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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正圆-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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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姿倾魂,歌声动魄,美人如画。
直到清乐公主命人重新点了灯,懒洋洋地开口讨赏,众人才意犹未尽地回过神来。
“父皇,清乐这份礼如何?”
怀媛看着清乐公主精光四射的双眸,若有所思。
庄平帝饶有趣味地回道。
“舞是好舞,歌亦好歌,不错,池上舞女上前听赏吧。”
其中纯是欣赏,并无半分男女情意。
荷上美人婷婷袅袅地上前听旨,行走间暖光流淌,怀媛的感觉没有出错,等那美人走到近前,众人都觉出味来。
那美人的五官轮廓,竟与太子妃肖了七分!
怀媛不由想起了白家二十多年前的那桩丑闻,心中一悸。
美人款款步入御前,盈盈拜下。
“小女子白幼绮,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太子妃白幼箬面色立变。
庄平帝觉出问题来,眯着眼睛盯住阶前之女,静默不语。
白幼绮巧笑倩兮,毫不畏惧,主动道。
“不知陛下要赏民女些什么呢?”
清乐公主唇角微勾:“父皇,不如就赏她……认祖归宗?”
庄平帝以手支颐,似笑非笑。
“哦,此话怎解?”
白幼绮恭恭敬敬地跪下叩首,沉声道。
“启禀陛下,民女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家倾颓;孤儿寡母,举步维艰,母手无缚鸡之力,身无一技之长,为抚女长,溅落风尘,有疾,郁郁而终,临前叮嘱,唤吾入都前来寻父。”
白幼绮说到此处,话音一顿,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来,望向白鹤谷,字字泣血,恨声道。
“民女不意赖大人富贵,只心有一问不解,我母既为尔原配正室,三书六聘、八抬大轿请进门的,死后这牌位,是不是也该入了你白家的祖坟!”
而被她恨恨望着的、那位在官场上老谋深算、处变不惊的平章事大人,似乎一下子把他以往的养气功夫全扔到了九霄云外,面上悚然之色立现。
“放肆!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此处大放厥词!”太子妃惊怒而起。
怀媛暗自叹了口气。
白幼绮笑了。
“我是什么人?白大人……你说,我是什么人呢?”
白鹤谷这才恍然惊醒。
他像是突然得知了个从未预料过的绝妙消息,喜从天降,狂热难耐;又像是猛然意识到了一桩极为惨烈难言的往事,猝然而惊,愤而颓唐。狂喜狂怒又狂悲,多种激烈的情绪在他脸上交织,让他这个人都显得扭曲又狰狞。
他轻声喃喃道。
“你……这……不可能……嘉禾?她不是,她不是……早都死了么?”
白幼绮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冷冷审视着他,闻言嗤笑一声,扯着嘴角道。
“那还真是让您失望了,托您老的福,母亲她月前才丧。”
白鹤谷猛地站起,掀翻了身前案几上的酒水,袍子被打湿了一大片,他却恍然未觉,只恶毒又狠绝地望向另一边。
那是,荣国公楚氏的方向。
白鹤谷现在的夫人,白若箬的母亲,是他家的二小姐。
荣国公府的太夫人被他看得生生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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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宴就在这桩不少人喜闻乐见的丑闻里落下了帷幕。
旬余,白夫人便悄无声息地带着家仆搬到了郊外的庄子上去住。至于白鹤谷与她关起门来是怎样吵的,众人虽不得而知,但俱会大力畅想。
一时间,白家那些年的往事被人好一阵地拿出来翻炒,连茶楼的说书人都不甘落后地编起了欲盖弥彰的段子来讲。
说是那白家,底蕴浅薄,为何独我们的平章事大人一个独树一帜,平步青云呢?这得从三十年前说起。
三十年前,大庄有一豪族沈氏,有军功卓绝如沈思格者以异姓封亲王,为国罹难后,声势更上一筹,其女沈嘉善,被中宫皇后亲自抚养,与东宫太子情同姐妹,沈家满门承此圣恩,又有百年积蕴,乃是不掺水的豪族名门。
