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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楣(弄雪)-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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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学!
  
  而且,也因为白家这一举动,让某人清清楚楚地了解到,十一岁的姑娘,虽然年纪尚幼,却已然到了可以考虑婚姻大事的时候!
  
  这日,顾婉正在书房替自家大哥准备送与顾一清顾师的拜师礼,这份礼也不是那么好准备的,顾一清名满天下,能成为他门下弟子,自然是幸运之极,哪个不尽心尽力地为他准备这一份儿拜师礼,哪个不想一鸣惊人,获得顾师青眼?
  
  纵使是顾婉也不能免俗,还是希望自家大哥的礼物送的‘出彩’一点儿,妥当一些,给顾一清留下很好的第一印象。
  
  库房的两个沉重的箱子早就被打开,各种只要是识货的人一看就会再也迈不动脚步的珍品字画古董零散地散落在桌案上,椅子上,木质地板上面……
  
  其中李大师的《采薇图》,胡振峰的《曲水流觞》,怀英的《踏雪闻香图》,还有羊脂白玉的印玺等等各类珍品,都让顾婉首先排除了。到是九十年前‘画圣’顾恺的《九仙赏月图》,她还在犹豫之中,不是《九仙赏月图》就一定比别的宝贝更珍贵,而是据闻,‘画圣’顾恺是顾一清顾师的先辈,两个顾同出一家。而顾一清也极喜欢收藏顾恺的画作……如果送这幅,相信顾一清肯定感兴趣……
  
  “……都是好东西。可惜,恐怕不能送。”
  
  顾婉叹了口气,迟疑半晌,终究还是把东西一样样小心收好,锁上箱子,让王大王二进屋给重新搬回库房。
  
  不是她不舍得,事实上,顾婉对娘亲留下的宝贝虽然珍惜,却不是一个不知变通的人。如果这些东西对自家大哥有用,她绝对会二话不说地拿出来……
  
  只不过,拜师礼送得薄了自然不行,但太厚的话。未免扎眼,顾安然是去集贤馆学习兼且吸收人脉去的,可不是去招惹‘仇恨’,要是这几样东西一送,自家大哥一准儿成为集贤馆最出风头的人物,所谓枪打出头鸟,还没站稳脚跟就这般‘嚣张’,可不是好事儿!
  
  现在顾一清可还没有确定嫡传弟子的人选,顾安然送这么厚的礼,像什么话!万一被人误会他想‘贿赂’顾师。求一个嫡传弟子的‘名额’。那该如何是好,别人误会也还罢了。万一被顾师贴上‘浮躁’的标签,岂不是冤枉死!
  
  顾婉从脑海深处把所有关于顾师的记忆都翻出来,依旧寥寥无几,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上辈子把自己困在后院里,日日都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的筹谋算计,未免太浪费,也太无趣,若是她多关心关心时局朝政,市井民情,也许,这辈子能帮大哥的还多一些。
  
  揉了揉眉心,顾婉笑着拍了拍额头,果然,人的**无穷,永远都不知足,明明一开始,她还觉得自己的前两世都生活的还算不错,没有遗憾,可如今重回过去,她又开始抱怨起来。
  
  正头痛着,顾安然手里捧了一摞资料,推开书房大门……
  
  顾安然的脸色有些古怪,既不是很难看,又似乎不大愉悦,仿佛有些纠结。
  
  顾婉抬头,“大哥?”
  
  顾安然立在书桌前,目光呆滞,脸上的神色千变万化,变了好一会儿,才猛然回神,轻飘飘把手里的资料搁在自家妹子眼前,嘴里咕哝:“……挑一个吧,虽然……”
  
  顾婉一怔,随手就打开资料,只见里面列举的都是涯州各女学,还有一些女师的概况,从‘师资力量’,到‘学生素质’,再到出师以后的‘就业状态’,一应俱全,就连哪几个寒门闺秀嫁进世家名门都连名带姓的写到……
  
  “这是干什么?”顾婉疑惑地看了大哥一眼——自家这位兄长什么时候有这本事了?能拿到这般齐全的资料,情报系统至少得发展个五六七年才行!
  
  忽然,顾婉的目光微凝,一伸手,用修长洁白的手指,按在其中一行最显眼的字体上,好半晌,才甚是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大庸的陈文柔,就是那个陈文柔?她要来涯州?还要开办女学?”
  
