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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正圆-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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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那先倩曾刚刚在玉巧阁的十三皇子已经走到了傅霜如面前请了他平身。
  二人有礼有度地互相谦让恭维了一番,倒是让岳怀媛对这位小小年纪就色若春花的十三皇子有了新的观感。
  岳怀媛一边留意着旁边的情况一边斟酌着对着轿辇上的美人开口道。
  “臣妇傅岳氏给昭仪娘娘请安,娘娘与殿下如此抬举,臣妇十分惶恐感激……”
  舒亭毓斜倚在辇之一侧,掩唇而笑,笑后又伸出涂了蔻丹的纤纤十指,柔柔地探过来拉住了岳怀媛的双手,柔声道。
  “夫人何必如此客气。”
  “亭毓初见夫人就觉得面善,只是彼时你我二人老是找不着个合适的时机亲近亲近,今日可好让我给逮了个正着。”
  “夫人若是再这么好生客气下去,我可不依了……”
  “更何况夫人还怀着身孕,礼法大不过人情,夫人就别再这么死揪着那点子规矩不放了……”
  岳怀媛汗颜,知道自己再推脱下去就是不识好歹了。
  只好顺着舒昭仪的话笑着放开些与她拉起了家常,几句契阔过后,舒昭仪问起岳怀媛这个时候是否是要往中宫那边去,岳怀媛自然点头称是。
  舒昭仪当即喜笑颜开,非要拉着岳怀媛同坐,说是正好顺路一同过去了。
  若是往常,被舒亭毓这样的一个人突然示好,岳怀媛多半是客气拒绝为上。
  毕竟这位舒昭仪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她拉着陷进哪个坑里去。
  只是今日确实是事有不巧,东宫和淑妃的人就正在眼前看着,岳怀媛若是跟着舒昭仪走了还好,不过是一句“却之不恭”。若是婉拒了她,面对剩下两方如何选却都是错。
  岳怀媛只好苦笑着上了舒亭毓的轿辇。
  舒亭毓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临走前还对着傅霜如开了个玩笑,说是自己要先借走他的夫人一段时间,希望他不要介怀。
  若是介怀也是无法,只好把自己的儿子先抵了过去。
  众人闻言均是哭笑不得,所以最后舒亭毓三言两语的,就自己带着岳怀媛招呼着身边的人先走一步,把十三皇子裴景涟一个人撇给了傅霜如。
  若说这件事别的情况下来看岳怀媛都要怀疑这位舒昭仪是存心对东宫示好了,可是今天……
  岳怀媛偷偷瞅了瞅另一抬轿辇上寒着脸一言不发的红妆美人,有些摸不准这个舒昭仪是什么路数了。
  静谧的宫道上两抬轿辇被几十个宫人簇拥着向着中宫而去,而这一路上,另一抬轿辇上的清乐公主自始至终都是一副神游世外的冷淡模样。
  她以手支颐好整以暇地靠在轿辇上闲闲地眺望着远方不知名的景色,从始至终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岳怀媛过。
  其实这样说也不对,初见之时清乐公主还是抬起眼皮扫了岳怀媛一眼的。
  只是等岳怀媛犹豫着要向她行礼时,清乐公主却已经漠然地移开了视线望向别处。
  岳怀媛一板一眼地行过礼也不见清乐公主有任何反应,好在也没僵持着尴尬多久,就紧接着被似乎对这一切毫无所觉的舒昭仪拉过去聊起了旁的,这才算是下了个台阶。
  虽然两抬轿辇间气氛诡异,但舒亭毓却像全程都没有察觉出另外二人间的龃龉般,一直温柔含笑地挑着话头与岳怀媛天南地北地闲聊。
  岳怀媛既是被清乐公主的冷淡弄得如坐针毡,又是被这位昭仪娘娘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浑身难受,就是眼前放着天大的美色也实在是无福消受。
  谢天谢地,好在这段冷热夹击的路总还是有尽头的。