我们的平章事白鹤谷白大人,年少丧父,随母寡居舅家,与沈家人作邻,与沈家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沈嘉禾无兄弟,其父疼爱女儿,不愿认嗣子,便欲招赘,白鹤谷颇为心动,双方便定下契约,沈父倾尽全力培养白鹤谷这个上门女婿,待女儿及笄后,便为二人婚姻。
可惜好景不长,嘉善郡主起四王之乱,宫内接连死了三个皇子,庙堂上风向大变,嘉善郡主有东宫太子作保,贬至西北为将,沈家却是举族蒙难,满门流放。
沈嘉禾怀着孩子被白母赶出门,辗转产下一女,为其取名幼绮,冠父姓,不愿让她受苦,便欲令其认祖归宗。
只是这时候的白鹤谷,早已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与楚家小姐成就了好事,仕途一帆风顺,正要扬帆高起之时,怎还念得起下堂的糟糠之妻。
沈嘉禾辛苦赶来,只见到了白母。
白母也很惋惜,楚家小姐多年只产一女,她对沈嘉禾当年被赶出时怀着的那个孩子耿耿于怀多年,生恨没能留下孙子。
可这下一看,竟还是个孙女,登时不喜了。
她直接对着沈嘉禾名言,若是孙子,便可认回来,孙女就罢了,她老人家有,不稀罕,若沈嘉禾非要,也不是不可以,只一个要求,得要她死了。
白母仍是觉得沈嘉禾的存在是个隐患,想为儿子除了这遭。
沈嘉禾左思右想,舍不得女儿,又觉得自己无能又自私,累得女儿吃苦,后郁郁而终,死前仍记着白母的话,便叫白幼绮拿了自己的骨灰与牌位为证,认回白家去。
如此这般,也是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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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太妃薨了。
平帝登基了多少年,敬太妃就在念慈庵里给先帝念了多少年的经,一个几乎要被众人遗忘的人物,消息传来时,却让平帝当场变了脸色。
其时舒亭毓正随侍在侧,平帝便直接摆手让她退下。
舒亭毓乖巧听令,迈出谨身殿大门还没两步,就被一小太监匆匆追上,说圣人突然口渴,要昭仪娘娘回去煮杯茶再走。
舒亭毓捏着的帕子被汗水打湿了一角。
她毫无异议地跟着小太监再次折回谨身殿,异常温顺地进了茶房,烧起炉子煮茶。
区区一个太妃的死而已,谨身殿竟然戒严了……为什么?!
舒亭毓犹疑良久,唤来了身边的大宫女泠湖。
“本宫身子不大舒爽,你先来帮本宫守一会儿。”
泠湖恭敬应是,为示尊卑,跪在刚才舒亭毓位置的侧后半步处。
第94章 祭孔
舒亭毓捂着肚子站了起来; 苍白着脸晃到了茶房外。
一名小太监见了; 神色仓皇地快步走了过来; 低声恳切道:“还望昭仪娘娘不要让吾等为难。”
舒亭毓摇了摇头,额前的汗水浸透了鬓发; 一缕一缕地黏在耳边; 非常难受。
她艰难地开口道:“……并非特意为难公公; 只是本宫的肚子……”
那小太监这才发觉这位昭仪娘娘的脸色很是苍白,顺着舒亭毓的话下意识地看她的肚子; 还没看出个名头来; 忽然发觉肩上一重; 竟是这位昭仪娘娘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直接倒在了自己身上。
小太监下了一个激灵,想蹦开又不敢蹦开; 碰又不敢碰这位如花似玉的娘娘; 本想虚扶一把把人扶到一旁再说,却不小心摸到了什么一手粘腻; 疑惑地放眼前一看,顿时吓得肝胆俱裂,惊呼道。
“昭仪娘娘小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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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七,孔夫子诞辰; 平帝亲办祭孔典礼; 释奠先师。
他亲为主祭,点内阁首辅梁任、次辅章久雎、礼部侍郎梅叙,以及一个位置尴尬的傅霜如为陪祭; 率众臣,行三献。
据说那本是留给平章事白鹤谷的,只是中秋宴上的丑事被揭出来之后,平帝直接给白鹤谷放了假,让他在府里“静养”一段时间。
仓促间,东宫合适的人里只有邵启合与傅霜如两个,鉴于邵启合某些“离经叛道”的经历,给孔圣人祭祀这事,他直接告病了。
傅霜如大早上起来赶祭礼,拿到泠湖千辛万苦传来的消息时,险些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他心中惊疑不定,面上一贯的冷静险些维持不住。
那位太妃娘娘,早不过世晚不过世,怎么就偏偏在昨晚过世了?
