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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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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明月从鼻尖发出疑问。
古绯扯开嘴角,“我要一个人的生杀夺予之权!”
话落,她眉目舒展,犹如冬雪消融般妩媚,一向黑白分明的眸子霎起赤红戾气,很是惊人。
“何人?”明月心起惊意,却对古绯这姿态越发的欣赏了。
古绯冷笑一声,目光幽深而冰冷地看着明月,一字一句的道,“墨老夫人!”
明月并不意外,他一挑眉,目有沉吟之色,似在思量。
死牢之中,气味并不好闻,死尸的腐臭味,以及晦暗的阴影,投在明月身上,将那股子的斐然气度都压了下去。
好一会,他才开口,“当可应,不过,得阿绯与本殿大婚过后方可。”
古绯自然明白明月的投鼠忌器,她一口应下。
明月抚掌而笑,他微微俯身,凑到古绯面前,笑着对外面的狱卒吩咐道,“古圣师身为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哪里会是弑君罪人。”
说着,就转到古绯轮椅后,推着轮椅缓缓步出死牢,那等狱卒哪里敢有半点异议,皆低头不语。
一进一出,不过都是眨眼之间,古绯唇有讥诮,果然权势动人心,就冲如此的翻云覆雨,莫说弑君大醉,就是六亲不认都是常事。
明月其实并未将古绯带回自个在宫外的皇子府,而是一转眼,就还是将人送进了云霞殿,并差人过来好生服侍。
可古绯看见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军,讽刺地看了明月一眼。
明月不恼,他还十分欢喜地伸手摩挲了下古绯的下颌。在她抗拒之际,又很快松开并道,“本殿正妃,好生歇息,多养几日,才是最美的新妇。”
古绯瞧着说完这话的明月出了云霞殿,那左摇右摆的长袖。翻飞的袍摆。以及服帖的发梢,直至不见,她这才收回目光落在殿中陌生的宫女身上。
古绯不晓得明月如何与兰后说的。只是一夜功夫,她身上弑君的罪名就被洗清的一干二净,她还是从前那个制墨技艺了得的古圣师。
至于墨家,自有兰后安抚。墨老夫人沉默以对,却有下人见。墨家嫡长女大京第一美人的墨卿歌当是时,在房间里摔了好些茶盏,怒不可止。
不过,这些都与古绯无关。这几日,云霞殿有宫中绣娘出入,对古绯量体裁衣。还拿了花样给她选。
古绯哪里会在意,她看都不看一眼。随意一指选了事。
明月也未曾让古绯不得外出云霞殿一步,故而对外面的消息,她也是多有知晓。
比如,眼下的皇宫和朝堂,外有明月稳者,内有兰后把控,而初元帝却是毒入心肺,瘫在了龙床上,每日没几个时辰是清醒的。
而对明月的大婚,兰后自有说辞,她连弑君这样大逆不道的事都干了,又何必再少几桩,捏造圣旨,也是信手拈来,让整个大殷的人都晓得,大皇子大婚,乃是皇帝之意,一为冲喜,二为了却心愿。
即便察觉到蹊跷,有所不忿之人,也是按捺下来不语。
另一件大事,便是云离制笔世家的乐家乐清泊迎娶大京第一美人墨卿歌,不仅与大皇子是同一天成婚,更是这笔墨两世家的姻亲,为人多津津乐道,一桩美谈。
再比如,古绯从宫女处听完,三千佛国的释婆罗已带着使臣于昨日离京。
古绯有微愣,说起来她已有好些日子没再见到尤湖,按理,殷九狐乔装在释婆罗的使团之中顺利离的大京,而明面上,尤湖则以逍遥王的身份留了下来。
可她晓得,待殷九狐一回到南齐,必定立马就会恢复皇子身份,到时,谁还估计一个替身,即便这个替身与殷九狐长的一模一样。
彼时,两人的处境,同样堪忧。
她也不晓得,这会尤湖是否已经听闻她要嫁给大皇子明月的消息。
想来,诸多手段的尤湖,又哪里会不晓得。
她自晒而笑,摇头不已,分明自己都自身难保,又何谈他人,即便这人与她来说,是有诸多的不一般。
又是几日过去,明日竟亲自来接古绯,说是一应差不多都妥当了,她只需回墨家安心待嫁即可。
古绯自是不反对,她不仅回了墨家的院子,明月还差遣了一队亲卫给她,说是护卫。
古绯朝他一笑,但那笑不达眼底,只堪堪在眼梢就凝为冰凌。
对古绯回墨家的事,大京之中自有观望的,可到她院子里来访的第一人,却是墨卿歌,她穿着喜庆的丹碧纱纹大袖衣,下是同色马面裙,一头飞天髻,钗着华丽又罕见的火珊瑚头面,艳红的耳铛,还有腕上一套的镯子臂钏,当真是艳丽的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古绯目光从火珊瑚头面上一扫而过,嘴角上翘,就是惯常的讥诮之色。
墨卿歌踏进来,她在古绯面前展开袖子转了圈,才言笑晏晏道,“可是认出我这头面了?”
