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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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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先生轻咳一声,正要撩袖介绍,就见那公子朝墨绯抱手,笑容兴味的道,“在下姓泰,姑娘有礼了。”
墨绯以袖掩唇,淡淡一笑,“小女子见过泰公子。”
太子的太,可不也就是泰呢!L
☆、274、玄绯二色
墨绯设想过很过种结果,甚至连如果需要攀上太子,她要用何种法子最妥当,然而,她还是没想到,竟然在今日就见到了太子。
她自是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久闻清水先生胸有沟壑,腹有诗华,绯只恨此生不能生而为男儿身,却最是钦佩先生这样的风雅之士,不知先生可否与绯的玄朱坊留下墨宝,以供后人瞻仰?”她并不直接恭维讨好太子,反而是从清水先生下手。
清水先生素有傲才,平素都只与友人谈论诗词歌赋居多,猛然被墨绯这样的妙龄姑娘望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水润润的崇拜之意,顿时叫他生了几分飘飘然。
“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在下也很是钦佩,留下墨宝尚可,但论及瞻仰,姑娘切莫这般说,须知天下有识之士多如牛毛,在下不过尔尔罢了。”清水笑着谦虚道。
墨绯抿唇笑了下,眼波流转,这才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太子,同样道,“想来与清水先生往来者,定然都是才华横溢的,不知泰公子可愿一试绯制的新墨?”
同样是让人留下墨宝,到太子身上,她就换了种说法,盖因太子的身份在那,她并不将两人相提并论。
太子眼梢细长而上挑,不言不语的时候,眉目多有冰冷淡漠之意,可嘴角一翘,就若三月春花般,清贵又好看。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墨绯,“姑娘倒是会做买卖。”
却是不反对之意,惹的清水多看了太子几眼。
墨绯抚掌而笑,一挥手,夜莺就将早备好的墨丸端了上来。那却是又是另一方的墨丸,与此前的并不相同。
寸长的墨丸,并无描金,只浅淡的佛陀坐禅的纹路,但当墨绯两指捻起那墨丸,却隐隐有股子很好闻的佛香弥漫开来,或是香烛味。亦是冷檀香。
浸人心脾。真像是在庙宇之中,聆听了一场洗涤风尘的佛经,让人从心至外的轻松起来。
此墨丸一出。不止是清水瞪大了眼睛,就是太子都吃惊不已。
毕竟,这样的墨丸,真是闻所未闻。
墨绯一敛衣袖。笑着道,“此墨名为禅机。乃是绯在三千佛国的佛墨配方上,多加改良,换了几种墨料制成。”
“墨质轻盈,色浓且厚。墨迹隐带紫光,不发散,可历经千百年而不褪色。”墨绯径直到雅间书案边。她微微挽起袖,皓腕白洁如雪。指尖一翘,滴了几点清水入砚中,拿着禅机就缓缓地研磨开了。
待墨汁方成,整个雅间中那股幽幽佛香越发的浓郁,又简黑墨的浅味,就成十分特别的冷香。
“两位,请。”研磨好墨,墨绯伸手虚引,退至一边。
清水自然是早就心痒难耐,只恨不得一挥而就,好生过过墨瘾,奈何太子还在侧,他哪里敢逾越,故而起身对太子道,“不弱,泰公子先请。”
但凡文人雅士,就没有不喜墨的,太子同样不例外,况,三千佛国的佛墨他还只在古籍之中见过,这样等同于传说中的珍品墨丸,今日若是错过,那定然会是人生一大憾事。
故而,他也不推辞,展袍起身,几步到书案边,挑了最顺手的毫笔,饱蘸了黑墨,看着面前的白纸,酝酿起来。
整个雅间之中,顿时安静无声,便是连呼吸都不自觉轻了。
片刻,太子猛地睁眼落笔,衣袖挥动间,一气呵成,大有气势磅礴之感。
墨绯脚步轻移,就见纸上白纸黑字很是刺眼,当看清那字,墨绯点漆黑瞳骤然一紧,心头诧异莫名。
“玄绯二色?”清水站在太子另一手边,皱眉轻声念叨,显然并不明白这词是何意。
太子搁笔,意味深长地看了墨绯一眼,伸手一引道,“这墨宝,姑娘可还满意?”
