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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如懿传5部全集-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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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懿忍着心头隐怒,含了一缕凄恻之意,勉力笑道:〃皇上安心。臣妾敬重魏夫人年长,令妃有孕,也不敢过于责问,免得惊着她们,所以已让凌云彻带了佐禄入宫盘问,想来也快有结果了。”
    皇帝听得说起佐禄,细想了片刻,方道:“是令妃的弟弟?朕见过他一回,不是大家子弟的风度,便也不曾与他说话。”
    如懿心中微微平定,淡淡瞟了祈妃一眼,将她唇边将溢未溢的一丝喜色弹压下去,欠身道:“人谁无过、只在罪孽大小。臣妾的孩子固然死得不明,但也不可让旁人受屈。请佐禄来问一问,一则免得惊吓女流,二来听闻佐禄在外一直依仗国舅身份,给他几分教训也好。”
    绿筠颇有惊诧之意,摆首道:“什么国舅?正经皇后娘娘的兄弟还未称国舅呢,他倒先端起架子来了。”她横一眼底下跪着的魏夫人,撇嘴道:“总没有谋害皇子与皇后之事,巫蛊之事你总是脱不得的。且又教子无方,纵着儿子横行霸市,算得什么额娘!”
    魏夫人本还充着气壮,待闻得佐禄已然入宫别置,神色大变,只得硬着头皮求道:“皇上,佐禄年幼无知,受不得惊吓,只怕胡言乱语,有伤圣听。”
    皇帝捧了茶盅在手,心不在焉道:“胡话也是话,朕倒要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来!”
    魏夫人自知无法,只逼得满头沁出细密冷汗,又不敢伸手去擦,窘迫不已。
    不过半柱香时间,凌云彻恭身入内,将一张鬼画符般的布帛交到皇帝手中,肃然立于一旁。皇帝展开布帛,凝神望去,越看脸色越青。那佐禄大字不识几个,字迹歪七扭八,看着本就吃力,又兼文理不通。皇帝只读了个大意,见他语中颠三倒四,虽不说事涉嬿婉,总不离七八,又说起与扎齐喝酒赌局之事,倒也看出个大概。
    凌云彻见皇帝恼怒,恭恭敬敬道:“微臣还未来得及问佐禄,他只看见扎齐尸身,便吓得尿了裤子,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微臣问了几句,巫蛊之事大约是女流之辈所为,他并不清楚。但说起与扎齐在哪里喝花酒赌蛐蛐儿,倒是有地方也有人物,想来不假。问起他家财物,也尽说是令妃小主给了魏夫人的。”
    魏夫人听得佐禄供词,又气又恼,更兼仓皇神色,满面油汗滴落,正要强辩,只听得一声锐呼:“额娘!你怎会背着女儿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那声音甚是尖锐,带了悲切而惊异的哭腔,将殿中的紧张锋利划破。进忠在后头扶着嬿婉,急得赤眉白眼道:“令妃小主,您小心玉体啊!”
    嬿婉跌跌撞撞进来,顾不得行礼,扑倒在魏夫人身侧,满面是泪;〃女儿不知,您竟然做下这种伤天害理之事,诬陷愉妃,害死皇后娘娘的孩子!额娘,女儿真不能相信,您为何如此?”
    魏夫人本就惊慌,听得嬿婉如此说,更是吓得面无人色,颤颤失声:“令妃……嬿婉……你这样说额娘!不是我……不是……”
    嬿婉扑在魏夫人跟前,紧紧握住她的手:“额娘,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你万万想明白,一步行差踏错,连累女儿不算,别人也会说你教子无方啊!”
    魏夫人面上一阵红一阵青,慌不迭摆手:“嬿婉……你别……”她咬着牙,急欲撇开嬿婉的手,“你别冤枉额娘!”