白鹤谷先拉后腿,燕平王府跟着也要再起波澜了么?
可别搅合了他们的计划才是!
祭典过后,傅霜如匆匆地找到韩浩,一扫四下无人,立刻压低了声音问他。
“徐术他们还有多久能到洛都?”
韩浩皱眉,不解地回道。
“我们不是安排好了么,按行程,就是这几日,快的话说不定今晚就到了……”
傅霜如抓住他的手腕,匆匆道:“来不及了,计划有变,你即刻叫几个没怎么露过面的家将假扮成他们中的人,现在立刻就得报上去!”
韩浩难以理解。
“可是那副图都不在我们这里,徐术不到,谁来献图?没有献图的理由,怎么往谨身殿报?”
“再说了……我身边的家将,就是再没露过面的,也难保万无一失,这可是欺君瞒报的事,若是被查出来……霜如兄,你不是这么不冷静的人,到底是怎么了?”
傅霜如深吸一口气,沉重道。
“敬太妃殁了。”
韩浩随曾祖父韩少功久居关外,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那是谁。
被傅霜如提醒了,更是纳闷。
“太妃娘娘殁了就殁了,与你我又没什么干系,与我们的计划更没什么关系……”
傅霜如咬牙道。
“那是燕平王的生母!”
“那又怎样?圣人又不至于为此借这个机会去削弱燕平王手中的兵权。”
燕云十八骑在冀北相当霸道,连韩浩这个常年镇守玉门关的都有所耳闻。
同样是守孝,可武将不比文臣,燕平王掌燕云十八骑多年,在冀北经营深厚,身上有没有那个虚职,震慑力都不减。
更何况,就是圣人借机要削燕平府,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一桩,傅霜如怎反而如临大敌的模样?
傅霜如脸色沉沉道:“圣人不会,可有人会。”
燕平王丁忧,余威犹在,新任官吏短时间内必然无法服众,而燕平王又无法光明正大地带兵,这时候,一个身份足够贵重、关系又足够亲密的人的出现,恰可以从冀北尴尬的境况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西山加校场两事后,平帝偏向明显,先送了个云州给东宫,又给了条青山矿允其去施恩……
如果傅霜如没猜错,章皇后极有可能借此以退为进,为裴景容求得冀北为封地,然后一步一步蚕食燕平府,掌冀州军务,手握重兵,成为第二个实质意义上的“燕平王”。
冀州与豫州接壤,若洛都生变,裴景容挥兵南下,谁人拦得住他?
这种事,不是只有傅霜如一个人想得到,而是其他人即使想到了也会觉得太远了,还远呢……
而傅霜如很清楚,不远了。
青矿一事即可看出,太子的身体,已经让平帝都开始着急了。
而傅霜如同样清楚平帝不会反对把裴景容的封地定在冀北,因为其对燕平王信任非常。
他确信燕平王会站在他的意志那边。
可燕平王要是死了呢?
或者就算他没死,但已经丧失了对冀北的实际掌控了呢?
从西北到洛都,裴景晖都能被人追杀的狼狈不堪、不得不捏着鼻子答应傅霜如的各种要求,而傅霜如很确定那批杀手跟东宫没有丝毫关系,一点都没有。
裴景晖尚且是怀疑东宫、章家各有一批杀手在行动,傅霜如却很清楚只有后者,没有前者。
因为太子赴蜀之前,把东宫最高机密的处理权放在了傅霜如手里,且只放在了他手里。
没有白鹤谷,也没有邵启合。
傅霜如有心智有能力而无人脉,太子一是相信他的品行,二也是清楚,如果东宫四臣里要出几个弄权的人的话,那傅霜如是最没资格的那个。
太子是抱着赴死决心去的,自然不会给自己的儿子留下可以掣肘他一生的外戚、权臣。
没有韩家的帮助,白鹤谷与邵启合都不可能打听到裴景晖在西北的隐秘行动,自然不可能冒着极大的风险去追杀他。
没有东宫的人,可还是有两批人在追杀裴景晖。
傅霜如知道这一点后,起了一阵毛骨悚然的惧意。
可惜这些都无法与韩浩细说。
傅霜如拉回思绪,疲累万分道:“等圣人决意公布丧讯,丧钟长鸣后,宫城便会层层戒严。凭着圣人与燕平王的情分,恐怕人人都要去大殿外为太妃娘娘哭一阵。”
“徐术他们很可能会在宫门前就被拦住盘问,要等到第二天才能见得到圣人,到那时候……我们就太被动了。”
除非燕平王上书自请卸职,不是那种意思意思地暂时卸个虚职,而是彻底地、永远地卸掉身上的所有职位,彻底放开对冀北的控制,请求圣人派一个压的住场的大将过去燕平主持大局。
否则东宫的人根本拦不住章皇后给儿子讨封地的做法。
可那几率也太小了。
傅霜如坚定道。
“我们等不起,也等不得!”
