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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婿-果木子-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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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后傅夫人便不再庄子上做活,回了隔壁村子,腊月里的一个晚上,虞氏身边的那个大娘子忽然急匆匆来找她,说有话说,虞氏让她进屋,她却又不肯,只道在前头的河边等她,傅夫人回去换了个衣服的空儿,出来时她已不见人影,傅夫人只得往河边去,结果没见着那位大娘子,却寻到了个冻得浑身发青的婴孩。
傅夫人当即就激灵了一下。
她第一反应是转身走,可是那孩子眼瞅着都要出不来声了,傅夫人一下就心疼了,顾不上旁的,解了衣裳,先将那孩子贴肉暖着,幸而她带过孩子有经验,又搓又揉,婴孩儿总算卡出声,活过一口气。
傅夫人当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万不敢乱说,等把孩子带回去,她就确定了——旁的东西她不认识,但有一样,是条乌木小鱼,鱼头和鱼尾上各刻有两个蝇头小字,这东西傅夫人只在那位大娘子身上见过,且听她说只有她们虞家嫡出小娘子身边的贴身几人才能佩戴,那木头都是楠木的。
傅夫人心里紧张这个秘密,连傅济都没敢交底。过些天她装作去问活计,还想再见那位大娘子一面,可惜她去时,虞氏等人已走了。
傅夫人却因此更加确定,及至前两年那次游春,乍一见虞氏,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可又不敢贸然确认,只能拐弯抹角问问当年的大娘子,说自己从前与她是旧识。
可是那人几年前就病去了。
傅夫人便将这件事又压了下来,她私心里实际也不想再给延湄说了,然而世事无常,骤然出了那样的大事,傅家无力救延湄,傅夫人实在逼得没法,只得拿着那条小木鱼去求见虞氏,希望她能救救自己的女儿。
可是她不料,虞氏当着她的面答应地好好的,然等她一走,虞氏就慌了神,慌得不是延湄随圣驾被劫在汉中,慌得是当年之事竟还有人知晓!
现今她已是大司马夫人,她的夫君身居高位,家中儿女成才,受人艳羡,当年之事若被传扬出去,她要如何面对沈湛?沈湛又如何立足朝廷?
小虞氏赶紧去找了自个儿母亲,虞老太太听完,头一句话便是:“傅家这妇人留不得了!”
小虞氏心里也明白,期期艾艾道:“那怎么办是好?”
“这个容易”,虞老太太道:“她惦记丈夫孩子,多半得到寺里上香求平安,出门遇意外,谁能说的准?”
小虞氏咬咬嘴唇,虞老太太眼露精光,又问:“那孩子可知自己的身世?”
“说是不知”,小虞氏低声道:“她不知道……兴许就没事的。”
虞老太太眯了眯眼,“万一她是哄你呢?”
“应该不会”,小虞氏说,虞老太太冷笑一下,道:“祸根留不得。”
“母亲……”,小虞氏有点儿哀求,虞老太太眼神一厉:“你如今又不是没有女儿!此事你莫插手了,省得叫你夫君生疑。”
小虞氏顿了半晌,终究是默许了。
延湄听她接着傅长启的话遮遮掩掩说完,平静地点点头,说:“嗯,我知晓了。”
话音儿一落,她扬手便挥下去,沈如兰吓得“啊”一声捂了眼睛——虞老太太的发髻被延湄斩掉了一半,后背亦被她刺了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
断发如断头,虞氏瘫坐在地,虞珵之一个头叩得砰响,脱力道:“谢皇后娘娘不杀之恩。”
延湄微微睁大眼睛,萧澜看得明白,挑眉道:“莫谢的太早,皇后娘娘只是不屑自己动手,却没说饶了虞家。”
虞珵之一颗心被折磨得一起一伏,颤颤抬头看向延湄,延湄却不看他,侧过身子,踮脚在萧澜耳边低声道:“她饶不得,可是,父亲与二哥心软了。”
——刚刚那一下,她看见傅济紧张了,傅长启也稍变了脸色。
萧澜看了他二人一眼,心里清楚,傅济和傅长启倒不是心软,而是顾忌虞老太太毕竟和延湄有血脉,延湄若真亲手杀了她,他们怕日后延湄回想起来,定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剩下的交给我”,萧澜换过手中的剑,拍拍她后背,往前走了两步,沈元初也俯身叩了头,低声道:“元初知道外祖母有过,不求皇上皇后宽宥,但求替祖母受之。”
萧澜挑挑眉,饶有兴味地瞥他一眼,转而看向沈湛,沈湛摇头道:“这个罪名,你替不了。”
他说完,退开两步,冲着萧澜端端一礼,缓缓说:“皇上,老臣这些年思乡的很,身子也越见力不从心,病好了这一场恐还有下一场,今日正是来向皇上辞官的,请容老臣回乡去罢。”
萧澜勾勾唇角,道:“大司马卸任前,倒与朕说说,这桩案子该怎么判?”
