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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正圆-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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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本人的问题不大,那布局人针对的,应该是整个平远侯府了。”
王重久语气不大好地质问道。
“赵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我才是被算计得差点丢了性命的那个,怎的到了姑娘嘴里,却是要先从我们这边自己找问题了?“
赵鹤其忍不住笑了。
是那种冷冷的,很不屑的,嗤笑。
“王小将军这话,还真当自己是个受害者了不成?”
王重久眸色沉沉,毫不客气地回道。
“那不然呢?容王殿下机缘巧合之下替我受这一灾,却也不是我想这般的,出了事,不想着揪出幕后黑手的丑恶嘴脸,却先要出了事的人自己反思,这又是什么道理?”
赵鹤其也怒了,这下是连冷笑都懒得冷笑了,直接急不可耐地揭了王重久的最后一层遮羞布。
“王小将军你或许无辜,或许不无辜,但平远侯府却是绝对不无辜的!”
“廖远在辽东一手遮天,种了那么多的□□,赚的盆满钵满,是你们平远侯府给他指的门路吧?”
王重久的脸色涨成一片酱紫,怒气冲冲道。
“赵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王家与廖远确实有利益上的往来,可什么罂粟□□,那是些什么东西,恕在下孤陋寡闻,均是闻所未闻!更不说靠它来赚钱牟利!”
赵鹤其冷冷地看着他的双眼,追问道。
“你当真不知道什么是罂粟、□□?”
王重久败下阵来,恨恨回道。
“那些损阴德的害人物,我自然是有所耳闻的,但姑娘要空口无凭地说我王家以此牟利,却未免可笑!我们家世代忠良,为天子守国门,为百姓驱鞑虏,为社稷谋太平,怎能任人如此构陷!”
赵鹤其默默地等他发完怒,然后静静地摇了摇头。
王重久恼火道。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王某的话中还有夸大不实之处不成?”
赵鹤其平静地看向王重久,语气平淡中带着丝丝的无语。
“王小将军莫不会以为,我追随二皇子殿下在辽东查了那么久,我们什么都没有查到吧?”
王重久心下一颤,撑着一张冷脸回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赵鹤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你若是懂这些,也不可能现在还活着站在这里了。”
若非几番试探确定王重久是真的不知情,赵鹤其可绝不会选择与他合作。
但王重久是清白的,王家可却未必了。
老实说,称平远侯府一句“罪大恶极、十恶不赦”还真不算冤屈了他去。
赵鹤其淡淡道。
“我只是好心提醒王小将军一句,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随你去吧。”
“只是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令尊做的出来,日后遭报应的时候就别害怕。”
这话说得忒不客气了些,王重久怎能忍得,开口就想反唇相讥。
但赵鹤其也觉得无趣了,懒得与这人再多浪费时间理论
“我空口白牙地说,你自然认我是瞎说,不愿意信,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我且问你,你当日究竟是为何拜入八皇子门下?”
然后不待王重久张口回答,赵鹤其先又摇头制止了他。
“你不用说,也不用告诉我,你只消在自己心里想着,能想通便是了。”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祖父叫你去投入八皇子门下,真的纯是为了那劳子什么‘从龙首功’的鬼东西吧?”
作者有话要说: 寄魂绳、破运鞭、夺气铃和南柯诀这四个的主人其实都已经在文里出现过了,而且都还不是一笔带过那种(当然戏份也不算多)
然后碎今兆是鹤其妹子继承了的,能力的意思顾名思义,大致就是可以【预先】梦到自己身边亲近的人死亡的场景,所以叫【碎】金兆,至于碎金兆的【金】,就是宝贵的意思,所以要是继承碎金兆之人觉得珍贵的人的死她才能梦到。
她们家祖上应该是个做预知梦的巫,但是血脉越来越淡,你懂得,慢慢就剩下这个鸡肋的能力了,所以知情的人都不愿意要,鹤其妹子拿了之后想打人QAQ
剩下两个,冥观生和黄粱指的主人也都出现过了,这么着吧,能力也是顾名思义那种,你们猜主人,猜对了都有红包送嘻嘻嘻
有人猜对我就解释一下它是个什么东东,没人猜我就等到写到了再说。
临近完结,各方事件要收尾,所以女主和男主这章节长期掉线,非常抱歉,下一章我尽量给他俩续费让他俩呆的久一点QAQ
我的电脑至今还在咻咻咻咻,手机码字加网吧码字都很不顺,如果让亲们不满意非常抱歉,然后我会尽量在5。5之前正文完结,希望大家能多多包涵。
第209章 黄粱
(续受命)
王重久戒备地看向赵鹤其; 不发一言。
赵鹤其微微一笑; 是满含怜悯和嘲讽地看了王重久一眼; 对他的如临大敌的态度十分不屑。
“你也不清楚吧?感到非常莫名其妙吧?突然就叫你去向容王示好……”
“你自己在心里也琢磨过这个问题吧。”
“不妨给你个提示,容王妃黎衾这个人; 你不陌生吧?”
