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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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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古绯用完早膳,听苦妈回禀了墨商会的动静,以及古仲那边的情形后,她沉吟片刻,吩咐道,“将前些日子我制的香墨,用墨盒装好了,墨商会的那几位墨使,挨个送去。”
  “若是古仲再来找,就回他,我没参与到古家铺子,所以这次的事,恕我无能为力。”古绯又加了句,她相信以古仲的聪明,这话里头的意思,他还是听的懂的。
  苦妈一一记下,临到出去之际,对古绯支会道,“那个书生尤湖,今个一大早就出去了,老奴瞧着好像去三姑娘古柔那边的方向了。”
  古绯挑眉,想起他昨晚说的行幕僚之责,她笑了笑,干脆多吩咐了句,“那今个晌午,将二爷古将邀来,就说我请他一起用膳,务必要请过来。”
  听闻这话,苦妈知晓古绯这是准备动二房了,旁的她不再多说,唤来夜莺随伺古绯左右,自己又叮嘱完白鹭,才去安排古绯吩咐的事。
  一时之间,古绯倒突然觉得无所事事了,所有的算计都在她运筹帷幄之间,只等对方有所反应而已,她遂让夜莺去叫尤二到小作坊,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地转着轮椅先行过去。
  尤二人不仅人长的高大壮实,还天生就是个大嗓门,他人还没到小作坊,就先嚷嚷开了,“姑娘,您找俺是还是挥锤子么?要俺说,那锤子太小太轻,挥着没力道。”
  古绯正在分烟炱,冷不防被尤二这么一吼,她手一抖,烟炱就飞扬出去,洒了一地,她眉心跳动,抓起边上的锤子就扔到尤二脚边,喝道,“没力道?今个没挥百万次,不准吃饭!”
  尤二嘿嘿一笑,他捡起锤子,掂量了几下,傻头傻脑的就问,“姑娘,要不您再给俺准备个锤子,俺两只手一起挥,百万次很快就完事。”
  这话一落,就是旁边的夜莺都觉要遭,果然——
  古绯斜睨了他一眼,粉唇一掀就冷笑道,“千万次。”
  尤二终于察觉出不妥来,可以他那榆木脑袋,还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了,他摸摸后脑勺,转头看了看夜莺,用自己以为很小的声音问,“夜丫头,姑娘这是咋了?”
  夜莺沉默,她余光瞥了古绯一眼,瞧她面上冷若冰霜,便只管低头瞧着自个绣鞋尖子,明智的不吭声。
  古绯简直觉得这大个傻的没救了,她哭笑不得,“还不去,真不想吃饭了不成?”
  相比尤湖,明显她对尤二要亲近放心许多,这也是她感觉人傻没威胁感的缘故。
  

71、古二爷的无情
更新时间2014…7…24 23:09:08  字数:2036

 时至晌午,苦妈果真将二爷古将弄了过来,不过方式不太好,单手一抓,像拎死狗一般。
  二爷古将依旧处在醉生梦死中,满身酒气,虚眯着眼,也不知认没认出古绯是谁,只一个劲的嘿嘿发笑。
  古绯冷笑一声,转着桌边的银质小勺,淡淡的道,“弄醒他。”
  苦妈应了声,对身后的白鹭使了个眼色,白鹭转身出膳房,不过片刻中,双手提着两桶冰凉的井水进来,那井水面上还冒着丝丝的雾气,看着都凉爽。
  苦妈将古将拽到门外,和白鹭一人一桶井水,哗啦就往古将头上倒。
  古绯漫不经心地搅动荷叶碗中的冰镇绿豆汤,瞧着古将一个激冷坐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水,脸上还带着茫然,她道,“清醒了?清醒了就聊聊吧。”
  古将低头看了看湿冷的一身,抬眼撇了古绯一眼,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外走。
  古绯也不恼,她继续道,“我以为你会想说说有关古柔的事。”
  猛然听闻“古柔”的名字,古将脚步一顿,半阖的眼中精光乍现,又很快消失,他复又往院外去,根本不和古绯多说半句。
  “叮”银勺和瓷碗碰触的声音,清脆地回响,紧接是古绯寒若冰渣的字音,“原来如此,听闻三姐最近总是往寺庙跑,这是准备青灯古佛一生呢还是这寺庙里有不干不净的东西缠着她了?大伯母一定很乐意知晓其中事由,就是大伯估计也很愿意让三姐为咱们古家再牵一门上好的姻亲,听闻行商之人,家财万贯的鳏夫也是很多的……”
  “够了!”古将呵斥打断古绯的话,他愤然转身,脸上带着恼羞成怒的表情,腆着的将军肚一张一弛,表示他心绪的不平静,“你想怎样?”
