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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正圆-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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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裴时观这时专注于安抚躺在地上痛得打滚的卢献,从始至终也没抬头多看楚思一眼。
  楚思脸上无端多了分灰白之色。
  怀媛艰难地蹲下身,摸了摸卢献的心跳和脉搏,又捻了点滚在地上的玫瑰杏仁糕,略松了口气,心里有底了。
  她的肚子月份不小了,蹲下去不容易,蹲着更难受,看出卢献还有救,心里紧绷的弦松了松,摸索着要站起来。
  裴时观不知道何时走到了怀媛身旁,见她挣扎着不好站起,便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扶着。
  怀媛感激地冲他笑了笑。
  裴时观用满怀希冀又不会太过于急切地语调问道。
  “以夫人看来……卢家小公子如何了?”
  怀媛轻轻点了点头,安抚道。
  “是醉乌根和延海索,小儿共服后腹部会剧烈疼痛,但毒性不大,喝一剂催吐的汤药再将养一些时日就好了……”
  裴时观听闻,急促地喘了口气,提高了声调郑重道谢。
  “多谢夫人出手相助。”
  怀媛心情略复杂地笑了笑,喊了宫女拿纸笔开了方子让人去煮,然后指点着一个宫女按压了卢献的几处穴位,让他先吐出来一部分,卢献的痛呼声才渐渐止了。
  等和妃闻讯赶来时,卢献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
  跟着和妃一起来的,还有一跌跌撞撞的小女孩,正是刚刚这在寻的卢四娘子卢颜。
  卢颜一个飞扑,整个人扑到了卢献身旁,把楚思狠狠挤开半步,嚎啕大哭。
  和妃不好冲着这一群皇子皇孙大发脾气,更不好针对裴时观说些什么,但她带走卢家姐弟的时候脸色冷淡得可怕,显然心里是憋着火的。
  怀媛没继续跟过去,和妃带了御医过来,她过去也没什么实际用处,反而显得累赘。
  更关键的是,皇长孙这里的事情可能更严重些。
  方才人仰马翻的乱局,怀媛不好直说,醉乌根与延海索合用引起的腹痛,其实是延海索消除了醉乌根的毒性而造成的。
  其实千金方里对于醉乌根,也只是给了小毒的批语,但只要对醉乌根药性稍有了解的,都知道醉乌根还用个更常见的用法。
  ——醉乌根与草鸦川合用,可使人在一炷香内无知无觉地七窍流血而亡!
  怀媛动了动嘴唇,心里琢磨着自己该如何委婉地告诉皇长孙这一点。
  待得裴时观很有皇长孙风范地着人请了慎刑司的太监过来,把刚才在场的宫女、太监们全押了下去,众王子皇孙们也尽散了,东宫便只剩下了怀媛这一个“闲杂人等”。
  裴时观站定,趁四下无人,诚切道。
  “夫人有什么想说的话,不妨就直说吧。此处当是没有什么旁人的眼线的。”
  怀媛抿了抿嘴,心里有些感动。
  这位长孙殿下,也是体贴入微。
  她思索了一番,告诫裴时观道。
  “殿下可知,醉乌根此物,与草鸦川合用是剧毒,且可无声无息即致人七窍流血而亡。”
  裴时观惊疑不定地看向怀媛,嘴唇嗡动,最后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人处心积虑想害自己,裴时观其实并不怎么惊讶。
  他只是,一时有点茫然。
  怀媛脸色凝重地补充道。
  “卢小郎君中毒,是先前服过了延海索,再食醉乌根所致。”
  “如果臣妇所料不错,荣国公小公子手里那糕点,当是含有醉乌根无疑。”
  对方应该是冲着裴时观来的,其他人纵是一样吃了含少量醉乌根的玫瑰杏仁糕,药性也不会显。
  可偏偏遇上了之前误食过延海索的卢献。
  醉乌根味道微微发甜,放到糕点也并不显得突兀。延海索则不然,它本身就是很多解毒丸的主要成分之一,直接生食或者煎服都苦涩异常,卢献一名四岁大的小男孩,贪嘴喜甜,说他乱吃吃到了醉乌根怀媛相信,可说他胡乱吃吃到了延海索?
  怀媛很难不去怀疑这里面是否另有隐情。
  可卢献若是被人故意引导着服食了延海索去揭穿这一切的,那他背后的人又会是谁呢?