“或者说……兵部尚书黎勇信; 那可是你们平远侯府的座上宾; 这我总没说错吧?”
王重久脸色骤然煞白,失声道。
“难道这就是容王殿下那夜被那两位出现的内家高手带走的原因?”
赵鹤其愣了一下; 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得花枝乱颤。
这次王重久可听出来了; 那种不怀好意的嘲笑; 分明是觉得他说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之后的反应。
不过王重久到没有因此生起被人瞧不上的不虞,知道答案是否定的他就稍微放心了些。
那夜的那两名一黑一白之人横空出现、暴起伤人; 武功路数诡谲得不似凡人; 说实话王重久本想用“方士”、“道长”之类的词语来称呼的。
——只是大庄孔孟学说盛行,子不语怪力乱神; 民间普遍比较轻视方士、道人一流,王重久话到嘴边,觉得这两个词似乎总带了点无缘无故的蔑视意味。
又想到眼前女子那夜对那两人毕恭毕敬的态度,遂抱着不无故激怒对方的想法; 临时改了个“内家高手”这么个不伦不类的词。
不过言归正传; 王重久对那两人可是忌惮得很,看他们进出獨啟人召唤来的群鸟中如入无人之地的模样,想必想杀自己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王重久是能不和那俩人扯上丝毫关系就不扯上丝毫干系。
赵鹤其笑够了; 才用一种非常欠打的语气斜觑着王重久缓缓道。
“那倒不是,这倒是王小将军你多虑了,她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请得北艳城的那位前辈和引者大人一起出手。”
王重久颇具风度地笑了笑,丝毫不显被人嘲讽后的恼火失态,客客气气道。
“那倒是王某人着相了,不过赵姑娘特意提起容王妃殿下,在下还以为与容王殿下有什么……”
赵鹤其笑眯眯地打断了王重久的话。
“特意提起容王妃是不假,但特意提的是‘容王妃’,又何必非得牵强附会到容王身上?”
“难不成这世间的女子都非得要倚靠男人,才能得以被人提起么?”
若是辩论这些歪理邪说,王重久承认十个自己都未必说得过眼前的女子,所以也不多起争执,拱了拱手,示意赵鹤其有话不妨直说。
赵鹤其也腻味了这弯来绕去的卖关子,冷梆梆地扔下最后几句作为今日的结语。
至于王重久听了会怎么想、又信或不信她所说的、又相信了多少,赵鹤其表示,反正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萍水相逢的恩遇罢了,若不是看这人还算是个有点良心的将领,早让他哪里凉快滚哪里了。
赵鹤其眯着眼睛,盯紧对面人的双眼。
“你且听好了,这些话我可只说一遍。”
“我此番入都,是受了卿前辈和许先生之命,肃清门户,夺回师门密宝。这你那夜是听到了的。”
听到了是听到了,但王重久可还真没有想到赵鹤其这次是真的要乖乖听话过去“清理门户”了,她看上去也不像这么乖巧的后生啊……
大概是王重久眼里的怀疑和不解太明显了。赵鹤其不得不中途打断了一下自己打好的腹稿,
颇为不耐烦地插播了一句解释。
“我不是为了在那俩老妖怪面前讨巧卖乖,就是他们不说,那些东西我也会想法子弄回来的。”
“倒不是宗门秘宝有多贵重什么的,当然也不是说它们就不贵重了……”
赵鹤其手忙脚乱地压下自己手里听了前言就委屈得颤动不休的潺水剑,忙不迭地补上后半句,然后才颇为狼狈地继续道。
“主要就是,就是吧,那些东西如果沦落到外姓人手里,她们不懂规则不受束缚胡乱使用,会闹出大麻烦的!”