  顾安然咬牙:“我就知道……除了她,还能有谁?”
  
  妹子相中陈先生是很正常的,相不中才不正常,事实上,有陈文柔的名字在,资料里面其它的人物连做摆设的价值都没有,只要不是傻瓜,都给懂得如何取舍。
  
  “虽然我并不喜欢……沐七公子这般热心,可是,如果是陈先生的话,我心甘情愿欠他一个人情。”顾安然吐出口气,苦笑。
  
  收集这些资料的当然不是他,顾安然现在可是一介草民,势单力薄,就算想查,也查不到这么详细确切的资料,在涯州,可以做到这些的寥寥无几,里面愿意提供给顾安然看的,就只有沐延昭沐七公子一个。
  
  顾安然拍了拍小妹妹的头,颇为无奈,也有些开怀地笑道:“罢了,她确实是好人选,妹子,你虽然聪慧,可没有长辈在身边时时叮咛,对你的将来肯定会有妨碍,但你若成了陈先生的弟子,那就大不一样了。”
  
  她教出来的十三个寒门女学生,其中一个成了九皇子的皇子妃,两个嫁入名门世家,剩下的十一个,也个个才名远扬,求亲的人络绎不绝,更别说有多少名门显贵家的千金想要请她做先生了!
  
  事实上,陈文柔最出名的就是她能让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脱胎换骨,反而不是她的诗书才情,她的风度傲骨,她二十年前就号称天下第一,甚至二十年后,也没人敢说她不是美人的容貌,也不是她有胆拒绝皇帝求婚,哪怕绞了头发做姑子,誓死不做皇后,更不是她说服皇帝收回成命,还得了一个郡主的身份的好口才。
  
  其实,皇家册封的皇后的妹妹姐姐为郡主之类,早就成了惯例,反正只是一个虚衔儿,名声好听而已,大部分连个封号都没有,随便送也不心疼,还能用来讨好老婆,一举多得,皇帝又怎么会在这方面吝啬?当然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有人珍惜,皇帝是聪明人,也不会随随便便把郡主的头衔往外面抛,也只有原配皇后的姐妹,才能凭借此获取殊荣。
  
  成为郡主不稀奇,可陈文柔在‘彪悍’地抗旨之后,还能从准皇后变成郡主,这就是天大的本事了。当然,她有这般传奇的经历,所有人都以为,从此她的婚姻,就和大庸的名门世家绝缘,哪个世家名门,敢娶皇帝看重的女人为妻?
  
  但是,事实往往出人意料,让天下人惊掉了眼珠子,我们这位郡主,在拒绝皇帝的第二年,年方十六,就嫁进了最顶级的名门郑家,还是嫁的郑家嫡长子!婚后两个人琴瑟和谐,只可惜,才短短六年的婚姻,郑将军就战死沙场,连个孩子都不曾留下。
  
  事情发展到现在,要是还有人不在乎,说算不上什么,那陈文柔居然以寡妇的身份,在郑家站稳了脚跟,博得从郑家老太太,到郑家第四代、第五代的一致喜爱和尊敬,她说出来的话,有时候比老太太都管用——这就不是一个了不起能够说明的了,简直是奇迹!
  
  更难得的是,她做了这么多惊世骇俗的事情,但凡是见过她,和她交流过的人,很少有说她不好的,寥寥几个,因为各种缘故不待见她,也不影响大局。
  
  所以,当陈文柔在大庸开办女学,众人才会蜂拥而至,哪个女孩子会不想跟她学上一星半点儿,将来能应对各种麻烦,还能得到夫家的尊重?
  
  一直到傍晚,顾婉再一次确认这封来自陈文柔的亲笔信函,是真实的,不是有人伪造的,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陈文柔现在就要开办女学了?她怎么记得,明年那位传奇女性才在涯州正式收徒授课,还教出来三个在庆朝历史上都能刻下浓墨重彩的奇女子!
  
  顾婉深吸了口气,再也说不出她不必找什么先生,进什么女学的话,旁的女学都能不入,可陈文柔开办的女学,又怎可不入?
  
