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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正圆-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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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岳怀媛终究还是受了不小的影响,她甚至再没为岳季氏的死流过一滴眼泪,无论人前人后。
岳季氏的死讯传出去后,但凡和岳家亦或季氏沾点亲带个故的人家都遣了人过来祭拜。远点的还好,不过就打发个下人过来意思意思而已。近处的却有不少是当家太太带着一群女儿媳妇们亲自过来的。这些人家,无论身份如何亲疏几开,岳怀媛作为当时岳家四房留在洛都的唯一一个正经主子,多多少少都是要亲自露个面的。而那些夫人太太们,无论来之前是在忙着和丈夫新纳的妾室斗,还是在和家里的厉害儿媳争权,只要进了岳府的大门,脸上都带了几分哀色,等被人引着坐下来寒暄两句后,岳怀媛一过来,知道这是当事人了,甭管先前见过没见过的,掏出帕子就开始可劲儿的哭。
关系亲近点的或者身份过得去的,还要一把将岳怀媛搂到胸前,摸着她的小脑袋开始哭。
说辞翻来覆去无非就是那几样,和岳家亲近点的就哭这孩子怎么怎么可怜,小小年纪就遇到这种事,日后可怎么办之类的,和季氏关系近的就一边抹眼泪一边感慨季氏生前如何如何好,看到这孩子就想到她,可怜她天妒红颜大好年华就早早病死……
按道理,这时候岳怀媛就该跟着一起哭了。最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得差点闭不过气来的那种,若是能再在其中间或抽抽噎噎地喊两句,“娘啊……”“爹啊……”之类的,那就更美了。
那些太太们无论是来偷着乐看笑话的还是情真意切地可怜岳怀媛的,回去后都有了和人说话的谈资,还有了标榜自己心善厚道的底气,以及心底那点不为人知的扭曲的高高在上施舍人下的优越感,可谓是非常满足了。
可岳怀媛哭不出来,她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现在让岳怀媛回忆当初,都得承认自己那时候确实挺偏激的了,这辈子最大的叛逆,恐怕都应在了那个日子。
她那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隐隐将岳季氏的离去视作一种背叛,还曾阴谋论地想过这事可能是岳四老爷做下的罪孽,最阴郁的时候,她甚至期望岳季氏是被岳四老爷杀死的,若是这样,她也有了可以明目张胆的憎恨的对象,也好过现在,不知道究竟该恨谁,所以每每钻了死胡同,最后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厌弃。
究竟有什么事情,至于不管不顾地选择用这种方式来离开?这个问题,凡是知道岳季氏真正死因的人怕都在心里嘀咕过,但都没有岳怀媛在自己心里问得多。
她一日之间失去了母亲,却连一个可以明确宣泄恨意的对象都没有,是恨亲手结束自己生命的岳季氏?还是去恨看上去比她还伤情失意的岳四老爷?
都不行,都不可以。
难道她还能去怨恨尚不知事的岳怀悠不成?
当那些管家太太抹着眼泪对着老夫人唉声叹气说这孩子日后可怎么办哟的时候,岳怀媛默默垂下的眼眸里,不是对自己身世的自怜自哀,而是一股淡淡的讥讽:你管我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跟你也没干系……当岳老夫人在人后抱着她心痛时,岳怀媛满心抑制不住的燥郁,每每借故将话题挑开;当旁人委婉暗示她岳四老爷如何如何伤心,待他回来时自己该如何如何去安抚父亲时,岳怀媛满心冷笑,他悲伤?我突然失去了母亲,又该由谁来安抚?
季家来人时,就连岳老夫人、岳大姑奶奶都隐晦暗示岳怀媛上前与季家人攀攀感情,说些无非是“就算日后没了娘亲,我也会代替她孝敬外祖……”之类的虚话,话岳怀媛是讲了出来,她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晓得了。
季家来人给岳四老爷摆脸色,不接他倒的茶,也不听岳五老爷的报丧调,只一味抓着岳季氏生前的一二遗物不说话,女人们只管哭,男人们则黑着脸不说话,岳五太太见这也不是个事,就跑去了岳怀媛那儿,偷偷撺掇她出去说两句。
岳五太太想的倒也简单,随便岳怀媛说句什么都好,总归是替岳四老爷转移些火力,看在孩子的份上,季家的人还是要让点分寸的。
却是没成想,这一下倒是直接捅了马蜂窝,竟成了压垮岳怀媛心中紧绷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今岳怀媛自己回想起来,都还是忍不住地感到惊异,大抵是自己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那么失态的时候吧,现下虽是想不清楚彼时彼地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竟就突然钻了牛角尖猛地一下爆发了,但当时的那股子歇斯底里却是让自己的身体都记住了那阵颤动。
当时季家的人和岳老夫人及岳四老爷们还正在前厅僵持着呢,岳怀媛先在历下院里发作了起来。
她猛地一个转身,甩脱了岳五太太按在肩上的手,第一次满含恶意毫不掩饰地冲着岳五太太冷笑道。
“让我过去……?我过去说什么?”
