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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鸩(一枚铜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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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德眼里忽然布满戾气,不知哪里来了力气,猛地站起身往她扑去,“去死吧!”
    阿古未动分毫,荣德心有迟疑,却顾不了那么多,刚到近处,手中火棍还未击落,就见她身后突然闪出一人。那人个子矮小,一瞬惊诧,手势骤停之时,那小小身影已到身前,小腹顿时传来刺痛。痛得他握不住手中东西,火棍悄然落地。
    他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小孩,才认得是那酒童,“你……”
    金书将匕首从他腹中抽出,血便喷涌而出,他盯看着这人,面无表情。
    荣德喉咙咯咯作响,脸色惨白,捂住流血不止的肚子,惊诧不已,“不……不是我……”
    他一直说着这三个字,最后闭眼时还在想,不是他想闷杀宋老爷,那个杀宋老爷的绝对不是他。
    ——好像这么想了,去了地狱就能瞒骗过鬼官,不用下十八层地狱……
    人已不会动弹,地上的血染红了干稻草。这艳红的颜色,让阿古想起了桑葚酒。
    《本草拾道》里有提,桑葚酒能让人安魂镇神,而这如酒的红血,也确实让阿古安神静气。她将手中酒壶丢到他的尸身上,看着那鸩酒渗进他衣裳里,看着这往昔宋府的管家,她自小就喊荣叔的人,目光冷厉。
    金书抬头说道,“阿古姐姐,好饿啊,我们去吃饭吧。”
    阿古微点了头,“烧了这里。”
    “嗯。”金书从兜里掏出火折子,点燃干稻草,见火势窜起,这才蹦着步子追上阿古。抓了她的手,童声回荡在这空地上,“吃饭去咯。”
    身后红光冲天,烧红了顶上乌云,将破庙烧得一干二净。
    &&&&&
    “啊!”
    贺绿浓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她竟梦见荣德拿了火把来找她索命。她抹了抹额上冷汗,捂住颤巍巍的心口,“死鬼,要死自己死去,寻我做什么。”
    等她平复了心绪,这才发现枕边没人,她蹙眉摸了摸被窝,冷的。
    这么晚了,刀把子跑哪去了?把她接回来第一晚竟丢下了她,这男人,除了下身可靠,其他的也不可靠。
    她又懒懒躺下身,闭眼继续睡。不过片刻,她就又坐起身。将枕头拿起,来回摸寻好几回,却什么也没有!她藏在这里的酿酒方子和酒楼地契竟都不见了!
    “刀把子!”她将牙咬得咯吱响,便要下地去找他算账。鞋还没穿好,就见刀把子推门而入。

  ☆、第8章 连环扣(三)

第八章连环扣(三)
    瞧见他进来,贺绿浓已没了好脸色,端坐床沿盯着他,“大半夜的你跑哪去了?”
    刀把子瞧了她一眼,也不过去,只是坐下倒茶喝。有些匪气的脸上已露了不耐烦,“别把我当做荣德,可以随意使唤。老子去哪用不着你管。”
    贺绿浓顿了顿,冷笑,“既然你这么急着过河拆桥,那我就只能一起拆了。你说,那酿酒方子和地契是不是你拿走了?”
    刀把子玩味地转着杯子,笑了笑,“是又怎么样?”
    “把它们还给我!”贺绿浓瞪眼道,“别想着黑吃黑,连个女人的钱也拿,你要脸么?”
    刀把子笑得嘲讽,“凭你贺绿浓也配跟我说要脸的事?你勾搭我害死你男人的事,你倒是忘的一干二净了。”
    贺绿浓诧异,“刀把子!明明是你出了这主意要我诓他钱财,如今你竟反咬我一口。”
    “老子说是老子的事,你听还是不听却是你的事。你大可以不跟我做这事,做了就别想脱身。”
    “那你是要跟我反脸?”
    刀把子冷笑一声,也不瞧她,“也不瞧瞧你是什么货色,你敢背弃荣德,以后就敢捅我一刀,我怎么会那么傻将你这美女蛇留在身边。”
    贺绿浓咬牙道,“那你将酿酒方子还我。”
    刀把子没答话,将随身带的匕首抽出,狠钉入桌子,恶声,“你若是再不走,休怪我要你的命!”