  低垂的眼睑,长翘的睫毛投落疏密不一的暗影,粉唇便浮起丝丝讥诮,古绯以一种自己都觉说不清道不明的口吻道,“旁人都说古家二爷浑浑噩噩从没清醒的时候,可谁能想到,古二爷的无情从来都是针对的无关人。”
  古将不承认也不否认,有水滴从他袖子边角滑落,他站在烈日底下,刺眼的日光照射下,他就看不清处在膳房阴影中的古绯脸上的表情。
  古绯人往后仰,睥睨着古将道,“有人忍辱负重,有人卧薪尝胆,有人却一蹶不振,试问……”
  说到这,古绯眼一抬,眸底冷光迸裂如骤然破裂的瓷瓶,带着玉石俱焚的好大决然,“二爷是哪种?”
  古将呼吸一滞,他唇抿紧成丝线,豆眯大的小眼中深沉如隔夜宿墨。
  “我若说,如果二爷想,那么就此让这古家唯二房做主,那也不是不可以,端看二爷如何选择,”古绯执起银筷,漫不经心地夹了点菜放进碗中,又戳了戳白米饭,“当然,三姐的日后幸或不幸,也全在二爷。”
  古将十多年都这般颓废的过了,究竟他心里是有野心壮志还是一如死水,谁也不知,当然古绯也不指望就凭这三两句话的功夫,就挑拨起古将对大房的不忿,她唯有能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古将将她带回古家,这其中不管是被胁迫还是自愿,那一定是藏了私心的。至于是何私心,便不好说了。
  古绯优雅地挑了点饭入口,慢条斯理的咀嚼下咽,瞧着站在日头下没动的古将,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父亲不饿么?今个这一桌子的饭菜,可都是为父亲准备的,终日酗酒,身子要坏了,咱们二房没了顶天的人可如何是好?”
  她眯起眼睛,笑着说出这话,这会却换了称呼,“父亲”两字喊的再自然不过。
  古将迟疑了下,当即进门,在那位置坐下,也不管身上袍子还是湿的,硬邦邦地开口,“我可当不得你父亲。”
  古绯不介意,她示意苦妈盛饭,倾身拿过干净的小盏,每样菜都夹了点,推到古将面前,“三姐日后可是要出嫁的,我这模样,也没想过嫁人,所以父亲日后终老,可还得我来伺候,收容之恩大过天,这声父亲,当之无愧。”
  连她自个都不知道自己这话里头到底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不过是事实就是了,如若古将是个聪明的,不碍着她要谋划的事,世事无常以后的事,又是哪里说的清的。
  古将讽刺地笑了声,他也不客气,端起碗,大口地就吃了起来。
  古绯向来胃口不太好,苦妈绞尽脑汁每日变着法换花样弄吃的,她才能稍微多吃点点,可却不妨碍她见别人吃的香而心情愉悦。
  小盏中菜没了,不等苦妈动作,她竟自己拿了过来,捡古将吃的最多的菜式夹,就这么一顿饭的功夫,她便将古将的吃食喜好给摸清了个七七八八。
  这入目细微的心思,想要真心去讨一个人的欢心,实在是件容易的事。
  一顿饭吃毕,古将也不多呆,身上衣裳都湿着,穿久了不舒服,搁了碗,起身就离去,都没多看古绯一眼。
  古绯示意苦妈撤了碗筷,她闭目摩挲着轮椅扶手,唇边有浅若涓涓溪流的淡笑。
  苦妈泡上一壶凉茶道,“姑娘,古将若是不依姑娘的心思,让老奴出手胁迫了便是。”
  哪想,古绯摇头,杏眼半敛,就有一股子的慵懒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不用,胁迫的早晚会被反水,他会心甘情愿的站到我前面,古家的浑水,还是要古家人来淌方才不落口实,而且别忘了,咱们还有个书生幕僚。”
  她睁眼,点漆黑瞳有浓墨重彩的戏虐,“我倒期待,咱们的幕僚能做到哪步。”
  苦妈笑,“老奴见那个尤湖,不似一般的书生迂腐,是个有胸有沟壑的。”
  古绯瞥了她一眼,眼梢有意味深长,“我发现,苦妈你对尤家两兄弟从头至尾都赞不绝口,往常,可没见你这么夸过人的。”
  苦妈脸上皱纹笑的深刻,松弛的眼睑遮掩了一切,“老奴还不是见着姑娘如今有人帮衬,心里高兴。”
  古绯轻笑一声,她也不多说,然心里头提了提警。
  

72、小生知道
更新时间2014…7…25 23:21:04  字数:2526

 尤湖最近几日,清早衣着光鲜的出门,临到傍晚,才面带春风的回青墨院,到了晚上,又是一阵止不住的轻咳。
  古绯没过问他去干了什么,相对的,尤湖也不用事事都回禀,与其说是占着幕僚的名头,可他在青墨院简直比古绯还来得自由。
  两三天过去,古将怒气冲冲地冲进青墨院,他脸色阴沉,可当望着古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天大的火气都被石头生生堵在肚子里,一点缝都透不出。
  古绯心里猜出点苗头,定是尤湖那边对古柔做了什么,才致于古将失态。
  古绯轻描淡写地拿着鱼食往水缸里丢,她只挑眉问了一句话,“父亲,这是怎的?莫不是又想念苦妈做的饭菜了?”