岳五太太被岳怀媛的反应弄得一愣,下意识地放缓了声调小心翼翼地安抚道。
“……总之是……失去了……你过去随便说两句,见了你……老人的心里也好受点。”
其间个别相关于“季氏”的字眼,还都被岳五太太有意地含糊抹了过去。
第129章 难言
可即使是这般的小心翼翼; 仍还是免不得烧灭了岳怀媛心里最后的那一丝克制。
岳怀媛垂着头; 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几步外绣凳上那细密精致的纹路; 整个人的心神仿若被狠狠地撕裂成了两半,一半行尸走肉般在当下苟延残喘; 令一半却逃离于万物之外; 冷笑地审视着在此处或真情或做戏的每一个人; 包括她自己。
须臾,岳怀媛倏尔冷笑一声。岳五太太心头猛地闪过几丝隐秘的不安; 但还未待她反应过来; 已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响; 瓷器相撞、杯盏滚地的声音搅和在一起; 岳五太太愕然望去,竟见是岳怀媛一个抬手; 狠狠地掀落了她身旁几案上的所有摆件。
岳五太太又是惊诧又是莫名; 张了嘴,却又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岳怀媛摔了东西还犹不解气; 疯了般上手就去扯窗边的纱帘、屏风上缀的东珠,大有一副势要把身边所有能看到、能摸到的东西都给一气毁了的劲头,岳五太太慢了半拍才想到赶紧去拦,但一时半会儿哪里拦得住。
想来岳怀媛既已不要脸面地做出这等不合礼仪规矩的行止来; 心里用来约束自己的教条陈规自然也俱都抛之脑后; 身上自带一股破釜沉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不依不挠劲,岳五太太不妨她平日里一个文文静静温温柔柔的女孩儿突然发威,拦了几下没拦住不说; 反而把自己也弄得很狼狈。
这种事岳五太太又不好现到下人面前,恐岳怀媛日后在仆妇们面前失了体面,岳五太太还得
反过来替她掩着,扬声告诫门外闻得声响的丫鬟们守好门不许进来,不过岳怀媛终究还是记得岳五太太是个长辈,不敢直接对着长辈动手,折腾了好几下,总算是被岳五太太抱着给按住了。
两人俱是衣鬓散乱、一身狼狈,岳五太太不是不气恼的,任谁莫名其妙遇到这种事都不会不愤愤,可到底是怜惜之情占了上风,岳五太太掏出帕子给闹得气喘吁吁的岳怀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好声好气地安抚道。
“我的好姑娘啊,你这又是跟哪个置得气,何至于此,没的气着了自个儿的身子。”
岳怀媛死死抿着嘴,任岳五太太好话劝进,愣是半个字都没吐出来。
岳五太太不由皱了皱眉,没想到岳怀媛的性子竟突然就左了去,暗道自己是不是不该多管这些闲事的,到底是人家四房那自己的事情,自己这个做婶子的,蒙着眼睛乱掺和也得不了什么好了去,没的到时候还被四伯怪罪、婆婆埋怨、外人耻笑……
岳五太太有的没的想了一串,脸上的表情也就愈发淡淡,见岳怀媛冷静了下来,也就放了手,唤人进来把屋子里收拾收拾,也没想再勉强岳怀媛,收拾了一番就打算自己走了。
岳怀媛净了面,擦了擦手,却是一言不发地跟着岳五太太一道出来了。
岳五太太有些头疼,不晓得这个素日里最是懂事的姑娘今个儿是闹得哪一出,却又更不想去刺激她,见岳怀媛要跟着她出来,只作她自己想通了,也没多做什么不相干的事情。
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季家来人见了岳怀媛,再大的怒气也都化作了怜惜,逝者已逝,生者却还是要把日子过下去的,再说岳怀媛那样子,真不是白话,与季氏小时候有八分相似,季家一想到这孩子日后说到底还是要仰仗岳家生活,又是难受又是不落忍的,态度总算是软化下来了。
岳怀媛刚爆发过一场,不用刻意做戏,就是一副哀大莫于心死的模样,看得人心里都是怪难受的,随便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先让岳怀媛回去歇着了。