  思来想去没有头绪,怀媛也只能委婉提示裴时观道。
  “卢家小郎君看上去也不像是个不通礼仪之人,此次入东宫、吃糕点却很误打误撞了。”
  裴时观的脸色更为冷峻。
  裴时观心里很清楚卢献是怎么吃的那块杏仁糕。
  ——那本是楚思觉得味道不错,递过来与裴时观分享,裴时观心里藏着事,顺手把让给了坐在下手的卢献吃而已。
  自己这顺手一递,完全是临时起兴,随意而为,绝不存在什么事先设计好的可能。
  可就是这么一块自己完全不知道有问题、下毒的人也完全料不到自己会随手递给谁的糕点,最后却是恰好被之前服食过延海索的卢家小郎君吃了。
  先不提卢献先前为何又碰巧吃过延海索,就是这份裴时观自己心知肚明的实实在在的巧合,就让他忍不住遍体生寒。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把糕点递给卢献……
  裴时观心寒如铁。
  怀媛摇了摇头,让他别再多想,伸出手郑重道。
  “殿下,保守起见,您还是叫我也把一下脉吧。”
  裴时观乖乖伸出右手,怀媛仔仔细细地号了号脉,确认他当是真的没沾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即使如此,怀媛也还是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银针给裴时观扎了几下,强行让他将方才服下的食物吐了个干净。
  好在他也确实没吃多少,呕出了酸水怀媛也就不再逼他了。
  太子妃就是这时候回来的。
  太子妃听了草鸦川之事,大惊失色,当即严令闭宫彻查,怀媛孕中不想接触这些毒物,便遣了罗晃帮忙盯着,查来查去查到快宵禁,却是查到了太子妃自己身上。
  ——那梅瑰杏仁糕里掺着的醉乌根的来源暂不可考,但皇长孙身边跟草鸦川有关的东西,竟是太子妃亲手给他绣的一块香囊!
  太子妃怔怔地跌坐在椅子上,长久地回不过神来。
  怀媛心知这里面怕涉及了不少阴私,她既无意知晓,今日掺合得也够多了,便提出告辞。
  裴时观亲自送怀媛出宫,在宫门口,裴时观站定,略一犹豫,还是张了口。
  他递了一册子到怀媛手中,思索着缓缓道
  “夫人不妨,回去好好看看这名册,我怀疑……这里面的某些有问题。”
  怀媛草草翻过扫了一眼,心下微讶。
  那上面的赫然是洛都不少适龄闺秀的名姓、画像、出身等信息,乍一看,颇似帝王选妃之物。
  但既然是皇长孙递给自己的,怕不是给皇帝选的,而是给东宫选的吧。
  有些话裴时观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
  “母妃她……身边怕是有埋得极深的钉子。”
  都能借太子妃之手给皇长孙下毒了,那可不挺深的。
  “我想着,那些人既然敢出手,不怕暴露,大概不会是第一次操纵母妃做这些事了……旁的太久远,最近的一次……是出在这册子上。”
  最近的一次……什么?
  怀媛心有疑惑,不过看皇长孙那副实在难以启齿的模样,便忍住了挖根究底的欲望。
  裴时观匆匆道。
  “总之,这册子上的人选怕是被母妃身边的人动过手脚,只是究竟哪个我尚未看得出来,夫人不妨回去细细看过,与先生商讨一二,说不定可以抓出那些人的马脚来。”
  然后便狼狈地告退了。
  最近的一次什么?当然是最近的一次被“嫌弃”,被“发怒”。


第96章 卢家
  裴时观苦笑地想; 给父王选妃一事; 皇祖父势在必行; 不欲驳了母妃面子,起初便是托母妃着手整治的; 最后交上的名册惹得皇祖父大怒; 转身派人请了敬太妃娘娘出山。
  裴时观面上难堪心里落寞; 便偷偷把那册子捡回去拓了一份。
  他想看看自己的母妃到底是怎么想的……又到底是皇祖父太苛刻,还真是; 母妃太无能。
  那也是最近一次太子妃接到的利益纠葛最深的一件事; 倘若母妃身边真埋满了钉子; 他不信那些人会不心动。
  ——————————————————————————————————
  怀媛拿了册子回府; 晚间,待得傅霜如回来; 便与他说了今日宫中发生的事。
  皇长孙中毒是大事; 卢家小郎君吃坏了肚子却不是——东宫里发生的那桩意外,甚至还没传到傅霜如耳朵里去。