虞氏转头看他,又觉得没脸再面对他,掩着袖子,沈湛道:“虞老太太谋害皇后,乃是十大恶罪名之一,按律当以极刑,即刻下到牢中。至于虞家是否连坐……”
沈湛瞥了一眼虞珵之,虞珵之一抖,他知道虞老太太彻底没救了,求萧澜没用,便直接冲延湄磕头道:“求皇后娘娘开恩!虞氏族人愿自此离开京中,终虞某此生,不叫族人再踏进金陵半步。”
延湄对虞家旁人并无感,看着萧澜,萧澜倒是问:“你身为亲子,不求替自己母亲受过么?”
虞珵之扭脸看看虞老太太,虞老太太披头散发趴伏在地,闭了闭眼,说:“谁都不用!”
“母亲糊涂啊!”虞珵之心里实际是有怨的,若非母亲和妹妹下此手段,虞家落不到这一步上。
“来人”,萧澜吩咐:“先将虞老太太押入牢中。”——他不会立即斩杀,但虞老太太闭眼前,定也在牢狱中出不来了。
虞氏和沈如兰哭得快上不来气,虞老太太最后看了延湄一眼,缓缓说:“倒不算是个孬的,不像你母亲!”
这是她给小虞氏的最后一句忠告。
延湄看她被禁军带出去便转过了头,沈如兰看她竟丝毫不为动容,心里觉得她铁石心肠,但半句不敢再说了。
萧澜收剑回鞘,拉一拉延湄的手,忽问沈湛:“当年大司马兴许是不知这段往事的,但后来,竟也未曾查过么?”
第112章 落空
虞、陆两家从交好到翻脸,当年在世家中传得沸沸扬扬,虽然沈湛彼时被族人欺凌赶出了门户,可必定也是有所耳闻的。
况且虞氏未出阁时一向依赖母亲,遇事并不是个十分周全、镇定的性子,以沈湛的心性,真的会毫无所觉?
怎么可能!
萧澜这话说完,陆潜和沈元初都怔了怔,下意识看向沈湛,沈湛也正睨向陆潜——他们年少时亦是见过的,只是陆潜那会儿已满身光华,而沈湛还只是个跟在沈家嫡出子弟身后的跟班儿而已。
陆潜被他看得略微尴尬,咳了咳,垂下眼皮,随即却又想到什么,皱起眉头。
沈元初抿抿唇,低声道:“父亲……”
虞氏尚且沉浸在惊惧和悲痛之中,闻言呆了片刻才明白是甚么意思,抬头愣愣看一眼萧澜,缓慢扭过身子,看着沈湛,虚飘飘问:“老爷、老爷查过?那岂不是、岂不是……”
岂不是早就知晓她和陆潜的事了?
沈湛看向她,脸上也没甚怒色,依旧是淡淡的,点头道:“是,我查过。”
虞氏身子一颤,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湛徐徐叹口气,不答话。
什么时候?应该很早了吧,早到成婚时他便知晓不对了。
可当年沈家亦有其他人向虞家提亲,虞老太爷都拒绝了,只将孤身进京,举目无依的沈湛收到自己门下,给了他踏入仕途的第一个,也是最关键的机会。半年之后,更是将自己的嫡女下嫁,当初沈氏嫡出的子弟中,有多少人瞠目结舌,扼腕叹息?
沈湛有过通房,新婚当晚也不是一腔爱慕手足无措,且虞氏忐忑躲闪,他怎会没有察觉?
虞氏呆呆出神,多半也是想到了成婚之日,半天,她挣扎着坐起,用帕子擦干净脸,过来几步拉住沈湛的袖子,凄凄道:“可你什么也不曾提过。”
新婚当晚没有,第二日一早也没有,及至今日,快二十年了,沈湛半个字都没有提起过。
虞氏在绝望中又升起了一丝希望,滚泪的眼睛看着沈湛:“是我对不起老爷,往后……”
沈湛摇摇头,打断道:“你父亲当年提携我,我忍此一事,相互公平罢了。”
他的语气仍旧是像从前一般,温和的,平静的,虞氏一直以为那是因宠爱而生的包容——在刚开始时,她难免暗里拿沈湛与陆潜作比较,沈湛是庶出,世家中嫡庶分明,若非虞老太爷一力扶持,他的仕途定要艰难几倍,虞氏初初不满,有时便会耍性子或说几句难听的,沈湛从不与她计较,后来他位极人臣,对她也不曾改变,堂堂大司马府,一房妾室也无。
这不是宠爱又是什么呢?