    这话听着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贺绿浓简直要气疯。却不敢再骂什么,恨声,“总得让我回酒楼去收拾些衣裳吧。”
    “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明早别让我瞧见你出现在酒楼。”
    贺绿浓不慌不忙出了这屋,又朝他啐了一口,这才赶回万丰酒楼。
    酒楼此时大门紧闭,荣掌柜欠了几万银两的债,厨子小二早就走了。贺绿浓从后门回到家中,奔回自己房里。可并不是去衣柜拿衣服,而是趴在床下将里头的一块木板撬起,摸了一番,终于从里头摸到一个盒子。
    哪怕是从那里拿出来的东西,也不落一点灰尘,可见平日她拿的次数不少。打开盒子,里头放着的都是大额银票和一堆珠宝,还有——真正的酿酒方子。
    此时她俊俏的脸上又慢慢露出艳绝媚色,全然没有方才惊慌的模样。
    ——她见过的男人那么多,怎么可能会相信刀把子会善待她。
    ——她早就想脱离荣德,但是就这么一走了之一定会被抓住。正好刀把子跟她说了设计荣德的事,于是心生一计利用了他。果然,事成之后刀把子将她赶走了,可她早就藏好了日后过活的钱财。
    刀把子被自己利用了都不知道,还以为他是赢家。可笑,当真可笑。
    她冷冷一笑,“等你用那方子酿了酒,就等着喝死人吧。到时候我定会去给你送牢饭。”
    “咚咚。”
    寂静的夜里突然敲门声,她猛地一顿,抓紧了手中盒子往外看去。
    酒楼不该有人的,那是谁?不可能是刀把子,如果是他那这门直接就被踹碎了。
    夜风微微寒凉,从窗户吹入,惊得向来胆大的贺绿浓心底也起了疙瘩,闭嘴不敢答话。
    “咚咚。”
    依旧是敲响两次,不多不少,甚至轻重也没有变化。
    贺绿浓只觉见鬼了!更何况窗门那投映的影子,还是个长发姑娘,时而有发飞起,看着更是渗人。她惊恐地盯着那,忽然想起这酒楼应当还住着一人。这才稍稍大了胆子,“阿古姑娘?”
    门外女声低沉,“是。”
    贺绿浓心里将她骂了个千遍万遍,将盒子塞进被褥里,这才去开门。见了她便说道,“酒翁啊,明日我就要离开这了,酒楼里外都没人了,你也赶紧寻个其他地方住下吧。”
    阿古轻轻点头,“荣夫人要离开,荣掌柜又死了,这酒楼也要空了,那这房钱我要给谁?”
    “给我就好,我……”贺绿浓顿住,“我家掌柜死了?”
    心底是嫌恶荣德,可嘴上的习惯还没改过来。这样一说,在旁人听来好似他们真是一对伉俪。
    阿古面色平静,语调更平静,“对,死了,听说是在一间破庙里自尽了。”
    “不可能。”贺绿浓惊诧,“他胆小如鼠,根本不可能自行了断。”
    阿古忽然笑了笑,“果然是夫妻三年,知道对方的脾气。”
    贺绿浓心思细腻,已觉她周身散着危险,往后一退。阿古也随之跨步进来,反手将门关上。看得她两眼发直,要冲出去。谁想阿古手一抬,将她狠狠推回屋内,差点没让她摔着。
    此时屋内只点了一盏煤油灯,灯火昏暗,光源闪烁,映得对方神情更加阴沉可怕。
    贺绿浓害怕了,好像要死在这屋里般的恐惧缠裹心头,颤声,“荣德是你杀的?”
    阿古抬眼看她,面色清冷,“是。”
    “你要杀我?”
    “是。”
    “为、为什么要杀我们……”贺绿浓瞪直两眼,已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双手紧握对着她。
    “贺姨娘。”
    三字一出,贺绿浓已彻底愣住。
    阿古眸光冷漠,缓声,“你本是我家车夫的女儿,贺叔叔去世后,我爹帮你葬父,留你做了厨娘。可你却不安本分,给我爹爹下药,让他要了你的身。后来你寻了大夫造假,说你有孕。爹爹便抬你进门,做了他唯一的妾侍。作假孩子的事你全推给大夫,自己安心做了姨娘。爹爹待你不薄,可你却在我爹病重时,勾引荣德,还和他联手害死了我爹……你说你们该不该死?”
    尘封三年的事突然被个陌生姑娘当面说出,贺绿浓大脑一片空白,握着簪子的手都有些发抖。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喊宋知言父亲,因为宋知言只有一个女儿。
    一个早在三年前嫁入薛家,大婚当夜就暴毙的女儿。
    她亲眼看着宋锦云的棺木埋入土中,扶着快哭断魂的宋知言,亲眼所见……
    可现在那个已死的人却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她怔神盯看着这完全陌生的脸,许久才说出那三个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名字,“宋锦云?”
