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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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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长河颔首,他目光落到书案上那枚宿香墨丸上,两指挑起,扔给墨卿歌让她看看,“瞧瞧这枚墨丸如何?”
  墨卿歌心头警惕非常,这会不敢松懈半分,她接住墨丸,只觉入手微凉,又颇为沉,拿起细细地看了起来,隔了好一会才斟酌着道,“色泽沉郁,质重不轻,且带芬芳,有点想是宿墨,可又不太一样。”
  墨长河嘴角的笑意敛了,他眸带冷光地看着墨卿歌,就道,“莫不是你没看出来,这墨丸的锤炼之法,可是有我墨家千钧捶法的痕迹。”
  墨卿歌心头一惊,她双手捧起宿香,上前几步,将之放回墨盒中,脸上露出谦逊之色,“女儿驽钝。”
  墨长河还想说什么,可一抬头,见着墨卿歌的低眉顺眼,眼眸一眯,半点都瞧不出任何情绪,“你乃我墨家嫡长女,自小天赋非常,又以墨家无数师父悉心教导,如今自当有这点眼力才是!”
  墨卿歌心头多跳了几下,她抿着唇,微微低头,半句话都不敢再多说。

☆、176、姊妹情深,当相邀归家

  事实上,若要问墨卿歌对墨长河的印象,即便如今墨长河在她面前,也仅限于是个从没脾性却会让人不自觉害怕的人。
  自她记事起,就压根没见过墨长河发怒的模样。
  墨卿歌记得很清楚,墨戈弋在十岁之时就下手打杀了自己的贴身婢女,只因那婢女在不该看的时候抬头多看了他一眼,她的母亲乐氏忧心忡忡,生怕墨戈弋小小年纪那般戾气十足,日后可要如何才好。
  可墨长河知晓后,他只轻飘飘瞥了墨戈弋一眼,甚至还笑了下,半句训诫的话都没有。
  自此,她便知晓自个这个父亲不是简单的,可以说偌大的墨家,压根就没一人能摸清他的心思,说他对家族并不加以重视,可墨家在他的操持下,如今更是超出其他家族许多,且在墨商会霸道非常,他若说一,自然没人敢说二,可要说他心有家族,但对子孙,却放任自流,任你犯下滔天大祸,他连眉都不会皱一下,也不担心墨家的昌盛就断送在这样不争气的子孙手里。
  她像今日这般能单独见墨长河的时候并不多,更勿论能来书房。
  墨长河双手一拢,瞅着墨卿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蓦地他起身,从墨卿歌手里拿回宿香,上下抛着道,“这种墨丸,你可能制?用我墨家千钧锤法?”
  墨卿歌心头一凛,她揣不透墨长河的心思,可也知道自己对制墨丸一事是万万不能答应的,遂道,“女儿惶恐,看不出这墨丸配方。”
  墨长河轻笑了声,他施施然起身,到搁满书卷的架子边,从最高处那下个盒子来,抱着回到书案边。边扫着上面的灰尘边道,“既然看不出,还是早点寻个合适的婆家嫁了的好。”
  墨卿歌双手隐在袖中,她倏地握紧。低着头不发一言。
  墨长河抠开压根就没锁的铜锁片,不大的箱子里面,竟然安放着十来枚墨丸,每枚墨丸皆能看出是用墨家千钧锤法所制。
  他眼底有亮光微闪,不过睫毛敛着,谁都没看见。
  他将那枚宿香小心翼翼地放到最后,这才又看向第一枚的墨丸。
  第一枚的墨丸,能见是个圆形的,粗糙的很,就是那捶法也能瞧出使的并不娴熟。导致制出的墨丸,质地不均,有疏有密,而第二枚的墨丸就好太多,依次到后面。便是能被誉为极品墨丸的宿香了。
  墨长河一一看过之后又关上箱子,扫了眼才没动静的墨卿歌,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兄长还没消息?”
  墨卿歌提起神,“回父亲,大约十五日之前有收到兄长的信笺,说是正在外。不知归期。”
  自己的儿子不见了,墨长河连眉都不皱,他亲自将那盒子又放回架子上,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平静无波的道,“若是征选贡墨之时。他还不能回来,就不用回来了。”
  闻言,墨卿歌胸口多跳了几下,她一直半垂着头,不敢看墨长河。此刻也只得低低应下。
  墨长河复又在书案后坐下,他拿起一卷书页,悠悠然地翻了篇道,“听闻,数日前,你同人斗墨,输了?还是输在鹤顶红上?”
