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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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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是视墨卿歌为对手,而今,再回首,墨卿歌那点小打小闹,已然不能威胁到她,她的视野,是整个墨家。
墨家的拍卖会很赶,准备却一点不仓促,毕竟这种拍卖会墨家已经设过无数次了,有经验的很。
临到那一天,能被邀上墨家第一铺子二楼的,皆是达官显贵。
墨家的几位爷亲自在门口相迎,墨卿歌更是早将请帖给逍遥王府送了一份过去,并极力邀请逍遥王也来。
一大早,墨家铺子里就热闹的很,门口停放的马车一直从街头到街尾,听闻还有很多贵人压根就没位置的。
辰时末,逍遥王应邀而来,没过片刻,逍遥王都还没坐定,就有伙计在门口喊道,“大殿下到。”
在二楼,已经来了的宾客一惊,皆到门口撩袍相迎,唯有逍遥王坐着不动,他还端了盏酒,隔得老远就朝明月一晃。
墨二爷惊的冷汗都下来了,事实上,大皇子并未收到请帖,可却自行来了,而且看这架势,怎么都不像是好事。
吉时一到,擅口舌莲花的墨六爷亲自司仪,他理了下袍子,严肃面目,直接到二楼一台子中央,朝周围散坐的贵人共拱了拱手,简单几句,算做寒暄。
紧接着,有冒昧的婢女端着托盘上来,墨六爷轻咳一声笑道,“日前,诸君众所周知,我墨家修补了一古方,并在原有配方上完善瑕疵,由此制出了有墨中西施之称的血胭脂,今日应诸君对血胭脂的喜爱,我墨家请圣师大人亲自出手,制了数枚典藏血胭脂,这第一枚,名红柳……”
墨六爷说着,一扬手揭了托盘上的绸布,露出三寸来长两指宽的垂柳样式墨丸来。
那枚血胭脂,精巧非常,通体朱红如血,柳枝垂落,柔软安静,仿佛有风一吹,真会翩翩起舞一般,当真是惹人喜好。
墨六爷眼一扫,便见场中宾客皆露出了火热的眼神,他微微一笑,继续道,“红柳出自名雕大师之手,是以才会这般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炼制过程中,经由圣师大人亲手锤炼百万次,故才有这般剔透的墨质,不管是珍藏还是访友送礼,亦或自个品鉴,皆是不可错过的佳品。”
此话一落,当即就有人喊价拍下。
墨六爷脸上的笑容更甚,他眯起眼,与墨长河有两分像的面容显得文质彬彬,他当即就道,“红柳仅此一枚,诸君万不可错过。”
当即,又有六七人相继争价,最后尘埃落定,一枚小小的墨丸,已被争抢到百两银子以上,是往常卖价的好几倍。
墨六爷轻抚了下胡须,一挥手,第二枚墨丸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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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谋始
然,就在这时——
“嘭”的声响,一队府衙带刀官兵闯了进来!
“天杀的墨家,还我女儿性命来……”一四十来岁的夫人披头散发地冲进来,她双眸通红若血,脸上有泪,可更多的是狰狞和扭曲,她一进门,冲将上去,就揪住墨六爷不放,并喊着,“你们都是凶手,都是凶手……”
墨六爷当即就懵了,他手里还捏着绸布,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
紧接着是一身穿官府,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迈了进来,他一挥手,示意上去两人将那夫人拉住,这边一回首,就见大皇子和逍遥王居然也在。
他一惊,赶紧上前,拱手行礼道,“下官刑部张生见过大殿下和王爷。”
逍遥王一点下颌,自顾自的喝酒,大皇子明月皱眉开口道,“张大人,不必多礼,敢问这是何故?”
张生不敢隐瞒,当下道,“回殿下,是翊麾校尉秦莽秦家,秦大人的爱女今个一早突然暴毙,经由仵作查探,是为中毒而亡。”
明月眉头皱的更深,“这干墨家何事?”
闻言,张生略有迟疑,“仵作言,秦大人的爱女,是用了墨家这血胭脂的墨丸,才致中毒。”
“诬蔑,这是诬蔑!”墨六爷怒道,他一摆袖,弯腰行礼就对明月道,“还请大殿下为我墨家正名,我墨家制墨百年,绝不容有人诋毁府门清誉!”