岳怀媛没有推辞就退下了,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很多事情她在场反而不好谈,二来她也是真累,季家来人不比旁人,她多见一眼就多难受一分。
路上走的浑浑噩噩的,也没刻意乱拐,竟然在自家园子里迷了路,等岳怀媛意识到的时候,廊上的灯都点上了。
岳怀媛懵懵地看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这是绕到了陶悦堂与翠微院间夹着的那条小道,好在离自己院子也没多远了,岳怀媛没多思考就确定了方向,正想拐进长廊,却见一个直角拐弯后,一簇灯火跃入眼帘,一群丫鬟仆妇簇拥着一个中年妇人和一名豆蔻少女匆匆而来。
只是这样倒还罢了,虽然时间地点都很尴尬,可岳怀媛还真没有什么觉得羞耻的,又不是没见过大伯娘与二姐姐,过去打过招呼就是了。
偏偏夜风太顺耳,把那里的对话也顺着飘了过来。
那正凑在岳大太太跟前学话的丫头大概是生来自带了天分,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也能被她说得津津有味,让人耳目一新。
岳怀媛听着她惟妙惟肖地学着自己方才在历下院发脾气的语调,也不由得心生感慨……这丫头,可真是不错。
“……奴婢听当值的说,五姑娘当时还高声喊着要拿了剪子绞了头发去呢,说是什么要去庙里青灯古佛地陪四太太呢,那动静,五太太挡都挡不住,那屋里的帘子屏风什么的,都一气给砸了个痛快!要说咱们府里的五姑娘平日里也是看着文文气气的,谁能想到骨子里竟还是个这般凶悍的呢……”
岳大太太默默听罢,哂笑一声,轻声评道。
“装疯卖傻。”
岳怀珠当即皱眉扯了下母亲的袖摆,岳大太太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角,到底是没再说什么,一行人匆匆而过,岳怀媛隐于阴影之中,理所当然地避开了去。
看那方向,大房的当是在向着老夫人那边去了。
岳怀媛倒真也不奇怪大伯母说出这种冷言冷语,实在是这些日子岳府被岳季氏之死折腾得有够兵荒马乱的,老夫人又放出话去要把私房分自己一份——反正大伯娘是历来觉得大房过的最为艰难,妯娌间又数自己服侍老人们最多,那些私房,最终合该一部分给二姐添箱,剩下的放着补贴大哥的。
岳怀媛也是真没想到父亲会糊涂到把母亲留给自己的那份嫁妆送到季家去,她倒不是计较这些黄白之物什么的,实在是父亲这样做也确实不合体统。但父亲既然给了,季家倘若收了,自然是不知情的,已逝女儿孝敬的是一回事,拿未出嫁外孙女的嫁妆底子可就过了……既然季家不知情,岳怀媛当然是要帮着掩着,更不会多生事端。
老夫人的心意,岳怀媛不是不懂,不过是怕她们父女间因此失了亲密、有了间隙罢了,要说要岳怀媛肯定是不愿意要老夫人的,但无论是父亲还是老夫人,都没把这些事摊开了在她眼前说过,岳怀媛又怎好自己先提起来,只好装聋作哑,大房对她不满,大伯娘也是长辈,说她几句,也没什么好委屈的。
岳怀媛自己想通了,也就无甚可气的,只等着大房的人过去了,才提起裙角从容地踏入长廊,与大房背道而驰。
只是天不遂人愿,岳怀媛初初踏上三两青石阶,脚步就是一顿,寒声道。
“出来!”
长廊另一侧的灌木后细细索索地抖动了一阵,一个红着眼眶的小女孩滚了出来。
见到来人,岳怀媛心里吃了一惊。
长廊另一侧是被一个回字形框起来的小花园。与岳怀媛站的外侧不同,躲在那边还能避开大房那么多双眼睛,岳怀媛也大略猜测得到当是一个年岁不大身量小的。不过她本以为是哪一个刚留头正在学规矩的小丫头藏在花园里躲懒罢了,本也只是打算警告两句罢了,没想去怎么为难,却是没想到……竟是岳怀冉。
也怪不得……她这一身草叶子土灰的,怕是滚到了灌木底下罢,无怪乎完全没人察觉到她。
岳怀媛无奈又好笑地给岳怀冉理了理衣饰,板起脸,故作严肃地问道。
“冉姐儿怎么偷偷跑到这里来了?”
