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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孙_闻檀-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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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正好还能有个由头不进去了。长宁陪着朱明谦走在回廊上,宫人远远地隔了一截,长宁突然听到朱明谦说:“以前每年过节的时候,四哥就会让人在我宫里装饰花灯,让我看着玩。”他说,“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长宁低声说:“殿下还是不要说这些的好。”他一个王爷,没有权力没有生母,荣辱富贵都是朱明炽一句话的事,他不该说这些的。
朱明谦却不甚在意:“我知道赵大人不会告诉别人的,当年四哥在的时候,对大人是极好的。”
赵长宁只是淡笑未曾说话,人心总是会变的。太子变了,她也变了。
朱明谦侧头看了看她的神情,眼神不明。
这时候有太监来通传,朱明炽宣她过去觐见。
长宁跟着太监到了乾清宫外,她不觉又将手轻轻放在腹部。不知道想了什么,定了心神进去。
朱明炽在里面同乔伯山对饮,喝了不少酒。乔伯山惦记刚生产完的妻儿和新生的孩子,跟朱明炽告辞:“微臣当真不能陪您喝下去了……”
回头看到太监领赵长宁进来,还有点高兴,情敌来顶替他继续被皇上灌酒了。
朱明炽那个酒量,开玩笑,那可是军营里一坛一坛地灌出来的。
最好能把他赵长宁灌得找不着北,看他还玩不玩风雅公子那一套。他笑眯眯地说:“赵大人来得正好,皇上缺个陪酒的。”
他拱手告辞,长宁一步步走过去,看着朱明炽道:“陛下怎么喝这么多?”
朱明炽微抬起头,见是她来了就笑了声。抬起酒壶灌了自己一大口,抓过长宁的衣襟让她倒躺在自己怀里,然后握住她的下巴,一边吻她一边要度酒给她喝。
他撒酒疯呢!长宁不禁挣扎,避开他要喂自己酒的嘴唇,她不能喝酒的!
但她这个举动却让朱明炽误会了,酒咽下去,放开她一些,睁开眼睛看着她:“今天怎么了?”
“我喝多了,不能再喝了。”长宁狼狈地擦了擦嘴角,口舌里火辣辣的。
朱明炽却笑了,低沉道:“朕见你就是太清醒了。乖,你喝了这酒,今天也不走了,陪朕宿乾清宫里。”
他又要再喂,手扣着她的后颈低下头。长宁又躲避他的口舌,朱明炽以为她是不愿意跟自己亲近,有了些怒意,再度放开她,淡淡地说:“朕今日看到你与徐有泉二人勾肩搭背,倒是说得高兴。你莫不是有些喜欢他,连朕的亲近都要拒绝了?”
长宁听了有些无奈,朱明炽这个人占有欲真的太强了,她跟同僚亲近很正常好吗,大家都没有什么龌蹉心思,就是勾肩搭背也是纯洁的勾肩搭背。此人既强势又小心眼,什么时候惹他生气都不知道。
“我与他认识不足半月,何来的喜欢!”她说。
朱明炽就是不喜欢,赵长宁对她的同僚,对她的爱慕者都温柔得很,让人家如沐春风,对她动些歪心思。对他呢,赵长宁就是冬天的寒冰,没什么温情,不怪他占有欲强,他恨不得将这个人禁锢起来,别对着别人笑。
“那你为何拒绝朕?”朱明炽低声问。
长宁微微叹气,凑上去亲了他的嘴角一口,缓和道:“如此陛下可满意了?”
不就是要亲吗,那亲就是了。
她跪上前一步,抱住这个人的脖颈,又在他的嘴唇正中亲了一下,察觉到身下健硕的身体僵硬了,她犹豫片刻,才撬开朱明炽的嘴唇,试探地往里面伸了一点舌尖。就这样,她被男人突然扑在罗汉床上,然后吻她,察觉到他的手往她的腰间探去,她又想起了什么,立刻抓住他的手:“不行,不能……”
朱明炽叫她撩拨得火热,她又说不行。他缓缓放开她,犀利的目光看着她问:“你究竟怎么了?”