  待岳怀媛终于下得轿子时,几乎是要不顾仪态地大大呼出一口气来了。


第120章 舒嫔
  到了章皇后殿内; 岳怀媛也跟着沾了舒亭毓这位得宠妃子的光; 随她一同进了偏殿等候; 虽说一样是等人,好歹是还有了个位子和些许热茶点心; 免了再受站在外面吹夜风的罪。
  而清乐公主一进殿则是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与玉巧阁那日一般; 全程与岳怀媛半句话也没有说。倒还真是应了她自己那日在傅府后院放的狠话,岳怀媛苦笑着想; 清乐的性子倒是一如既往的烈。
  岳怀媛和舒昭仪在偏殿稍坐不久; 清平公主和威毅伯夫人联袂姗姗而来; 双方契阔一番; 淑妃、和妃、丽嫔、林贵人等后宫诸妃也都到了。
  林贵人带着鸿胪寺少卿家的李二姑娘,也就是未来的七皇子妃; 丽嫔携着十公主与定西侯夫人张氏一道; 和妃则与安国公夫人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
  最让岳怀媛惊讶的是崔淑妃,崔淑妃身后跟了两位姿容不俗各有千秋的二八少女; 其中一个自是崔晚情不提,另一个人却大大出乎了岳怀媛的意料之中,竟然是岳怀冉。
  岳怀冉隔着人群冲岳怀媛眨了眨眼睛,岳怀媛就偷偷避开人群拐到了外面走廊上一偏僻处; 没过多久岳怀冉也跟了过来; 嘟着嘴冲岳怀媛抱怨道。
  “母亲现在可真是恨不得今天看重明天下聘后天就把我嫁出去,一副生怕我毁在手里卖不出去的样子,什么样的场合都上赶着要我往前凑。”
  “五姐你也知道的; 我与淑妃娘娘一点也不熟,三伯娘又不来,我这眼巴巴地贴着跟着算什么意思啊,还得要看崔晚情的脸色……”
  岳怀媛探头四下看了看,一把捂住岳怀冉的嘴。
  “你可长点心吧,这是在宫里不比府上,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掂量掂量再说!”
  岳怀冉讪讪一笑,犹自不服气道。
  “我来之前看过了,没人的……再说了,就是有人听到了又怎么样,我就是不喜欢崔晚情那副样子,她厉害的话就治我的罪啊!”
  眼角余光上过一抹白色的衣角,岳怀媛来不及教育岳怀冉,面色一变厉声呵斥道。
  “什么人躲在哪里!”
  那墙角纹丝不动,岳怀冉被吓了一跳,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探头看,末了忧心忡忡地回头对岳怀媛道。
  “五姐,这里没有人了……”
  要是还能被你抓到才是有鬼……岳怀媛闭了闭眼睛,神色有些难看。
  岳怀冉这下不敢作妖了,老老实实地垂头装鹌鹑,见岳怀媛脸色好了点,才斟酌着开口道。
  “其实吧……我刚才,也没说什么……是的吧……”
  岳怀冉的声音在岳怀媛的逼视下越来越小,语气也越来越不确定。岳怀媛见她长了教训,也无力再说什么,招手示意岳怀冉附耳过来,对着她低声嘱咐道。
  “西北战事引而未发,今天宫里的宴会恐怕会不怎么太平,你老老实实地跟着淑妃娘娘,哪里也不要乱跑,知道么!”
  岳怀冉见岳怀媛脸色确实凝重,赶紧小鸡啄米样点头,岳怀媛怕她不上心,还想再嘱咐几句,却被突然到来的人给打断了。
  太子妃白氏带着东宫的仆从浩浩荡荡地涌了进来,清平公主和威毅伯夫人亲自出门迎接,双方在殿门外就寒暄了起来,岳家二女站的位置被太子妃一眼就扫到了。
  既然如此岳怀媛不上前打个招呼也说不过去,只好先放下原来的话头领了岳怀冉上前去给太子妃问安。
  这次太子妃可没有跟岳怀媛客气,岳怀媛是老老实实地福下了身子,等她完全蹲下去了,太子妃身边的一个嬷嬷才板着一张老脸喊了句起,当即跟在岳怀媛身后的岳怀冉面色就不大好看了。
  岳怀媛心里倒是微微有些疑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给忽略了。
  按理来讲,太子妃既然特意派人去接她,想必本来是打算抬举她的,虽然岳怀媛最后没有接受太子妃的好意而是跟舒昭仪一起走的,可那到底事出有因。
  ——舒昭仪位于九嫔之首亲自邀人岳怀媛也没有拒绝的资格,这么看来,即使太子妃心又不快,也不至于就这么翻脸了……那到底是为什么?