“就是擅闯,也得在圣人召见燕平王世子之前,抢先把西征的名单确定下来,”
“而且名单也得改,我要举荐世子殿下为左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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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霜如正忙着推翻计划安排重来的时候,怀媛正优哉游哉地在朝醉园里陪崔淑妃赏菊吃蟹。
当然,菊是一起赏的,蟹是旁人吃的。
因八月二十七这日,不只是孔圣人的诞辰,还是崔淑妃的。
崔淑妃下帖子请了岳家二女过来,怀媛先前承了人情,如今自然不好推辞,整日闲坐府中也无事,便去了。
去了方知,这还真是小宴,除了岳府二女外,只有和妃、丽嫔、林贵人等与淑妃同一批入宫的老人们在场。
怀媛这便知道今日的重心在谁了,果然,众女围坐一团,拉起家常来,逃不脱的主题便是亲家/母族的适龄未婚儿郎。
怀媛暗自偷笑,躲在旁与随和妃一道过来的卢家四娘子、五郎君玩耍,并不发表任何见解。
她歇了会儿,略感昏沉,又不想扰了众人兴致,便起身往园内走了走,名曰赏花,实则吹风。
无意间走深了,一回头,竟撞上了一书生模样的年轻郎君。
那人腰间配着一管白□□箫,见怀媛发觉了,也不躲闪,略一踌躇,便主动走上前来,拱手行礼道。
“岳……傅夫人,学生不才,久闻夫人曲艺大名,今幸得偶遇,可否指点一二?”
怀媛退开半步,面有疑色。
此地处深宫后院,乃宫妃赖以打发时间的去处,怎会突地来了一陌生男子?
且看对方情状,既不似皇亲国戚,也不似宫内乐师,倒纯似个前朝举子……
怀媛想到今日的祭孔大典,心里略微有了数。
就在怀媛犹疑之间,那人已摘下腰间洞箫,举至唇边,悄然奏起。
那萧声衬得上“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八字,怀媛心中一动,喜其才华,便真顿足,听进去了。
一曲落地,陈让收了萧,恭谨而立,冲着斜侧面微微躬身,谦虚道。
“在下所作的,也不过是这小一段罢了,于曲艺一道上,当是不及岳姑娘十分之一,冒昧强求姑娘留步,还望姑娘见笑。”
怀媛拢了拢披风,微微一笑。
“您太客气了,此曲哀而不伤、真挚动人,于曲调上更精妙异常,非常人所能作得,先生有如此涵养,真要让臣妇指点,反倒是要臣妇闹笑话了。”
怀媛特地咬了“臣妇”二字,提醒对方注意称呼。
那人眼神奇怪地看了怀媛半晌,看到怀媛都不安得眼神游移,然后突然深深地鞠了一躬,恳切道谢。
“学生多谢夫人指点。”
然后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怀媛松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宴席。
回去方知卢家的四娘子和五郎君竟均不见了。
和妃急得要命,她今日带来的两个,是她同胞兄长的唯二子嗣,在家中被老太太看作命根子般,惯是娇养的。
这在宫里走丢了,再冲撞了哪个惹不得的,吃了教训,可不得心痛死。
尤其是卢五郎,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和妃以后是真没脸去见哥哥嫂嫂了,一时急得非要亲自去寻。
怀媛见人真着急,也不好干站着,便主动请缨说要帮忙。
崔淑妃先稳住了六神无主的和妃,接着便指了怀媛去东宫问问,点了怀冉随丽嫔去皇后那边看看。
怀冉不知正想着什么,看上去神色恍惚,许是被人念得多了,都没跟怀媛招呼声便跟在丽嫔脚跟后走了。