“是。请大殿下主持公道!”墨家其他几位爷当即站出来,齐声喝道。
明月一摆手,“是非公断。刑部张大人在此,自然会断的清清楚楚。”
“是,是,大殿下所言甚是。”张生连忙道,他直起身吩咐道,“请仵作。”
话落,从门外进来一矮小瘦弱的老头。那老头背微驼,双手自然垂落。显得双臂比一般人都来的长,他近前,到台子中央,对墨六爷道。“请墨六爷让老朽一观这墨丸。”
墨六爷冷哼一声,亲手接过托盘,示意婢女先下去,将盘中一套四方的墨丸呈上。
仵作眯着眼睛,捻起一根墨丸,细细地看,后又嗅了嗅,甚至还用指甲刮了点粉末下来,蘸到嘴里尝了尝道。“敢问墨六爷,这墨丸里头可是含有朱砂雄黄矾石等物?”
配方的事不归墨六爷掌管,墨三公子上前。回道,“正是,此墨名为血胭脂,是为朱砂彩墨,配方里自然是含有朱砂等物。”
仵作点点头,放下墨丸。向张生回禀道,“回大人。秦家女儿,正是经由此墨丸中毒才致身亡。”
墨家几房的人都愣了,墨三公子更是喊道,“不可能,至今墨家卖出无数枚血胭脂,皆无任何问题,怎会就秦家女儿出了事,这决计不会是我墨家墨丸的原因。”
仵作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若是常人,即便朱砂与雄黄或者矾石混合,只要平时不常接触,自然不会有大问题,可秦家女儿天生有心悸之症,她得了这血胭脂,喜爱非常,不仅时常碾磨作画书写,更是将墨丸碾碎成粉,混入香花,加炙染春风十指甲,可朱砂一火锻,便成水银,吸入肺腑,就是剧毒。”
墨三公子呆立当场,他哪里会想到有人将朱砂拿来火锻染甲,平时染甲不都是以香花汁么?
“既然如此,那便算不得是我墨家过失。”墨二爷是唯一还理智尚存的,他沉着脸道。
仵作摇摇头,“即便如此,以秦家女儿的身子,常接触血胭脂,出问题只是早晚的事。”
墨二爷的面色更沉了,一时之间,整个二楼鸦雀无声。
唯有那秦家夫人还在失声痛哭,她整个人的几乎都跪到地上去了,无比伤心,“我苦命的儿啊,你怎去的那般早,狠心舍得爹娘,殊不知凶手还逍遥在世,你让爹娘如何安心哪……”
张生沉吟片刻,这等事不太好处理,偏生他又与那秦家早年有过相交,起初他想着墨家虽是百年世家,说到底也只是商贾传家而已,他过来,威吓一番,让对方吃点苦头,将这事了了就算是了,可不曾想,大皇子和逍遥王都在,他便觉得棘手了。
“墨家猪狗在哪?”这当,从楼下传来雷霆怒喝,紧接着就是咚咚地上楼声,“统统出来受死,给我爱女陪葬!”
话音未落,一人高马大络腮大胡子,身穿软甲的汉子就出现在二楼,他一见墨家的人,浑身杀意澎湃,几乎立马就会举拳杀过来一般。
张生诧异,惊叫道,“快拦住他!”
来人正是秦莽,他一武官,自然会些拳脚,四五人上前,好一番力气才将给架住。
墨家诸人,脸色都白了,更甚者,墨三公子浑身都在发抖。
张生回头问道,“请问,这血胭脂的配方从何而来?本官听闻是墨家古方。”
墨三公子咽了咽口水,根本不敢看秦莽,声音不稳地道,“是古圣师给小的的。”
墨二爷眼底精光一闪,他立马补充道,“是,是前些日子,古圣师默下,说是她琢磨出配方,让制出来给墨家充门面之用。”
话到此处,谁也没见,一直没吭声的逍遥王嘴角翘起了讥诮,酒盏挡着,他便半点都没遮掩的意思。
张生一摸上唇短胡,“可方便一观?”
墨三公子连忙点头,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配方就在隔壁,小的这就去拿过来。”
说着,他往外走,路过秦莽身边之时,被秦莽一威吓,腿脚一软,差点没当场跪下来。
不多时,墨三公子拿来配方。张生捻起一看,瞬间,他眉头就皱起了。“这配方所言,有雄黄,有矾石,可没说当有朱砂?”