他会不会怀疑?他如此敏锐的人,如果破绽太多他肯定会察觉到不对的。
“不舒服罢了。”长宁别过头,她知道怎么安慰他。她将头靠着他宽阔的肩,闭上眼睛,“陛下,我想休息会儿。”
对于赵长宁主动的亲近,朱明炽还是很受用的,毕竟她很少这么亲近自己。他身体略放低了一些,让她靠得更舒服。方才高涨的欲火也不理会了,就这么静谧了片刻,朱明炽突然问她:“长宁,你想成亲吗?”他补了一句,“无论娶嫁。”
长宁想了想摇头:“暂时没这个想法。”
朱明炽想起今天太后想给她指婚的事,他说:“你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夫妻情谊了。”他摸着长宁光滑的鬓发,“除非是朕给你。所以,别想着成亲的事,就是你想娶个女子也不行。”
长宁眼睛都没有睁开,淡淡地嗯了一声。
朱明炽又亲了她的额头一下:“累了就睡吧,朕不为难你。”
长宁却又轻声道:“陛下……”盯着他身上衮服日月山河的纹路,她问,“您不是一直想要孩子么,倘若我要是真的有孕,你打算如何安置?”
朱明炽笑道:“自然不能放任你在外面了。你要是有了孩子,得到朕身边来才行,否则孩子的出身怎么说,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他刮长宁秀气的鼻子,“想这么多做什么,不是累了吗,好生歇息吧。”
长宁听到这里却是浑身发冷,果然如此!他后宫三千佳丽,难不成她跟那些人养在一起?等帝王另结新欢,等色衰而爱驰,那时候她就变成了宫中无数女子中的一个。这样的人她不认识,她一步步走到今天,绝不是等这种结局。
她再度闭上了眼睛,听到外头有人通传:“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有什么事?”他将她轻轻放下,站起来去了隔扇外。贵妃宋氏虽然只是妃子,但是后位空悬,她便执掌六宫协理嫔妃事宜。宋氏就是当年想拒婚没拒成的那一位,作为宋宜诚的嫡长女,心气儿高得很。就是入宫前半年,也是端着身份从不向朱明炽示好。
朱明炽又不蠢,宋氏不喜欢他他也知道,他本来就不喜欢宋氏,接她入后宫不过是想拉拢宋宜诚罢了。
但宋氏毕竟是女子,是女子就会深闺寂寞。嫁人之后总是会对自己丈夫有异样的感觉,更何况她这位丈夫是九五至尊,高大挺拔,果决坚毅,虽然两人交集不多,但她也日渐上了心,不过是还碍于脸面不示好罢了。
她带着自己贴身的宫女在殿外等着,见帝王出来便屈身行礼,道:“皇上晚安,臣妾来请示宫中事务的。”
帝王在龙椅上坐下来,抬手示意她落座:“你快些说罢,朕还有些急事要处理。”
宋氏笑容微僵,走近站在帝王面前,她一面说一面往帷幕里打量,直觉告诉她,里头应该有个人。仔细想想,她不记得后妃中他有哪个是特别喜欢的。让朱明炽这般重视的……究竟是谁?
要论容貌才气,自己是嫔妃里最出挑的。她自持甚高,也不会像一些小嫔妃那边对他曲意讨好,女儿家该有的矜持和慎重是不能少的。她自觉因为这个,帝王也会待她慎重几分,偶尔在她宫里吃饭,却从不留下过夜,后宫诸妃他皆是如此对待。
由于有些走神,宋氏不由得说的久了一些,直到朱明炽伸手:“好了,都是些琐事,你拿主意就行,拿不定的便去问太后罢。”
宋氏咬咬唇,还欲再说什么,他已经起身入内了。宋氏只得跪下送他,片刻之后,她就听到里头模糊的说话声。
“……怎的还没睡着?不是很累了吗……”
“还是非要朕疼爱你才是?”这话带着明显的调笑,对方似乎拒绝他,总之不太顺利,就听他又道,“你再不睡可就别想睡了……”
她头一次听到一贯严肃冷漠的皇上这般说话。
这就是他所谓的,有急事要处理吗?