    嬿婉死死掐着魏夫人的手,泣道:“额娘!女儿知道,没做过的事您不能乱认!可这件事到底真相如何,您可别害了女儿和弟弟啊!”嬿婉将“弟弟”二字咬得极重,拉扯着魏夫人的衣袖,一双澄清眼眸瞪得通红,似要将她苍白浮肿的面孔看得透彻,“额娘,弟弟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和扎齐有所牵连。额娘,您别害了弟弟,他还有得救,只要女儿好好管束,不像您一味宠溺,弟弟他会好的。”
    嬿婉的情绪过于激动,满面血红欲滴。春婵紧紧扶牢了她,含泪劝道:“小主,小主您别急!这些日子虽说是夫人来看你,可为了舅老爷,您与夫人争了几回,都是自己忍着,家丑不可外扬啊!”
    魏夫人梗着嗓子大口大口喘着气,似乎不如此便要历史魂断当场。只见她满脸泪水止不住地潸潸而落,惊惶地大力摇着头,一任泪水湿透衣襟,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第二十五章  断腕
    
    祈妃一径蹙眉:“令妃妹妹,皇上面前,你这般拉拉扯扯算什么样子,难不成你还要逼迫你额娘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魏夫人的神色终于渐渐平静,只是那平静如同死亡般枯槁幽寂。她无声地抽泣着,忽地甩开嬿婉紧紧攥着的手,匍匐着膝行到皇帝跟前,抱住皇帝的腿,用尽全力呼道:“皇上!都是妾身糊涂,是妾身的罪过!”
    皇帝目光微凉,淡淡道:“罪过?你有什么罪过?”
    魏夫人的唇被白森森的牙齿咬破,沁出暗红腥涩的血液:“一切罪孽都是妾身做的!皇上明察秋毫,妾身无可抵赖。但这件事……”她狠一狠心,“这件事与佐禄和令妃都无关系。令妃身怀六甲,根本不知道妾身做的这些事,佐禄也是蒙在鼓里,受妾身驱使而已。他……他就是个糊涂人,年纪又小,只知道听妾身的话,什么都不明白!”她说着,不由得痛哭失声。
    嬿婉跪伏在地,吃力地托着腰身,嘤嘤而泣:“额娘,你怎么会变得这样!佐禄是好吃懒做,是不识大体,可他孝敬您,听您的话,您却让他蒙在鼓里,用他去做这些丧尽天良之事!”
    魏夫人红着双眼,推开嬿婉即将触到自己身体的手,恨声道:“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做什么!你怀着身孕不便知道这些事,额娘替你料理了,也是成全你的前程。这样的事,你从前不知道,现在也不必知道!”
    绿筠犹自愤愤,且又惊疑:“你与皇后娘娘无冤无仇,何必做下这些孽事?”她瞥一眼嬿婉:“若说是令妃,倒有争宠作孽的嫌疑!”
    “令妃争宠?她有什么本事争宠,老实又无用的坯子,我怎会生出她这样一个东西来,凡事还要我替她操心!”她喘息着,拧着嬿婉地胳膊道:“你出身微贱,又不懂争宠!皇后的孩子一个个生下来,你的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和纯贵妃的儿子一般,一个不当心便被皇上瞧不起。且你这些年受的苦,哪件又和皇后脱得了干系,被淑嘉皇贵妃欺凌,又几度失宠,都是皇后使的手段!要不是你蠢钝愚笨,怎会落得这番田地!但是额娘不甘心,额娘咽不下这口气,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糊涂无能,被人欺凌!”
    祈妃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话说得实在诛心!令妃得宠失宠,自是她自己的事,与皇后何干?与皇后腹中皇子何干?自己生性狠毒,却要扯上旁人,算得什么!”
    魏夫人双拳紧握,看也不看掩面痛哭的嬿婉,扬着脸道:“皇上,一人做事一人当。扎齐是妾身所害,愉妃是妾身所冤,皇后和她腹中皇子也是妾身买通了田嬷嬷所害!妾身无话可说,愿意伏诛!”她眼中流出浑浊的泪,凄厉道:“可是皇上,这件事与妾身的儿子佐禄无干!他只是个不成器的孩子,什么也不知道!也……”她瞥一眼娇弱欲坠的嬿婉,极力忍着道:“也与令妃娘娘无干!”