他将配方顺势递给仵作,仵作看完,见大皇子盯着他,又呈给大皇子一观。
墨三公子如坠冰窖。他瞬间想起来,当初古绯给他的配方是没朱砂这一味墨料。且还制过一枚玄色墨丸给他瞧,朱砂根本就是他后来突发奇想,将主料松烟给替换成了朱砂,以彩墨的技艺来制的。
他手脚都在发抖。噗通一声跌倒在地,再爬不起来,“是……是……”
“是古圣师后来说,朱砂制出来的比松烟制的更为精致好看,且卖相极佳,后来便让制墨师父都用了朱砂制。”墨二爷接口过来,他眸色深沉,半隐在袖中的人都握紧了。
墨家其他几位,听闻这话。都转头过来诧异地看着他,随后,便各自低下头。再不言。
张生瞧出端倪,他朝跪坐在地上的墨三公子冷喝一声,“真有此事?”
墨三公子嘴唇动了动,他死死地抓袍摆,缓了好长的气劲,才吐出一个字。“是。”
还在二楼的宾客当即哗然,眼瞅那一排排的血胭脂。都像是见了鬼一样,离的远远的,并暗自决定,回去之后,将家里从前在墨家买的墨丸,尽数封存起来,不确定的就都扔掉,哪里还敢时常拿出来把玩品鉴。
眼见真相来龙去脉清楚无比,张生朝大皇子明月道,“殿下,以为该如何处置?”
明月岿然不动,他脸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张大人才是刑部大人不是,论断案,自然张大人比本殿更擅长,何以询问本殿?”
张生讪笑两声,大皇子如此说,他就放心了,“来人,到……”
“墨家的人给本公子出来!”
但,张生的话还没完,就又人闯上了二楼,三两脚拨开拦着的官差,大不步迈进来,身后还有下人用木架抬着一昏迷不醒的老者。
张生面色一板,认出来人,“李家的公子,可是要妨碍本官办案?”
那年轻公子一愣,转身才看见不仅张生在此,连大皇子和逍遥王也在,一眨眼,他就面带悲切地道,“请殿下、王爷还有张大人为小的祖父做主啊!”
张生诧异,他与大皇子对视一眼,“有何冤情道来。”
那公子直起身,指着墨家人怒道,“就是墨家的血胭脂墨丸害的,小人祖父爱墨成痴,数日前得了一枚血胭脂,便日日都拿出来品鉴,与友聚一起之时,还要碾磨书写一番,可今个一早起来,祖父照例研了墨汁,本欲打算作画一幅,不曾想,画到半途,竟晕厥了过去,幸得小的在旁,差人找来大夫,大夫言是中了丹砂之毒,虽毒量不重,要不了性命,可也折腾人,特别还是小的祖父年事已高,哪里经得起。”
仵作上前,扳开木架上那老者的嘴,细细看了,后又拨开眼皮,直起身对张生点了点头。
这下,连大皇子明月都动容了,此等事,哪里是一桩简单的命案,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种事不太像古绯做下的,当即道,“张大人,人命关头,本殿与你一同走一趟墨家,瞧一瞧古圣师如何说法。”
张生巴不得,眼下已经出现两起中毒,谁知稍后晚点还会不会有更多,如此有大皇子一道,多少也能分担一点压力。
“如此,”逍遥王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有气无力地冷气,让人听闻莫名发寒,“本王也勉为其难走一遭。”
说完,他轻描淡写瞥了墨家人几眼,上挑的眼梢中,带着轻蔑的冷笑。
“来人,将墨家人一并带上。”张生发话,让开道,虚手一引,先让大皇子和逍遥王请了出去,自己随后才跟上。
瞧着还没卖出去的血胭脂,以及挨次面带嫌恶之色几下就走光了的宾客,墨家几房的人只觉天降灾祸,如若血胭脂真的有问题,那之前卖出去那么多的血胭脂……
一深想,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墨家几位爷更是心如死灰,顿觉墨家,这次是彻底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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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那是对你的磨练
当明月、逍遥王还有张生,带着墨家几房的人过绯园来的时候,古绯正在自行对弈。
她摆了棋盘在树荫底下,穿着简单白衣,松松绾着发,眼眸半阖地取白子,缓缓落下,听闻动静,她动作一顿,后放下棋子,理了理鬓角不乖顺垂落的发丝,轻言细语地道,“不知殿下、王爷大驾光临,民女惶恐,还请恕罪。”
明月一摆手,面有正色,一引张生道,“古圣师,这是刑部张大人,想问圣师几句话。”
杏眼烟波流转,古绯没去看逍遥王一眼,她目光落在张生身上道,“见过张大人。”
张生一抹八字胡,单手背在身后道,“听闻如今墨家铺子里卖的血胭脂墨丸,配方出自古圣师之手?”
