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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正圆-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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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危险人物也是好事。
  厅内一时寂然无语,裴景晖却似乎丝毫感觉不到此中的尴尬气氛般,接着这个话头破罐子破摔提出了来意。
  “景晖此次前来,是想请傅大人看在你我昔日布衣之时相交一场的份上,保我一次。”
  傅霜如打了个稍等的手势,面容毫无波动地问道。
  “不管世子殿下到底是有什么事,找来这里也未免迂回曲折了些吧。”
  “既然已经入了城,章府近在眼前,燕平王府在洛都也不是没有府邸,世子殿下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裴景晖脸上没有丝毫的难堪之意,坦然自若地扔下一句。
  “傅大人人心算尽,又何必非得强要我直言呢。”
  “我不去章府,自然是比起手里的这份东西,我更看重的是自己的这条小命。”
  傅霜如低头看茶,冷淡道。
  “世子殿下想必心里也清楚,两宫之争进行到如今,单凭您似是而非的几句话就让在下出手帮忙,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裴景晖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来。
  一把刻着柯尔克孜族图腾的匕首,一个带着东宫标记的箭簇。
  “如此两样想要我命的东西,是否可打动傅大人些许?”
  傅霜如抿了抿嘴,淡然道。
  “虽然在下不会认下东宫做过此事,但你我心知肚明,若是殿下手里的那件东西是你我心照不宣的那物,这两样东西的出现也着实合情合理。”
  裴景晖仰头哈哈大笑,笑中似有悲意。
  “合情合理、合情合理……是啊,合情合理!”
  “就是得来的太轻易了些……景晖私以为东宫里,即使不全是傅大人这般事事都思虑周全的,也不至于蠢得放如此明显的把柄给旁人看的吧?”
  傅霜如停了杯盏,脸上露出自裴景晖进门来第一次的凝重神色。
  裴景晖去西北在他们这些人眼里算不得什么秘密,十二盟那般狼子野心燕平王府日后出战在众人看来也是义不容辞……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6章 所求
  虽然不清楚裴景晖在西北具体拿到了什么; 但想来也是不小的收获; 东宫想成事除掉他抢夺功劳不假; 可不管是白鹤谷还是邵启合,都不至于蠢到如斯地步。
  况且……裴景晖心里还可能会把那柄刻着柯尔克孜图腾的匕首栽到了白鹤谷头上; 但傅霜如自己清楚得很; 东宫的人根本不可能会参与这件事; 一星半点的可能都没有,两批人都与东宫无关!
  章氏一党内部人心不齐; 想出这种弃车保帅自断一臂来求得圣恩的法子; 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观圣人近日来的所作所为; 就是岳怀媛一个局外人都看得出圣心所向; 中宫如此作为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只是这也下了太大的狠心了,这么大的一口脏盆子扣下去; 若是成了事; 东宫的处境必然会很被动。
  有时候很多事情,证明自己没有做比证明自己确实做了要难得多。而人心这种东西; 往往也不怎么需要证据。
  人总是会去相信自己所愿意相信的东西。
  燕平王府的世子要是死在了东宫手里,能把整个冀北的立场生生地往中宫拉一寸。
  这件事情,自己还真不好坐视不管,傅霜如不由暗自苦笑。
  岳怀媛淡淡地扫了那匕首一眼; 平静质疑。
  “世子殿下既然疑了章府; 何不直接与平远侯府交涉?”
  “军中之事,孰是孰非孰轻孰重,王侯爷自然要比夫君熟悉得多。”
  “大敌当前; 平远侯也并非不顾大局之辈。”
  平远侯府王家自老侯爷王祁信死后一直低调蛰伏,在军中的声势也一代不如一代。若非他们家后来出了位入主中宫的皇后娘娘,恐怕早已在洛都这个世家遍地豪门四处的地方没了个声响。
  可是成也萧何败萧何,王皇后死后,圣人亲自教养东宫,如今太子年过三十,平远侯府的子弟也有近三十年没有再摸过刀枪了。
  如今的平远侯府是王祁信的嫡三子王恕闵承爵当家,王恕闵乃是王皇后之父王恕严的异母弟弟,为人低调异常,说来与东宫的关系还比不得太子妃的娘家白氏亲密。
  此次庄平帝有心重用王家,估计要从此人开始提拔。王恕闵为人稳重,不露声色,可王家人对边关疆土的看重在他身上亦是很好地一脉相承,若是真有人拿边关情报作自己的私人算计,王恕闵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此事无关立场,但凭良心。
  裴景晖苦笑,这可真是寸土不让、步步紧逼啊,有些话,这是不想说也得说了。
  “夫人所言不错……只是,景晖所愿,也只有傅大人能帮得到了。”
  裴景晖对上傅霜如闻声看过来的双眼,一片赤忱道。
  “我还想带军!”