  他一听便拧紧了眉头; 唤来属下嘱咐了一二,怀媛坐下一旁听着,也不避讳,只继续闲闲地翻着裴时观递来的那份册子。
  乍一看; 真没觉出多大毛病来。
  心里微微嘀咕的; 不过是想着太子妃先前恐怕是会错了意。
  那名册上列了十数余名闺秀的信息,结合崔淑妃讲的,月前谨身殿曾给念慈庵递名册的事; 不难知道这些人俱是给东宫准备的。
  可若是那般,这上面的人……出身未免都欠了些。
  怀媛可不觉得圣人大张旗鼓地弄这么一出,还把远在佛寺的太妃都请出来,只是想给太子添几个美人享乐而已。
  白家根基确实是浅,换言之太子妃若没个荣国公的外家,可不定能成了太子妃,而荣国公府这几年也日渐式微,倒是白鹤谷官威日深,但总而言之,要给东宫造势,这些人都还弱了些。
  自古就没有比联姻更稳固的政治结合了。
  庄平帝的意图,太子妃可能清楚,可能不清楚,但圣人既然还让太子妃去拟册子,可见还是给了她几分面子,意欲安抚。
  只是圣人给了太子妃面子,太子妃这册子拟的,可不怎么给皇家面子。
  十余人里,楚家两个,白家一个,甚至连荣国公夫人娘家韩郡谢氏的女儿都有,太子妃这揽权的吃相,怕不大好看。
  就是不知道那位长袖善舞的敬太妃拿了这册子,会怎番挑了。
  怀媛看过,觉得也确实是再看不出什么了,便将自己的想法与那册子一道与了傅霜如。
  傅霜如听了,面色登时有些古怪。
  “……敬太妃?圣人找了她给太子殿下选妾?”
  怀媛略感惊讶。
  “你竟不知?这是今个儿淑妃娘娘与我说的,我还道你早知了呢。”
  事涉东宫,怀媛原想着,傅霜如该比自己清楚得多。
  傅霜如缓缓地摇了摇头,东宫里的后宅之事,他是既不知道也不无意知道的,反正也不想掺合。
  更何况听这意思,当是太子殿下在洛都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他可能还没走到东宫的核心去呢。
  傅霜如苦笑地说:“可我却知道,敬太妃现已经死了。”
  “宫里的消息,“雨霖铃”里埋在舒嫔身边的那个宫女,说的是念慈庵里报丧的人昨晚就到了,被圣人按下不表,现在还没公布出来。”
  敬太妃,范阳卢氏女,元帝十一年入宫,为帝育皇七子,后就藩燕平。
  元帝崩后,敬太妃拒绝了独子燕平王的邀请,独自一人居于皇家寺院念慈庵,十年如一日地抄经祈福。
  这样一个人死了。
  死在被皇帝托付了给太子选妾的任务之后。
  死在了……战事将起之初。
  怀媛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傅霜如凝神沉思,缓缓道。
  “敬太妃死在这时候,未必不是巧合,但圣人的态度,却显得似乎不那么像个‘巧合’了。”
  怀媛默了下,轻轻道。
  “太妃娘娘身上连着至少三条线,圣人的信任、燕平王的生母,和……太子殿下的侧妃人选……”
  能得托付主持太子选妃,想来敬太妃在平帝心里是有些分量的。
  傅霜如默契地抬头与她对视了一眼,颇觉有趣地笑着道。
  “阿媛觉得,若不是巧合,该是因为哪条线的原因?”
  二人同时伸手,在桌子上轻轻地划了一个字。
  “君。”
  除了天下至尊,怀媛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逼死一个远居深山,与世隔绝的太妃娘娘。
  夫妻二人的脸色都有些沉郁。
  傅霜如是拿不准圣人与燕平王一系的关系究竟如何,怕自己的谋划有变,怀媛却是敏锐地察觉出,敬太妃一死,似乎有什么陈年旧账要被翻出来了。
  这天,可能要变了。
  傅霜如勉强笑笑。
  “或只是我们在这里杞人忧天呢,太妃娘娘年纪大了,随时都有殡天的可能,只是早些时候、晚些时候的区别罢了,不定是人为呢……”
  怀媛神情淡淡。
  “是与不是,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怀媛扭头,便让罗晃跑一趟,携些药材礼品,去拜访下离家入都的卢夫人一行。
  敬太妃出身范阳卢氏,若没记错,不恰就是卢和妃的那一支?