  可惜岳怀媛也没有太多思索的时间,太子妃一到,后宫中人也算是齐全了,章皇后也就施施然地走了出来,接受了诸妃与外命妇们的请安,就带着诸人一道往崇德殿赶去。
  庄朝洛阳皇宫位于中轴线上的三座大殿由南向北依次为:大都殿、崇德殿和谨身殿,群臣朝议一般是在大都殿,平帝日常处理政务有又喜欢待在谨身殿,崇德殿算是三殿里面最荒凉的一个了,这次平帝选择在此处开宴,倒也是出人意料。
  一行人到了崇德殿,被章皇后领着与庄平帝见了礼,然后就男女分席而坐,中间只隔了一道薄薄的屏风,可影影绰绰地观得隔壁景象几何。
  女席这边,章皇后居于正中主位,后宫诸妃按位份依次排下,公主们大多随其母而居,紧接着才是外命妇们。
  本来按岳怀媛的身份,妻凭夫贵,傅霜如是个有实权却无少虚衔的四品京官,她也该靠后坐才是,但却被崔淑妃打了个照面就叫了过去,和岳怀冉一起分列其左右。
  倒是崔晚情这个正经的儿媳妇被冷冷地搁置在了一旁,面容不改地与紧挨着的九、十公主们说话。
  崔淑妃身居正一品四妃之一,在贵、德、贤三妃之位空缺的平帝后宫里,平日里虽避世独居,不显山不露水的,这种时候却是毫无争议地就坐在了章皇后右手下的第一个位置,后面跟着的才是和妃、丽嫔、林贵人等。
  岳怀媛坐在崔淑妃身侧,正对着的就是太子妃一席,太子妃白氏几次与她目光对上,都是一副神情冷淡的模样。
  岳怀媛心知自己恐怕在无意处已经得罪了人家,讪讪地移开目光,却正好对上了紧挨着太子妃而坐的舒亭毓。
  舒亭毓冲着岳怀媛展颜一笑,岳怀媛报之恭谨一笑,心里却有更多的谜团浮了上来。
  舒亭毓这位圣眷正浓的宠妃,为何对自己突然示好?
  今日她出现的时机那样巧,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刻意救场……
  十二公主在含水殿的东西被人换了,她这个一宫之主到底知不知道,若是知道,却又是知道了多少,那位泠湖姑娘如今又有多少可信,若是她告诉了舒亭毓,舒亭毓现在这番作态又是所求为何……
  还有,清乐公主……
  她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是路中偶遇,还是相约同行?
  岳怀媛心思太重,这饭菜自然也就吃的没滋没味的,草草用了几筷便罢。
  崔淑妃见状,就关心了她的身子几句。
  这话叫正和崔晚情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的九公主听见了,跑过来又是一通问候。
  岳怀媛见九公主神情纯挚,眉眼间的关心爱护亦是不存一丝伪意,忍不住抿唇一笑,在心里默默地替岳怀珠高兴。
  今日岳府的怀字辈里,来的不只是岳怀媛和岳怀冉二人,二姑娘岳怀珠也随她的婆婆安国公夫人一道到了,在来崇德殿的路上双方就遥遥打了个照面。
  岳怀冉自己心里其实是有些怵这位大了自己八岁有余的隔房堂姐的,每次见了她总有种小时候被叫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拘谨感。
  岳怀媛虽然也与岳怀珠不甚相熟,毕竟二人年纪确实差的大了些。
  但岳怀媛下小时候曾在岳府老夫人身边养了好一阵子,那时身边用的很多丫鬟婆子都是当年服侍过岳怀珠的,也算是自小听着这位姐姐的优秀事迹长大的,对于岳怀珠倒没有如岳怀冉那般的距离感。
  如今见九公主与自己亲近,心里也少不得为岳怀珠暗自喜悦。
  毕竟岳怀媛从前在宫里可不曾与这位九公主有过如何的来往,人家这一遭关心自然不仅仅是冲着她来的。
  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安国公府也。
  九公主今日能给岳怀珠这份体面,二人日后妯娌间相处起来自然差不到哪里去,更有甚者……
  岳怀媛眯着眼隔着几个人影与坐在安国公夫人身边的岳怀珠遥遥相对,颔首示意,内里暗自揣测道:怪不得今日在章皇后宫里时独和妃和安国公夫人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到了,恐怕当时的九公主就正与自己未来的大嫂打得火热吧,若是如此,倒也叫人放心。
  寒暄契阔间,桌上的杯盏渐渐止了,酒足饭饱之时少不得要些尽余兴的歌舞来赏,男席那边十一皇子和几个正是猫憎狗厌年纪的皇室宗亲之后吵着说干看歌舞没劲,要再来点助兴的玩耍。