  来了!墨卿歌心道了一声,她就知道这事墨长河一定会过问的。
  当下,再不犹豫半点,将古绯的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当然其中有多少真假就难辨了。
  墨长河听后,也只浅笑着问道,“所以,这人是在我墨家十年,偷师学了很多东西?后攀上了易州封家?”
  墨卿歌捏着裙摆,手心都浸润出了汗渍,“是。”
  哪想,墨长河冷笑一声,“好个无耻之徒,可你作为墨家嫡长女更是无能,连个偷师的小贼都能赢了你,若是这样,此人定是天赋了得,如此天赋的墨家子孙,为何整整十年,我就未曾听闻过半分?”
  墨卿歌感觉自己哄骗不下去了,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头伏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更不敢多做解释。
  墨长河屈指扣着桌面,发出清脆声响,紧接着他幽幽的声音就传来,“既本就是我墨家子孙,学了也就学了,且你同她有十年的姊妹情谊,想来由你劝慰她回墨家,也不是难事,如此,我便不予计较你的过失,她也算我墨家一份子。”
  墨卿歌如何也想不到,墨长河要她做的事竟然是相邀古绯回墨家,她心头嫉恨非常,那股子的恨意已深沉若毒,再清除不干净,可在墨长河面前,她只得应下,“是,女儿这就去相邀阿绯妹妹回家。”
  墨长河欣慰地点点头,他挥手,示意墨卿歌可以出去了。
  哪想墨卿歌缓缓起身,低声道,“爹爹,日前女儿在逍遥王府之时,无意瞧见一幅水墨煮茶图,见其墨迹隐带紫光,且芬芳非常,极为难得的是,据逍遥王说,那墨迹的香味,经常嗅之,可使人神清目明,舒缓郁结,通体顺畅,是以,女儿便用银子从逍遥王手里将那画买了下来,特意送予爹爹。”
  墨长河不冷不淡,也没表现出欢喜,“拿进来。”
  墨卿歌回头朝门口轻唤了声,她的贴身婢女便双手捧着卷画进来。
  墨卿歌不假他人手,解开红绳,将那煮茶图展开来——
  大约丈长的画卷,以墨泼洒之,浓烈浅淡,层层叠峦,俊山凉亭,山涧流瀑,闲散煮茶的老人,整个画自有一番的韵味天成。
  墨长河倾身看去,指腹缓缓从墨迹上划过,后又俯身嗅之,果然如同墨卿歌所说,当真有一股特别的墨香,有点像是庙宇的檀香,又有点像是淡雅兰香。
  “好画,好墨!”他说了两个好字,能见眼底流露出几分高兴。
  墨卿歌稍稍松了口气,当她在逍遥王府看见这幅画卷之际,第一反应就是墨长河会喜欢,她记得很多年前,墨长河这书房中是有幅类似的画卷,只不过那是一幅品茗图,和这煮茶图皆是出自前朝有名画师之手,只是后来不知怎的,那幅品茗图一夜之间就被盗了,为此墨长河还郁郁了很长段时间。
  是以,这次瞧见煮茶图,即便不想欠逍遥王人情,她还是将只要了下来。
  “好,”墨长河哈哈大笑一声,“来人,裱上,就放我这背后。”
  邱老进来,瞧见摊在桌上的煮茶图,脚步一顿,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墨卿歌一眼,然后上前行礼道,“大姑娘这般孝顺,真是贺喜族长。”
  如此,竟有提醒,墨长河才抬眼,赞许道,“你不错,画我收下了,你先出去。”
  墨卿歌提起裙摆行了礼,缓缓推出书房。
  邱老见墨卿歌真走远了,他反手就将书房的门一关,神色冷凝了几分,“族长……”
  墨长河一挥手,他直起身,双手背剪身后,大拇指不断相互摩挲,这是他在思量之时的小习惯,“邱老,是不是很意外?”