    嬿婉嘤嘤啜泣不止:“额娘……额娘……”
    如懿望向嬿婉的目光毫无温度,语意冰冷:“用自己和弟弟的前程来要挟你额娘,本宫倒是没想到,你有这般胆气!”
    嬿婉素日红润的面庞泛着苍苍微青,她伏在地上,仰起脸看着如懿,似一缕卑微到极处的尘芥,盈盈含泪,无限委屈道:“额娘罪有应得,便是伏法当诛,臣妾也不敢有二言。但皇后娘娘此言,莫不是一开始便要借额娘之错来索臣妾之命。若是如此,臣妾便将腹中孩儿与臣妾之命一并送给了皇后娘娘吧!”
    她的眸中尽是苍茫的委屈与哀伤,如白茫茫的洪水,汹涌而来。可是那眼底分明有一丝深深的怨毒,锥心刺骨,向如懿迫来。
    绿筠性子再温和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讥诮道:“你腹中孩儿是皇家血脉,不过借你肚腹十月,你有什么资格断他生死,还要送给皇后娘娘!你倒拿着皇上孩儿的性命予取予求么?”
    祈妃亦嫌恶道:“怀胎十月的辛苦谁不知晓,拿着孩子说嘴,是要以此要挟皇上和皇后么?”
    皇帝断然喝道:“放肆!”
    这一语,也不知是怪祈妃还是嬿婉。如懿以温然目光相承,悲悯而淡然:“你真的要以腹中孩儿轻言生死么?”
    嬿婉亦知自己出言轻率了,然而如懿的目光看似温润,却如利剑逼得她无所遁形。她心下更急,更觉得腹中抽痛,她一咬牙,猛地抬起腰肢,一个不稳又踉跄斜倒于地上。剧烈的起伏扯动她腹中隐隐的疼痛,心头闪过一丝暗喜,这个孩子,是来救她的,居然此时此刻动了胎气。她死死地抵着疼痛蔓延而上的脱力感,拼着全身的力气厉声唤道:“皇上,臣妾出身寒微,便是谋害皇后娘娘与愉妃,于自己在宫中又有什么好处?蒙此冤屈,臣妾不甘啊!”
    她的哭喊撕心裂肺,更兼着满脸痛楚,实是凄绝!
    如懿深吸一口气:“皇上,臣妾不相信巫蛊,但臣妾相信人心之毒,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今日下的手可以黑到臣妾生产时的接生嬷嬷,可以让臣妾的皇子死得如此冤屈,那么来日,宫中皇嗣的生死,都要落于令妃母女手中么?”
    有片刻的寂静,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于皇帝,殿中只闻得嬿婉极度压抑、痛楚的呻吟。那呻吟声渐渐难以忍耐,还是进忠发觉异样,惊呼道:“皇上!血!血!”
    众人凝眸望去,只见嬿婉裙脚隐约有血色蜿蜒。她捧腹蹙眉,冷汗淋漓,凄楚道:“皇上!皇上!”
    绿筠不由得有些着慌:“皇上,看样子,令妃怕是动了胎气,要生了!”
    祈妃纵然气盛,可看着嬿婉临产痛楚,不免也软了神色。
    嬿婉的目光缠绵而悲切,迟疑地看着皇帝,唤道:“皇上……皇上……咱们的孩子……”
    皇帝略一迟疑,深深望一眼忍痛不已的嬿婉,斑驳的血色似未能打动他的冷峻:“祸乱宫闱者,不可不严惩!魏杨氏狂悖,谋害皇嗣,即刻拖出去,赐毒酒!”皇帝缓和口气,“但魏杨氏难得进宫,令妃到底身在宫中,并不深知底细。何况令妃到底有身孕,即将临盆……”他的眼底有无法掩饰的为难,投映于如懿眸中,“那也是朕的孩子。”
    嬿婉听得皇帝之令,几欲昏厥,却在惊痛中极力撑住了自己,压抑着哭泣:“臣妾谢皇上留额娘全尸。”
    魏夫人面如死灰,被小太监拉扯着往外拖去。在经过嬿婉时,她骤然暴起,死死抓住嬿婉裸露的手腕,想是用劲太大,嬿婉腴白的肌肤被抓出深深的印痕。魏夫人目眦欲裂,凄厉道:“你说的!是你说的!佐禄……你会好好管束佐禄!”