岳怀冉红着眼睛瞅了岳怀媛好几下,撇着嘴角,心不甘情不愿地抵赖道。
“我就是自己想来,不许么?”
岳怀媛看她那嘴角撅得能挂油瓶的模样,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好无奈地掠过这一茬,伸手去勾岳怀冉的小手,打算先把她送到真趣堂再说。
岳怀冉默不作声地跟着岳怀媛走了一段。
姐妹二人沉默相对,岳怀媛今日也很累了,实在是没心情哄小丫头,见岳怀冉神情悒郁,满脸愤懑,索性先一步奉行沉默是金、少说少错的策略。
可就是这样,还是没能抵得住岳怀冉的突然发难。
眼看着还有几步就走出历下院的外缘、迈入真趣堂的地界了,岳怀冉突然恨恨地甩开了岳怀媛的手,脚上生钉地定在原地,再也不愿意跟岳怀媛走一步了。
岳怀媛满脸不解地停下脚步望向她。
岳怀冉憋了好半晌才堪堪憋出一句质问。
“你为什么不反驳?”
“……反驳什么?”岳怀媛话未出口,不过她的神情已经明显地说出了这点。
岳怀冉恨恨地补充道。
“当然是反驳大房那些人!那个该死的丫头是胡说的!你明明根本没有说那些话!你明明听到了!你为什么不反驳!你应该冲出去撕烂那张胡说八道的嘴!岳府怎么能容得这种乱嚼舌根编排主子的下人!”
岳怀冉没有说出口的是,其实这些都是她当时听的那一瞬间想冲出去做的事情。可就在下一个瞬间,在长廊影影绰绰的灯烛下,岳怀冉看到了对面岳怀媛的裙摆。是的,她当然知道那是岳怀媛——毕竟她就是因为不放心岳怀媛才偷偷一路尾随的,虽然中间被甩开了一段路,但到底离得不远。
岳怀冉当时气得胸膛起伏,已经做好了出人不意一下子扑出来抓花那个死丫头的脸的准备,却偏偏看到,岳怀媛在微微顿足之后,向后退了半步。
那是一个避让的姿态。
岳怀冉满头的血顿时凉了。
那些话,连她一个不相干的人听了都气得不行,五姐怎么可以不气?她怎么可以不气?她怎么可以?
岳怀冉不知道岳怀媛为何能忍,但她知道自己快要气炸了,她忍不了,再怎么自我开解都忍不了,所以她必须得问出来,她今晚若是不问出来,她怕是要把自己给活活憋死。
岳怀媛愣愣得看着这个不过刚到自己胸口的堂妹。
第130章 误解
明亮的挂灯下; 她气得通红的眼、涨得通红的脸、起伏不断的胸口; 都无一不昭示着她确实是很生气、非常生气、特别生气。
岳怀媛抿了抿嘴角; 挑了一个最不会刺激岳怀冉的回答,柔声道。
“那个时间、那个地点; 若是与大伯娘撞见了; 她问我为何在那里; 我是不好解释的……”
岳怀冉想了想,似乎确实如此; 五姐历来是谨慎的; 若是为了避免再枉自给别人创造谈资; 也是说的过去。岳怀冉平静了一些; 但还是不甚满意道。
“姐姐也太小心了些,大房的下人那么编排你; 就冲这一点; 大伯娘还敢反过来教育你不成,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要告诉我母亲去,不,我们得告诉老夫人去,非得给她们一点教训不可……”
岳怀媛无奈地弯腰用手挡了岳怀冉的嘴巴一下; 示意她慎言; 见她停下来了才语带调侃道。
“冉姐儿真是长大了,都能替姐姐出头了,不过这次就算了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近大家都很忙了……”
岳怀冉急红了眼回道。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
岳怀媛无奈地看了岳怀冉一眼,轻描淡写道。
“她也不算说错……”
毕竟自己到底是不是在装疯卖傻,连自己都不知道。
岳怀冉恼了,气呼呼道。
“五姐你不要唬我,你根本就没说那些话,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她怎么能算没胡说呢!”