  邱老点点头,眉目有凝重,他到那画前,小心地屏住呼吸,“族长,这画要如何处理?老奴不建议您挂在书房里,您明知……”
  剩下的话邱老说不下去,墨长河目光落在画上,带着谁也看不懂的深邃之色,似缅怀又似惊喜,还似意外,“墨色凝而不散,清透非常,如此熟悉的墨质,除了你我,能有几个人看出是那小家伙的手笔,这才两年,小家伙就到这地步了,不愧是墨家血脉。”
  邱老踌躇半晌,还是一咬牙道,“您倒是对她欣赏了,这会她还等着要您的命。”
  说着,他意有所指地横了那画一眼,“族长,老奴觉得只怕那孩子对墨家不存好意。”
  闻言,墨长河像听了笑话一般,“不存好意才好,谁对这个墨家又有多少好意了,总归我也管不了几年了,墨家如何,端看造化。”
  邱老沉默,他知晓作为墨家的族长,缺说出这样的话,这心里该是……
  “挂起来,”墨长河悠悠然坐会椅子上,又拿起刚才没看完的书卷,嘴角一勾,脸上的斯文书卷气一刹那变得丝丝邪佞起来,“既然小家伙这么想的,那我便如她愿又如何,看她玩什么花样。”
  邱老叹息一声,上前将那煮茶图卷了起来,对已经埋头看书的墨长河,知晓他不想在说什么,就还当真去裱画去了
  古绯自然不知晓墨家有人想她回去,她这几天身子刚痊愈,就发现玄朱坊的单子已经积压了好一大堆,便连夜赶制,硬是花了三天两夜的功夫制完大部分的墨丸单子。
  尤湖像是没事了一样,整天就在院子里,门也不出,古绯制墨,他就在木窗便,拿了书卷来看,瞅着差不多的当,便不顾古绯反应,让她出墨室休息。
  这等差事,也只有尤湖能胜任,其他几人,就是连苦妈也不敢在古绯制墨的时候打扰。
  当然,也不是说古绯就不恼怒,她同样恼怒,可尤湖硬是油盐不进,脸皮厚的很,没几句话就能将古绯的气焰给堵住,压根发不出来。
  如此几次之后,古绯也懒得听他计较了,总归这人没脸没皮,她若认真了,还只会气的自己心肝都疼。
  而就在古绯计划着是不是要去收几个可靠的,有点制墨天赋的弟子,以减玄朱坊的压力之时,墨卿歌上门了。
  (阿姽:第三更晚上10点。)

☆、177、她原是早就有心上人的

  古绯侧头,看着进墨室来回禀的苦妈,淡眉一扫,颇为意味深长。
  尤湖放下书卷,在清浅的暗影之中低笑出声,“今个吹得是什么风来着?这位第一美人当真闲情逸致的很哪。”
  古绯朝苦妈挥了挥手,“带去花厅,我稍后过来。”
  听闻古绯的话,尤湖斜飞入鬓的眉梢一挑,他斜看着古绯,“小生还以为姑娘不会见她。”
  “为何不见?”古绯收敛好桌上的制墨物什,拿起一边的帕子擦了擦手,“她既然敢来,我便自然敢见,我不仅见,我还要扫榻相迎。”
  说完,古绯自个转着轮椅,就出了墨室,前去花厅。
  偌大的墨室中,剩余尤湖一人,他看着古绯的背影很快转入拐角不见,眉心微拢,俊美无双的脸上就露出思量的表情来。
  第一美人——墨卿歌,此刻这位美人优雅坐着,小指微翘地一手捏着茶盏盖子,一手执着茶盏,慢悠悠地抿了口,紧接着许是觉得茶汤口味不太适合,细眉微拧。
  她瞥见古绯到了花厅门口,衣袖拂动,放下茶盏,欢喜地起身相迎道,“阿绯妹妹。”
  秋水剪瞳弯弯,倒比古绯这个主人还像主人。
  古绯面无表情,这会厅里也没外人,她自是不用在掩饰对墨卿歌的不喜以及仇恨。
  墨卿歌半点都不恼,她还用一种长姐宠幼妹的包容眼神来看古绯,“阿绯妹妹,拢玉河一别多日不见,妹妹气色倒好多了,大姐可是吃够了苦头。”
  说着,她还伸手当着古绯的面揉按了一边肩胛几下。
  古绯嘴角勾了勾,她双手拢着放置膝上,神色安静又冷漠。
  墨卿歌并未觉得尴尬,她再是自然不过。摇曳生姿地走到古绯面前,上身微倾的继续道,“阿绯妹妹怎的不说话,莫非还在生大姐的气不成?需知大姐也是无奈。你我十年姊妹情谊,大姊也不想那样的,可阿绯妹妹你有所不知,那一句其实都是大哥墨戈弋暗中胁迫大姊而为,并不是大姊的本意。”
  听闻这话,古绯眼波动了动,像是波澜不惊的湖面上被风吹起的涟漪,她终于开口,却只说了一字,“哦?”