古绯端起茶盏,赶人的意味不言而喻。
偏生墨卿歌当没听到,她娇笑几声,“云离乐家祖传之物,火珊瑚,乐清泊与我的聘礼,是不是特别好看?”
古绯默然,原是上她这来示威来了。
她冷笑一声,手中茶盏一倾,就准确无比地倒了墨卿歌一身。
只是可惜,茶水不烫,初初温热罢了。
墨卿歌惊呼一声,上好的裙裾湿了一大片,很是狼狈,就是她那双绣鞋尖上龙眼大小的火珊瑚珠都给淋的直滴水,叫她心疼不已。
然,古绯不给她回嘴的机会,径直冷冰冰的逐客道,“滚出去,再在我面前显摆,砸了你这一身头面都是小事。”
墨卿歌敢怒不敢言,毕竟日子一到,如无意外,古绯便是大皇子妃,日后的皇后,哪怕是做一天的皇后,也不是她现在敢撕破脸皮的。
瞧着墨卿歌隐忍又怨毒的模样,古绯却是头一次觉得,或许做大皇子妃也不赖。L
☆、261、不见血的死法
是夜,有星无月。
斑驳暗影,深浅不一,平添几分的狰狞之色。
院门外,皆是巡守的大皇子亲卫,古绯关了门落下栓,尝试从轮椅上下来,先是站稳当了,尔后才缓缓走动。
她走的很慢,可却很稳,安静无声,雪白的中衣逶迤曳地,拉长的身影,纤细而单薄。
一直早屋中转了好几圈,身上微微发热后,古绯这才扶着床柱坐下。
然,就这当,击掌之声响起,“看来姑娘腿上血肉已经大好了。”
紧接着,从屏风外间转出一袭长衫的书生来,尤湖脸上还是覆着面具,嘴角微微上翘,眼梢有柔。
猛一见这人,凤酌还愣了愣。
尤湖靠在屏风上,双手环胸,目光落在古绯被中衣遮挡的小腿上,高深莫测的道,“小生的血肉,姑娘的腿,这算不算血肉相溶,不可分割?”
古绯面无表情,她既不为那等轻佻的话所动,也不为此事心生感动,本来她就是个不喜凡事多解释的性子,有空当说好听的话,不若多做事。
她只是眉尖一蹙道,“殷九狐走了?你是何打算?”
尤湖不可置否,他施施然走过来,随意地在古绯床沿坐下来,手枕脑后,往床上一躺,不甚在意的道,“没甚打算。”
说着他偏头看向古绯,只能见她如瀑的青丝,发梢柔软的铺泻在锦被上,很是细软顺滑,他眯眼又道,“也可等着姑娘与小生一道离开。”
听闻这话,古绯怔忡。她是想过要离开大殷,况此前还从云离那边有了兄长墨玄的消息,她只等着此间事了。
然而此时尤湖提及,她再次动了心思。
“是要离开,”古绯说道,莹润如白玉的脸上浮起浅淡的笑意,“不过不是和你一道离开。我不去南齐。”
尤湖也没想将人拐到南齐去。毕竟他晓得自己的事,整个南齐就是龙潭虎穴,并不比大殷好到哪去。是以,他对古绯这话,并不意外。
“去云离也好,”尤湖考虑了瞬。“云离也有琳琅阁,但凭姑娘吩咐。”
这话。就算是将云离的琳琅阁尽数都交到古绯手里。
古绯看了他一眼,一挥袖,示意他起来,“我要安置。”
尤湖单手撑起头。另一手挑起古绯一撮细发,捻至鼻端轻嗅,还可以压低了嗓音道。“整个大京都传的沸沸扬扬,说大皇子明月要娶姑娘为正妃。姑娘可是心甘情愿点的头?”