  既然打定主意,顾婉就心平气和了,只是让顾安然这般一打岔,她对准备拜师礼的事儿,到想通了,不像一开始那般紧张。
  
  推己及人,既然顾一清能成为海内名士,那他就绝不会因为一个学生送的礼物薄厚,而有喜怒,关键是心意。
  
  
  第六十章 拜望
  
  第二日一大早,按照丰朝约定俗成的规矩,顾安然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精精神神,拎着妹子给准备的‘薄礼’一份,乘坐王大赶的车,直奔集贤馆而去。临去之前,还笑眯眯地冲亲自送到门外的宝贝妹妹扬扬手:“今日群贤毕至,大哥我一定睁大眼睛,好给婉娘相一个有才之士……”
  
  看来这家伙是真因为白浩的提醒,开始考虑起顾婉的终身大事来。
  
  顾婉闻言也不恼怒,莞尔一笑,挑眉道:“大哥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到觉得您可能会很失望……”
  
  一句话说的一波三折,颇为意味深长。
  
  果然,顾安然一到集贤馆东侧门,顾一清顾师的宅院前,看着乌压压一片静默等候的未来同窗们,就真如他妹子预言的那般,心里顿时一凉,苦叹——可惜,本还想相几个妹婿候选人的!
  
  集贤馆既然有一个贤字,那就说明,大部分肯定是老学士,而不是清俊少年,这个世上真有资本,有天分年少便学有所成的,毕竟寥寥无几,能在集贤馆这么大规模,还很新颖的考核中脱颖而出的,肯定是见多识广之辈,这就要求有一定的知识面和人生阅历了。
  
  当然,顾一清有意给沐家储备人才,挑选的自然多数年纪都不算大,至少,七八十的老翁,纵使学问再好,他也是不收的,毕竟,老人就是能从集贤馆出师,也为沐家做了不了多久了,姜尚只有一个,想必沐家再不可能碰上第二个!
  
  所以,他选中的学生,多以青壮年为多,可这个青壮年。也得是三十几许了,有那成亲早的,连孙子都会跑会跳,可以启蒙读书,像顾安然这样才十九岁的,那就是相当相当的年轻。整个集贤馆也就寥寥数人而已。
  
  东侧门外顾一清顾师的宅院,修建的并不算‘金碧辉煌’。相反,这宅子很简约,看起来丝毫没有海内名士该有的气派。一扇黑乎乎,虽然不至于破旧,却平平无奇的大门前,立着两个短衣打扮的家丁,都举止斯文,多少带了几分书卷气。
  
  顾安然一下车,王大就咋舌:“人真多……”
  
  顾安然笑了笑:“今天来的。应该是前二十名的考生。”按照排名前后拜望先生,这一向是丰朝各大书院不成文的规矩。
  
  不过,虽然只是前二十名,可再加上家丁下人。集贤馆东侧门外又不算宽敞,还是出现了这般人山人海的现象。
  
  “大郎,他们怎么都不进去?”王大挠了挠头,“明明有这么多学生到了,怎么这顾先生家还是大门紧闭的?”
  
  顾安然四周扫视了一眼,见这些学生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一般衣着打扮豪奢的,聚集成堆,而穿着稍显寒酸的,则聚拢一处。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他还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询问的时候。门内有一个管家出面,和两个家丁说了几句话。其中一个家丁就忽然走过来,客客气气地道:“各位公子,实在抱歉,让诸位久等,只是先生正在会一位贵客,只好请给位公子先到客厅小坐片时,等先生有空,再和诸位叙谈。”
  
  这家丁说话不卑不亢,既不显得傲慢,也不低声下气,他扫视了众位学子一眼,忽然把目光落在顾安然身上,一挑眉,高声道:“这位可是顾安然顾公子?”
  
  一群人的视线瞬时间调转。
  
  王大瞬时被众人火辣辣的目光吓得差点儿一趔趄,到是顾安然还算镇定自若,至少表面看不出他有任何不适之处:“正是顾某。”
  
  家丁闻言笑道:“顾公子,我家先生说,他等您很久了,您要是再不来,他老人家怕是会登门拜访!”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却在下一刻,又爆发出一阵更喧闹——“这人是谁?好年轻,有二十岁吗?”“姓顾?莫非是排在第二名的顾安然?”“他也姓顾,不会是顾师的亲戚吧?”“排在第一的那位韩公子是哪个?来了没有?”
  