  她倒十分有心情开玩笑。
  古将拂了下衣袖,将军肚一张一弛,几乎是咬着牙龈地道,“使那么多手段,无非就是想我为你出头,站到古仲的对立面么?我今日就如你愿,你想怎么使都行!”
  丢下这句话,古将愤然离去。
  杏眼之中有微末的潋滟粼粼波光,荡漾开来经久不息,唇角上翘勾起,古绯垂落睫毛,看着水缸之中的锦鲤,对身后的夜莺道,“晚上尤湖回来了,就说我找他。”
  “知道了,姑娘,”夜莺偏头,看着古绯喂锦鲤应道,末了她又提醒道,“姑娘,苦妈说,您只能给鱼儿喂这么点,不能再多了,要再多,这对锦鲤就又养不活了。”
  说完,她自己都掩唇轻笑起来。
  说来谁都不信,明明是个清秀如莲,心思玲珑的人儿,什么都好,可就是喂养不活活物。
  古绯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将手里的小盏递过去嗔道,“敢取笑姑娘了?以后这喂养的事就交给你了,锦鲤若死了,拿你是问。”
  夜莺屈膝,“婢子定将姑娘的心爱之物,养的肥肥壮壮的。”
  两人正在说笑间,白鹭通传,封礼之来访。
  古绯一喜,当即道,“快请。”
  今日的封礼之身穿缥碧色圆领长袍,玉冠碧簪,并有素银点点的细链子垂落在他发间,和发丝纠缠,越发衬的他那张俊逸的五官俏如美玉。
  每见一次,古绯都会暗自感叹,不愧是美玉公子,当的起那美名,他踏进厅时,倏地光线转暗,像所有的光源都集中到了他身上一般。
  古绯已经准备好了凉茶相待,她杏眼微眯,唇边有笑,难得的从她身上都能感受到欢喜来。
  这样的古绯,让夜莺诧异,她仔细打量封礼之,这人她是听苦妈提起过的,并嘱咐了好几次,让她们记得切莫让两人单独相处。
  “我猜,今日礼之上门,是为喜事。”古绯端着茶盏开口,她小指微翘,指腹摩挲着杯沿。
  然,封礼之眉头皱起,他一撩袍摆坐下,望着古绯欲言又止。
  古绯脸上的笑意减淡几分,面带疑色,“是我说的不对么?礼之为何这般表情?”
  封礼之叹息一声,“是喜事,也可能是坏事。”
  “哦?”古绯尾音上挑,“何出此言?”
  闻言,封礼之从怀里掏出张鎏光烫金祥云暗纹的深紫色帖子来,那帖子上书“易州墨商会”几字,“这是墨商会给你的,认命你为第六位墨使。”
  夜莺机灵上前,从封礼之手上接过,递给古绯。
  古绯打开,粗粗看了眼,随手就扔在一边,半点不在意的模样。
  封礼之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我爷爷说,这对你不是好事,且你又是用半张配方换取的,恐九月的商会大典上公开时,定有人使坏。”
  “商会大典?”其他的古绯没注意听,她反而抓住了这几字。
  封礼之没好气,这边他心里是各种担心,甚至都准备劝说古绯放弃墨使的位置,还是按照商会规矩慢慢熬资历,可哪想,这分明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她还有心思关系商会大典的事。
  “是啊,咱们制墨这个行当,只数每年的二月和九月才是最合适制墨的,虽平时也可以,但技艺不足,天气冷暖都容易制坏,所以每年的二月和九月在易州,商会都会办大典,这算是易州盛事之一。”封礼之娓娓道来。
  如今离九月也没几天,眼见大典在即,墨商会那边甚至都开始在准备了。
  古绯陷入沉思,显然这大典之事出乎她的意料,二月和九月对制墨的人来说都是特殊的月份,这她是知道的,就拿以前在大京墨家时来说,每到这时候,大京墨家的每个人都是忙得脚不沾地,要备足整年的用料,还要尽可能多的制墨。
  封礼之继续说,“爷爷还说,这帖子只是任命文书,让你先行做准备,到时候在大典上,才会将你新任墨使的身份公开。”
  他又叹息一声,看了眼古绯,眉目忧色叠起,“爷爷让我提醒你,想当墨使,不是那么容易的,若你……”
  “不用多说,墨使我是做定了。”古绯摆手打断封礼之的话。
  封礼之摇头,显然也觉得古绯不是一般的执拗,有时候这种执着,简直让身边的人头疼。
  “对了,据说今年的商会大典,邀请了大京那边的贵客,具体是谁,还不知道,”封礼之将古绯的事放下,转而说起其他,“大京贵客,我猜可能是那个墨家的人,不过也可能是别人,但是不管谁来,到时候定会有当场制墨观察的机会,这才是最难得的……”
  大京墨家?
