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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孙_闻檀-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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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完避开了他,转身朝花厅走去。
  陈昭站了会儿,冷风吹来才清醒一些,方才黄昏交织的梦境昏然散去。
  他看着花厅的方向,眼神不明。
  陈蛮虽然不愿意回去,但他的身世却在一天内传遍了赵府,只因陈大人连带来的几箱金子都没抬走,就这么回去了。就连赵老太爷都惊动了,找陈蛮过去做思想动员。有这么个勋贵世家的出身,他回去就会飞黄腾达,留在赵家做杂役?他们赵家庙小容不下他这尊大佛,哪里还敢让他干活。
  赵老太爷专门让辟了几间屋子给他住。
  借着送东西、传话来看他的丫头络绎不绝。这位未来可不一样,这时候若是攀上了他,赶明儿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少爷她们已经不敢想了,谁敢在赵家对少爷狐媚,那是不要命了。
  长宁看着各路来传些鸡毛蒜皮话的丫头一拨一拨,深感头疼,谁让赵家阴盛阳衰,她的亲妹堂妹能排一二十个来,她不好去管。毕竟她是长兄,又不是长姐,不能去管内宅女眷。她们就有恃无恐,拿自己的睁只眼闭只眼当许可了。
  长宁只好下令,谁再敢为些鸡毛蒜皮的事来传话的,罚棍二十。竹山居才清净了些。
  至于陈蛮,长宁没有管他,等他自己想去。
  三天之后,皇宫传出圣旨,革除董耘的职务,大理寺少卿沈练升任为大理寺卿,大理寺丞赵长宁升任大理寺少卿。
  长宁跪着接旨,当她站起来的时候,沉默了很久。
  三年前的春天,那时候她中探花,金榜题名,意气风发。如今竟然心境复杂,不知喜悲了。
  赵承义倒是又惊讶又高兴,请裁缝来给她做新官袍。一量身材,高了寸许,腰却清减了半寸。第二天,长宁就穿着新做的正四品大理寺少卿的官袍进宫谢恩。
  往来的官员都与她道贺,御道上纷纷同她见礼。不说他是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单说赵长宁这两年大案要案破了不少,为人又淡泊,虽然惊讶他升官神速,却也觉得是他应得的。
  当长宁在文官列,随着鸿胪寺少卿唱礼跨入太和殿后,这才生出些许真实感。
  藻井雕凿金龙腾云,朱红台阶向上便是髹金雕龙椅,两侧金鹤挑灯,三足镂空香炉。殿上挂匾额‘正大光明’浑厚大气。
  鸿胪寺少卿唱:“授原大理寺少卿沈练职大理寺卿,授原大理寺丞赵长宁职大理寺少卿,上前觐见。”
  长宁与着正三品大员袍沈练出列跪于左侧,正式宣读圣旨。
  谢恩起身,她看到身着衮冕龙袍的朱明炽高坐于上,隔得极远,九旒冕微微晃动,便看不到他的神情。
  但自今天起,她便是大理寺少卿了。可进太和殿议政,可独当一面了。
  下午大理寺为二人安排宴席,沈练一向严肃,大家不喜闹他。长宁却宽和,便不少人灌她喝酒。
  跟着一起来参加宴席的赵长淮坐立难安,见大理寺的人毫不客气地灌上司喝酒,心道一群没规矩的,若是落在他手上,非得好生折腾他们一番不可。大理寺以为他也是好灌酒的,由徐恭领着众人拿酒壶来灌他。
  长宁本想阻止,赵长淮要是喝多了,还得她来处理,实在是划不来。
  但又见他们高兴得很,不好阻止。
  她干脆拿了壶酒,去敬沈练。
  他坐在庑廊下,静静地看着闹哄哄的人群,身着正三品官袍,懒散地看了赵长宁一眼。
  “沈大人不管他们?”长宁问他。
  沈练道:“老师走后他们便没这么高兴过,随他们闹半日吧。”
  长宁默然,自己灌了自己一口酒。
  过了会儿,沈练又道:“我前天就收到了庄肃的信,他说要提前贺我。他早猜到我会升任大理寺卿了。这些年来,他一直对你们好,我倒是对你们严格得很。你可曾想过希望庄肃当这个大理寺卿,而不是我。”
  长宁自然说:“您和庄大人我都十分敬佩。”
  沈练哼笑,整理官袍道:“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早把我骂了八百遍了吧?”