古绯点头,这本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她一边示意夜莺搬锦杌并上茶,一边回道,“是,血胭脂配方确实是小女子默出来给墨家墨三公子的。”
张生眉头一皱,“这配方是圣师一人琢磨出的还是?”
古绯轻笑一声,杏眼弯弯,树荫下有鎏金点光投落在她素白的脸上,让她越发眉目安宁,“张大人说笑了,小女子还没那等能耐,血胭脂的配方是民女在墨家一古方上琢磨而来的,改动不太多,只是将其中的辅料加之变化,让制出的墨丸,墨香悠久而已。”
张生沉吟,他瞥了坐一边不言不语的明月一眼。又看了看临时过来凑热闹一般的逍遥王,顿觉烫手起来。
古绯将其神色尽收眼底,她对白鹭使了个眼色。“张大人,那古方如今就在小女子书房,可给大人一观,血胭脂的配方,小女子也可以尽数默出。”
闻言,张生也觉先看看为好。
“不过,”古绯话语一顿。瞧着白鹭进了书房,才看向被衙差一起押着跟过来。面色不好的墨家人问道,“不知,张大人这是何意?”
“大京有人中毒了,”明月开口。抢过张生的话,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古绯,“中毒之人皆是因买了血胭脂,而致中毒。”
古绯一愣,随即她眉心皱起,想也不想的就否决道,“不可能,若是按着配方来制,决计不会有问题的。”
“按着配方?”张生像被提醒了。他喃喃重复了句,意味不明。
这当,白鹭捧了笔墨和一薄薄书卷过来。古绯接过,先翻开书卷,指着其中一页道,“大人请看,这就是那配方。”
尔后,白鹭研磨。她执笔,刷刷几下。在白纸上默下自己完善过的血胭脂配方,“这是小女子改动过的配方,也就是血胭脂配方。”
张生两厢一比较,果然只是其中墨料有稍许的变化,而且和墨三公子拿出来的那张配方一样。
张生沉默,他转手将书卷和配方呈给明月和逍遥王过目,想了想道,“古圣师可曾想过将这配方中的松烟用朱砂代替,改制成彩墨?”
这还是比较委婉的说法,张生就差没直接逼问了。
古绯讥诮一笑,“张大人是在说笑么?小女子自问不甚精通医理,可还是晓得丹砂最好不与雄黄矾石过量混合的道理,这血胭脂的配方,里面分明就有雄黄和矾石,小女子又岂会用朱砂代替松烟!”
张生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古绯继续道,“且以松烟制墨和用朱砂制墨,这两者的技艺并不同,松烟墨料需加炙熔胶,而朱砂不可火锻,故而如要用朱砂制彩墨,又是另外的制法,这配方白纸黑字,分明写的是松烟炱,而非朱砂。”
此话一落,张生眼神锐利如鹰隼地看向墨三公子,高深莫测的道,“可他们都一口咬定,是古圣师吩咐将松烟替换为朱砂,说用朱砂制出的血胭脂,卖相极佳,才能大卖。”
古绯愕然,良久她叹息一声,面无表情地道,“既然如此,张大人就查证吧,小女子行的端做得正,且这些日子有无单独见过墨家这几位的爷,吩咐过这样的话,也是有迹可循的。”
说到这,她嘴角微微勾起,眼梢睫毛暗影深邃如渊,“小女子将配方交到墨三公子手里那日,还特意制了枚松烟的血胭脂给墨三公子品鉴,如今这枚墨丸都还在书房收着,至于这朱砂血胭脂一事,小女子根本不知情,无人来回禀过我,其实这几天,小女子一直在奇怪一件事。”
她手尖在扶手上划着圈,一下又一下,“就算今日张大人不上门,最迟不过明天,小女子也是要找张大人的。”
“哦?”张生拉长字音。
“小女子,”古绯粉白的唇一启,就说出让墨家几位爷几欲昏死过去的话来,“家中银库遭窃,好几日过去,族长在外查探,一直没任何线索,如今墨家银库是半个铜子都没有,小女子还好奇,前些天,墨家几位爷就找到小女子,说要批条子领银子买墨料,没有银子,条子自然是没批的,可今个墨料库中那一车车的墨料从何而来?”