“黄粱指,寄魂绳?”王重久自觉自己的记性还不错,听到此处,十分乖觉地替赵鹤其点出了遗失的秘宝之名。
顺便若有所思地看了赵鹤其手里的那把剑一眼。
赵鹤其扔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你应该也知道了,有一个外姓人,偷了已经绝户的温家女传承,得到了黄粱指。”
“还顺手牵羊带走了寄魂绳,仗着这两样东西肆意妄为,已经犯下几遭较大的业果。”
“此人很难缠,我必须得亲手处理了她,不然任她继续下去,为祸世人是一方面,恐怕天道
也会因此降罪于所有的三姓族人。”、
这才是许由非常放心地把此事交给赵鹤其来处理的根本原因。
不怕赵鹤其处理不了,真的处理不了(liao)了赵姑娘也能搬救兵啊。
重要的是此事赵姑娘偷懒不得,不然最先倒霉的只会是她自己。而轮不到那人去真的祸世,北艳城自然会处理的。
卿俦出场,半柱香搞定。
城主大人现场给诸位表演什么叫做秒杀哦。
之所以不这么来,纯粹是因为,有免费劳动力啊哈哈哈。
赵鹤其想到这一遭,心情就更差了。
裴景知生死未卜,她的恩缘还没报完,就得先去给猪队友收拾烂摊子,还是任劳任怨的那种免费劳力,赵鹤其心里的怒火,那叫一个熊熊燃烧啊。
王重久敏锐地意识到了赵鹤其话中的未尽之意。
“这个人,在下认识?”
不然没道理赵鹤其给他绕了这么多圈左试探右试探地绕圈子最后给他讲了这个。
赵鹤其看了王重久一眼,默了一瞬,反问道。
“我为祸苍生了么?”
王重久奇怪地摇了摇头,不懂赵鹤其怎么突然说这个。
赵鹤其深吸一口气,实在不明白自己都提示的这么明显了怎么还有人听不懂。
“或者说,我,肆意妄为了么?欠下业果了么?”
后者倒还真的有,但小的可以忽略不计,赵姑娘大手一挥,豪迈地表示那就是没有了。
王重久继续呆滞地摇头,猛地一道电光从脑海内闪过,一下子明了(liao)了。
“赵姑娘的意思是,此人必然得有非同一般的俗世身份,不然单纯倚靠这些嗯,传承秘宝,是不可能肆意妄为欠下大业果的?”
孺子可教也,赵鹤其累得半死地点了点头,一点装神弄鬼的仙人(神棍)气度都没有了。
王重久脸色忽青忽白,几度变化,最后惊愕道。
“难道那人,就是容王妃?”
“她继承了黄粱指还偷了寄魂绳?”
赵鹤其如临大敌地看向王重久,飞速道。
“这可是你自己猜出来的,不是我说的。不关我的事!”
王重久莫名其妙地看向对面,对面极其警惕地看着他,仿佛他会突然暴起伤人一般。
王重久还没莫名其妙完,脑内就一阵剧痛,那股疼痛跟有人在拿着钻子往你的脑子里打孔一般,痛得让人几近抓狂,却又让人非常清醒。
可以说是求停不得、求昏不能的典型写照了。
王重久现在知道对面人为什么是这副如临大敌之态了,因为他现在确实就非常、非常地想打死她。
尤其是对方还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摸着胸口大呼幸好自己机智,逃过一劫,没有嘴快之后……
所以赵鹤其提醒他小心什么的是假的,想借这个阴他一把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吧!