  王恕闵活了大半辈子世间沉浮看尽,还不至于拿西北战事来为难裴景晖一个小辈。只是要裴景晖把情报双手奉上无异于功劳空手相赠,在求人的前提下再想抢得带兵的权利自然被动。
  平远侯府有多想再上战场,裴景晖清楚得很。
  章家有内鬼,东宫四臣里,找韩少功与找平远侯无甚区别。而白鹤谷邵启合那更是什么人,为了东宫的荣誉、太子的得失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算来算去,裴景晖不由悲哀地发现,找傅霜如真的是自己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傅霜如被裴景晖的话惊着了,顿了一顿才复开口道。
  “两宫之争,世子殿下想必不需要在下再给您解释了。”
  “且不说出兵西北的将领人选有多么重要,在下并不敢认为哪里可以帮得到世子殿下,单说殿下所求……在下也难以找到应下的理由啊?”
  裴景晖微微一笑,笑意中颇有些森然之意。
  “傅大人说笑了,为何找不到理由,帮燕平王府又不是帮中宫。”
  “大人莫不是忘了,燕平王府从来姓的都是裴,而不是章!”
  裴景晖话音刚落,只听得撕啦一声,却是正厅东侧摆着的一扇屏风竟被人在怒极之下生生地扯拦了一段。
  裴景晖神色立变,右手不自觉地往怀中摸去,脸上更是闪过几分凌厉的杀意。
  但目之所及观得傅氏夫妇二人均是坐定不动,一个面无表情地寒着张俏脸,一个老神在在地低头喝茶,竟都没有半分被人偷窥的惊意,裴景晖不由愣了一下。
  视线一转,却是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刚好闪了出来,正是见已经引起了厅中人关注,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现身的岳怀冉。
  先前岳怀冉不欲让岳怀媛孕中忧心,故而只把该说的都与岳怀媛说了,却也是装作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歇下装睡,没有提半点自己的打算。
  岳怀媛一走,岳怀冉当即“悠悠醒转”,又故伎重演了当初岳府偷听几个长辈谈话的手段,先找了几个不痛不痒的理由把云归等几个大丫头分批支走,再火急火燎地叫了小丫头说自己要去官房。
  岳怀冉身份特殊,算是个娇客,下人们既不敢怠慢于她又剩下的人里也没有个能拿主意的,故只带了两个刚留头的小丫头,她们二人自然是又被岳怀冉支使的团团转,岳怀冉甩开俩人就飞速跑去了前院。
  傅霜如用来招待裴景晖的前厅在外院,岳怀媛给岳怀冉留的屋子却在内院,洛都的大户人家都是一般的规矩:防外不防内,比起从外面混进来的难度,从里往外走就容易多了。
  那外厅的屋舍建筑亦是与岳府大类,东西各有一狭小的耳房,堆些杂物摆设,是留给端茶送水的小丫鬟们的,现下傅霜如因请了裴景晖过来就把耳房里的人撵了个一干二净,岳怀冉正好捡个漏溜了进去。
  东耳房与正厅间有一暗门连着,因岳怀冉走得快,竟是赶在岳怀媛之前先到了前厅,正好趁着岳怀媛进门时的那阵寒暄打开暗门,躲到了安置在耳房暗门前的屏风后。
  说起来岳怀冉自己都不相信,她的身手这些日子竟然莫名其妙地灵活了不少,如果说上次溜进陶悦堂靠的是七分运气三分机智,这次能这么顺利倒是让岳怀冉觉出自己溜门开锁的动作不知怎的非常熟练轻巧了。
  闲绪不提,言归正传,其实岳怀媛一入门时就察觉到了岳怀冉的小动作,故而先提了些闲话,想把这位燕平王府的世子殿下糊弄出去再说,无论如何,岳怀冉私自窥视总是做的没礼数了些。
  只是话赶话的,岳怀媛到底是对裴景晖心有郁气,言语来往之间就忘了初衷,倒是闹到这一步才复又想起还有岳怀冉一个“旁听的”。
  岳怀冉怒气冲冲地从屏风后走出来,没有丝毫自己行为鬼祟的羞惭感,事实上,她快被裴景晖的厚颜无耻气死了。
  虽然不知道傅霜如为何要说裴景晖一开始就没对自己起过疑心,可岳怀冉自己人知道自己事,在傅府门前时,岳怀冉是真的从裴景晖身上感受到了令她毛骨悚然的杀意,裴景晖那时候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至于裴景晖说的话,岳怀冉则是半个字都不愿意相信的。