  她家的老祖丧了,跟着卢夫人,拜祭一事总是能凑上一凑的。
  说曹操曹操到,罗晃备好拜礼还没出门,卢家的人先来了。
  卢大管家急得出了一身的汗跑过来,说是他家夫人有请,要傅夫人过去一趟。
  怀媛看了看天色,愣住了。
  这……请人哪有这时候请的?
  怀媛与傅霜如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多说,就跟着卢家的人走了。
  到了卢家人暂居之处,却见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和妃和裴景昭。
  前者倒还好说,后者说起来也是敬太妃嫡亲的孙女,只是这位燕平王府的大姑娘都出嫁多少年了,中秋那日都没见到她。没想到这时候却在了这里。
  怀媛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想起这位景昭郡主当年是下嫁到了汝阳郑氏,而汝阳郑氏与范阳卢氏同为五姓世家,向来同气连枝,再看裴景昭与卢家小娘子熟稔的模样,也就明白了。
  和妃大概是瞧出来怀媛眼里的惊讶,开口解释道。
  “五郎今日在宫里受了罪,本宫放心不下,便去请了命来照看,陛下也知道了东宫发生的事,便允了我。”
  和妃没说的是,宫里的舒嫔二十七晚上小产了,今个儿二十八的祭孔大典圣人是无可推脱只好匆匆去了,回来后却是守在含水殿一天,后来听说了东宫长孙出事,倒是大发了一场脾气,严令慎刑司彻查,可对于旁的,却没多少关心。
  和妃想着,心里便有些寂寂,
  她转而面对着怀媛道。
  “献儿的事,先前人前事急,还没来得及向夫人道谢。”
  “献儿如今能好好的,本宫真是得好好歇歇夫人了!”
  和妃说着就要起身,作势要给怀媛行礼。
  怀媛哪里能让她真的拜下去,赶紧上前半步托住和妃的胳膊,和和气气地道。
  “娘娘说的哪里话,可别这样折煞臣妇了,孩子没事就好,卢小郎君如今如何了?”
  好在和妃也不是真心实意地打算给怀媛行礼,只是意思意思地客套一下罢了。
  不然以怀媛如今五个多月的肚子,和妃要是真有心,怀媛还不一定能拦得住她。
  和妃客套够了,便又重新坐在了床边,回答怀媛道。
  “太医催了吐,又熬了安神的汤药喂下去了,说是没事了,只孩子会犯困而已,可本宫看,献儿这小脸还是蜡黄蜡黄的。”
  “……下午看是没事了,可方才黑了天,又烧了起来,各种法子都试了,降下去了又起来,
  怎也治不了根,这不心里急,就请夫人过来了……”
  “夫人也给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的跟太医说的不大一样,这老烧着,虽说不重,可也不是回事啊。”
  和妃满脸心疼地摸了摸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打瞌睡的卢献的小脸,有些忧愁地说。
  卢夫人的眼泪也随着这话簌簌地落了下来。
  被裴景昭好不容易哄在身旁安静下来的卢颜也紧接着开始低低嚎啕了起来。
  卢颜边哭边低低地喃喃自语道。
  “都怪我,都是我,都怪我,都是我害了弟弟……”
  怀媛一看这屋子里老的老小的小都是一副哭个没完的模样,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卢献床边,给他搭了脉,细细地摸完之后,肯定地对着屋内其他人道。
  “低热是正常的,已经大安了,余毒都清得差不多了,好好地休息一晚,明天起来就好的差不多了。”
  卢夫人闻言细细地擦了眼泪,弱弱地问道。
  “真的么?夫人没有哄骗我们吧。”
  这话可是让怀媛如何接是好,她只有尴尬地笑了笑。
  卢夫人大概也晓得自己说了蠢话,赶紧接着补救道。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不是怀疑夫人,就是我过来的时候听到太医们说,献儿是误食了醉乌根中毒了,醉乌根的毒性好像没这么快就能解的……”
  卢夫人眼巴巴地望着怀媛,一副小心翼翼、生怕揭了怀媛短的神情。


第97章 景昭
  怀媛本是不欲与他们多说什么具体情况的; 卢献的事; 在怀媛看来本质上还是给皇长孙挡灾了; 这事没法给卢家人说,说细了也没什么好处。
  况且他们自己查明白了倒便罢了; 自己巴巴地上赶着给人家解释又算是哪回事。
  可碰上卢夫人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 先请了怀媛来; 又要质疑一下怀媛的医术。
  怀媛若不解释清楚,说她医术不精倒无所谓; 但若待日后卢家人找了个大夫问清楚了; 不就显得怀媛刻意隐瞒了么?