总管太监刘胡已经上前一步,微笑道:“皇上怕是已经歇下了,贵妃娘娘请回吧。”
这是在表示她不该听下去了。
宋氏强露出笑容:“还请问刘爷爷一句,皇上这是与谁在一起呢,我没记得有哪位嫔妃侍寝啊。”
刘胡是只老狐狸,岂会露了帝王的底,只笑道:“奴婢过来当差的时候,人就在里面了,要说是谁,奴婢也没瞧见。”
宋氏心道狗屁,你一天十二时辰跟着朱明炽,怕是连朱明炽什么时候如厕都知道,会不知道他帐中那人是谁?不过是不愿意说给她听罢了,也是,朱明炽身边的总领大太监,嘴巴紧如蚌壳一般撬不开,她怎么可能问得出来。
她不再多言,微笑颔首离开。
跟着轿撵旁的贴身宫婢轻声道:“娘娘想知道那人是谁还不简单,只消咱们在此处略等片刻,那人肯定会出来。明天陛下要去地坛祭祀,今日此人不会留寝的,祖制不允。”
宋氏淡淡道:“你看皇帝,像是守祖制的人吗?”话虽说着,她却让太监停下轿撵,说,“那就等她片刻吧。”
宫女想说什么,又叹了口气觉得不好说。
当年对身为二皇子的陛下万般嫌弃,进宫了也是如此,陛下不过是碍着宋家颜面,给了贵妃的位分,一天也未曾侍寝。不过皇上不让后宫侍寝也不是一两天了,太后着急也没用,毕竟万般的事都是皇上说了算。他不喜欢后宫的女人,就当真是碰也不会碰。
看一看这人是谁也好,比着皇上喜欢的模样来,总能好些。
寒风吹过,莲台里的蜡烛跳动。
长宁这日没有留宿,一则朱明炽明天要祭地坛,他自己不在意这个,赵长宁却不想陪他。二则她还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叫朱明炽察觉了异样。所以就从乾清宫里出来了,路上还思考着吏法新编的事,她最近与翰林院大学士、刑部侍郎着手重编吏法,要翻阅的典籍很多。
那个人影逐渐近了,宋氏的眼睛微微一缩。
红蔻丹的手指,紧紧抓住了手帕。
这个人她怎么会不认识,这不就是号称最年轻的四品官,大理寺少卿赵大人吗?他家与自己家族还有些过节。
方才是他在里面?
难不成,帝王其实是好男色?
赵长宁已经看到了贵妃的轿撵,停下行礼:“微臣叩见贵妃娘娘。”因为是内宫女眷,她最好还是避开为妙,便准备后退。
宋氏看着他那张比女子还要秀美的脸,一股强烈的恶心冲上心头,难怪!帝王对后宫视而不见,分明就是喜好男色!此人年纪轻轻位居正四品大理寺少卿,不过是以色侍君主,帝王尤其喜爱,才破格提拔的吧?
如此妖媚货色,媚乱朝纲,配得上做官吗?
强压着内心深处的厌恶,宋氏冷冷道:“我未让你退下,赵大人擅自退下,可是不敬?”
大家遇到宫眷都会请安后立刻避开,这不是常识么。
长宁一愣,仍旧跪下:“娘娘可是还有吩咐?”雪天路冷,砖地结冰,片刻就开始寒气入骨。
宋氏厌恶的眼神上下打量他,道:“本宫方才在殿内听到一些事,却是说也说不出去,只是本宫有句话当与赵大人讲……”长宁听到这里,心下已是一沉。刚才贵妃来禀报事情,听到帝王说那些话,恐怕是猜到了她与帝王的关系了……
“赵大人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惑乱朝纲的妖孽之物,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恐怕赵大人的座师,知道赵大人竟然以色侍君主,也会不耻赵大人的为人,恨自己教了这么个学生吧?”