可此刻,虞氏才咂摸出点儿旁的滋味来,她不敢往深了想,虞家已经不成了,她只剩丈夫和一双儿女。
沈湛道:“我警醒过你,可你不听,以至酿成今日之祸。”
沈湛彼时正在宫里忙着朝廷派兵,还不知虞氏和虞老太太的谋划,等到后来回府见虞氏总心不在焉,问了下人,又暗中谴人去查,这才知道虞老太太已经下了狠手,他当时便已知虞家的这一手,除非连带萧澜一并除掉,否则早晚要被秋后算账。
虞氏只顾哭,话也说不出来了,陆潜沉默了这许久,蓦然出声道:“沈大人,陆某有一事想问。”
沈湛将袖子从虞氏手中抽出来,“问便是。”
“当年我等路上遇袭”,陆潜皱着眉头:“是否与你沈家有关?”
虞氏张着嘴,哭声也停了,看看陆潜的腿,尖声说:“不可能!”
沈湛却拢袖笑了笑,说:“兴许罢,陈年旧事了,沈某当时被赶出了家门,并不知悉。”
萧澜似笑非笑:“此事大司马确实摘得清,运气的是,你不曾插手,受益却最大。”
沈湛不语,萧澜又道:“但你是沈家人,事前没听到丁点儿风声么?也是,听到了也得当没听到,若陆潜不伤,你怎能有了娶到虞家女儿的机会?”
陆潜抿抿唇:“原来,真是你沈家从中作乱,怪不得……”
虞氏整个人都乱了,陆潜受伤竟还是沈家的干系?
若不是沈家,陆潜就不会残了腿,他们会速速成婚,她也不至丢弃了女儿,更不会嫁给沈湛,亦不会在多年后为了怕别人发现,派人去杀自己的女儿灭口,从而连累了母亲与虞家……
可她嫁的就是沈家人!再看一眼沈元初和沈如兰,两个儿女也姓沈啊。
有一个不姓沈的——虞氏看向延湄,延湄却一脸疏离。
她知道沈湛为何一直不曾与她动过气了,不是因为疼爱,是因为他不在乎,他给了她荣华与尊崇,但近二十年来,不曾给过她一点儿真正的爱意。
虞氏抹抹眼角,最后看一眼延湄,霍然转身,沈如兰喊了一声“母亲!”与沈元初同时起身去追她,却只拽到了她的裙角,虞氏已经沿着柱子慢慢瘫倒。
延湄微微一个激灵,萧澜转身挡住了,把她的脑袋按在怀里。
沈湛闭了闭眼,眼眶发热,陆潜不自禁地推着轮椅往前走了一段儿,又停下,一手盖住了额前。
……
乐游苑。
正是最好的四月天气,苑中春花灿烂,霍氏刚睡了午觉起来,见莲姑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便抬抬手说:“你不必想着法子鼓动了,外头花开得再好哀家也不想看。”
莲姑觑觑她,低声道:“不是请太后去看花,是有人来请安。”
霍氏“嗯”了声,片刻腾一下坐起来,精神道:“皇上来求哀家了?哀家就知道!”她抚一抚领口,脸上有了种得志的光彩,冷笑说:“莲姑,你替我更衣,且让皇上先等着!”
说罢,抬抬胳膊,示意莲姑扶她起来,莲姑忙过来扶住,吞吞吐吐说:“太后,不是皇上。”
“不是皇上”,霍氏蹙眉,“难不成是傅家那丫头?”
“也不是皇后”,莲姑神色有点儿为难,说:“是……是之前太后纳进宫里来的张氏和李氏。”
霍氏停了脚,“她们来这里作甚么?”
“她们的父亲被贬了官,两人自请到皇觉寺去礼佛祈福,皇上说,说太后也是礼佛之人,便将她们两人送到这里来伺候您。”
“都贬官了?”霍氏有点儿不大相信,道:“言官没有人上折子?沈、虞两家怎么说?沈如兰可进宫了?虞家还磨蹭甚!”
“沈家和虞家”,莲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说:“……都倒了。”
“什么到了?!”霍氏一下拔高了声音,瞪着眼睛看莲姑,“沈家和虞家!皇上自己怎么可能抗得过沈家和虞家!莲姑,你在说什么?”