  那样反而显得东宫心虚; 倒是把事情弄得更复杂了。
  怀媛忍不住多看了这位卢夫人几眼; 也不知道对方是真不怎么通规矩还是故意如此行事。
  范阳卢氏嫡支的宗妇,这位卢夫人出身哪家来着……
  当这屋里这么多人的面; 怀媛只好好声好气地与众人解释道。
  “醉乌根算是毒物; 但其毒性并不致死,《千金方》上给其的批语也只是‘小毒’而已。”
  “而卢小郎君之所以能这么快就好了的原因; 则是因为他误食醉乌根的同时也服用延海索。”
  “延海索能解醉乌根的大半毒性。”
  “但延海索在解醉乌根的毒性的同时也会使小儿腹部疼痛,这也是卢小郎君先前腹痛的缘故。”
  “但其实卢小郎君体内醉乌根的毒性已经被解了大半了,所以如今才会好的那么快。”
  怀媛此话一出,屋内为之一寂。
  就是再迟钝的人; 也说不出什么“这么巧啊; 还好我们家献儿同时也吃了延海索”之类的话。
  只有卢颜一个小姑娘,傻乎乎的不知道怀媛在说什么,依然嚎啕着“都是我; 都怪我,都是我害了弟弟……”而裴景昭在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哄着小姑娘,神魂不属,很有些敷衍的样子。
  怀媛心里也是无语,这种明摆着有内情的事情,就该自家人合起门来慢慢合计,她一个外人横插在这里,倒弄得双方都尴尬了。
  和妃把帕子都给拧皱了,久久地沉默,到底还是没多说什么。
  卢夫人睁着哭过后水润的大眼睛,满眼迷茫凄惶地望了望和妃,又看了看裴景昭,见二人都不言语,只好也忍着不说话。
  怀媛顿了顿,主动给自己找台阶下。
  “夜已深了,夫人若是怕小郎君的病情有反复,不若整治个厢房出来,让妾身暂居?夜间有事也好来唤……”
  卢夫人赶紧擦了泪,满脸庆幸外加感激地领了怀媛往客房去。
  “正有此意,正有此意,客房是已经收拾妥当的,夫人随我来吧……”
  怀媛便起身避去了客房,把暗自商量的空间留给卢家的自己人。
  其实客居他人之处,哪里有回自己家来的舒服,只是怀媛琢磨着,卢夫人大费周章地把她请来,难道只是为了让给她个大夫的机会给卢五郎君看病?
  怀媛在等着对方道明真正的来意,可惜卢夫人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当真把她放到客房便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怀媛无语片刻,便只好既来之则安之地睡下了。
  夜里做了个吵吵嚷嚷的梦,白天发生的事又光怪陆离地在梦里重演了一遍,怀媛隐约意识到自己忽视了什么,想抓住时,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了。
  是深夜的丧钟。
  一声,两声,三声。
  怀媛一个激灵,整个人清醒了过来,也把梦里的东西忘了个干净。
  唤来罗晃帮着她匆忙收拾好,赶去正院寻了卢夫人。
  卢夫人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她身边跟着揉着眼睛还迷糊着的卢四娘子,和无论何时都端庄得体的裴景昭。
  看样子,和妃却是前半夜便回宫了。
  卢家来了宣旨的太监,卢夫人没经历过这阵仗,整个人软得要倒下去,裴景昭在旁边小心地指点着她一步一步要怎么做。
  怀媛回避了些许,等卢夫人接完了旨才走过去。
  卢夫人还愣在厅中,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模样。
  怀媛还没开口,一个清脆的女声先帮她问了。
  “姐姐,这是怎么了?唉,家里怎的来了这么多人?”
  一名二八少女外衫半披就跑了出来,见了众人,又被唬得赶紧退后了半步。
  卢夫人见她来了,更是无语,揉了揉额角,赶紧高声喝道。
  “还不快来人,扶十九娘回去洗漱了过来!”
  然后又安抚那刚出来的姑娘:“十九娘子,你不要急,是我们家姑祖母薨了,宫里来了旨,怕是要去上柱香,你收拾妥帖了再出来。”
  那十九娘羞红了脸,转过身哒哒哒地跑远了,怀媛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想,她大概知道了太子妃那册子上的问题在哪里了。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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