墨绯身子有晃,她冷着眼,深深地望进太子眼里,企图窥的一二端倪,哪知,那细长的眼梢中,沉若深渊,她咬咬牙,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道,“此字峻拔刚断,浏漓恢廓,逸势奇状,连绵回绕,体势飞动不拘,极尽云雷变幻之妙,公子的草书,当有张旭之精髓。”
泰公子背剪双手,施施然又走回起先靠窗的茶几边,笑着对墨绯道,“看来,姑娘不仅精通制墨,对书画也是颇有见地。”
墨绯心头一动,她回笑道,“公子谬赞了,说来,大殷墨氏,自绯幼年之时,便有言,墨氏有玄且有绯,玄绯二色并天骄,绯上有兄,以兄之才能,那才真算是君子六艺,无一不精,有珠玉在前,绯不过是荧火星光罢了。”
墨玄之能,确实如她所说那般,或许在制墨天赋上,兄长比不过她,可要论琴棋书画以及君子六艺的才能,却是她拍马都及不上的。
就勿论说兄长容貌肖似母亲,十分出色。
而她,不过就只会制墨罢了,就是一张脸,都只能算是清秀。
她从前最恨的,不是墨卿歌对她下手,生削腿肉,也不是抢了乐清泊去,更多的却是墨卿歌竟然蒙骗兄长不说,还出手毁了他!
这才是她最是不能原谅的!
她的兄长,那般出色的一个人,又秉性君子如玉,性子温柔和善,却因着她的连累,被墨卿歌用那般龌蹉的手段侮辱。
许是从墨绯眉目泄露出的一点神色看出什么,太子微微抿唇,脸上的笑意减了几分,不冷不热的道,“世竟有这般能人,本公子倒是想要结实一番。
墨绯笑了下,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太子一眼,转而对已经迫不及待提笔的清水先生道,“禅机让先生可还满意?”
这当,清水刚好搁笔,他目有激动之色,脸上很是一番狂喜,连墨绯的话也像没听到般,复又蘸墨运气书写,仿佛文思泉涌不可遏制般。
墨绯没做的太明显,她已经确定太子定是认识兄长的,如若不然,那四字,兄长岂会轻易同外人言道。
有了下落,她一直提起的心就稍稍落定,继而是一种近乡情怯的复杂心绪,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兄长也不必遭那等大难,她自然是想念的,特别还是这世间就只有那么一个嫡出亲人的时候,她早便想到云离来查探一番。
可真确定了,她却是没那么笃定,反而忐忑起来。
她没在太子那边的雅间呆多久,还去了其他的雅间寒暄了番,末了直到品墨会结束,她才让夜莺装了两枚禅机墨丸,与太子和清水先生送去。
而那副“玄绯二色”的墨宝,她则让人裱了起来,挂在书房中,呆呆看了半宿。
一直到月上中天,有星无月,夜风森寒。
书房里燃了火盆,剪了灯芯的油灯扑腾晃悠,不甚明了,又投落出深浅不一的暗影,有些骇人。
墨绯坐在圈椅中,大半的阴影覆在她娇小的身上,笼罩出一片冰凉。
“噗”灯花炸裂的声响,莹莹灯火一跳,悄无声息的,就有道斜长的深影拉进来。
灯火一滞,那道影子微顿,有轻风从木窗吹进来,那灯火似挣扎了番般,腾的就灭了,徒留一袅青烟上浮。
墨绯搁在扶手的指尖一顿,她一回头,就见到书房里,一道黑长的影子伫立在那。
“谁?”她心头一凛,下意识就想去摸扶手内侧,哪知这才一动,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坐轮椅了。
那道人影没动,好一会才往前一步。L
☆、275、相认
就着浅薄的夜色,墨绯看见那道影子身上泛出冰冷的点光,想似从头到脚都身覆杀气斐然的铁甲一般。
有古怪的感觉袭上心头,墨绯眸底流泻出激动,她死死地握住扶手,声音有颤的道,“可是……大哥?”