崔淑妃拉住怀媛,在她走前偷偷叮嘱了:“中秋那日,我见太子妃对你脸色不佳,这其中许是有什么误会,此番过去了,你得好好解释一番。”
怀媛回不过神来,不知道简单的找孩子怎么就扯上了这些,更重要的是,她不甚清楚自己得要解释些什么。
崔淑妃委婉提醒她。
“月前的时候,圣人托人给念慈庵里的太妃娘娘递了名册,据说洛都适龄闺秀全在其上。”
怀媛微微一怔。
住在念慈庵里的太妃,也就只燕平王的生母敬太妃一人了。
得劳驾不理宫务多年的敬太妃出面挑人的……怀媛不由眉尖一跳。
第95章 草鸦
崔淑妃见她懂了; 便点到即止。
“那日在中宫; 你与怀冉避着人说小话; 恐是给东宫的哪个撞上误解了。”
怀媛心生叹息。
感情闹了半天,太子妃是疑她想把堂妹嫁到东宫。
怀冉就是再恨嫁; 也不至于这么往火坑里跳。
怀媛颇感无语地摇了摇头; 领命而去。
可惜到了东宫; 没见着太子妃,倒是碰上了刚刚祭祀回来的皇长孙裴时观。
裴时观听闻人报傅夫人来访; 亲自出迎; 怀媛受宠若惊; 无意敷衍他; 直接坦诚了来意。
裴时观一听就笑了。
“本还怕夫人有虚此行,原是为卢小郎君来; 倒是不叫夫人失望了。”
“卢姑娘未见; 小郎君却正是在我这里,夫人请随我来。”
怀媛随裴时观入了东宫; 到了皇长孙的居所,只见庭正中摆了一张案几,其上置了一尊青花玉壶,一群皇子王孙围了个圈坐着; 还有司射的小太监在其间跑来跑去。
这群孩子正是在玩投壶。
而卢五郎君卢献; 亦赫然在列。
见怀媛随裴时观进来,众人皆有礼有度地起身问安,怀媛依样还礼; 其中就有几次相逢的十三皇子裴景涟,还有一孩童莫名激动地不停偷觑着怀媛,怀媛心中一笑,猜对方可能是傅霜如曾救过的那个孩子。
卢献见怀媛来了,嗫喏着站了起来,他毕竟才四、五岁,贪玩爱热闹也是天性,怀媛无意搅扰他们,便示意他们继续,自找了宫女去禀了和妃那边。
怕有大人在他们放不开,怀媛特意避了开,谁知就这些许功夫,本来玩的好好的里面,突然起了波折!
案几翻倒声、惊呼声、呼喊声搅合一气,喧哗得立刻将怀媛吸引了进去,穿过挤作一团的混乱人群,这才看到,是卢五郎君出事了。
卢献一稚龄孩童,小小一个人,捂着肚子团成一团痛苦地滚在地上,裴时观就在他身边,搂着他不停得安抚他,可惜收效甚微,卢献很快就痛得发不出声音了。
更可怕的是,他的鼻腔、嘴巴和耳朵里也慢慢流出了鲜血。乍一看,分外骇人。
楚思愣愣地站在旁边,手里还捏着一碟玫瑰杏仁糕,白嫩的小脸吓得青紫一片,颤抖着嘴唇结结巴巴地辩解道。
“殿、殿下……不,不是我……不是我……我不知道……”
裴时观脸上冷色更重。
十三皇子是里面最年长、辈分最高的,他也是最快反应过来的,先是地高声唤了身边的太监去请太医来,之后就毫不犹豫地严词勒令在场所有的宫女太监原地待命、等候发落。
怀媛走到的时候,正好听到裴时观冷着脸漠然地对着十三皇子道。
“十三叔,让人先查查那碟点心吧……从荣国公世子家的四公子开始查……”
所谓的荣国公世子家的四公子,也就是楚思了。
楚思见裴时观的眼神冷冷地落在自己手中的玫瑰杏仁糕上,吓得手一抖,一个激灵松开了盘子,糕点骨碌碌地滚了一地,裴时观的脸色更为难看,楚思也真是欲哭无泪了。
楚思又愤怒又结巴地掉着书袋。
“殿殿下,殿下!不不是我做的!不是我!殿下!”
裴时观抿着嘴不置一词。
楚思惊惧交加又万分恳切地看着裴时观,明明小孩儿自己都被吓得不停发抖,却还是执着地不愿挪开目光,似乎极力想对裴时观诉说自己的清白。
可惜裴时观这时专注于安抚躺在地上痛得打滚的卢献,从始至终也没抬头多看楚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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