  墨卿歌点头。她脸上出现哀伤的神色,将眉目间的绝色映衬的越发惹人怜,“我知阿绯妹妹一时半会不会相信,不过没关系,待好过些日子。我带妹妹去见大哥,一切是非自有分晓。”
  古绯面色一凛,墨戈弋的失踪果然是何墨卿歌有关系,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是派人找过墨戈弋,可却半点消息都没有,仿佛这个人真的就如墨卿歌所说。压根就没回大京。
  “你知道墨戈弋在哪?”她问道。
  墨卿歌犹豫了一下, 还是点点头。
  说到这,两人之间再次没话说,安静像是潮水一般在整个花厅蔓延,墨卿歌头微垂,端着茶水不辨神色。
  古绯也敛眸不语。
  尤湖过来之时。见到的便是这副情形,他在墨室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亲自过来瞧瞧的好,一来是想探的墨卿歌今日登门的真正消息,又来也是想看古绯的笑话。
  他没以真面目过来。就那当,在他脸上就已经又是逍遥王侍卫那张普通不起眼的面容。
  “姑娘,到了喝参汤的时辰了。”尤湖手上端着一小盅的参汤进来,他看都没看墨卿歌一眼,径直在古绯怪异的眼神中,将汤捧到她面前,背着墨卿歌之时,他还朝她眨了下眸子。
  古绯微微默然,她不动声色地接过,搅着勺子,看向墨卿歌,果然就见她面带诡谲的在笑。
  安静喝完参汤,古绯将小盅递给尤湖,赶他走道,“味淡了,让膳房在熬熬。”
  却是不愿白白被看了笑话,赶尤湖走。
  尤湖这会听话的,应了声,端着小盅又出去了,一进一出的当,当半点都没瞧见墨卿歌。
  秋水剪瞳盈盈不得语,墨卿歌看着尤湖听话的走了出去,她以袖掩唇,笑着道,“厅中闷的慌,妹妹可要出去陪大姊走走?”
  古绯摇头,她转动轮椅,不再看墨卿歌。
  墨卿歌嘴角笑意更盛,她随即起身往门口去,还边道,“那大姊一人可去稍转一圈就回来,一会大姊还有话想对妹妹说。”
  说完,也不给古绯反应的时间,径直随尤湖的脚步就走了出去。
  古绯面容带起点讥诮,她哪里不知墨卿歌其实是追尤湖去的,当日拢玉河一事,救她的人是顶着刚才那张脸的尤湖,这人起先的身份明明是逍遥王的侍卫,可这会却出现在她院子里,还对她言听计从一副下人的模样,墨卿歌不奇怪才是怪事。
  却说墨卿歌出花厅后,几步就追上尤湖,并冷喝了声,“站住!”
  尤湖脚步一顿,他眼底流泻出戏虐之色,后敛起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墨卿歌道,“姑娘,是在对在下说么?”
  墨卿歌娇笑一声,她绕着尤湖施施然转了圈,“啧,堂堂逍遥王府的王爷贴身侍卫,竟然出现在乌衣巷,还在一个最不可能的人面前为奴为仆,不晓得若是王爷知晓后,又会如何?”
  尤湖眼波都没动一下,“不如何。”
  可墨卿歌不以为然,她脸上再次带出温柔体贴的笑意,“侍卫大哥可是有难处?卿歌在王府的那几日,可是见侍卫大哥统领一个侍卫小队,好生不威风,这会又怎会愿意与人低声下气。”
  尤湖眼梢瞥着墨卿歌,眸底深处有要笑不笑的兴味,“在下愿意,与姑娘何干?”
  闻言,墨卿歌微微露出惊讶,她回头看了看花厅的方向,惊疑不定地揣测道,“侍卫大哥,可是就倾慕上了卿歌的那妹妹?”
  尤湖抿唇不语,他这神色看在墨卿歌眼里,就是一副被说中心事的模样。
  墨卿歌心头蔑笑几声,随即她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卿歌那妹妹的性子,倔强又顽固的很,况且侍卫大哥可能不知,她原是早就有心上人的。”
  尤湖露出思索的神色,“那日救你的那位公子?”
  墨卿歌点头,她瞅了尤湖皱起的眉头,计上心来,“不过,卿歌在王府的几日就觉得侍卫大哥是个可靠的男子,能够交付终生,侍卫大哥若真是有意,卿歌愿意倾力相助。”
  尤湖也没那么快答应墨卿歌,他很是正常地警惕退后一步,怀疑的问道,“你?”
  墨卿歌点头,她伸手,食指竖在唇间,带起点低低的蛊惑,“此事,若侍卫大哥愿意听从卿歌的安排,卿歌担保很快就能如君所愿!”

☆、178、小生贱卖给姑娘比较合适

  古绯看着墨卿歌在一个时辰后离去,她指腹转着轮椅扶手,杏眼微眯,有剪影投落到她素白的脸上,就让人觉得她越发单薄,“她跟你说了什么?”