    嬿婉哽咽着连连顿首,急欲脱开魏夫人的牵扯:“额娘,皇上留您死后的体面,不让您身首异处,您要谢恩。”她的眼底蓄满了泪,叩首连连:“皇上,臣妾会拿一辈子谢您的恩情和体面!”
    魏夫人再无言语,直挺挺倒在地上,被进忠拖了出去。嬿婉掩袖欲哭,禁不住腹中刀绞般疼痛,终于呜咽着痛呼出声。
    如懿微微定住,到底无法说出口。她是怕的,是真的。曾经无法生育的年岁里,她真是恨,恨得牙齿都咬碎了,硌着满口的碎棱坚角,一口口往下吞。她是恨的,所以在冷宫绝望的岁月里,明明知道那些棉絮和芦花会害死孱弱的永琏,她还是告诉了海兰,由着海兰和绿筠用共同的仇恨,将那个小小孩子送上死路。
    可是那时没有想过,有一日,她会活着出了冷宫,可以呼吸着冷宫之外不曾腐败的空气,她会一步步走到后位之上,会有自己的孩子。
    那种隐藏着的罪悔,是日日夜夜的折磨。
    海兰不害怕,因为她是海兰,无所畏惧的强大的海兰。她害怕,她愧疚,她忏悔,因为她有那么多的牵挂,因为她不曾想过,许多年后,她也会饱尝丧子之痛。
    这样的静寂,还是绿筠率先打破。她捻着手腕上十八子蜜蜡珊瑚珠手串,面色微白:“去母留子,也是可行之道。”
    如懿瞬间睁眸,意识到皇帝是不会这般做的,不为别的,只为皇帝亦是失母之人。她深深呼吸,压制住功亏一篑的颓败感,轻缓道:“找个妥当的接生嬷嬷,照顾令妃生产。”她欠身:“皇上,那么臣妾,亲自去接愉妃出慎刑司。”
    皇帝颔首,微觉歉然:“愉妃无端受此冤屈,是该皇后亲自迎接,才可平息流言。”
    嬿婉被王蟾扶着扶着上了软轿,浑身被巨大而陌生的疼痛绞缠着,忍不住哭出声来。春蝉两手发颤,抓着嬿婉的手道:“小主放心,即刻就到永寿宫了。太医和接生嬷嬷很快就会到!”
    嬿婉扭着脖子看着身后渐行渐远的翊坤宫,泣道:“皇上,皇上……”
    春蝉难过而不安:“小主,皇上是不会来的。您安心,安心生下一个皇子,事情便会有转机的。”她说罢,又急急催促抬轿的太监:“快些!快些!没看小主受不住了么!”
    太监奔走时衣袍带起的风显得杂乱而灼热,而另一种绝望的哭泣声,唤醒了嬿婉疼痛的神经。她慌慌张张直起身子,寻觅着那哭声的来源,戚戚唤道:“额娘!额娘!”
    甬道的转角处,嬿婉骤然看到魏夫人被拖曳的身体,她再也忍耐不住,放声痛哭。春蝉见机,忙上前几步,拉住为首的进忠,切切道:“进忠公公,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您让小主和夫人再说两句话吧。就当送夫人最后一程。”
    进忠为难地搓着手,看见软轿上的嬿婉又是疼又是哭,跺了跺脚,退到一旁道:“好吧!可得快点儿,否则连我的脑袋也得丢了。”
    春蝉忙忙答应,示意小太监们轻稳放下软轿。嬿婉忍痛扑向魏夫人的身体,哭道:“额娘,额娘,对不住!女儿保全不了你!”