  无论他再来几个误会、做戏的论调,他身后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他死是真的,他是容王党的中坚力量是真的,他与这里在座的剩下三个人目前的立场不一致也是真的。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管他去死!不管他他也不见得就这么容易就死掉了,管了他倒是要小心自己这条小命了,岳怀冉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怨念道。
  岳怀冉的思维很简单也很直接,是以看到裴景晖身处劣势还游刃有余地在这里绕圈子不说正事、明明是有求于人的那个却偏偏姿态摆的很高、半点求人的实意都没有,反而一副帮他才是理所当然的模样的时候,当即就是连连冷笑。
  待闻得裴景晖颠倒黑白来了一句“姓裴不姓章”的论述,岳怀冉才真是气到要发笑了。
  别人不知道,岳怀冉难道还能不清楚么。当年容王谋反之事,燕平王府可也是出了不少力的,他们家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是彻彻底底的容王党!
  若非先帝留下遗诏不让动燕平王府,燕平王府就该从裴景晖他爹那一辈全部以谋逆罪论处,哪还有后来的裴景晖什么事。
  岳怀冉坦坦荡汤地出来后,对着裴景晖冷笑一声,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世子殿下是不姓章,可八皇子殿下也不姓章啊。”
  “说起来从亲缘上论可再也没有比世子殿下更类八殿下的人了。”
  “今日世子殿下来一句这个就想空手套白狼让人让出一个将帅之位给您,可不是别日八殿下对着太子殿下也来这么一句,太子殿下就得直接把储君之位让出来算了。”
  “这才算是彻底如了你们的心意了……”
  岳怀媛听她越说越不像样,赶紧打断道。
  “冉姐儿,怎么说话呢!”
  岳怀冉哼唧两声,闭上嘴愤恨地瞪向裴景晖。
  裴景晖木然地接收了岳怀冉的眼刀,面色不变地继续与傅霜如打商量。
  “岳六姑娘所言差矣,景晖所求,从来不是什么统领三军的将帅之位。”
  “傅大人帮我这一次,只要是个带军出征西北的位置就好,战场之上,吾自然唯主帅之马首是瞻……”
  裴景晖也不再看顾厅中的两位女子,只专注地盯着傅霜如道。
  “……事成之后,待景晖执掌燕平王府之日,倘若是东宫即位,燕云十八州的铁骑非天子诏令不会南下半步!”
  岳怀冉不客气地冷笑出声。
  “恐怕那时候燕平王府早已烟消云散,燕云十八州又哪里是你能说的算了的……”
  裴景晖眉眼低垂,平淡道。
  “岳六姑娘,景晖说过,燕平王府姓的一直是裴而不是章。”
  “您信也好不信也罢,可你得承认,父王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从来靠的都是他姓裴而不是我母妃姓章……”
  “若是东宫即位,燕平王府不会妄动,这个交易筹码,傅大人愿意赌一把帮我一次么?”
  岳怀冉想到上辈子两宫之争闹到最后,太子妃、太子都接连暴毙,东宫一片颓势的情况下庄平帝却还是执意把皇位留给了皇长孙,可见圣心对东宫之爱重。
  可即使这般,庄平帝临死前却也还是心心念念地留下遗诏不让新君妄动燕平王府,圣谕明言:非叛国不以论燕平王之罪。
  虽然后来容王起兵谋逆战败后于乱军中自戕于濮阳,燕平王不日就在冀北暴毙,这对叔侄最后还是死了个痛痛快快。
  可到底不管是后来重掌燕云十八骑的裴景晖,还是以手段狠绝著称的酷吏“许孜雁”,说到底,他们身上流着的都还是裴家的血。
  仅此一点,新君都没有很拿当年之事为难这二人,也不知道是庄平帝还留了什么遗诏还是他们裴家人确实对自己人都比较心软。
  所以,裴景晖此言,倒还真算不得是什么妄自尊大之语。
  可那又怎么样,待得两宫之争落定后,燕平王府动与不动,都不在傅霜如的担心范围内。


第117章 孰人
  傅霜如笑了笑; 做了一个很是无奈的表情; 温和道。
  “世子殿下字字句句如此恳切; 若是在下还不帮忙反而显得在下过于冷血无情了些。”
  “可先不提在下根本不晓得如何才能帮世子殿下达成所愿,就是世子殿下出的这个筹码……”
  “我倒不是怀疑殿下的心地人品; 想必殿下不至于拿些虚辞来我这里空手套白狼。”
  “可在下敢问殿下一句:若真到了那一步; 殿下当真能做得了主么?”