古绯还以为他不会纠结此事,她只是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比常人都大一圈的眼瞳,深邃黝黑如黑曜石,很是吸人心神。
尤湖却是轻笑了声,即便脸上覆了层假面,仍能看出他舒展了一分,“小生明白姑娘的意思了,那么,大喜之日,小生定送姑娘一分天大的贺礼,届时,姑娘定乖顺无比的跟小生一道离开大殷。”
话音方落,他人一下起身,弹了弹长袍,边往外间走边对古绯挥手道,“姑娘,好生休息。”
一句话的功夫,他人已迈进了暗影之中,再不见。
古绯定定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半晌,好一会才挪到床榻上,扯过锦被盖好,闭眼睡觉。
十月,墨长河突然归来,墨老夫人大喜过望,急急交出手中掌事之权,盼望着墨长河能凭一人之力,扭转墨家危势。
然而,一转过身,墨长河便将一应庶务都交到古绯手里,并声称,“墨家家主之位,再无人能有古圣师之势,故而这家主之位由古绯来担当,在是合适不过。”
不说古绯不晓得墨长河是如何作想的,就是墨老夫人都被气的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晕厥过去。
古绯从来就不是个怕事的,眼下墨长河将这般好的机会给了她,她还顾虑什么。
当下,不仅将墨老夫人手中仅存的那笔金子一掏而尽,跟干脆的将墨家在大京的商铺卖个七七八八。
墨老夫人即便晓得,也无可奈何,去找墨长河说教。
墨长河见天的不见人,不是在风月之地是恣情美酒,就是在河畔画舫游湖,风花雪月,好不快活。
至于曾与墨老夫人撑腰的兰后,却是不管这些,总归古绯不日就将成为大皇子妃,只要她圣师的名头还在,那一双手还能制墨,想要兴起一个制墨家族,那还不简单。
且,大皇子明月将同古绯的交易条件告知了兰后,兰后就更是对墨老夫人避而不见。
昔日能狐假虎威的靠山,终有一日坍塌下来,才是最叫人绝望。
古绯看着仇人一个个的心灰意冷下来,她却做了件更让人愤怒的事——
墨窑!
墨家的根本,烧炱烟炙的火窑,除了大京城外的墨窑,其他郡州的火窑,她给毁的一干二净。
这般作态,终于让兰后心生不满,她差宫人给古绯带了话,“适可而止!”
古绯适才佯装收手,一心闭门不出。
墨老夫人一夜之间再没从床上爬起来,苍白的鬓角,满脸的皱纹,一身狠厉翻滚,见着古绯的时候,目露狰狞,哪里还有半分从前吃斋念佛的悲天悯人。
墨家的几位爷,眼见大势将去,心头打算开了,似乎只等墨家牌坊一倒,就作鸟兽散,各自营生活命去,毕竟,连墨长河都不闻不问,这墨家哪里还有多少奔头。
只有墨卿歌不以为然,她特意带着乐清泊去见了墨老夫人,也不晓得三人说了什么,总归都是一些,只要她嫁到云离乐家,墨家就中不会真正的倒下去,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给墨家留一口气,她就能重振墨家云云。
且等着看古绯的下场!
如此安慰,又得了乐清泊的应。墨老夫人才算稍稍宽心,挣着口气,硬是耗着都要看古绯何时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对此,古绯哪里有心思理会,奉大皇子之命,宫里来了嬷嬷,说是教导古绯礼仪宫规。
那嬷嬷冷脸冷眼。深刻的法令纹。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予的。
古绯哪里会听从她的话,直接让白鹭将人给扫地出门。
将那嬷嬷气的面色青白,回宫与兰后告了古绯一状。自然兰后不满,可明月只笑了笑,半点不计较,还差人将差不多快赶制好的如火嫁衣画了小样。与古绯送去。
十一月十,大京天降大雪。仿佛一夜之间,整个天地都成素白的颜色,雪色干净的让人难以置信。
这时候,古绯腿上几欲痊愈。旁若无人之际,她已不坐轮椅,就是站上半天。也是无碍的。
她悄然吩咐了白鹭,让她隐秘的去置办一些小巧锐利。便于藏身上的利器来。
尤湖自从那日之后,再没来过,且南齐那边,对于逍遥王顺利回归的消息早放了出来,兰后知晓后勃然大怒,派人前往逍遥王府捉拿王府官眷与替身,却是扑了个空。
是以,便是脸古绯,都不确定尤湖究竟还在不在云离。
私心里,她却是想去相信,他一定躲在大京某处,等着送她成亲贺礼,然后再想法子出京,兴许真会带上她。
可到底,她不习惯将自个的安危都寄托在旁人身上,故而一面让白鹭准备点防身利器,一面安人手,连从前墨玉华留给她的人也动用了起来,确定能顺利脱身。
毕竟,她是半点都没想过真要嫁给大皇子明月。
十一月二十三,大皇子明月大婚之日,也是大京第一美人墨卿歌嫁给云离乐家乐清泊之日。
头天,宫里就来了人准备着,待到这日,该古绯穿上龙凤嫁衣,她却从头至尾冷着脸,并不依言行事,反而差人将明月请了过来。
明月到之时,已是卯时末,他穿着烈焰如火的喜袍,奢华的白玉玉冠,金线串南海珍珠的博带从髻上垂落下来,将他衬的俊逸如泉中玉。
他看着坐在床沿,只穿着寻常小袄的古绯,笑着道,“莫要同本殿置气,快快换上喜服,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古绯冷眉冷眼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冰凉的让人后背发憷,“我要那墨老妖婆现在就死,如此来庆你我亲事!”