岳怀媛情知岳怀冉理解错了自己话里的意思,不过她也没去多作解释。
那学话丫头根本没被岳怀媛放在眼里,一个小丫鬟罢了,就是大房的又如何,明面上不好撕破脸,暗里寻个错处赶出府去不是容易得很。
对岳怀媛来说,难堪得根本不是那丫鬟如何,而是她很清楚那丫鬟如此行事意味着后面主子的想法。当日在老夫人房里偷听到那份无意被分的私房时,岳怀媛就预料到了或迟或早总是得有这么一出的,只是当时被更占据心神的事所扰,没认真盘算过老夫人表态后的种种遗留问题。
不过毕竟自己得了实际的好处,招人白话两句,有不少块肉的,岳怀媛也不至于为了背后几句话就与自己的长辈赤目红脸地闹到人前去。
更何况,正如岳怀媛自己所说的,岳大太太说得本也算不上错。
装疯卖傻,呵,装疯卖傻。
毕竟不是真傻,有些话,憋到了喉咙口,还是生生地咽了下去。
岳怀冉今日的这份情岳怀媛是领的,不过现下也确实是不想再就这件事多作纠缠了,岳怀媛淡淡地扫了岳怀冉一眼,轻描淡写地问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没说那些话的呢?”
岳怀媛的语气轻飘飘的,但听在岳怀冉耳朵里则无异于是一阵晴天霹雳,一下子把她劈老实了。
岳怀冉捏着裙角嗫喏道。
“你根本就什么话都没有说嘛,又怎么会说那些话……更何况,五姐你再怎么也不会说那些话的嘛,那根本不像是你说的嘛……”
岳怀媛轻挑半边的眉,作恍然大悟状。
“哦,你又知道‘我什么话也没说了’?”
岳怀冉大囧,知道自己又犯傻了,通红着脸一把撞进岳怀媛怀里,先把自己烧得冒烟的脸颊藏好了,才支支吾吾地补充道。
“是母亲告诉我的……”
岳五太太自然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自己才刚刚年过五岁的小女儿,岳怀媛轻笑,摸了摸岳怀冉的头发,没有再去拆穿她。
这么一打岔,岳怀冉成功地被岳怀媛糊弄了过去,送走了暗自懊悔自己说漏嘴的岳怀冉,岳怀媛慢慢地走在历下院的长廊上,心境却是与先前大有不同。
那晚灯暖烛里带来的那抹脉脉温情,从胸口入血,流进四肢百骸,一点一点地吞噬了岳怀媛心头郁结的那点不甘。
真的只有一点不甘……所以,也只要有一点情意就够了。
岳怀媛想,自己大概这辈子再也不会有问出那句话的冲动了。
那句,面对着岳五太太的请求时,突然爆发的、满含怨恨和愤懑的——
你们都让我去劝、都让我去说……可我突然失去了母亲,又有谁来劝劝我,谁来告诉我‘虽然你母亲不在了,但不要怕,以后还有我来照顾你呢’?
你们都对母亲的死不能理解、难以释怀,可难道我就可以理解?能够释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的气愤与怒火,要我去抚慰呢?
我难道不需是最该气愤、最该抚慰的么?
岳怀媛真的很想知道,岳季氏死之前,到底想了些什么呢……那里面,又有没有自己,哪怕一丝一毫的自己。
情知此去经年,再无人,问我粥可温否。
七年前,意识到岳怀媛状态不对的岳三太太担忧之下,兵行险招,将她带到了自十一公主夭折后就时常郁郁寡欢的崔淑妃面前。
如果说当年的入宫磨平了崔淑妃对家族的至亲之念,被王皇后蹉磨的那些年冰冷了崔淑妃对庄平帝不该有的夫妻之情,那十一公主的夭折,算是击打在这个不幸的寂寞宫中女子身上的最后一重击,也让崔淑妃对崔氏一族彻彻底底的心冷如斯。
岳怀媛与十一公主年岁相近,长得又聪慧可人,从前就很得崔淑妃的喜欢,如今年纪小小就失了母亲,在崔淑妃这个中年丧女的深宫妇人面前,如何不显得万分惹人怜爱。
那时候,崔淑妃邀了她在宫里小住,整日整日地陪着她排遣寂寞,中秋宴上都离不得去,还亲自取来一盏河灯送她把玩,那时候……岳怀媛也真的是还蛮喜欢这位淑妃娘娘的。
虽然崔淑妃那句话没说出口,但是说的人和听的人彼此间心里都很清楚。
那时候,崔淑妃应当是真的,非常非常……喜爱自己的吧。
只是造化弄人,回首间,崔淑妃挑了当年最不喜的崔家女为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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