“是真的!太后”,莲姑抚着她心口,眼泪快下来了,说:“听闻是虞家大老爷和以为公子犯了事,牵连了整个虞家和大司马。如今虞家老太太和虞家几人都下了牢狱,虞氏族里其他人已于上个月迁出了金陵,怕是没有回来的时候了。而大司马夫人暴毙,大司马伤心过度辞了官,皇上没让人回乡,留在了西坪山,沈家两个孩子服丧守孝,沈家其余在朝为官的也都受查处的查处,辞官的辞官了。”
霍氏悚然看着她,喝道:“怎么可能!不可能的!”说完她大喘几口气,又缓和了,道:“你莫听外头的禁军胡说,他们都是阿澜的探子,更是他的舌头!专说这些假话与你听,实际正好相反才对。”
这般说着,她自个儿也笑了,道:“估摸皇上就要来了,不是今儿就是明儿。”
莲姑看她这个样子,蹲下身,放缓了声儿说:“太后,你莫再犟着了。奴婢不是听禁军说的,是听从宫里来的张氏和李氏说的,字字真切。”
霍氏似乎还是不能置信,道:“叫她们进来!”
莲姑给她捶捶腿,只得起身准备去叫人,霍氏却猛然将桌上的茶壶、茶盏全部挥到地上,全身都气得在抖,说:“让他们禀!哀家要见皇上!”
莲姑赶紧过来抱住她,说:“太后太后……”
霍氏连踹带咳,气得脑仁儿生疼,又说:“皇上不来是罢?让闵太医去,就说哀叫要闭眼了,看他来不来!”
莲姑急得掉泪,一面重新拿了杯子端水一面劝道:“太后,您莫在惦记这些,好好养身子要紧啊。”
“他不来是吧?霍氏把她手里的被子也扔了,眼睛发红:“他母亲要死了他也不来?”
莲姑不敢说话,只能捏着她的虎口揉按,其实这话霍氏上个月已经让闵蘅去给皇上禀过一遍了,可是皇上没来,他身边的大太监倒是来了,细细瞧了瞧,又带了一大堆皇上让送来的上好补品,都是独一份的,孝敬太后。
萧澜说到做到,什么好的都先紧着霍氏,唯独不见人。
霍氏闭上眼睛,眼角渐渐湿润,无声的说:“天不眷我……”
从前是萧澜拼着劲儿地想得她这个母亲的一分亲近,霍氏却恨不得他没生出来,如今她相见萧澜了,这个儿子却不肯再见她。
第113章 日常
到了五月上旬,春花落尽,绿叶成簇,天气已经热起来,延湄犯春困,早起送完萧澜上朝,她歪倒又睡了。
萧澜渐渐发现,她不再特别固执地每个时间里非要做什么,不时地会由着性子打乱一下,萧澜觉着这样挺好,偶尔该睡觉的时候故意不让她睡,延湄也不怎么燥气。
下了早朝回来,延湄刚刚洗漱完毕,还有一点儿迷糊,见了他眨巴眨巴眼,软趴趴地说:“回来啦。”
耿娘子和桃叶正伺候她穿外衫,见萧澜已下朝回来,忙道:“皇上,小厨房里已经备好了,随时都能传膳。”
萧澜接过桃叶递的帕子擦擦手,说:“不忙。”
延湄还差短襦的衿带没系,耿娘子见萧澜走过来,便默默地把系了一半儿的扣子抽开,退到了外间。
萧澜坐到榻上,侧身帮她系衿带,问:“睡够了没?”
延湄掩唇打个呵欠,倚到他肩膀上,说:“睡过了,你饿不饿?”
“饿”,萧澜蹭蹭她的脸,说:“饿得不成了。”
延湄立时坐起身,拉他的手,“快,皇后娘娘领你去用饭。”
萧澜乐了,坐在塌上不起来,指指她的衣襟,延湄低头看,见衣襟还散着,他给系了半天衿带还没系上,延湄便神在在地探口气,伸手摸摸他额头,说:“笨。”
萧澜手顺着她衣襟伸进去,咯吱她,延湄立即道:“笨也不要紧,我聪明着呢。”
萧澜不为所动,延湄痒的不行,只能哈哈哈用胳膊夹住他的手,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下,萧澜这才罢了,在她腰上捏捏,说:“瘦了。”
他反正什么时候看延湄都觉得延湄瘦了,他就想延湄脸上肉肉的,身上也肉肉的,可惜延湄吃东西有规律,晚上又不贪嘴,就算长点儿肉萧澜也觉得跟没长一样。
延湄揉揉他的脸,萧澜把人拉过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低声说:“明日起,不茹素了,成不成?”