  “……当然; 我不是在怀疑燕平王府对北方的掌控,只是……”
  “殿下目前还是一副自身难保的模样; 实在很难让宣相信; 时过境迁; 燕平王府能真的一直不姓‘章’?”
  裴景晖被傅霜如戳住痛脚; 脸色微微有些难看,静默了片刻木然地开口道。
  “……可我此遭若真的如了那些人的心意废了; 燕平王府就更不可能不姓‘章’了……”
  能瞒天过海派出那么多人手乔装东宫来追杀自己的; 不会是依附于章家之下的臣属之辈,他们没那个胆量和手腕; 必然是章家内部有人想要自己死……
  甚至是……那个人。
  裴景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事到如今,他终究还是仍然不愿去怀疑裴景容。
  他自认对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弟还算得上了解,裴景容其人; 虽然野心勃勃可骨子里却也带着一股中正之意; 所以他到现在还只是说若是东宫胜了自己不会负隅顽抗之类,而不是直接改弦易张彻底地从所谓的八皇子党中抽身。
  可若不是裴景容,那剩下的人里; 可供怀疑的也确实不多了。
  章阁老是自己的亲外祖父,手心手背都是肉,裴景晖真的不愿意去想那些追杀自己的人若是章阁老默许的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剩下的几个舅舅里面,大舅舅虽然名为章家下一代的接班人,可他为人刻板迂腐不知变通,这样一个人裴景晖相信他不大会如何喜欢自己可也更相信此人不会下如此狠的心来罔顾伦理法度害了自己以谋求利益。
  小舅舅自十五岁遭的那桩罪后就沉迷佛法避世不出,连跟着外祖父出去交际都不愿意,他没道理突然在先前从来不感兴趣的事情上掺一脚。
  那到底是处事圆滑善于笼络人心的二舅舅章甘还是沉稳持重被老爷子夸过颇有自己当年风范的三舅舅章可……
  裴景晖暗暗咬紧了牙,心里一片发狠。
  只有这两个人最合情合理,最有可能在自己死后,让圣人出于歉疚之意弥补之心把西北战事分派给燕平王府指挥后,被不放心儿子独自上战场又不愿错过到嘴的肥肉的章皇后指派给裴景容随军。
  若真是他们中的一个做的,那外祖父知不知道、裴景容知不知道、皇后娘娘知不知道……
  裴景晖心乱如麻,头痛欲裂。
  当然头痛的不只是他,还有傅霜如。
  无论如何,其实有一点裴景晖算对了,他今日上了门,那么傅霜如还真就是非要帮他不可了。
  在这件事上,裴景晖活着比他死了对东宫有利的多。
  且不说日后如何借此事离间章氏一党内部的关系,也不说章家把裴景晖的死这盆脏水泼到东宫头上会对东宫产生多大的不利,更也不谈傅霜如当年在冀州与裴景晖所谓的的“布衣之交”……
  单就凭借燕平王只娶了一个王妃,内宅干净地连颜色出挑的侍女都不多,而这个王妃还只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的份上,傅霜如都不可能坐视裴景晖出事……
  因为傅霜如很清楚,燕平王府存在着比他不在了好,因为燕平王府越落魄,就越得圣心,所以即使这么些年战事是少了,可燕平王府还是老老实实地守在那个苦寒之地兢兢业业地不哭不闹。
  不争即是不输。
  以至于后来庄平帝对章家的厚爱,有多少补偿的意味,恐怕只有平帝自己心里清楚。
  其实说起来,今上真是个很心软念旧的人了,岳怀媛透露的明露郡主之事更是让傅霜如心里暗暗坚定了这一点。
  可决定要保裴景晖是一回事,要怎么保,却是问题了,而且不管怎么的,也不能只是要裴景晖这么几句不痛不痒的承诺就可以的了。
  傅霜如平静道。
  “世子殿下若是只求一条活路,在下也不是非得要凡事都斤斤计较之人……”
  傅霜如提高了声音喊道。
  “高进,备车!”