  长宁一开始那年的确没少骂他,就是现在,沈练对她也异常的严苛。不过她习惯了,懒得骂。
  见长宁不做声,沈练就沉默了,他突然说:“我做大理寺少卿之前,在大理寺丞的位置上三年。你还不足半年。你日后小心一些……”他眼睛微微一眯,“别以为做了大理寺少卿就轻松了。”
  长宁顺应他回答:“是,下官明白。”
  沈练又躺了下去,他眼神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甚至长宁也从来没见他的这种神情。
  “大人。”她随之坐下来,“其实……大家一直有个问题,挺想问您的。您为什么不娶亲,您知不知道外面都传咱们大理寺是和尚寺,便是因您而起的。”
  沈练想了想,提出了不同意见:“因我,不是因你吗?”
  “……先是因您。”
  “说来话长。”沈练倒不忌讳这种话题,喝了酒他脾气反而好些,摇着酒杯说,“我自幼家贫,自十五岁起四处赶考。十八岁中举那年,还穷得揭不开锅。我娘借遍全村,无人肯借,她只能将家里唯一的两亩薄田卖了,才凑够我赶考的银子。那时候本来说了亲的,同村秀才的女儿,也就是在那年退亲了,连田也没了,人家如何肯嫁给你——”
  长宁安静地听着,结果可想而知,沈大人十八岁中举,次年就中了进士,第四名传胪。如今以三十五的年纪,任大理寺少卿。
  “那家肠子都悔青了吧。”她接道。
  沈练说:“不知道,当年在北直隶中的榜,中举那年我就带着我娘搬走了。”
  长宁盯着他问:“您就没有衣锦还乡,好生扬眉吐气?”
  “有什么意思。”沈练反倒兴趣缺缺的样子,“我问你赵长宁,你十九岁中探花郎,想嫁给你的女子无数,不乏一些名门闺秀,你又为何不娶?”
  “我挺想娶的啊。”长宁笑着说,“只可惜……”
  他说到这里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沈练以为他有情伤,毕竟有传言说,赵长宁最爱的女子早嫁了乔伯山为继室,他黯然神伤,才数年不娶。
  他勉强转过头,本来是想勉强安慰他两句的。结果看到长宁似乎是多喝了些酒,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当沈练的目光落在赵长宁的脖颈上时,不知道为何,他注意到了赵长宁完全平滑的脖颈,又细又白,露出在绯红的官袍之外。那样一截,宛如稀世的美玉雕凿而成。
  早知道这下属姿色不俗,不然不会又这么多闺秀要嫁,以前都不觉得,今天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大概有种,此人姿色已胜过这世上的绝大多数女子,别的女子嫁她,恐怕都不足以陪衬的感觉。
  沈练突然就起了些疑,凑近了看长宁。
  长宁大概察觉到有人靠近,便睁开了眼睛,昏昏沉沉地站起来:“大人,我要……”
  话还没说完,脚踩着台阶一滑。
  沈练甚至没多想,下意识地就搂着长宁一带,长宁便重重落在他的躺椅上。
  他本来是要扶他起来的,没想长宁扒着自己的躺椅不放,似乎很喜欢自己的躺椅一样。只能让长宁靠着自己的躺椅睡,他自己起来了。
  长宁昏沉了这么片刻。已有有人到后院来找她了。
  她听到有人喊她,才睁开眼睛。
  然后,她发现自己睡在沈大人的躺椅上。
  他那张宝贝极了,庄大人碰都不能碰的躺椅,给她躺着。他拿着酒壶,站在旁边倚着廊柱喝酒。
  雪夜天冷,不觉又是鹅毛大雪。长宁起身揉着太阳穴。
  “大人。”长宁说,“我怎么睡在您的躺椅上。”
  沈练道:“……一言难尽。”他别开头淡淡说,“你不是要走么?”
  “我正是要走了,不过大人若是喝醉了,我叫人过来。”长宁道。
  “不必了,走吧。”他转过身说,“我也要回去了。”
  长宁自己也不太清醒,跟沈练告辞了。路上靠着轿子的软枕,酒意又上头来,这下轿子一摇一摇的,更好昏然睡去。
  她被君王放在榻上,仍然沉睡着。
  朱明炽换了衣裳,坐在她旁边瞧她半天才说:“当真不该让你入官场,还喝这么多?”
  头向她靠近一些,就闻到她身上微甜的酒气,朱明炽又听到她轻声的呓语:“谁说……我不想娶的……”
  “哦?”朱明炽听着觉得很新鲜,就问她,“你想娶谁?”