延湄微微睁大了眼睛,片刻抱住他的脖颈儿,说:“澜哥哥。”
萧澜抱着她拍了拍,告诉道:“已然够了,湄湄。”
——虞氏之死,延湄虽对她没甚感情,但也略微受了点儿触动,旁的没说,延湄这三个月里都是茹素的。
膳食里面自然都有荤食,但延湄没动,萧澜这三个月也就跟着她吃素。
“得皇上和皇后为其茹素”,萧澜说:“任谁也不亏了。”
延湄鼻尖蹭他的鼻尖,心里头慢慢释然,说:“好,你是皇上,你说了算。”
萧澜道:“我说了算?”
延湄认真地点头,萧澜抬抬下巴,说:“方才早朝上说话说多了,嘴干。”
延湄答应一声,颠颠儿地去端了水来,萧澜不伸手接,她只好端到他唇边,萧澜黑着脸看她,延湄转转眼珠,自己咕咚咚喝了两口,弯腰来喂,萧澜动动眉毛:“这还差不离。”
他稍稍仰头,闭目等着,延湄却直起身一口把水咽了下去,咯咯咯乐道:“澜哥哥,我聪不聪明?”
萧澜板着脸要抓她,延湄躲得还挺快,一边系了自己的衿带一边说:“饿,快用早膳。”
萧澜弹她个脑嘣儿,说:“要不是一会儿要见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延湄掩着嘴乐,拉他到外间用膳。
早间有薏米粥和炉饼,配的几样酱菜是唐氏做好了,专让傅长风送到宫里来的,延湄吃着亲切,多用了一碗粥。
早膳过后萧澜也没走,延湄纳闷道:“不是要见人?”
萧澜嗯了声,却走到偏殿的书房里提笔练字,写了半个时辰,他叫延湄:“过来。”
延湄看他手里还握着笔,便直接往他身后绕,伸手抱住他的腰,诚心说:“澜哥哥,你瘦了。”
萧澜这三个月也没停,虞沈两家牵系太广,除了族中之人,还有颇多的门生,新旧交替,太多的事情要料理,傅长启亦进了户部,这阵子都跟着萧澜忙得昏天暗地。
俩人也有些天没个空闲好好呆一会儿,萧澜扣着她的手,说:“一抱便知道?”
“那是自然”,延湄探出个脑袋,问:“我厉不厉害?”
萧澜拿着笔要往她鼻尖上点,延湄躲到身后,两只手改往他肩膀上攀,软声说:“澜哥哥,背一背。”
萧澜知道她故意撒娇,忍着笑,把笔放下,蹲身背她,延湄要在书架上拿本书,萧澜背她过去,延湄拿完书亲了亲他的耳朵,萧澜脸红,背着她小步跑起来,延湄见他慢慢连耳朵也红了,觉得好玩儿,伸手去捻捏,萧澜有些日子没碰她,有点儿受不了,要把她放下来,延湄抱着脖子不撒手,把他耳朵捏成个三瓣状,正嬉闹间,耿娘子忙在隔门外咳了咳,禀道:“皇上,娘娘,定国公府的老夫人到了。”
延湄全不知情,一眼看见傅夫人就在门口,登喜大喜道:“阿娘!”
傅夫人:“……”她说话还很不利索,急了更说不出来,只得慢慢弯腿准备行礼,延湄这才想起自个儿还扒在萧澜身上,一手挡着,偷偷在萧澜耳朵根儿上咬了下,说:“澜哥哥!你最好!”
萧澜被她咬得腿一软,脸更红了,侧身喘了两口气才直起腰,延湄已跑到傅夫人跟前,仔细地扶住她,乐道:“阿娘来了!”
花生在后头笑道:“娘娘,皇上早就想接老国公夫人进宫了,只是担心老夫人身子,这几天将太医问了又问,确定能行了才吩咐奴才去办。”
延湄转身看萧澜,萧澜抿抿唇,一直手还虚捏着耳朵,傅夫人要行礼,萧澜道:“母亲身子未好全,不必多礼。”
傅夫人一进来就看见自己的女儿竟然在欺负皇上,惊愕之余,十分过意不去,歉然地看着萧澜,萧澜被她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让耿娘子慢慢搀着去了里间,萧澜在,傅夫人到底有些拘谨,且她答不上来话还着急,萧澜坐了片刻,便让她们母女好生呆一阵儿,自己起身去了外殿,走前冲延湄暗暗做了个手势,意思等回来的,结果延湄光顾着看傅夫人了,根本没看见。
萧澜离了赤乌殿,傅夫人放松一些,可是又有些不知所措——她早听傅济和傅长启说了虞家一事,总觉得当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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