  见裴景晖瞠目结舌地望着自己,傅霜如安抚地冲他笑了笑。
  “世子殿下不必客气。”
  “无论如何,宣也是这大庄的臣子,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胆敢行刺当朝亲王世子,宣这就立马入宫禀了圣上。”
  “世子殿下稍安勿躁,想必今上会为你查明真相、惩治真凶的。”
  “到时候您想带军的区区小事一桩,世子殿下吃了这么大的苦头,殿下圣人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
  裴景晖面色急变,伸手就去拽傅霜如的衣袖扑了个空,捂着伤口裂开的腹部嘶吼道。
  “不可!”
  傅霜如佯作惊讶地反问道。
  “这……有何不可啊?世子殿下都被逼的亲自跑到在下府上来求救了,宣何德何能,敢得殿下如此看重,此行必然不负殿下所托……”
  裴景晖咬牙道。
  “大人难道就不怕东宫也被牵扯进去么……”
  傅霜如义正言辞道。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即使是东宫臣属,胆敢以下犯上谋害世子的,自然也当该格杀勿论!”
  裴景晖本来是算准了此事涉及东宫傅霜如即使不帮自己也必然不敢轻易向外放出消息才找上门来的,谁知道傅霜如这么无赖地来了这么一出。
  即使裴景晖心知傅霜如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觉得自己给出的条件不够不想蹚浑水又不好直言拒绝才故作如此姿态的,实际上未必就真的敢这么贸贸然地把此事捅到圣人那里去。
  可裴景晖也确实是磨不过他了。
  裴景晖狠了狠心,一个使劲儿把自己腹部的伤口撕得更开,将之前缝好的伤线一段一段地扯下,咬着后槽牙将手伸进伤口内,血哩哗啦地搅动了一番,掏出一块质地柔韧的细丝团来。
  将血淋淋一块直接递到了傅霜如眼前,裴景晖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气,咬紧牙关示意傅霜如去看。
  傅霜如的脸色终于慎重了起来,他轻轻地拈起那团细丝放到手里,没有急着去打开,而是严肃地望向裴景晖道。
  “世子殿下可是下定了决心?”
  裴景晖苦笑一声。
  “我留不住它……”
  “纵使能留住现下也不想再把它以燕平王府的名义呈于御前。”
  “可这东西必然得是给圣人看的,无论我们这些人怎么个乱斗倾轧法,西北的百姓总是无辜的。”
  “十二盟此番来势汹汹难以善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可能因为个人恩怨就昧下它不报……”
  “左右都是要把它送给旁人的,如今傅大人收了这个,可能看得上景晖的诚意了?”
  傅霜如静默了一瞬,虽然再说这话有点欺负人,但还是深深地看了裴景晖一眼,拒绝道。
  “就算殿下把此物送到在下手里,在下区区一介文弱京官,也难以如殿下所愿……”
  裴景晖捂住伤口虚弱地笑了一声,打断了傅霜如冠冕堂皇的客套话。
  “傅大人又何必自谦。”
  “东宫参政十余年,底下的臣属遍及三省六部,傅大人如今贵为东宫四臣之一,底下怎么会连个能用的武将都拿不出来……”
  “傅大人不必再试探我了,若非此物关乎西北战事胜败,至关重要不得不献,单凭有人为了它连我的命都要舍了,我恨不得就此直接毁了它……”
  “但不管怎样,事到如今,我绝不可能再如他们所愿把这份功劳揽到中宫身上。”
  “大人自便就是,不必顾忌我的立场……”
  “我所求的,不过只一个小小的参将之位即可……”
  傅霜如再次审视了裴景晖一遍,依然咬紧口风道。
  “世子殿下说笑了……”
  “这朝堂上的臣子都是圣人的臣子,哪有什么东宫不东宫、臣属不臣属的……”
  “就更别提什么可以为傅某所用的了。”
  “殿下这话太过折煞人了,傅某区区一介洛都文臣,哪里能和西北边关的武将搭上话。”
  “殿下此番重托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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