明月眉头一皱,“今日不适合见血。”
古绯冷笑一声,“不见血的死法多的是。”
明月走近她,看着她眉目的尖锐之色,“明日,待你我拜堂礼成,一到明日,本殿双手将人奉上!”
古绯微微勾起嘴角,浅淡的唇色一启,却吐出叫人心惊胆颤的话来,“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殿下毫无诚意。”
“不过,”她话锋一转,又道,“殿下不肯动手,阿绯叫自个的人动手就是,还忘殿下勿要阻拦!”
话音甫一落,她一招手,在门外候着的苦妈当即垂头进来。
“苦妈,”古绯温言细语,她甚至还伸手摩挲了下明月腰间系着的那块龙纹玉珏,“去,将人杀了,记得,不要见血,咱们殿下可不喜欢。”
苦妈耷拉着松弛的眼皮,面无表情地应了声,“是!”
明月唇动了动,看着出去的苦妈眸色微闪。
古绯又笑道,展开一旁的嫁衣,冲明月道,“不若呆会殿下为臣女系腰带。”
字字婉转妩媚,带着沙冰之感的绵软,叫人心尖跟着软糯起来。
明月低头,就见古绯那双让人见之不忘的眼中,灼灼的只映着自己一个人的影子,仿佛鬼使神差的,他忽的觉,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早死晚死,总归都逃不脱那下场,又何必为了争这几个时辰,与古绯不痛快。
且这般乖顺又可人的古绯,他还是第一次见,撇除那点权势的勾结,他实际,对于她,还是心悦居多。L
☆、262、两年前的墨绯死了
如火嫁衣,绯烈的颜色,金线纹绣的龙凤呈现,几欲灼伤眼眸。
明月将那条掌宽的腰带从头摩挲到尾,后看了看垂眼坐在床沿的古绯,轻笑了声,捻腰带走过去,躬身绕过她纤细腰身,亲手将腰带束好。
亲手束,尔后亲手解。
有幽深的暗芒从明月眸底蹿起,从他唇边逸出的低笑越发显得低沉,叫古绯眉尖一蹙,待腰带系好后,她一挥袖就将人推开,转眼就冷下脸,翻脸不认人,“殿下,该离开了。”
明月只当她是女儿家的娇矜,脸皮薄罢了。
待明月一走,古绯看了看房里的太监宫人,微微勾起嘴角,冲边上的白鹭和夜莺使了个眼色。
两人暗自点头,过来一左一右将古绯扶到妆奁前,自有宫里出来的嬷嬷为古绯上妆,白鹭趁没人注意的当,悄然溜了出去。
花鬓云影,面若白玉,眉若远黛,艳红菱唇,再一袭烈焰如火的嫁衣,即便古绯坐在轮椅上,平白比人矮上一截,那也是艳丽非常,特别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水水润润又冷冷清清,叫人视之,犹如大热天一汪泠泉浸入心间,浑身都觉舒坦安宁。
出门之前,蒙上盖头,盖因有大皇子亲卫在旁,并无闲人在旁喧闹。
墨家府门外的车辂,八名亲卫抬着,金黄和朱红的络子从圆弧的辂顶垂下来,丝丝缕缕,很是奢华,后跟华伞,上坠金铃。轻风拂过,便发生叮咚悦耳的金铃之声,不绝于耳,煞是好听。
古绯坐进车辂中,帘一放,整个辂中空旷下来,再无旁人。
她抬手揭了盖头。悄悄撩开点帘子。见有辆缀满红绸的花轿从府门中被抬出来,还跟着喜娘和陪嫁丫头。
古绯冷笑一声,晓得里面坐的人定然是墨卿歌了。
“姑娘。看甚?”猛然耳边响起温热。
古绯猛然回头,就见一张俊美到雌雄莫辩的脸,她愣了愣,“尤湖?”