听闻这话,那人明显身子一僵,继而是低沉的笑声接连迭起。
墨绯猛地睁大眸子,她哪里会听不出这嗓音,鼻尖一酸,蓬勃的委屈和挂念如洪涝一般席卷而来,她腾地从圈椅上站起来,“大哥……”
当光亮重新散落,油灯那点萤火也变的刺眼起来,墨绯虚眯眼,透过睫毛缝隙,她看到面前的那人,一身都包裹在银灰铠甲之中。
铠甲上布满蛇虫纹样,一副面具,也是头角狰狞的样式,很是吓人。
那人伸出手,原本该是修长的五指,也是笼在铁套之中,尖锐的倒刺,甚至墨绯能嗅到浓厚的血腥味。
她心惊胆颤,却并不是因为这人,而是她惊怒的是,兄长这是已经动手杀过人了?起码杀的人还不在少数,如此才有这般让人可怖的气息外露。
揭下面具,荧光投射,从那阴影之中就露出一张俊俏不凡的脸来,那种俊,是君子如玉,芝兰玉树的俊,带着温润如水的文雅,本很是让人舒服,奈何,一道疤,铜钱大小的粉红色烧伤疤痕,印在左脸,恍若美玉有疵的缺陷,让人惋惜。
墨绯倒抽了口冷气,她脸上狠厉一闪,“大哥,你的脸……”
墨玄微微一笑。面具取下来,左鬓的发丝就悠悠垂下来,像是柔软垂柳,恰好能遮挡那疤痕一二。
“阿绯。”他轻唤了声,向墨绯伸出手,恍若多年前的很多次一样。
墨绯眼眶泛红,她绕过书案。跌跌撞撞的朝墨玄奔过去。
许是担心身上的冰冷利甲伤着她。在墨绯即要冲进她怀里之际,双手扶住了她的肩。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大哥一直以为,你早不再人世,还想着等云离攻入大殷,就带兵杀进大京。杀进墨家,给你报仇。”即便心头再是激动。从来的教养也让墨玄很少失态,他克制住情绪,只眼底才泄露出真实来。
提起墨家,墨绯冷笑一声。“大哥不必了,墨家已经名存实亡了,害了咱们家的人。我一个都没放过!”
虽只是简单一句话,可其中的艰辛之处。墨玄怎么会想不到,他抬手怜惜地抚了抚墨绯鬓角,“辛苦了,大哥该早点回大京去找你的……”
墨绯摇头,她嘴角露出真切的浅笑,柔暖而明媚,“不用,那等小人免得脏了大哥的手。”
这话让墨玄深邃的眼底一暗,身上的煞气一闪而逝,浓厚的让人心惊,“这话该大哥说才是,这些年,委屈你了。”
墨绯引着墨玄坐下,见他一身铠甲走一步都哐啷作响,遂皱眉道,“大哥,你为何这般穿着?”
墨玄一愣,笑了下,这才伸手去揭,“习惯了。”
墨绯帮衬着他将一身厚重的铠甲脱了,这才露出一袭素色斜纹青衫来,“说说这些年,你是如何过来的吧。”
墨绯捡了干净的茶盏,倒满温热的茶水递过去,将诸多的事都娓娓道来。
一说到她受过的生削腿肉的极刑,墨玄端着茶盏的手一顿,隐有嗜血的赤红从他眼梢划过,让人背脊发憷。
再后来的事,墨绯平淡无波的说完,就问墨玄是如何来的云离。
墨玄沉默了瞬,三言两语简单的道,“当初被墨卿歌下了药,险遭迫害,是墨氏族长墨长河将我带了出来,我转醒来时已经是十天后,且不在大京,待回了大京,本想去救你,可那会从墨家传来你暴毙的消息,再后来,我就辗转来到了云离王都,认识了太子,眼下是太子身边的亲卫。”
墨绯听的眼眶涩疼,兄妹两人皆是不喜诉苦抱怨的性子,即便再深的苦难这会说来,也是轻描淡写,她抽了抽鼻子,鼻音很重的道,“那大哥的脸上是怎的一回事?”