  封礼之还在说什么,古绯没听清,她脑海之中不停地回荡这几个字,良久的都回不过神来。
  若是大京墨家来人,那会是谁?
  “姑娘,听说你找小生?”蓦地,尤湖低沉如酒醉的嗓音在花厅门外传进来。
  古绯回神,才发现封礼之神色莫辨地瞧着他,从刚才起,她连封礼之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她朝尤湖点了点头,转头对封礼之露出歉意浅笑,“礼之对不住,我刚走神了。”
  封礼之哼了声,下颌扬起,斜睨着她,很不满地道,“岂止是走神,起码有两刻钟,我唤你,你都没听到,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他很自然的相问,对走进来的尤湖当没看到。封礼之自来就是如此,但凡没入他眼的,就是皇帝老儿,他也是看不到的,而入了他心的,就是一只蝼蚁,他都看中非常。
  这便是封礼之的高傲,生来便带在血脉之中的傲气,说他目中无人也好,骄傲自大也罢,总归这人就是这般直率而为。
  古绯也不隐瞒,“我在想你说的大京贵客,大京会制墨的家族,也就那么几家,很好猜的。”
  封礼之起了兴致,连眸色都亮了几分,“嗯?那你说会是谁?”
  古绯失笑,她拾袖掩唇,“这个么?我也不知道。”
  听闻这话,封礼之一愣,才觉自己被古绯给调笑了,他也不恼,闲闲地端起凉茶,喝了口,然还没等他将嘴里的茶咽下去——
  “小生知道,”一边的尤湖开口了,他瓷白的脸上挂着悠然自得,斜飞的眉,狭长的凤眼,唇尖微翘,不点而朱,带着勾人的弧度,“小生知道会是谁来参加九月的易州墨商会大典。”
  

73、真是小可怜
更新时间2014…7…26 23:30:33  字数:2669

 “小生知道,”一边的尤湖开口了,他瓷白的脸上挂着悠然自得,斜飞的眉,狭长的凤眼,唇尖微翘,不点而朱,带着勾人的弧度,“小生知道会是谁来参加九月的易州墨商会大典。”
  古绯一怔,她放茶盏的动作微缓,转头看向说话的尤湖,“你知道?”
  尤湖含笑点头,他余光瞥了封礼之一眼,带莫名意味,“姑娘莫非忘了,小生说过,只要花银子,小生能买来任何的消息。”
  闻言,封礼之嗤笑一声,显然他将尤湖当做只会说大话的狂妄之徒,他不屑的一弹膝盖上的袍子皱褶,轻蔑地道,“阿绯,你这书生还真能耐了,这等本事真是闻所未闻。”
  古绯眉心蹙拢,封礼之语调之中的讥诮让她顿生少许不悦,再怎么说,尤湖这会还是她的人,她这人除了小心眼眦睚必报之外,还有一点,那便是特别的护短。
  脸上的笑意淡了,她道,“不管真假,且听他一说便知。”
  言下颇有维护之意,封礼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倒是尤湖倏地笑了,他人生的俊,还是那种雌雄莫辨的美,瓷白脸上有莹润玉光,狭长的凤眼飞扬出桃花的粉色,唇尖那一点厚且翘,瞧着如水滴诱人。
  他这一笑,犹如一夜梨花绽放,浩大而盛烈。
  “本来这事,姑娘不问,小生过几日也会回禀姑娘的,今个姑娘问起了,小生自然事无俱细,”他说着,半点没下人的自觉,自顾挑了封礼之对面的位置坐下了,“九月易州墨商会大典,因着易州有个封溥羽大家在,历来大京都会有贵客前来一观,而今年,不巧,大京那几个制墨的家族都会有人来,其中最有名的自然是大京墨家的大公子墨戈弋。”
  话落,尤湖望着古绯眼不带眨,暗沉的眸色暗芒倏蹿。
  大京墨家大公子墨戈弋!
