇帝和沈哲之间究竟怎么样了,丈夫只是每次都对她说:“现下我也解释不清楚,总有一天,不必解释你也会明白的。”
  她把信收起来,轻声说:“要是连我和娘娘通信也不方便的话,你照实说,我不会难过的,总是你们大事要紧。”
  沈哲道:“你和娘娘只管通信,有一天不合适了,娘娘自然就不给你写信了。”
  云裳点头,放了信便来脱沈哲的外套,两人离得好近,一切举动都那么亲密自然,沈哲顺手抱住了云裳,反被她挣扎:“刚才还说要走呢,现在又抱人家。”
  沈哲哦了一声,便转身要离开,云裳忙不迭地跟上来:“你抱我,抱我……”
  夫妻俩的笑声传出来,府里的人都驻足听了听,他们之中有从京城跟来的,也有当地的,当地的自然不知道沈将军和夫人刚开始那会儿的水火不容,总是念叨着他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这一对人儿在羌水关一带,已经颇具名望。
  而沈哲一到羌水关,就开渠引水,忙得不亦乐乎,此地名字里虽有水字,却并没有河流滋养,是人们渴望水,才会在地名里命名水字。如今沈将军奉命前来建造新的城池镇守边关,百姓们都盼着羌水关能像纪州一样兴旺起来。
  与此同时,宋渊已经在西平府做得有声有色,年末时,将带着功绩回京述职。皇帝用他项氏家族开拓纪州的本事,正在努力使得四方国境之处,除了强大的军事防御外,可以富饶丰足,免去长途跋涉运输粮草的麻烦,而开荒种地,不是播撒种子那么简单,三年五载方能见成效。
  只是三年五载,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测。
  京城里,珉儿先后收到祖母和云裳的回信,此刻已是十一月,皇城里接连几场雪后,银装素裹,万物在积雪中沉睡,等待着新一年春天的到来。开春时,珉儿的肚子就会隆起来,待得夏末秋初,孩子就要呱呱坠地了。
  “娘娘,燕窝。”清雅送来燕窝,递给书桌前奋笔疾书的皇后,笑问,“这是给老夫人写信,还是将军夫人?”
  珉儿笑道:“不是写信,我在抄书呢。”
  “抄书?”清雅看了几眼,那深奥的字句看着就皱眉头了。
  “这些书特别难,我看不进去。”珉儿道,“抄一遍,熟悉一下也好。”
  她慢条斯理地吃着燕窝,清雅在一旁收拾笔墨,皇后书桌上的书,快赶上清明阁皇帝的桌案了,而且越来越多,现在连宰相府知道皇后爱看书,也不送那些费尽心血搜罗来的首饰或器皿摆件,投皇后所好的,隔些日子就送些新的书进来。至于珉儿,宰相府的东西她向来都照收不误的,现在有书看,她更乐得开心。
  “奴婢已经把送去宰相府的贺年礼准备好了,虽然早了些,但搁在心头总是一件事。”清雅说道,“自从赵氏暴毙,秋大人也称病有一阵子了,今天听周怀说,皇上派了两位亲王去探望,说是过几天能上朝了。不过府里几位公子,还是每天在朝上。”
  珉儿想了想,说道:“三夫人扶正了是吗?”
  “说是这样。”
  “那是不是该给个诰命。”珉儿放下勺子,心中默默算计着,“去问问皇上,我想在上阳殿宴请宰相府的女眷,皇上若是觉得不妥当就罢了,要是点头了,今日就下帖子。将我的兄嫂们,侄媳妇们,通通请来。”
  清雅谨慎地说:“二房三房的也罢了,大房的几位,怕是要恨您的。”
  珉儿不屑:“不是请我那些同父异母的兄长,是请他们的妻子,赵氏这样的婆婆,会有人喜欢她?”
  这话传到清明阁,项晔知道珉儿做事一向有道理,而他也正为秋振宇不上朝头疼,他还不打算和旧朝势力撕破脸皮,秋振宇和他正在比谁更有耐心。珉儿身为后宫身为女儿,的确最适合出面来周全这件事,项晔本是不愿麻烦有孕的珉儿,可他们到底是夫妻同心。
  上阳殿摆宴的事传出去,是宫里一件新鲜事,都觉得皇后果然是绷不住了,一则要摆脱传说她仇杀赵氏的谣言,再则她终究是宰相府的女儿,秋振宇做一天宰相,她才有一天好出身,有一天秋家真的垮了,她就没什么可骄傲的了。
  要知道,妃嫔们在上阳殿,从来是连坐的地方都没有的,皇后这一次竟然直接要在上阳殿摆宴,那空荡荡的大殿里,就该摆上桌椅,甚至搭上戏台,总不见得秋家女眷来了,都坐在地上。
  而正如她们所料,皇后大手笔地为自家女眷举办了一场家宴,淑妃、林昭仪几位体面的妃嫔得到了邀请,但淑妃借口要照顾小皇子走不开,孙修容劝林昭仪也别去凑热闹,可林昭仪说机会难得很想见识一下,结果整个后宫就来了她一个人。
  宴会上不过是那几件事,并不新鲜,但气氛却尴尬得让林昭仪都如坐针毡。这一大家子女眷,从新的正室夫人,到底下孙辈的媳妇,连带她们的孩子和侍女,几十号人坐在殿阁里,除了台上的歌舞外,连一点笑声都没有,女人们正襟危坐,孩子们也被牢牢地看住,乍一眼看着,仿佛所有人都不相干,哪里看得出来这是一家人。
  林昭仪终于坐不住了,起身道:“娘娘,臣妾多喝了几杯有些上头了,请您容许臣妾告退。”
  珉儿含笑:“外面风大,喝了酒身子热,小心着凉了。”
  清雅便上前来,恭敬地送林氏离开,女眷们纷纷起身恭送,林昭仪拖着长长的披帛从她们面前走过,心里暗呼宰相府的家规森严,平日里还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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