墨玄淡淡一笑,“墨卿歌弄的。”
“那她……”还有的话墨绯问不出口,她一直都记得自己昏迷之前,墨玄衣不蔽体,也不晓得最后有没有真正的被侮辱道。
但,一看她皱眉,墨玄就明白她想问什么,虽弯了下眼,探手过去,摸了摸她的发髻道,“没有,许是想让我痛不欲生,墨卿歌在我脸上铁烙弄醒我,本想让我清醒着受辱,墨长河来的及时,拦了她。”
虽觉得很是庆幸,可再想当时墨卿歌曾说,墨玄年少慕艾着她,还同她诉过衷肠,只不过被她糊弄了过去,她甚至觉得恶心作呕。
那当时遭受那样的羞辱,墨绯不敢揣度墨玄当时到底是何种的心境,她笑的比哭还难看,“大哥,是我连累了你……”
墨玄笔挺的眉一皱,叹息一声,干脆探身过去虚虚抱着墨绯,像幼时很多次那般轻拍她背脊,安抚道,“你我一母同胞,且年幼离家,我既是兄长,哪有连累一说。”
“你以为,大哥当年是真心心悦墨卿歌的?”他低声嗤笑了声。
惹来墨绯微诧的眼神,他用指腹揩了揩墨绯眼尾,眉目温柔儒雅的道,“早年我便知墨家是龙潭虎穴,可你我毕竟年幼,根基不稳,兄长制墨本事又不如你,唯有从其他方面着手,最好能入族长的眼,才能掣肘墨老夫人,所以才刻意同墨家那几个嫡出交好,更是佯装为墨卿歌姿色所迷,若能以此控制她,解了你之危为最好,若不能,总归看在那么几分情谊,挣得喘息之机,慢慢图谋就是。”
“但是为兄不曾预料到,她因为乐清泊,那般快就动手了,从前为兄还想,你与乐清泊青梅竹马,即便为兄日后有个万一,想来以乐家的地位,也是能护住你的,没想最后到底是看走了眼,是为兄自个不够强大,谋算也差了些,不然你也不会受那等苦楚。”
墨玄遂将自己从前的所做所谓揉碎了解释给墨绯听。
墨绯睁大了眸子,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愣愣的表情,很是让人想捏一捏她的面颊。
墨玄也确实那么做了,捏着墨绯小脸,轻笑出声。
墨绯拍开他的手,揉了揉,这才嘟囔道,“原来如此,我之前一直没想通,以大哥的才能和相貌,怎会同那般凡夫俗子一样为墨卿歌所迷。”
且她也晓得,但凭她与墨玄两个分家出身,想在墨家与墨老夫人抗衡,是多艰难的事,想来那些年,她一心研习制墨的时候,兄长不知吃了多少委屈,桩桩件件的事都在微他日后考虑。
她视线触及墨玄脸上的那疤痕,心头有是难受又有相逢的欢喜,简直是五味掺杂,复杂难辨。
“大哥,如今外祖和姨母都找找着了,你搬过来与我们同住可好?”墨绯想起这事,便提议道,“所谓伴君如伴虎,大哥若能从太子身边脱身,便再好不过。”
哪知,墨玄摇了摇头,眼底闪过墨绯看不懂的幽深之色,“不能了,太子他……不会让为兄离开。”
闻言墨绯一惊,就一眨眼的功夫,她脑子就已经转过了无数的念头。
不让离开?可是知晓太多隐秘之故?还是被胁恩以报了?L
☆、276、在家从父,父去从兄
墨绯黑白分明的眼瞳睁的圆圆的,腮帮子微微鼓着,脸上带着不悦的冷凌,将自个的心思显露无疑。
墨玄失笑,他与墨绯略带相似的眸子弯如新月,一股子让人可亲的气质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将那点血腥气冲淡,“不是你想的那般,太子与为兄,有活命之恩,伯乐之情,故而眼下大事未成,为兄不能这时抽身。”
听墨玄这样说,墨绯也不规劝,她点点头,转而问起云离皇族的事来。
这一问才晓得,原来云离皇族自来就是帝后把控朝政,皇帝么,都是傀儡罢了,是以太子之位,做的虽是稳当,可却并不甘心,特别眼下压在他头上的帝后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故而这政事还不晓得要何时才能下放到他手里。
偏生,此前这位晋安太子,很是个能干,胸有大才的,并不愿意日后成为帝后的傀儡,想要夺取朝政,就得先倾覆了帝后。
这样一摊子的事,比之大殷的皇族,更是来的凶险。
墨绯自然不能给墨玄拖后腿,且她本就只打算此行乃寻兄为最主要,尔后,她就想去南齐一趟,好些时日没尤湖的消息,想到几次的舍身相救,她到底还是放不下的。
而对墨绯能离开云离,不掺和进来,墨玄自然是同意的,这样的泥潭,有他一人就足矣。
兄妹两人又秉烛夜谈到后半夜,墨玄这才又重新穿上那身铠甲,并嘱咐墨绯,以后若要寻他,只需在玄朱坊大门处挂上风铃。他自会前来。
墨绯一一记住,墨玄自来行事谨慎,她也明如此隐秘行事,是不想旁人知晓了她的存在,继而成为落忍口实的弱点,她不会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反而是一种搁心上的回护。
就是白祝那里。需要她去解释一二。
墨玄后半夜悄然离开。墨绯这才从书房出来,未曾惊动任何人,只在院中。看到有所察觉的明修远。
她在游廊下的脚步一顿,明修远看着墨玄离开,这才走过来,好半晌似安墨绯心般的道。“我不会说出去……”
墨绯微微一笑,她虽不晓得这人平素藏身何处。可却料定他定在白府周围,沉默地守着白梓鸢,“你说出去,也没人会信。”
明修远默然。垂落的发丝投落的阴影,越发显得他脸白如血色。
墨绯细眉一挑,双手抱臂。睨着他道,“怎的。你就打算这样像臭沟鼠辈躲一辈子不成?”