赵长宁手心掐紧,面无表情道:“贵妃娘娘误会了。”
“误会?”宋氏冷笑,正欲再驳斥此人,背后宫女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道,“娘娘,不可……”
此人毕竟是正四品的大臣,他就算真有过错,也轮不到娘娘说什么,娘娘这是气昏头了。
他日皇上若追究起来,娘娘也难辞其咎。
宋氏却不管宫女的阻止,低声道:“这样不要脸的人,便是我今日斥责他,他敢把这话传出去吗?他恐怕自己都嫌丢脸吧?”
“娘娘。”赵长宁四平八稳地道,“倘若娘娘只是为了些莫须有的事指责下官的话,下官恐怕不能奉陪。倘若有别的罪责,还请娘娘上书皇上或者都察院吧,下官告辞。”说着她叩头起身,然后拍了拍官袍上的冰碴,继续往前走去。只是与来时比,脚步略微迟缓了一些。
宋氏气得发抖,这样一个妖媚东西,魅惑皇上使他无心后宫,他还有理了!
但正如赵长宁所说,他虽然是正四品,贵妃形同从一品,但她没有理由干涉朝臣诸事,这是大忌。
宋氏在他背后冷笑道:“赵大人,你这般自轻自贱,他日史书工笔,恐怕你也是满纸荒唐吧!”
赵长宁不再理会她,静静地走下了台阶。
等上了宫门外的马车后,她突然捂着嘴,干呕了许久。
给她赶车的燕云山听到了,撩了帘子进来:“大人,您怎的这毛病还没好?要不您返回去,找太医院的给您诊治一番?”他怕大人这病久了伤胃,觉得是宫外面的大夫功力不够的缘故。
“无妨。”长宁拿帕子擦嘴,马车内烤着火炉,她怎么可能找太医。
一把脉,什么都藏不住了。
朱明炽要留她在身边,后宫又有宋氏在。她是大理寺少卿,宋氏拿她无可奈何,她如果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女人呢?宋氏想将她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靠皇帝的庇佑?开什么玩笑!
“你派人去找柳大夫过来。就说是上次约好的药,该拿过来了。”长宁淡淡地说。
若再慢些,那男人恐怕就要察觉到端倪了。
马车驶离宫外,宫内朱明炽打起精神,打算再阅一会儿奏折再睡。
刘胡进来将蜡烛换了一盏三柄的,室内顿时明亮起来。他附首过去,在皇帝耳边低语。
“哦?半月请了三次。”朱明炽翻阅奏折,“可是哪里不舒服?”
“奴婢不清楚,听说是伤寒。”
朱明炽笑道:“伤寒能伤半个月?怎么方才见她好好的,估计是有别的事找这个柳大夫,你把人给朕带过来问清楚。”
刘胡应喏去了,但不过片刻他又过来回话了:“陛下,那边刚又把人请过去了。”
朱明炽这次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笔一放。
“没说找过去是为什么?”
“没有,只听说拿了几包药,匆匆过去了。”刘胡说,“按您的吩咐,撬了药柜,拿了药方出来给您看。”他把药方从袖子里拿出来,打开后双手递给了帝王。
朱明炽接过来,但他不通药理,上面写的什么也不知道。示意一眼刘胡,刘胡已经明白了,立刻出去传许太医。
可怜许太医,快七十岁一个老头了,总是半夜叫人从床上挖起来,以为帝王突发疾病,带着徒弟提着药箱匆匆赶往乾清宫。
到了乾清宫,灯火通明,帝王正拿着张药方沉思,看样子没病。
许太医叩地行礼,朱明炽招手:“不要多礼,过来替朕看看这张药方是做什么的。”
许太医无语凝噎,不过是一张药方单子,皇上您随便找个值房的太医看就是了。非要把他一个掌院太医半夜叫来,他哪里敢说半句,抹了把额头冷汗就上前去接单子,扫一眼就明白了,放下单子再磕头:“陛下,瞿麦六两,通草、桂心各三两,牛膝、榆白皮各四两,此方为《杜氏女科辑要》中堕胎一方……”
他话刚说完,只见皇帝脸色大变。
顿时又青又白,似喜似怒,俄而阴云密布。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的很!”