    过于沉重的绝望让魏夫人保有了难得的平静,她目光凌厉;〃我不只为了你,更为了佐禄!”
    嬿婉热切的悲哀倏然一凉:“原来到了这个时候,额娘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佐禄!”
    魏夫人狠狠盯住她:“你为了自己连额娘都可以要挟!哼哼!我和你阿玛早知道,女儿是靠不住的!”她迫视着嬿婉,“佐禄,他是魏家唯一的男丁,唯一的血脉。你给额娘发誓,无论如何,都会保全他,护着他,就像护着你肚子里的这块肉,护着魏氏满门未来的希望!”
    一语催落了嬿婉无尽的热泪,她咬着唇,极力道:“额娘,女儿听您的话,您不会白死!”她伤心欲绝,忍不住低低呼痛。
    魏夫人强打起精神,喘着粗气道:“嬿婉!是你蠢!是额娘蠢!咱们一直费尽心机,想要铲除一个个障碍,殊不知却舍大取小,走了无数弯路!”
    嬿婉咬得唇色发紫,急切道:“额娘,您说什么?”
    魏夫人照着自己的面孔狠狠抽了一个耳光,抽得嘴角淌血。她嘶哑着声音道:“嬿婉,额娘算是看清楚了!除去谁都没有用,绞尽脑汁,用尽手腕,还不如专心对付一个!”
    嬿婉惊呼:“皇后!”
    魏夫人切齿道:“是!除去她的孩子算什么,她照旧是皇后!还不如一了百了,将她扳倒。算命的仙师说了,你是有运无命,那贱人是有命无运!就凭着这句话,你一定要夺了她的皇后之位,让她生不如死!”她还欲再说,进忠忍不住催促:“小主,拖不得了!您也得留着奴才的脑袋好给您效力啊!”
    魏夫人灰心到底,泫然含悲,被进忠拖着,一壁低呼:“嬿婉,额娘能帮你的,只有到这里了。你自己……你自己……好好护着佐禄,别负了额娘用命换的……”
    带着暑气的风潮湿而黏腻,将她悲切的尾音拖得无比凄厉。嬿婉想要追上去,却被身体的剧痛扯住,险险跌倒。春蝉与澜碧慌得相对哭泣,拼命扶住了嬿婉,茫然四顾,忽然叫起来:“小主,齐太医来了!小主,齐太医来了!”
    海兰扶着宫女缓缓走出,有些跌跌撞撞,不大稳当。她精神倒还好,瘦了一圈,也憔悴了不少,好像一夜之间便苍老了五六岁,但眉目间那种濯濯如碧水春柳的淡然却未曾淡去,还是那样谦和,却透着一股什么也不在意的气韵。
    她的脚步有些滞缓,慢慢地,一步又一步,好似许久不下床的人终于踏到了坚实的地面,脚步却是那样绵软。叶心与春熙一边一个扶着她,也甚是吃力。
    如懿领着永琪候在慎刑司门外,见了她出来,忙伸手稳稳扶住她的手肘。永琪早已泪流满面,跪下叩首道:“额娘!额娘!”
    海兰深深地看他一眼,伸手拉他起来:“还好,尚不算过于毛躁。”
    如懿握着她薄如寸纸的手腕,不觉深皱了眉心:“瘦了好些,都能摸着骨头了。”
    海兰见了如懿,想要展颜笑,却先是落下泪来:“姐姐。”她见如懿一脸担忧,忙道,“这些日子你也不好过吧?”
    如懿爽然一笑,眸中闪过一点流星般微蓝幽光:“撒网收鱼,总比浑浑噩噩任人鱼肉好得多。”
    海兰半靠在如懿身上,低声道:“我听叶心学舌,似乎是为了巫蛊之事?”
    
    如懿不以为然,面上笑涡一闪:“药引子而已,否则怎见药力?”
    
    “真有其事?”