明修远抽了抽嘴角,偏生墨绯这话还戳到他痛处,让他无话可说。
“哼,”墨绯冷哼一声,“当年敢做,今日就该敢当,我都没论及爹娘之仇,眼下你自个倒没脸见人了。”
话音方落,她转身推门进屋,不理他。
明修远整个人一半隐在深沉的阴影中,一半映在晦暗的夜色下,一沉一苍,半点都没人气,只余一身的月霜清冷。
第二日,墨绯跟白梓鸢打过招呼,玄朱坊的制墨单子,只接不可得罪的勋贵与世家,她已经如愿以偿地找到了兄长,自然就不必再大张旗鼓,也不想因着那点银子将自己给累着了。
她跟白祝简单的说了下墨玄的情况,牵涉到皇族,白祝也识趣的不多问,只是想什么时候方便见一见墨玄就好。
墨绯将这事记在心上,在她去南齐之前,肯定会一家齐聚一堂。
兄长找到了,墨绯也就很是放心下来,她才进制墨坊,打算将昨个品墨会接到的单子都制出来。
哪知,不过半个时辰,夜莺就进来回禀,“姑娘,外面有位泰公子的长随说有信与姑娘。”
墨绯正在称重烟炱,她手一抖,那点精细的烟炱撒了出来,扑腾的到处都是,还将她素色的裙裾给染黑了一团。
夜莺站在门口,不敢进去,谁都晓得,墨绯在制墨的时候,是最不能打扰的。
墨绯垂眸,看了看裙裾,本是粉白的牡丹纹绣,这会抹上了脏色,很是难看。
“晓得了。”她淡淡的道,好一会又道,“更衣。”
当墨绯出现在玄朱坊,晋安太子已经等候多时,今日他只身前来,并没与清水先生一起。
但墨绯肯定,潜藏在晋安太子周围的暗卫不知多少。
“绯妹妹,久侯了。”晋安太子头戴金玉冠,鬓角垂落的金珠褶褶生辉,将他面目衬托的越发清贵。
他看着墨绯,眼梢微微上挑,带着意味不明的淡笑。
墨绯一挥手,夜莺等人落在外面,她甫一进去,夜莺就将雅间房门关山,整个雅间就只余两人。
墨绯这才裣衽行礼,“墨氏阿绯拜见太子殿下。”
对墨绯猜测出他的身份,晋安是半点都不意外,他长袖一挥,虚引道,“按着我与你兄长的关系,绯妹妹当不必行此大礼。”
这话听在墨绯耳中,就带点刺,分明她与兄长才是一家子,怎的到了太子这,反倒她是外人了般。
“民女不敢,礼不可废。”墨绯轻描淡写的道。
晋安也不多计较,他一指自个对面的位置道,“坐吧。”
“民女多谢殿下赐坐。”墨绯是半点都不跟晋安太子熟络,对他的示好也是不冷不热。
晋安轻笑了声,自行端起案几上茶盏转着把玩道,“早就听悬末说起过,他家里还有个胞妹,很是有一手制墨的本事,我本以为之姿之能,就是不世之材,不想,昨个一见绯妹妹,才觉往日悬末之言,还是谦虚了的。”
墨绯吃不准晋安太子的心思,故而以静制动,半点都不为所动,不过猛然听闻这话,眉尖还是微微一蹙,“殿下过誉,那点技艺,颠来覆去,也不过是匠人手段罢了。”
哪里会看不出墨绯的防备,晋安满不在意,他看着墨绯,倏地道,“绯妹妹在大殷的所作所为,真是让我吃惊的很,眼下悬末与我,共谋大事,不知绯妹妹可有打算?”
这话,才算是说到点子上。
墨绯从头至尾都半垂眼眸,她搁在膝盖上的手以不缓不满的速度划着圈,嘴里却道,“在家从父,父去从兄,民女自是听从兄长的安排。”
晋安太子不可置否地笑了声,他端起茶盏呷了口,颇有些意味深长,“不过,你兄长悬末却是要从我的……”L
☆、277、欺人太甚
剩下的话没说完,可墨绯多多少少能揣度出一些,从进门晋安太子说第一句话开始,她始终觉得这人很是有古怪,可到底怪在哪,她一时片刻倒没看出来。
雅间中,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回禀姑娘,清水先生求见。”正静谧难安之时,侯在门外的夜莺的声音传来。
墨绯眼皮一抬,朝晋安太子看过去,就见晋安点点头,她这才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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