  她就回答说:“我……”
  只说了一个字,他就掐着了她的下巴:“朕告诉你,你可以小心说话。”
  “朱明……”她又说了两个字。
  皇帝暗中一喜,手略松开些:“你想娶朕?”虽然有些……嗯,大逆不道,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勉强不跟她计较了。
  她抓着他的手,强行掰开:“炽,脸疼……”是嫌弃他掐疼他了。
  哟,还知道谁在掐她脸呢,真能。
  朱明炽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侧脸,“赵长宁,你给朕醒醒。你说清楚你想娶谁?”
  长宁被强行唤醒,然后听到帝王颇为无聊站在床边,问自己:“快给朕说,你要娶谁?”
  长宁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朱明炽一眼,忍了忍道:“皇上,您发什么疯呢?”
  “朕且问你,你说你梦里要娶个人是谁?”朱明炽怎会简单地放过她。
  长宁道:“微臣不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梦,您恐怕是听岔了。”
  她推开他就要起来,朱明炽健壮的手臂却挡着她,声音低沉:“你想去哪儿?”
  听到他声音低沉,长宁就下意识地紧绷,想起这个男人怎么把自己按在龙榻上折磨的。大抵因他的后宫不喜欢他,堂堂后宫团队嫔妃众人,除了个贵妃跋扈些,其余相处和睦姐妹相称,听说摸叶子牌已经成了宫里流行的活动,王侯公爵的夫人时常进宫陪各宫娘娘打叶子牌。一个个在牌桌上处得姐妹情深,对于争宠兴趣不大。当然也有皇上本身性子冷漠,不喜后宫的原因。
  再加上两人不常见,恐怕一月三四次而已。他积累的丰富精力,就是用来作弄她的。
  “陛下若无事,微臣自然要回去了。”
  “无事?”朱明炽语气沉沉,然后他说,“朕其实每天都有事,只是顾及你的感受罢了。”
  今日看到赵长宁穿着绯红官袍跪在他面前,那瞬间他的想法并不纯粹。其实朱明炽不喜欢她混迹官场,当然了,这是绝对自私的想法。遇到自己心仪的女子,哪个男子没有过荒谬的想法,想将她关在家里只能自己一个人看,让她从里到外的属于自己。
  偏偏赵长宁是做不到的。除非他想让两人之间一点情分都没有。
  只不过是陈昭告诉他的一件事,让他不能忍耐而已。



第93章 
  君王在许多事上都纵容她,唯独这些事, 他是不会退让的。
  这个人就是属于他的。
  倘若他狠心一些, 三礼六聘将她迎进宫里, 就没有这么多的事了。总归丈夫是天,更何况他还是君主。
  但长宁毕竟不止是女子, 她还是赵家的嫡长孙, 如今刚正式封了大理寺少卿。
  他粗糙的手掌心摩挲着长宁细白的手腕,虎钳一般难以挣动。长宁拧动两下发现果然没用, 瘫在大红潞稠绣锦绣团圆纹的被堆里,因为醉酒, 反应可能不如平常快,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朱明炽低头轻啄她的嘴唇, 尝得有些甜。头一伸把舌头抵进去, 交缠得难舍难分。她的细舌又滑又细,对于他来说,显然连吃都不够。亲了一会儿他的呼吸就粗重了,自然不止于亲吻,俯身铜墙铁壁一般的胸膛将她包围,伸手进她的衣物挑逗她。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羸弱。她知道朱明炽正当壮年,又生得高大健壮, 而她生得娇嫩纤细,她自然是怕他的。好像正因为此,朱明炽更喜欢把她抱在怀里弄她。而她呢, 屡屡到最后就被逼哭。
  因为帝王体力充沛,越到后面她越难受。
  她渐渐也动情了,身体生出一股空虚,双腿交叠却被他打开。他俯身去亲她,长宁的身体骤然缩紧。情欲伴随着羞耻而来,尤其是当她发现自己忍不住迎合他的动作的时候。他就哑声说:“想要了?”
  但当他脱了衣裳,露出精壮强悍的上半身,身上浅淡的狰狞刀疤交错。长宁还是怕了,想往回缩,但是被人按着腿不让缩回,反而被别着两腿不许合拢。她的那处里面也忍不住开始缩紧,他分明感觉到了,一时控制不住,不再等她就顶入了进去。
  他果然还是最喜欢抱着她,一会儿又把她抱起来,重重地顶她,甚至隐约听到了水声。他的手臂健壮有力,毫不费力地托着她。难以控制的愉悦和酸胀让她忍不住地低吟。他听着也觉得酥软撩人,呼吸粗重了许多。
  当她察觉到容纳巨物更加艰难的时候,就没这么配合了。但他岂会在这时候放过她,又放下她,趁她无力的时候别开腿继续狂风暴雨一般的进攻。她的手臂都被掐红了。
  “不……朱……”她去推他,却摸到他胸口。朱明炽将她压得更紧,安慰她:“别怕,很快的……”
  哪里快了,一点都不快!