    “去搜魏府的人是李玉带去的,做些手脚也不算委屈了他们。若无巫蛊事,哪里勾得清皇上心底余毒,既然他总以为是本宫妨害自己的十三阿哥,相信天象祸福之说,那么巫蛊毒害,他也更会相信。”
    海兰颔首,含了安定之意:“是。我们已经忍得太久。只是折损了姐姐的一个阿哥,才换了他额娘的一条命,实在太不上算!”
    “不管什么命,都是人命!本宫所要的,不过是一命抵一命。如今她失宠于皇上,她兄弟佐禄也没了依靠,如同丧家之犬却还成日惹是生非,也够叫她伤神的了。”
    海兰不肯放心:“姐姐真觉得令妃会安分守已?”她侧耳倾听,“是谁在叫喊?是令妃要生了,是不是?”
    “管她生什么。她已是无依无靠,唯残命而已。若是赶尽杀绝,反而叫皇上疑心。”如懿无端生了几分疲累,“本宫与皇上之间,彼此疑心至此,若不再留三分余地恐怕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反而不好!”
    海兰嗤嗤一笑,眼中尽是不屑:“姐姐还是在意皇上?”
    如懿的忧郁凝于眉心:“不是在意皇上,是在意‘夫妻’二字。本宫与皇上少年相伴,悠悠数十载,难不成要为了旁人走到分崩离析之地么?”
    海兰浑不在意,拍去衣上尘灰:“此事之后,皇上可曾好生安慰姐姐么?”
    “事过境迁,安慰有何用?本宫与皇上都已过了半生,即便年华渐去,又连遭创痛,容色朽顿不如年轻的嫔妃了。但偶尔见见,闲话儿女,便也全得过情面了。”
    海兰一笑,大大方方道:“姐姐这话,说的倒是我了。’
    “所以皇上喜欢谁,由着他去便是。本宫只瞧着你,别再吃这样的暗亏就好。”她怜爱地看着海兰,伸出手为她细细理顺凌乱鬓发,柔缓道:“在慎刑司受苦了,本宫让容珮炖了你最喜欢的山药莲子炖水鸭,此时估计烂烂的了,正好入口。”
    海兰轻笑,神色亦活泛许多:“有姐姐的嘱咐,虽然所住牢笼窄小,不便伸开手足,但心里安宁,倒也不算受苦。”她看着永琪,一双明眸似要看得他成了个水晶人:“听说你到底沉不住气,去求了皇额娘救我,是么?”
    小小的少年面上尽是赭色,忸怩不堪。
    海兰凝视着他,笑影渐渐收敛:“你这般做,便是不信你皇额娘会真心救助于我,才做出这般丑态,是么?”
    如懿按住她的手,微微摇头:“到底是小孩子,咱们什么都瞒着他,他是你亲生子,难道无动于衷?也幸好他急得日日来叩首,旁人才信本宫真厌恨了你,才能被咱们找到蛛丝马迹。”
    海兰盯着羞愧的永琪,见他越发低下头去,摇首不已:“你皇额娘疼你,才为你说话。今日额娘告诉你明白,你的错,一是轻信人言,二是疑心嫡母,三则救助亦无方向。你知道额娘是因十三阿哥缘故而进慎刑司,皇后为十三阿哥生母,若无额娘与你皇额娘情分,你求之何用?”
    永琪满眼是泪,强忍着不敢去擦,只得生生忍住道:“可是求皇阿玛和太后娘娘也是无用的。”
    “当然无用!”海兰断言道,“乱花渐欲迷人眼,此时你更要留心你皇额娘与皇阿玛的举动,看看是否有可以助益之处。再不然,李玉和凌云彻处都可旁敲侧击一二,何至于做出这般慌乱无用之举。要知道,为人处世,一旦过于急切,便会乱了分寸,败相尽现。”
    永琪被训得面红耳赤,嗫嚅分辨道:“儿子当然是信皇额娘的……”
    海兰深深剜他一眼,含了沉沉的失望,道:“虽然信任,却不能一信到底,不能贯彻始终,便是你最大的错处!”
    永琪喃喃着想要辩白,如懿温和地目视他,抚着他的肩膀:“皇额娘知道,你虽年幼,却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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