  说完,那家丁又冲顾安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顾安然苦笑——看来别说给众位同窗留下好印象,不招仇恨就是万幸!可他能如何,顾一清是师傅,他老人家说什么,当弟子的只能乖乖地听——“顾师玩笑,晚辈愧不敢当。”
  
  无论如何,一群人总算是进了顾师家的大门。
  
  跟着家丁走到前院的客厅,客厅并不如他们所说的那般狭窄,相反,它十分阔朗,容十几个人围坐,毫无问题。
  
  有两个打扮朴实的丫头过来奉上热茶糕点,然后就都退了出去,整个客厅只留下这群‘贤才’,面面相觑。
  
  书房,顾一清细细地整理好他那浓密的长须,桌案上鼎中燃的香带了一丝丝浅薄的桂花香气。
  
  沐延昭懒洋洋地歪在榻上,眼底隐约有青影,眼角眉梢间,也透露出几分疲惫,好半晌,他才睁开眼,坐起身:“顾先生,你莫要招呼我,让人家久等可不好……”
  
  他的嗓音有些干涩,说了一句便住口,从桌上拿起温好的酒水,饮了一杯,才吐出口气,把身上披着的藏青色的披风取下,就着盆子里冰冷的水抹了把脸。
  
  顾一清笑了笑:“让他们等等又何妨?来,咱们手谈一局!”
  
  沐延昭愕然,哭笑不得,心里为即将到集贤馆读书的众位贤才,哀悼一声,这还没进门,顾先生整治人的手段就用上了,等到他们入学,还不知会受何等磨难!
  
  “不用管他们,说说你。”顾一清漫不经心地把玩玉石的棋子,“楚州的罗鹤鸣败了,他乃穷奢极欲之辈,叛乱不为公义,只为私利,他败了也罢,只他能金钱开路,受朝廷招安,摇身一变,变成招讨将军,反过来镇压各地义军,可楚州剩下的那三千义军,缺衣少粮,誓死不降,现任的楚将军又是磊落之人,就是饿死,也绝不会做出劫掠普通百姓之事……他们,恐怕是凶多吉少。”
  
  现在虽说群雄并起,很多人挑明的义军的旗号,但真正为了给小民一个安身立命所在而起事的,恐怕只有不到一半,另外一半,都是趁着天下大乱,混水摸鱼之辈,所以,每一份火种,都值得珍惜!
  
  “……我会想办法筹集一批粮草给他们送去,现在还好,到了冬日……”
  
  沐延昭住了口,心底叹息,他一人之力再大,也护不住全天下的‘义胆忠魂’!摇摇头,不再多思多虑,坐起来与顾一清手谈。
  
  棋到中局,一个家丁打扮的年轻人,走过来低声道:“先生,有几个学生开始躁动了。”
  
  顾一清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看了沐延昭一眼,见他也支棱起耳朵,“我那位本家如何?”
  
  “顾公子坦然自若。”
  
  顾一清大笑,故意瞥了沐延昭一眼:“怎么样?放心了?那位顾安然,顾大郎,可是‘城府颇深’呢,将来必成气候。”沐延昭随意地落子,直逼黑子大龙,脸上平淡无波:“……他越聪明,越有本事,越有能力,我就越头痛!”
  
  顾一清闻言一愣,随即失笑:“是了,你正打人家妹子的主意呢……只是,我听说那位小娘子才十一岁,年纪尚小,你考虑这些,未免太早!”
  
  沐延昭抿了抿嘴唇,他又何尝不知道!其实,他并不愿意把那个女孩儿卷进他的麻烦中来,现今的世道,注定了涯州不能偏安一隅,迟早要卷进这天下的乱局中去,到时候,还不知他沐延昭会不会化为黄土,不存于世……
  
  可他年纪毕竟是大了,像他这样的年纪,别的名门世家的公子,早已经订亲,估计就连孩子都有几个,沐家怎么说,也是名门世家,婚姻大事,不会拖延,大哥频频来信,以前对萧七娘颇为不满的大嫂,如今也似乎被萧姑娘的执着感动,有做媒的心思,但他更不愿意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为妻……
  
  那一日,接到手下人的报告,说林家向顾家求亲,虽说顾安然没有允准,他的心里,却是豁然开朗——他听见这样的消息,心中就会五味杂陈,难受的厉害,连最爱的果酒也不想入口……无论这样的感情是不是爱情,他都不愿意轻易错过,如此心动,可能一生只有一次。
  
  顾一清见沐延昭不语,也就不再追问,他一向旷达,对小儿女之间的情事,并不过于关心:“好了,晾了他们这么长时间,差不多了,怎样?要不要与我同去看看?”
  