  她那里又酥又麻,他的动作却又快又狠,出来的时候她又吸着他,他被她逼得额头出汗,次次顶到深处。
  她就被逼得哭,掐他的手臂。男人此时岂会在意这点疼,干脆整个手臂伸给她,随便她掐。
  锦衣卫充暗卫守夜,指挥使自然是不必亲身上阵的。但陈昭今天有事禀报,因此站在殿外等。
  红漆大门两侧的内侍垂首,看到陈大人挺拔的身影站在殿前,内侍有些为难,上前一步对他说:“大人且稍候片刻,皇上与赵大人有要事相商,大概还来不及见大人。”
  陈昭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
  内侍耳目不聪达,他却是练过一些内家功夫的,听得见里面是什么动静。
  动听之极,夹杂着哭泣的低吟。他就是不用猜,也知道是赵长宁的声音。帝王的安慰,长宁几乎有些惧怕的哭泣。
  他跟着朱明炽行军打仗过,知道他若弄女子,一个时辰也未必完得了。
  黑夜之中,低泣的声音虽然略带痛苦,却因为情欲而柔媚入骨。
  他听着,竟然下腹也升起一丝热意。一时竟想着,压在那人身上猛烈索求的是自己……
  他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顿时睁开了眼睛。退开一步,默念内功心法,一会儿才将这样的感觉压了下去。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未曾再上前一步。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半个时辰,朱明炽才传话说见他。
  朱明炽坐在乾清殿的龙椅上,衣裳只是随便披在身上,健硕的胸膛仍能看到几道抓痕。他握着杯茶喝,茶水已经冷透了,不过正好。将腹中的躁动压下些,否则长宁这几天也别想下床了。
  陈昭刚说了句:“……西北卫所有位指挥使有异动……”就听到里面传来什么东西打翻的声音。
  朱明炽就皱眉,道:“你等等。”他朝里面走去,然后就是低斥声:“做什么,说了朕回来抱你去……”赵长宁似乎回了他什么,朱明炽断然道:“还敢跟朕顶嘴!”
  片刻后净房有水声传来,这次陈昭又等了很久,朱明炽才出来:“好了,你继续说吧。”
  陈昭注意到他衣裳上有水渍。
  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这妖物狐媚惑主,又被帝王弄得床都下不来。甚至他,亦产生了些心思。不过他说得如何没关系,看朱明炽的样子,估计也听得不是很认真。
  最后陈昭拱手告退,朱明炽才回去。
  宽大的龙榻,她蜷缩得只有一团,拥着软和的被褥,烧着地龙睡着了。
  朱明炽在她身侧坐下,看了她一会儿,拿手摸她的侧脸。长宁就睁开了眼睛,她静静地任朱明炽摸她的脸蛋,说:“我听着……好像是陈大人的声音。”
  朱明炽嗯了声,在她身侧躺下来,闭着眼将她搂在怀里:“朕有个事想跟你说。”
  “什么?”
  “陈昭告诉我,他有个弟弟叫陈蛮,自小流落民间。”朱明炽的声音不紧不慢,“与他长得很相似,现今年不过二十三岁,留在你身边做贴身护卫,是吗?”
  长宁彻底睁开了眼睛,淡淡问:“陛下想说什么?”