  见庄平帝只呵呵笑着也不制止,文渊阁大学士梁任就出面提议,不如来行流水对,平帝微笑颔首,众人就热热闹闹地喧腾了起来。
  今日在场的年轻郎君不少,还多是家里最得爱重的那几个子侄辈,先前虽然一个个都端着架子不欲与十一皇子那群毛头小子们瞎嚷嚷,如今却是被梁任的提议勾起了几分卖弄之意。
  正所谓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学得行与不行,还要卖的出去才是,于国乐之节天子眼前,若是能讨的个好彩头,也是结个面善不是。
  于是诸位郎君都摩拳擦掌踌躇满志地比了起来,倒是起先挑头的十一皇子恼火地灌了一大口酒,见拗不过众人,只能大感扫兴地闷头吃菜去了。
  女席这边听得对面的闹腾,也都有些意动,纷纷望向了主座的章皇后,想她开口这边也玩玩看。
  毕竟……岳怀媛打眼一扫,今日来的未出阁的千金闺秀也还真不少。
  刨去已订婚未出嫁的几位,平远侯府的世子夫人身边跟这两位面生的王家小姐,荣国公夫人白发苍苍一把年纪了旁边也提溜了一个二八少女,章辛娘和章茹娘也跟着章平夫人来了,太子妃白氏身边也有两个面容轮廓上能找到不少相似之处的年轻女郎,想必该是白家的哪位远房表小姐……
  这粗粗一数,也有近十位了。
  且十个里有八个都是岳怀媛看着面生的。
  要知道,以岳怀媛在洛都闺秀圈里的名声和交际之广,若她都认不准,那便是鲜少出来交际的了……
  要么是身份不够,要么就是不居洛阳了。
  岳怀媛不敢以洛都上层女眷里的百事通自居,可今日突然来了这么些面生的闺秀,还是扎堆到的,这可……有意思了。
  岳怀媛明显发现,今日这席上的人怕是能粗粗分为三类。
  一类是早就预料到今日将会发生什么且为此做了或充足或消极的准备的。
  一类是像自己这样现在才察觉出哪里不对劲的。
  还有一类就是完全没心没肺对这一切都毫无所觉的……
  章皇后面对群女殷殷期盼的目光,但笑不语,只说先听听那边玩得如何,这边稍事再说。
  众女只好按捺住自己想出风头的欲望,屏神细听隔壁的动静。
  那边闹过一阵,却是终于决出了赢家。
  听着那些杂乱的赞叹敬佩之语,当是梁任梁阁老的关门弟子——随州陈九拔得了头筹。


第121章 难续
  岳怀媛听到这名字就没兴趣再细听了; 偷偷瞅了瞅岳怀冉陡然一僵的面容;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在桌案下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对方。
  岳怀冉好悬才收拾好脸上的端倪; 不让外人看了笑话; 却偏偏有人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
  章辛娘嬉笑着抬高了语调对着燕平王妃身旁的裴景昭道。
  “这位陈九郎啊; 据说还真是位难得的青年才俊呢。”
  “什么随州神童、十步成诗的,听起来可与咱们小舅舅有得一拼呢。”
  “这么个青年才俊; 婚事上却是格外坎坷; 也是叫人唏嘘啊……”
  岳怀冉气得想咻地一下就想站起来; 被岳怀媛手里下了点狠劲压制住了。
  章辛娘那话摆明了就是找茬; 你越是理她就越是来劲,你越是跳脚她越是得意。
  岳怀冉气得双目通红地望向岳怀媛; 岳怀媛肃着脸缓慢而坚定地冲她摇了摇头。
  这些指桑骂槐意有所指的冷言冷语; 你光靠辩是辩不干净的,与其与人争执的面红耳赤惹下旁观之人背后一圈的耻笑; 还不如留住最后的仪态,淡然以对,以不变应万变就好。
  打陈家退婚那日起,岳怀媛就清楚像今日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少的; 除非岳怀冉直到正式出阁前都窝在岳府内不出门交际; 不然这些东西都是避无可避的。
  且你越是激动别人越是乐意凑个热闹来唠一唠,现下除了忍,还真是没什么更好的选择。
  这些风言风语; 岳怀媛从小到大明面背里承受的只多不少,她是什么腌臜话都听得过、忍得下的,却不敢保住岳怀冉能忍到什么时候。
  于是按下岳怀冉之后,岳怀媛就施施然地扬声用全场都能听得清楚的声调对着崔淑妃道。
  “说到章四公子,怀媛倒是想起了一事。”
  “敢问淑妃娘娘,今日席上……怎地不见十二公主?”