  沐延昭笑眯眯地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就不打扰先生考校弟子,您请便!”
  
  顾家的客厅,和寻常人家的客厅并不相同,墙壁上并没有名家字画作品,只在四壁上挂了一幅牛皮炮制的地图,四角的架子上面,都是宝刀宝剑,这些布置,给这座客厅,带来一种奇妙的压迫感,让人呆得久了,就不寒而栗。
  
  此时,十几名即将入读集贤馆的贤才雅士,脸色多不是很好,额头上也是冷汗淋漓,还有几个坐立不安,不停地蠕动。
  
  只有顾安然并不曾在顾一清准备的坐垫上落座,而是悠悠闲闲地站在四壁地图前,若有所思。
  
  
  第六十一章 大礼
  
  敢在墙上正大光明地挂地图,这里真不愧是涯州,高皇帝远!
  
  顾安然饶有兴致地左看右看,对客厅里的暗潮汹涌,仿佛丝毫都不关心,他幼年生活悲苦,少年时即出外求学,先后进过三家书院,见多识广,顾一清顾师现在使的这点儿手段,于寻常士子或许有用,对他,就没多大的效果了。
  
  从坐垫下凹凸不平的地板,到压抑的环境,还有把人晾在这里的举动,不无说明,顾师就是想要激起这些才子的脾气,好看他们的表现,这就是一下马威!
  
  在座的都是各地的才杰之士,哪怕是寒门子弟,往常在家乡怕也受惯了吹捧,这次同入集贤馆,彼此之间,哪能无比较之心?再加上顾师迟迟不露面,这些人忐忑不安,不敢对未来的恩师有所不满,自然会迁怒到在座的彼此——谁让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呢!
  
  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一伙就得斗上,各地英杰碰头,本就不可能没有一点儿磕磕碰碰,尤其还是在有人故意‘操控,的情况下,到时候,众人的才学修养,就展露无遗了……而这也正是顾一清的目的,说不准,那位大名士正躲在一旁偷笑!
  
  顾安然对同窗之间的斗争和嫉妒心,了解的还算透彻,当年他刚到大庸时,一入书院,就因为没有显赫的出身,又聪敏好学,得到师长赏识而极受同窗排挤,那时经验不足·碰了几次壁,才把那些人分而化之,融入其中。
  
  现在,经过三年锤炼,虽然企图心并不比在座的任何人要小,但或许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他对这些,到是心平气和起来,就连面对顾师·顾一清,也只是心怀敬意,并不曾像其他人那般忐忑,自也就颇为从容。
  
  顾一清躲在门后,也观察到各位学子的情形,顾安然的行为举止,也被他看在眼里,不觉抚须而笑:“听说顾家的一应事务,都是顾家小娘子打理,我本以为这小子就算会读书·怕也是个书呆子,现在看来,到还算通晓人情世故呢。”
  
  诚然,在这三年里,顾婉一心只关注顾安然的身体,竭尽全力地去照顾自家大哥,怕他重蹈覆辙,并不曾担心过,自家这位大哥会变成个只懂得读书的书呆子。
  
  一来,顾安然自幼就出外游学·返家时已经勉强算成年,性格已经养成,该见识的人情苦暖·也都见识过了,二来,顾婉还觉得,男人二十岁之前单纯一些,并非坏事,男人都是要三十岁之后,才会成熟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三十而立的说法……要是大哥真像前世一般·吃尽苦头·人情冷暖到见识到了,却也怕会无意间左了心性······
  
  当年大哥怀才不遇·忧思成疾,早早去世·怕是多多少少,和他太急迫地想要改变自己和顾家的命运有关!
  
  再说,等顾安然见到他们那位总有奇思妙-想的舅舅,再想过悠哉自在的生活,恐怕就大不易,将来受磨难的时候多着呢!
  
  顾婉可不想大哥小小年纪就变成一只老狐狸,还是按部就班,一点点成长为妙-——不过,现在看来,顾安然就算没变成老狐狸,也是小狐狸一条。
  
  可惜,顾安然想置身事外根本不可能。
  
  估计从顾一清对他另眼相看的那一刻起,他就是在座所有学子的‘眼中钉,了。
  
  这时,石恒看着顾安然的面貌,意外地轻咿了一声,随即朗声道:“这位兄台,此处是顾先生的客厅,你随意走动,未免失礼,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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