  “劝他回去吧。”朱明炽道,“陈昭对他这个弟弟看重得很。”
  长宁微微叹气:“我管不住他,他这个人很倔强。”
  朱明炽过了片刻,才语气毫无波澜地说:“长宁,朕不会让一个这样的男子贴身服侍你的。”
  “微臣还有几个小厮……”
  “但是这个人不行。”朱明炽说,“自然了,你如果不做,就朕亲自来。不过到时候也许就不是劝回这么简单了。”
  长宁不再说话了,陈蛮的确应该回去。
  两个人静静的,朱明炽又探向她的小腹:“许太医告诉朕,你有宫寒的毛病,但也不至于碍事。怎的一直没有动静。”
  “我不知道。”长宁似乎又觉得困了,将身子往旁边卷了些。
  朱明炽看着她,静静说:“长宁,要是让朕发现你在动手脚,朕不会放过你的……”
  “皇上多虑了。”她的声音淡下去,好像真的在入睡一样。
  朱明炽倒也没有再逼问她,复又闭上了眼睛,殿内恢复了寂静。
  只是长宁抓着被褥的手,久久没有放松。
  次日长宁回府已是正午了,她把陈蛮叫来,劝了他回府。陈蛮本来是沉默以对的,长宁就叹了口气,跟他说:“其实我本来也打算劝你回去的。就算你不考虑自己的前程,也要想想你哥哥,你的母亲。他们并非有意遗弃你,你母亲因为你年幼的时候走失了,一直精神都不好……”她顿了顿,“你自己回陈家看看再说,如何?你哥哥在外面等你。”
  陈蛮这次没有再说什么。
  他答应了回去看看。
  长宁一边喝汤,一边让人进来带他回去。陈蛮不过是一时想不开而已,他该回去的。
  其实陈蛮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的,他大概能想得起一两个模糊的画面,也许是个女人的脸。听到她温柔地唤他“阿蛮”。还有个画面,他被一个人抱在怀里,屋子被烛火照得亮堂堂的,有个小小的,白玉雕的兔儿晃荡。
  他小时候,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生在有钱人家里,但这又如何呢?他随着养母四处流浪,饥一顿饱一顿。出生在哪里真的重要吗?他都没有想过要去找,他觉得如果他们心疼自己,必然早就回来找他了。
  所以越长大,他就越来越不喜欢自己的生母。
  陈蛮没有推拒,上了陈昭的马车。
  陈昭看了他一眼,说:“他怎么把你劝动的?”
  陈蛮不说话。
  陈昭道:“你长久不回家,母亲听说你回来,非常想见你。要不是我拦着早就来找你了。”
  “她……”陈蛮的声音顿了顿,“我听说,她身子不大好。”
  “你当年走失后,她整天哭,眼睛有些坏了。”陈昭说,“带你回去这个事,我还没有告诉她。”陈家离赵家的胡同不远,说着不一会儿就到了陈家所在的胡同。
  陈昭让马车停了,回头告诉他,目光郑重了许多:“我先告诉你一句,你怎么对我都无所谓。但你要是有半句伤她的地方,我可不会轻饶你的。”
  “我知道。”陈蛮说。他看着陈家越来越近,竟然也开始有些紧张。
  他二人下了马车,陈家是高门大户,簪缨世家。黑漆铜钉大门打开,门口立着两个石狮子,已经有护卫、门房和偏房旁支等着。等陈蛮进来后,都将他瞧了上下,那真是亲生的不假,与二爷长得有五六分的像呢!个个笑着行礼,喊他“二爷”。
  陈蛮打小就是穷人家长大的,突然一群人给他行礼,还不适应。嘴角微微一抿,跟着陈昭往里面走。
  陈家院阔,修得精致气派,到一院前,又有个门楣写了海棠阁,只是冬日里看不到草木葳蕤罢了。
  陈蛮仰头看了会儿那个门楣,突然有种亲切而温和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根本就不记得这个地方。但是这个地方突然让他觉得很舒服。
  “进来吧。”陈昭先朝里面走,走过青石板路,前头正房婢女立了八个,屈身喊:“大爷。”然后为他打了帘子。
  陈蛮跟在陈昭身后进去,屋内燃着香炉,罗汉床铺着鸭绿绒绣靠垫。
  只见一名鬓发斑白的妇人穿着身檀色长袍,戴着翡翠眉勒盘坐在蒲团上,正对的长几供奉着一尊菩萨,她听到动静,就说:“大爷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母亲。”陈昭走过去,含笑说,“您怎么又在念经。”
  妇人站了起来,睁开了眼睛,女婢立刻伸手去扶。
  她说:“我一日到头,总归没有什么事。”她说话的声音也非常柔和,长得也是极温柔的,虽然眼角额头已经有了皱纹,但仍然看得出年轻的时候很好看。她的目光掠过陈昭,落在了他身后的陈蛮身上。
  她愣了一愣:“大爷,这位是……”
  “他是阿蛮啊。”陈昭背着手,微笑说,“您不是一直想见他吗。”
  妇人几步走到他面前,她看着陈蛮的脸,都怔住了。她伸出手来,摸陈蛮的脸。实际上这个动作是无礼的,但是在她温柔干燥的手掌下,陈蛮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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