    阿古笑意淡淡,眸光却依旧冷如寒冰,“是啊,贺姨娘。”
    虽然回答是意料之中,可贺绿浓还是觉得惊恐,“你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没有死?”
    “你们都没有死,我为何会死?”阿古情绪有所波动,就觉心悸,可根本无瑕去寻药吃,“你们都死了,我才舍得去死!”
    贺绿浓想逃,又被她一掌推回,惊怕得腿脚无力,根本没办法出去。她躬身紧握尖锐的簪子,恶声,“是你爹糊涂,他应该娶我为妻的,可他就是不肯。不管我怎么哭求,他就是不肯。说他的妻子只有一个,只有你娘。孩子的事是造假的,可是他知道我没有身孕后,你可知他有多高兴?因为他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女儿,他不愿将他偌大的家产分给除了你以外的孩子!”
    阿古冷冷看着她,听她歇斯底里。
    贺绿浓哭道,“他让我喝避子汤,他不愿给我孩子……我是喜欢你爹的,世上没人比我更喜欢他。你听着很可笑是吧?我也觉得很可笑,哪怕我不能嫁个比你爹更富有的人,可凭我的样貌,去做殷实人家的正室并不难。可我就是欢喜你爹,不惜一切也要留在宋家。可你爹却负了我……是他害死了他,不是我,也不是荣德!”
    “欢喜?欢喜到要杀了我爹?”阿古气得发抖,“你只是自私罢了。”
    “对,我自私。”贺绿浓声音仍在发抖,“他临死前都还在念着你娘的名字,哪怕是夜里说的梦话,也是你娘。既然他心底没我,那就让他死吧!死了就再不会在我耳边念叨别的女人。”她目光阴戾,大声道,“所以我让荣德杀了你爹!”
    阿古看着她,已觉她疯了,“你大概不知道,奶娘跟我说,爹爹趁着神志清醒时,给你留了一大笔银子,就怕他突然病逝,留你一人孤苦无依。那笔钱足够你日后过活,可你却突然消失,直到现在,奶娘还将钱存在钱庄里。”
    贺绿浓愣住,“不可能……为什么他要交托奶娘,却不跟我说?”
    “他怕你多想,怕你以为他要赶你走。”
    贺绿浓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我为何要骗你?”
    “因为你要我后悔一辈子!”贺绿浓声嘶力竭,“我不信!他只是把我当做车夫的女儿,一个下人!你别以为你会得逞,我不信!”
    阿古神情漠然,她信与不信,都跟她无关,“一辈子?也不过是这片刻的事了。”她一步上前,一掌拍掉贺绿浓手中簪子,将她绊倒在地。握住她的下颚,从身上拿出一粒药丸,便往她嘴里塞,“这是鸩酒熬制成的毒丨药,吃了,立刻断肠。”
    贺绿浓惊恐地看着她,直到现在,她才看出来,这确实是宋锦云的眼睛。虽然脸已不是,可眼睛却作假不了。
    她用力捶打,可不知宋锦云哪里来的力气,差点没将她颚骨抓碎,根本合不上嘴。
    丹药入口就化成水,直淹喉咙。呛得她猛咳,那手这才离开她的脸。
    ——离开已经开始泛青的脸。
    饮鸩止渴,奇毒无比。喝下去确实不会口渴,因为已死的人是不知道口干的。
    贺绿浓死了。
    瞪着一双已没媚色的眼,直勾勾盯着房梁,眼角有泪,似死不瞑目。
    阿古缓缓站直了身,有些恍惚。一会她才走到桌前,拿了纸笔,模仿着贺绿浓的笔迹,写下遗书。
    谁都知道荣家欠下了巨债,荣德逃走,贺绿浓自杀。
    一切都顺理成章。
    阿古环视一眼屋内,又看了看贺绿浓,这才转身离开,将门轻轻关好。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十五月圆,皎洁如雪。
    阿古看见自己的手上,已沾满了血,让她心安的血。
    第一个陷阱里,还有一个人得死。

  ☆、第9章 连环扣(四)

第九章连环扣(四)
    万丰酒楼有人死了,消息很快就传到薛家。
    此时天才刚亮,洪氏让小厮去敲薛升的门,让他快点洗漱好过来。
    薛升立刻赶过来,进门还没请安,洪氏已免了他的礼,“你速速去万丰酒楼,趁这机会将酒翁接进我们府里来。”
    薛升笑笑,“她住的好好的,怎么会过来?”