  墨戈弋!
  古绯耳边仿佛有回音,墨戈弋这个名字不断回响,经久不绝。
  封礼之听闻,却眼色发亮,他神情熠熠生辉,探身问道,“此话当真?”
  出奇的,尤湖没理会封礼之,他斜飞的眉皱起,深深地注视着古绯,企图看进她点漆黑瞳的深处,“据说还有墨戈弋的好友,云离国制笔世家的乐清泊公子!”
  乐清泊!
  古绯脸色发白,她双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盯着尤湖,长袖之下的双手紧紧抓着轮椅扶手,瘦弱的身躯更是止不住地轻颤起来,一股子的戾气混合着绝望的情绪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这种异状连封礼之都察觉了。
  “阿绯?”封礼之不确定地喊了声。
  尤湖腾的起身,他不看封礼之只凝视着古绯下逐客令,“小生家姑娘身子不适,封公子请回吧。”
  封礼之不满地瞪了尤湖一眼,跟着起身,却走向古绯,“阿绯……”
  尤湖一个箭步上前伸手一拦,字字冰霜地道,“封公子请回!”
  “你是什么东西,滚开!”封礼之一拂袖怒道。
  别看尤湖平日病怏怏的模样,以封礼之一袖之力竟然没让他移动半分,“尤二,送客!”
  字音方落,铁塔一般的黝黑大汉踏进来,声若滚雷,“封公子,请!”
  封礼之还想抗争,哪想尤湖半点机会不给他,接着道,“给我丢出去!”
  那点耐性宣布告尽,尤湖怒了,尤二嘿嘿一笑,大掌落下,像抓鸡崽一般将封礼之拎了出去。
  封礼之哪里挣脱得了,他脸涨的通红,憋着口气喝道,“狗东西,放开本公子……”
  直到封礼之不见,尤湖转身,那一刹那,他脸上幽暗横生,一步一步走到上首位置,站到古绯面前,瞧着面前的人脸如苍雪,颤抖不休,一身的冷汗将衣衫都给浸润湿了,有叹息从他唇尖流泻而过,悠久又亘古。
  他伸手穿古绯脖颈后披散的青丝而过,微凉的发丝宛若最上等的丝绸,顺滑又柔软,“这模样,真是小可怜……”
  厚重的阴影覆盖在他身上,压根就看不清此刻尤湖说这话时的表情。
  古绯毫无所觉,她陷入自己的魔障之中不可自拔,双腿传来阵阵的撕裂的疼,这一瞬,她似又历经一遍生生的削肉之痛。
  墨戈弋,乐清泊……
  墨戈弋,乐清泊……
  这两个名字像是魔咒,不断交替闪现,她身在深渊,却无浮木,举目之间,皆是黑暗,唯有的,手中轮椅的扶手,是她还没崩溃的救命稻草。
  尤湖弯腰伸手,将之轻轻抱起,抬脚就往古绯的房间去,他走的很慢,同样很稳,唯恐怀中的人如琉璃易碎。
  随后几天,古绯便病了,一夕病来如山倒,硬是浑身发烫昏迷不醒了两天,还不断说着胡话,将苦妈急的不行。
  开药的方子,是尤湖自作主张自己写的,他甚至都不解释,径直丢给苦妈,苦妈也半点不怀疑,拿着药方就去抓药了。
  期间,大爷古仲来过,带来象征古家掌事人的印章,还有古家铺子这几年来的账本,以及一大串的钥匙,尤湖代古绯做主,将东西都接了,漫不经心得让古仲先行回去等着,香墨的事,古绯会解决。
  如此,便算是古仲将古家的权利都交了出来,主动让贤,只是可惜这等场面,古绯没看到。
  古绯是在第三天醒来的,这当,尤湖已经将古家铺子的账本理了遍,捡要紧得跟古绯回禀了遍,末了问古绯日后有何打算。
  古绯刚刚有病愈的兆头,很多事她没法亲自动手,只得叮嘱尤湖,让他先将古家铺子里所有人的底都摸一遍,哪些是古仲留的后手,哪些是可以拉拢的,全过一次。
  这种事,其实不用古绯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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