  推着轮椅的尤湖低笑声,他指尖一挑古绯发髻上的珊瑚流苏,狭长的凤眼之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翻滚,“她可是想将姑娘卖给小生来着。”
  眉梢一挑,古绯淡淡地看了尤湖一眼,也不要他推轮椅了,自己转着轮子就又往墨室去。
  尤湖跟上,文人青衫在他身上摇摆出的弧度悠闲又自得,“小生觉得,比起墨大姑娘说的提议,还是小生贱卖给姑娘比较合适,起码这辈子都不担心没有饱饭吃。”
  古绯自是知晓这人的德性,在她面前没个正行,是以并不理他。
  薄凉的唇一勾,尤湖站在墨室门口,双手环胸靠在门边,瞧着古绯又拿起了烟炱欲开始制墨,沉吟好一会他才低声道,“姑娘,待会小生就得离开,姑娘还是自个小心些,再有上次那样的事,小生也不是每次都能赶得及的,况且。”
  说到这,他顿了顿,眸底有幽深的暗色,“相信姑娘也是想有朝一日能重新站起来,小生可是在等着姑娘……”
  等着你到足够的强大……
  后一句在他心头转了圈,又按捺了下去。
  古绯动作不变,她甚至都没有停顿,对尤湖的话不发一言,仿佛没听到一般。
  尤湖轻笑了声,笑声悦耳如冷泉,涓涓绕溪流磐石而过再浸润过苔藓,就带着潮气的青绿。
  在古绯午休醒来后,尤湖已经是走了,听夜莺说,走之前。到房里来看过他,只是她没清醒,就将那乌金黑曜石卧狐簪从妆奁匣子里拿出来,置她手心。以这样的方式提醒她外出之时,带上防身。
  她五指握紧,乌金黑曜石的冰冷从掌心蔓延而起,像细小的电蛇,蹿进她的胸腔之中,鼓荡出微微的麻疼。
  转着卧狐簪,古绯靠在榻上,脸上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她心知尤湖是不可信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他在某些方面极为相似。皆是只信“利”,她也能肯定,现在是她还有利用价值,当再无价值的一天,她若是碍着他了。定会被毫不留情的扫除。
  且在尤湖心里,仿佛一直潜藏着一只巨大的兽,心有所图,还非小事,他也自来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最是冷漠无情。万般的人和感情,在他心里都不及他的野心来的大,为了达成所愿,甚至连自己都是可以牺牲不顾的,又何论旁人。
  所以,这也是她一直对尤湖三番四次的戏弄而无视的缘由所在。即便他对自己有所欣赏,那在他心里也没有一根头发丝的份量重。
  此人,无心寡情,若是纠缠不清,万劫不复的只会是自己。
  不管是墨卿歌还是尤湖。古绯都没放在心上,晚些时候,她书信一封回易州,要墨玉华择有天赋,身世清白,且德性尚可的,年约在十二至十六之间的制墨学徒,若是有愿意拜她为师的,便送到大京来。
  夜莺知晓这事后,她在古绯书房外犹豫半天,最后还是白鹭看不下去,一推她进门,就对古绯道,“姑娘,婢子有个不情之请。”
  夜莺拉了白鹭一下,见她一甩开手不理自己,当下叹息一声站出来道,“还是婢子亲自跟姑娘说吧。”
  古绯眉目柔和,她在梳理自己会的配方,打算择其一加以改动,为还十来天的贡墨之事做准备,“何事?”
  夜莺咬了咬唇,脸上闪过坚毅之色,“姑娘,婢子想测制墨天赋。”
  说着,她提着裙摆,低头跪了下来,白鹭也跟着跪下。
  古绯执毫笔的手一顿,她愣了好一会,见夜莺不是说笑,眉心一拢就问道,“怎的突然想起这个?”
  夜莺回道,“婢子听苦妈说姑娘在择选学徒收到门下,婢子不求日后能有多大的出息,只想为姑娘分忧解难,姑娘今个才十七年纪,不该这样整日在墨室里,旁的姑娘家,不是诗宴就是打马游乐,可姑娘,婢子就从未见您恣情开怀过。”
  古绯沉默,执毫笔的手还僵在半空,饱蘸的墨汁从笔尖滴落,在雪白的白纸上溅落出刺眼的污点,好生难看。
  “这样啊……”她低低的道,嘴角勾了勾,一敛袖放下毫笔,就对两人道,“先起来吧。”
  白鹭扶着夜莺起来,两个丫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古绯一眼。
  古绯摇摇头,这两丫头跟着她也有两年了,如今都及笄了,她也从十五到了十七,仿佛不知不觉,岁月就流逝。
  她脑子里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嘴里却道,“天赋可以测,可夜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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