    洪氏说道,“听说荣掌柜跑了,那荣夫人在屋里自尽,连官府都去了人。酒楼里就只有酒翁住在那,官差难保不会带她去问话,此时你去为她保驾护航,她定会心存感激的。”
    薛升吃了一惊,贺绿浓自尽了?这倒是瞧不出来。前两日听闻荣德跟人借了一大笔银子,他还觉得奇怪。怎么突然的就落到这种地步。当即动身去接阿古,想到她一个弱女子孤苦无依,还可能被官差带去问话,已觉不安。
    不过被官府抓去了也好,他便能顺理成章英雄救美,指不定会因感激而答应酿酒进献一事。
    马不停蹄赶到万丰酒楼,门前已有官兵看守,往来的路人纷纷驻足往里头看,议论不停。
    薛升挤进里面,寻了个衙役问道,“住在这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可瞧见了?”
    那衙役认得他是薛家六爷,答的客气,“刚被薛三爷接走了。”
    薛晋?薛升脸色一变,竟被他捷足先登,“去了何处?”
    “薛三爷说要为那姑娘和小公子寻个住处,往东边去了,去哪小的可就不知了。”
    薛升立刻往东面过去,心中很是不悦,看来这次薛晋是真的是想借为太后献酒一事翻身,否则平日不争不抢平庸无奇的薛晋这次怎么会如此认真,分明是想出风头。
    薛晋正陪着阿古去找新的住处,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两人走的并不快。金书倒是时而跑到左边看看吃的,又跑去右边看看青草折的蛐蛐蚂蚱,就是不会老实待在一旁。
    “你一个姑娘家,去酒楼住到底不太方便,倒是可以住在我们薛家,我们府上有许多空房。”
    阿古淡声,“不必了,欠了人情是要还的,能不欠还是不欠的好。”
    薛晋笑道,“听说酒楼死了人,我急急赶过来接你,只是如今看来,你倒并不害怕。”
    阿古抬眼看他,“怕有用么?我夜里从乱葬岗路过,也不觉有什么可怕的。不曾做过亏心事,哪里会怕。”
    “你倒是胆大。”薛晋不知该说她胆大还是太清心寡欲,总觉这孤清的话里让人心生怜惜,像荆棘丛中开的一朵美艳花骨朵,还未绽放,知晓美丽,想看个仔细,却又不能靠近半步,“可想好了去什么地方?”
    阿古已停下步子,偏身看向那喧闹的一幢五层高的楼,“这里。”
    薛晋往那看去,门口牌匾上偌大的字遒劲有力——当歌酒楼。他想了想说道,“这儿的掌柜跟我六弟交情不错。”
    阿古微微屏气,问道,“掌柜叫什么?”
    “姓洪,名知礼,四十上下的年纪。”薛晋笑了笑,“是个很有趣的人,待谁都十分亲近。也是京城闻名的富贾。”
    阿古微微一笑,“那看来得住住了,指不定能见见。”
    “洪老板家大业大,倒是很少出现在这酒楼。”薛晋想了想,“你若是跟我六弟说说,他兴许会为你在翠竹园求一间雅居。洪老板多待在那,竹林有百顷宽,只造了十五间竹屋,十分雅致,在里头碰见些小住的王孙贵族也不奇怪。”
    阿古低眉稍想,笑了笑,“我哪里有那么大的面子让薛六爷去求那一间雅居。还是就在这住下吧,也不是不能住人。”
    薛晋随了她的意思,和小二打了声招呼,要了间上房。将东西让下人搬进她屋里,就走了。
    出来时正巧被薛升瞧见,顿步背身,免得让他发现。过了一会才回身,抬头看了看酒楼,心想阿古定是在这,便去问小二。很快就找到了阿古住的房间,抬手敲敲门,里头嗓音清冷,“谁?”
    “阿古姑娘,是在下。”
    不一会门就开了,阿古见了他也不意外,“薛六爷来的倒是很快。”
    薛升叹道,“哪里快了,快的话就不会让你被我三哥接走。我早起身体不适,晚了些,赶到酒楼时,你已经走了。”
    阿古抬眸看他,眸光似有涟漪,“怕极了……”
    模样楚楚可怜,本就是个美人,这一看更显柔弱娇艳,看得薛升心头猛顿,“莫怕,这酒楼龙蛇混杂,当初就不该让你住万丰酒楼,都是我三哥的过错,你好歹是个姑娘家,怎好住那。”
    阿古轻轻叹息,“不住酒楼,还能住在哪里?”