“喂,我这可是好心帮你啊,最起码你只要看破了她的身份,她的黄粱指对你就再也没有用了,这可是一着保命术……”
“而且你先前要是被她迷惑过,说不定还能借此看到不少端倪呢……”
王重久捂着脑袋只想要对面的人赶紧闭嘴,但随着赵鹤其的话,王重久的脑子里还真的迷迷糊糊浮现了不少画面。
这些画面非常细琐杂碎,但看着看着,王重久的脸色已经慢慢变得沉得黑如墨底。
一半惊怒,一半心凉。
黄粱
黎衾这段日子过得非常不顺,异常不顺。
明明已经设计、安排了那么多,事情也似乎是在顺着她内心筹谋的方向发展,可她却越发感觉到身边的阻力层层加起。
最起初的变化,是寄魂绳渐渐开始失效了,黎衾慢慢发现,她竟然快要控制不住十二公主的神魂了。
当然这对她而言并算不得什么太大的麻烦,十二公主色厉内荏,内心软弱又欺软怕硬,若不是有自己在暗地里帮她筹谋,对方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惨烈得多。
——哪里会能嫁得到章明这种万里无一的金龟婿。
是的,黎衾对于章明很是满意。
上一世冒险假死后苟且偷生的她,可是知道对方是唯一一个在章家被彻底清算后还能再爬起来登顶巅峰,入阁拜相。
甚至是内阁中唯一一个几乎可以与那位横空出世的许大学士打个平手的存在。
在黎衾的计划里,章皇后是个一定要扔出去的替死鬼,裴景容这个留不住心的寡情人也最好是“英勇就义”在沙场上好成全她们孤儿寡母的美名。
章久雎才华不大脾气不小辈分还高,和章家一样对黎衾来说就是个束手束脚的拖累,合该一起被扯出去扔掉。
章家的那些男男女女里,唯有章明一个,是黎衾看得上、还想方设法要拉拢过来的盟友。
最早黎衾偷来寄魂绳后找人试试效果,是随手挑的十二公主。
——身为公主,身份足够尊贵即使行为略有古怪也无宫人敢随意妄言,但又是个不怎么受宠的公主,生母也不在了,没什么人真心在意她,就是她察觉出不对来,也难找到贴心人呼救。
黎衾并非正当手段继承的寄魂绳,自然也不懂到底要怎么用,一开始不敢乱来,就先下令让十二公主帮她盯着傅霜如。
没办法,那人出现的太古怪了,前世压根就没听过有这么一个人,惊才绝艳的程度堪比后来的那个许由。
若非黎衾亲眼见过许由的面貌,确认此二子长相不同,光听人谈论,都差点误以为这是同一人了。
而且升官速度快得一绝不说,还成功吸引了庄平帝的注意,又拜入东宫门下,被聘为长孙之师。
这些乍一看都不起眼的事情堆积起来,放到熟知上一世后面发展的黎衾眼里,那就是妥妥的未来的主要敌对力量啊。
不过黎衾也没想到,她只是用寄魂绳牵引着十二公主有意无意地替她盯着傅霜如,对方却在日久天长里慢慢地喜欢上了他。
黎衾刚知道的时候,也是啼笑皆非。
不过紧跟着她又觉得此事有门,值得大做文章。
——如果十二公主能真的得偿所愿,于黎衾而言,还真是妙事一桩。
黎衾能力有限,即使身怀黄粱指,能改变别人的记忆和意识也是非常短暂的一瞬,如果遇到意志力极其强悍的,更是能直接看破她所做的所有幻境。
那个能让人在大悲大喜之境颠倒神魂错乱意识的神香“欢情薄”又是不可重复使用的消耗品,黎衾算来算去,最后还是觉得自己从迷域偷渡至往生巷跳出六道轮回前,随身捎来的几件战利品里,最有用的倒还是那个摸不着具体怎么用的寄魂绳。
所以作为深受寄魂绳所令,被黎衾控制的做好的十二公主,若是她能跟傅霜如勾搭出个什么结果,无论是傅霜如继续给东宫卖命(那就是自己平白多了一双深入东宫内部的眼睛啊),亦或傅霜如被拉拢到自己这边(砍掉东宫一只臂膀!),对黎衾来说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十二公主因爱生恨,想除掉岳怀媛这个绊脚石,黎衾唯一担心的,不过是她万一下手太轻、手段太软,一击不能毙命,反而会给了岳怀媛反咬一口的时机。
到时候弄不死岳怀媛不要紧,平白倒赔了十二公主这么一颗用得还颇为顺手的棋子就不合适了。
所以黎衾便使了一个巧计,用东宫太子妃那件事敲打崔晚情,拖她下水给十二公主出谋划策。
上辈子的东宫太子妃可是被那一把直接污死,悬梁自尽都证不了自己清白,连累着皇长孙有一段日子都抬不起头来,当时的太子也是被派了出去,等裴景明回来时,已经一切都来不及了。
黎衾知道这背后是哪些人下的黑手,又是哪些人在搅浑水。