  崔淑妃神色冷淡地回道。
  “怕是十二身子不爽吧,具体的,本宫倒也不是很清楚。”
  “想来舒妹妹可能知道的多点。”
  十二公主大闹慧心宫之后就与崔淑妃彻底离了心。
  后来她中元节机关算尽“偶遇”庄平帝,被赐婚给章明之后,这对养母女之间就连个面子情都不留了。
  想想十二公主那天都说了些什么吧,口口声声地悼念亡母就罢了,什么命途多舛、时运不济、身世坎坷、不祥之人……
  崔淑妃好歹也是后宫里除了章皇后之外位份最高之人,也就给和妃、舒嫔这些圣宠优渥的妃嫔们些脸面。
  十二公主的生母到死也就是一个贵人,还是被追封的。
  她在生母逝后能被崔淑妃抱过来养在膝下,虽说当时年纪已经不小知了事了,但崔淑妃既没有勉强她改口唤人,亦好吃好喝地把她养到了这么大。
  你说你给你生母烧纸就烧纸、悼念就悼念吧,非得说自己“命途多舛”、“时运不济”什么的,难不成崔淑妃还苛待了她不成,还在她母亲死后被崔淑妃抱过来养还是委屈了她?
  十二公主既然言辞间没有给自己的养母留半分情分,崔淑妃又如何不会对她彻底冷了心。
  舒亭毓被崔淑妃点了名,也不好意思装没听到,只好笑吟吟地接过话茬来。
  “这两天熬夜绣嫁衣呢。”
  “到底是要出阁了,也比以往看上去沉稳了不少。”
  “只是太过于刻苦了些,今日过来前说身子不大舒服,臣妾就让她在殿里歇着了。”
  “这孩子,到底是要嫁人了,心里很欢喜着呢,难免有些失了轻重,还是该自己的身体最重要的呢……”
  崔淑妃刚才的语气不可谓不冷漠,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对当日那场大吵就算没有耳闻,也知道十二公主长住含水殿不走的事情。
  一个个的都在心里盘算着十二公主这可算是彻底把自己曾经的养母给得罪了个底朝天吧,倒也是个骄纵的,还不知章家接了这么个祖宗回去到时候又是个什么光景……
  舒亭毓接过话却上去一句轻飘飘的“比以往稳重了不少”就把过去的那茬以“不够沉稳”的名义给揭了过去,后面的话更是尽力美饰太平,这等口才,怎么说也就人家熬出了头呢。
  不过,话说得再好听,内里如何,该知道的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听人提到十二公主,章皇后的脸色不加掩饰地就拉了下去。
  章辛娘也不敢再高声谈笑,唯恐触着了章皇后的霉头。
  也就是这突然为之一窒的安静之下,女席这边清清楚楚地听得了对面传来的清朗如风的少年嗓音。
  却是不知何时那头已然全然安静了下来,似乎是先前平帝在问陈世安要什么赏,众人正敛声屏息地等着他的回答。
  只听得陈世安一字一顿道。
  “谢陛下仁慈,只是世安无功不受禄,些许诗词,不足妄谈赏赐……”
  “不过,世安心里一直有一桩夙愿未了……”
  陈世安不紧不慢地继续道。
  “……当日于老师府上一别,世安至今仍对傅大人之高才难以忘怀。”
  “若是大人不嫌,世安今日有个不情之请。”
  “吾欲与傅大人单比一场,还望陛下能恩准。”
  陈世安一语落定,满座皆寂。
  四年前,傅霜如自江陵横空出世,后又以弱冠之龄文采惊艳洛都,殿前的白衣相对更是载入史书广为流传。世人都云:傅郎貌美,故以探花冠之。
  这句话倒不是说傅霜如是靠脸才当得探花郎,恰恰相反,而是指他的才华完全不弱于当年三甲里的另外两个,正是因为他玉质金相、气度隽永才被庄平帝点为探花。
  也是为此,这才有了后来的章皇后放低身段自荐族女,有了皇长孙的亲点为师……
  这些待遇,可不是单单一个探花郎就能享得起的,此般足以见傅霜如在庄朝的才名之盛。
  尤其这大半年来,短短八个月内,傅霜如几次被破格提拔、身兼数职不说,更享有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比他自己如今的官衔更为炽热得多的权势。
  ——不及而立已位列东宫四大心腹属臣之一,年纪轻轻,前途无限,怎的不羡煞旁人。
  与之相对的,不同于傅霜如的早年寂寂无闻,一朝异彩大放,陈世安是有着自小传颂到大的神童之名的,早年就有“北明南安”的说法,称其与章家四公子一南一北,勘为下一代读书人之标榜,必为未来朝臣中的中流砥柱,有相国之质。
  这样的天之骄子,尤其在章四公子蛰伏日久、声望日渐衰弱之后,陈世安更是被更多的人看在了眼里,或是期待或是嫉恨,总之是将其视为一个不敢小觑的对象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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