    薛升趁机说道,“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住我薛家。”他又连忙说道,“绝非是为了要讨好姑娘,只是真心担忧罢了。”
    阿古摇头,“你也说我是个姑娘家,那怎能平白无故住进男子家中。怕是真住进去了,别人都知晓我的身份,到时候要是来些皇亲请我去酿酒,又哪里是我能推拒的。”
    薛升也觉这事是问题,酒翁来京的事必然要做得隐蔽些,不能让别人知道。
    里头咚咚声响,一会金书有些狼狈的出来,扁嘴道,“阿古姐姐,屋里有虫子。我们就住薛六爷家里去吧,至少那儿没虫子呀。”
    阿古皱眉,“胡闹。”
    金书吵声,“不要住这了,有虫子。这儿还吵,阿古姐姐你不害怕酒楼了?我们还是去找个清静地方吧。”
    “京城哪里都喧闹,哪里去找那种雅居?”阿古戳戳他额头,“快去洗把脸,脏猫。”
    金书不情不愿走了,走时还一直嘀咕。
    薛升一一看在眼里,想了想说道,“说起雅居的话,在下倒是有个好地方可以介绍。”
    阿古明眸微动,面色温和地看着他,“薛六爷说的是何处?”
    “翠竹林。”
    &&&&&
    阿古约见刀把子时,已经是贺绿浓死后第三天。
    翠竹林占地甚广,从里头出来,还得乘车。马车是薛升专门买来送给她的,比平常马车小些,适合姑娘坐。
    马车从竹林出去时,正好有一辆宝马香车从外头归来。
    风起车帘,洪知礼瞧见那车子陌生,稍想片刻,对对面抱着孩子的妇人说道,“方才那个就是薛升朋友的马车?”
    妇人也往那看了一眼,因这里统共就住了几人,车子认得清楚,点头,“对,是个姑娘。爹爹你还是头一回见?”
    “嗯。”薛升过来说要给个姑娘留间雅居,他人也没见,出于对朋友的信任,就留了。所以也还是第一次见着,坐在马车里,人也没瞧见,改日碰见还是不认得。他笑道,“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洪锦玉笑笑,“定不是个等闲之辈,薛六爷对她客客气气的,我就见过她一回,气度不凡,肯定不是那些什么莺莺燕燕之流。”
    父女俩说着话,洪锦玉怀中的孩子已哭了起来,声音嘹亮,连阿古都听见了。
    她从后车窗看去,只看见一辆宽敞马车驶进竹林,隐没在大片绿景之中。打碎的光芒融进绿竹中,洒了一地。她眸光微敛,收回视线。
    金书已抓了她的手,在她食指上抹了点水,笑得童真,“姐姐,药下好了。”
    阿古点了点头,将手收好,目光沉冷。
    刀把子到了酒楼时,阿古已经点了一桌的菜,还有一壶酒。
    他坐下时还有些迟疑,见她斟酒,更是警惕。
    酒水倾洒杯中,溢了些许,阿古用指抹去杯中边缘残酒,拿酒敬他,“此事能成,还是多亏了刀爷,我敬您一杯。”
    刀把子拿了酒,却并不喝,等她一饮而尽,这才喝了。他并不动筷吃菜,“买卖已经完了,各得所需,你还来见我做什么,也不怕被人看见。”
    阿古说道,“正是还有事要说,所以才在这小地方约见。进来时我已蒙了面纱,别人不会认得的。”
    刀把子心中称赞她心细如尘,这种女人娶回去定是贤内助,可惜却跟贺绿浓一样,不能信任。他目光如刀锋锐利,盯着她说道,“你既然怂恿我利用贺绿浓,那也就是说,你早就将我们的关系打听了一番。我倒是很想知道,为何你要害荣家到那种地步。”
    阿古笑了笑,“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不是么?反正你的目的是酒方和万丰酒楼,如今你得到了,非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刀把子朗声笑道,“好,这样做买卖才痛快。”
    虽然心中仍疑惑为何她会知晓自己和贺绿浓的事,但确实有些事不要知道的好。
    阿古面色淡淡,“按照约定,你该带着你所得来的银子和方子,离开京城了。”
    刀把子盯看着她,忽然笑得轻蔑不屑,“我为何要走?”
    “你要反悔?”
    “对……我就是要反悔,你能奈我如何?”
    他怎么会任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摆布,想也别想。他等着她大怒撒泼,可谁想面前的姑娘却没有半点怒意,缓声,“你后院的桃花每年都开的特别好,也难怪,因为你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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