——东宫里能埋的那么深下手的,自然只有平远侯府了,平远侯府上辈子埋的可是尤其深,直到裴时观坐稳了皇位开始清算功臣时这些秘辛才被人查到扯出来。
当然,还是有人以为这是皇帝飞鸟尽良弓藏,变着花样巧立名目来拔除老臣罢了。
黎衾分不清这两种说法究竟哪个更贴近实际,不过在她看来,都合乎情理,平远侯府心怀不轨是真的,毕竟当时的庄英帝可是雷霆震怒,陈于殿阶下的人证物证俱是全备。
但平远侯府后来又见利起意、改弦更张,想挣一个从龙保驾之功恐怕也不假。
说白了,不过是一个投机分子,哪里有宝往哪押。
就是当年的王重久带着京卫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了些,露了端倪,揭起了平远侯府与世无争的那张皮。
但知道这一切的黎衾又为什么要阻止呢,这些事情的发展都与她的计划不谋而合,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她唯一所做的,不过是借着知道日后崔家会和平远侯府一起被清算的先机,觑出了崔晚情身上的端倪,所以因势利导,让这个“幕后黑手”之一帮忙做点旁的活计去罢了。
黎衾料得清乐不会吃此闷亏善罢甘休,她心里没把当回事,是觉得以清乐趋利避害的识趣性子不会把主意打到同为公主的十二身上,就算是教训,也是小惩大诫,不伤根本的那种。
可惜黎衾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
清乐是没针对十二公主什么,崔晚情却是积恨已久,将错就错,然后反而狠狠地坑了十二公主一把。
继而十二公主以她独一无二的愚蠢作风,又想出跑上门去送上脸给人打这种昏招,直扇得黎衾心底里最深层的阴郁都冒了出来。
寄魂绳在使用者影响寄主心神的时候,也会反过来不同程度地传递给使用者一些寄主的负面情绪。
而且此物既然名为“绳”,便有距离的限制,黎衾不能保证无时无刻不在十二公主身边,自然也不能每次都及时阻止她做傻事,七夕那回便是其中的一次“不可抗力”。
不可抗力的自取其辱。
岳怀媛的那壶茶水泼下来,泼毁的不止是十二公主仅剩无几的风姿仪态,也不只是十二公主强撑着的那点子色厉内荏,也紧跟着泼掉了黎衾竭力想深埋于心底的那些阴暗回忆。
黎衾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地痛恨岳怀媛,痛恨她所喜爱的,痛恨她所高兴的,痛恨她所欢愉的。
恨不得生食其肉,生啖其骨。
天知道黎衾之前是花费了多大力气才遏制在人前表现出自己对岳怀媛的不虞之色的。
皆因自己这一生之所苦,全系此女一人所致。
闺中少女,含情脉脉,嫁得一表人才的尊贵郎君,不说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无望誓言,起码是期待着夫婿能把自己好好地捧在手心里,浓情蜜意一段时日的吧。
更何况裴景容那样的人品相貌。
黎衾是很早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未来会嫁给那位风华无双、俊秀无匹的容王殿下的,只是期待了许多时日的大婚之日,最后在岳怀媛的衬托之下,反而显得自己像个完完全全的笑话。
那个自己以为会服侍一辈子的夫君,坦坦荡荡地告诉自己。
“要么忍,要么滚。”
裴景容皱着眉头向自己坦诚他心中另有所爱,不可能会娶自己为妻的那个场景,是黎衾一辈子的噩梦。
她非常清楚地记得自己那时候是如何紧紧收敛住脸上的崩溃、嫉妒之色,强撑着无所谓的镇定姿态回答道。
“妾身自是无惧,只是殿下应许的并非妾身一人,而是黎家,应下这桩婚事的也不是殿下,而是皇后娘娘。”
“如今殿下一人说悔婚就悔婚,妾身当然不会拂了殿下的意,但敢问殿下一句,皇后娘娘可知晓?”
裴景容那时候的神色,夹杂着不屑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件什么不小心黏死在身上的脏东西。
他那时候十分冷漠告诉黎衾。
“你大可不必拿母后的名头出来压人,她已应下我取媛娘。”
黎衾笑得无懈可击。
“那就恭喜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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