都不知自个的声音带不经意的颤。
尤湖点点头。他挨的极近,似乎在细细打量她的眉眼。另一手却摸上了她的腰间,并指头用力,着重在那腰带上转了几圈。
“听闻,姑娘的腰带是让大皇子系的?”他在她鬓边嗅了口。脂粉的香味混合着女儿家的体香,很是好闻。
古绯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我对你要做的事没兴趣,但别碍着我。”
尤湖笑了下。“哪里会碍着姑娘,小生还会助姑娘。”
说着,他屈指一敲辂底,就听的咔哒一声,那底下的隔板竟开了条缝隙,紧接着,就从里面冒出个同样化着新娘妆容的女子来。
那女子朝尤湖一点头,撑着爬出来,古绯才发现就连那身嫁衣都与她身上的一模一样。
尤湖朝古绯一伸手,嘴角带笑,“请姑娘随小生走吧。”
古绯缓缓勾起嘴角,她将手上的盖头塞给那女子,径直从轮上站了起来,“好。”
听闻这话,尤湖眼底就迸发出星芒的点光,很是晶亮,不知他想起什么,居然克制不住的咳了起来。
久咳不止,面带潮红,因着担心外面的人听到动静,他只得用手捂着。
古绯皱眉,辂中有暗匣,她打开找出茶水,倒了点送至尤湖面前。
尤湖就着她手抿了口,缓了那口气,就听闻辂外有亲卫上马的动静,他拉着古绯赶紧藏身于辂底。
果然,不出片刻,车辂咕噜转动起来,却是吉时已到。
狭小的车辂隔层中,古绯缩手缩脚,她后背抵在尤湖的胸前,感受到透过衣料的滚烫气息,略有不自在,遂动了动。
哪知,尤湖一手按住她,将他往自个怀里拢,并凑到她耳边,小声的道,“姑娘,莫动。”
古绯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果真不再动了。
车辂木轮咕噜转动,不过一刻钟,咚的一下,车辂就停了。
古绯敏锐地听到喜娘叠声唱喏的喜曲儿,紧接着是厚重的脚步声入车辂中来,然后是大皇子明月在说,“我来接绯入府。”
最后是辂外响起的鞭炮锣鼓声,车辂又缓缓动了起来,该是让人给挪到偏房中搁置了起来。
又是一刻钟过去,尤湖抬手撑开辂车隔板,探出头去,瞧着无人后,这才将古绯抱了出来。
“公子,姑娘。”刻意压低的嗓音从帘外传来,辂帘被撩开,却是古绯压根就不认识的一名侍卫。
尤湖却很是熟悉,他冲那侍卫一点头道,“准备妥当了?”
那侍卫随即从身后摸出两身下人穿的短打衣襟来,“一应妥当,只等公子与姑娘换上衣裳,便能顺利出府。”
尤湖接过衣服,又将辂帘闭严实了,将小一号的衣衫塞到古绯怀里正色道,“姑娘,咱们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务必要离京,如若不然,只怕日后没这等好机会了。”
古绯抿了抿,红若朱砂的唇角就有深邃的暗影生成,她三两下退了嫁衣,也不顾忌尤湖还在,边穿衣裳边道,“我晓得,两个时辰后,我在东城门……等你。”
这便是默认要与他一道离开大殷了。
尤湖眼梢上挑,就潋滟若三月春光地笑了。
此时,辰时末,古绯在那侍卫的帮衬下,先行离了大皇子府,白鹭早收到了信儿,在外候着,一见古绯出来,立马背着她往之前就备好的落脚处去。
原本今日,就算尤湖不插手,她也会想方设法事先离开,然后混入墨卿歌的迎娶队伍中,本来她也是打算着李代桃僵,如今尤湖在那车辂上做了手脚,倒让她行事起来诸多便利。
那落脚处,就在墨府外一不起眼的一进小宅子里。苦妈提着墨老夫人的人头正在正厅里候着。
瞧着古绯进来,她迎了上去,将手里的包裹解开,恰是墨老夫人的项上人头。
古绯并无多少得色,她淡淡地看了眼,“如此杀了她,倒便宜了。”
苦妈随手将那人头扔地上。笑道。“老奴可没姑娘那般好心,这老妖婆临时之前,可还受了好一通的折磨。哭着跟老奴讨饶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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