“是以,小女子想找张大人报官。”她轻描淡写地就将这事抖出来,半点都不怕牵连到自己。
张生果然大怒,就是明月都吃了一惊。
“混蛋,竟有如此之事,莫不是家贼难防不成?”张生喝了声,他一拂衣袖,转头对着墨家人道,“你们几人,先是欺瞒本官,眼下,还不速速将真相道来!”
“大人饶命,与我等无关……”
“大人饶命……”
“大人,小的冤枉……”
墨家几房的爷,噗通几声,当即跪了下去,墨三公子更是惨白个脸。当真被吓破胆了。
“给本官带回刑部,严加拷问!”张生发话,对古绯的说词压根没去查证。就算是相信了。
“大人,冤枉……”
“大人……”
墨家人还在告饶,可站出来几位衙差,二话不说拖着人就往走。
正在这当——
“大人,请慢!”电光火石之间,一袭灰色僧衣的墨老夫人被婢女搀扶着过来。
她迈进绯园,视线隐晦的一扫。推开婢女,行了一大礼。“老身见过殿下、王爷和张大人。”
“老夫人赶紧起身,”明月倾身一抬手,“老夫人与本殿母后有旧,当不必如此。”
墨老夫人摇摇头。脸上没半点笑意,“礼不可废,自然还是要的。”
说完,她转身慢吞吞地走到墨家几位爷的面前,一松手腕的佛珠,接连挥手几下,出人意料地就扇在几人身上,并骂道,“老身打死你们几个不争气的东西……”
“老夫人。住手!”张生使了个眼色,当即就有衙差将人脱开。
墨老夫人顿手,她喘了几口气。伸手一理鬓角,垂着松弛的眼睑道,“有关银库失窃一事,老身有几句话想说。”
“老夫人但说无妨。”明月嘴角带出笑意。
听闻这话,墨老夫人松了口气般,她敛起佛珠。一粒一粒地捻,目光却是看向古绯。“绯丫,银库并未失窃。”
古绯抬眼,适当地表现出惊讶,暗地里却冷笑连连。
墨老夫人继续道,“之前老身与长河想着你还年幼,虽有意让你继任墨家下人族长的位置,可掌银库一事事关重大,故而在你去赴大殿下夏宴之际,老身便同长河商议,将银库的银子换了个地儿,这事老身以为长河会对你支会,不成想你竟然不晓得,所以才以为是银库失窃了,这也怪老身和长河,考虑不周。”
古绯摩挲扶手的动作一顿,她眸底一刹那的暗芒闪逝,又很快皱眉问道,“可之前,几位叔伯为何还来找阿绯批条子要银子?”
“那是对你的磨练,”墨老夫人张口就答,半点都不停顿,根本不像是假话,“老身和长河也想瞧瞧,如今的绯丫,可是够资格坐上族长之位。”
话到此处,墨老夫人深谙不可再多说的道理,她话题一转,就对张生道,“张大人,至于墨丸使人中毒一事,若是老身儿子们的过失,老身绝不庇护,该如何处置就如何。”
张生点头,随即他又面带难色,“中毒都好说,查清了,人无性命之忧,都可事后商量,可最为难办的是,翎麾校尉秦大人家爱女因此墨丸暴毙而亡,秦大人家人是万分悲痛,甚至言要墨家……咳……血债血偿。”
闻言,墨老夫人诧异非常,就是古绯也万分意外。
一时之间,绯园安静异常,谁也知能说些什么。
古绯偏头看向逍遥王,只见逍遥王也正看着她,还冲她挑了下斜长的眉,脸上带不羁浅笑。
古绯收回视线,晓得今日过来的逍遥王是殷九狐,而非尤湖。
自那一日,她签下婚书,让人滚之后,尤湖也再没来过绯园。
“事已至此,”墨老夫人几乎是艰难地开口道,“老身还是那话,任由大人处置。”
明月也没多发话,张生心里便有数,明白这事要如何善后,便道,“老夫人无须担心,本官定不会冤枉任何一人,也尽量同秦校尉美言几句,相信秦校尉也是明事理,这等意外,不能全怪墨家。”
墨老夫人似乎想扯出个笑脸,可却比哭还难看,她一转身,就面目阴沉如水,眼底更是有狠厉的点光从古绯身上扫过。
古绯自然是看到了的,她一扬下颌,轻蔑无比。
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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