刘胡一见皇上发怒,吓得已经立刻跪下了,他早也知道赵大人是女子了,别人瞒得住,他可是瞒不住的。皇上要给你的胎都敢不保,圣怒难犯,赵大人!您这胆子是包天了啊!
“你跟朕一起。”朱明炽立刻站起来,告诉刘胡,“锦衣卫准备出行,立刻跟朕外出。”
“皇上,深更半夜……”刘胡想说您这样太引人注目了。
“朕的儿子要被她杀了,你给朕闭嘴!”朱明炽斗篷披在肩上,语气沉得要杀人了。
第97章
四下一片寂静。
柳大夫的药已经送了过来,顾嬷嬷差人去煎药了。
一直到煎好的药送进了屋内。
“大人, 您可是考虑好了。”顾嬷嬷不知道为何, 手心也是冷汗津津的, “您当真不问……那人,他若是有天知道您私自落胎, 震怒之下……”
长宁拳头握紧又舒开, 缓缓说:“这件事母亲不知道吧?”
“大太太不知道,奴婢替您瞒着呢。”怕窦氏知道反而坏事, 这件事自然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顾嬷嬷谁也没说。“院里的丫头都遣散会了, 奴婢让柳大夫等在稍间里,如果有什么问题, 他也能应付。”顾嬷嬷平顺了气息, “您听我说,汤药服下之后会有痛意,比您来月事可能还要痛一些,随后会排血,大约要痛半个时辰。您得卧床休养半月才能下地……”
“半月不行,他会起疑的。”长宁道,“三四天足矣。”
一席话说得顾嬷嬷又开始摸眼泪:“民间女子但凡胎落,都要当成小月子休养, 至少是要在床上躺一个月隔风的。否则落下病根,您会终生难育啊!”
汤药熬成浓浓的一小碗,盛在茶盅里, 冒着热气。
长宁把茶盅端在手上,手开始发抖。
她盯着颤抖的水面,手背绷出了青筋。
她下不去手,她的孩子……她下不去手!“嬷嬷,我听人家说,喝这药还是有意外的……”她轻轻地说,“或者,喝了也下不来,活活痛死的,是吗?”
顾嬷嬷抱住了她的手臂,哽咽道:“咱们不打了吧,不打了!您去告诉他,辞了官职就养在他身边生……”
“嬷嬷,您不知道。”赵长宁喃喃道,“这个事情没有这样简单的。我自小女扮男装,这是欺君罔上,我若是恢复了身份,只会沦为众矢之的。头先的朋友、老师不耻与我来往,赵家里我也沦为一个普通女辈。进宫更是可笑了?您看宫里是什么样的,与赵家为敌的有多少?我没有身份依仗,怎么与她们斗?朱明炽的性子,我有孕他必将我放在他身边,就算不放在他身边,难不成我还能瞒得住文武百官?”
她知道!她什么都想过!
顾嬷嬷老泪纵横。长孙一直都是最聪明理智的那个,她怎么会忘了。
一想到长孙说的那些场面,她便毛骨悚然。习惯了长孙作为男子在家里说一不二,在朝堂上为官为民,怎么受得了她被别人侮辱?
“我就是心疼您……”她把她搂在怀里,像她还是个孩子一样紧紧抱着她,“您要是真的生而为男就好了……您要真是男的就好了……”
这个世界,赋予了男子太多太多的优势。
而她呢,想要这样的东西得付出千万倍的努力,稍不注意还会失去。
顾嬷嬷突然生出一股愤懑不平,以及浓重的悲哀。
“好了嬷嬷,”长宁安慰地抱了她一下,放开了她,“您先出去吧。”
顾嬷嬷久久舍不得放开她,被长宁轻轻按了下手背。而长宁站了起来,她看着门开了又关,她盯着药碗良久,终于又端起了碗。
药碗药液盈盈,她仍然下不去手。
耳边似乎突然有幻觉传来,听到一个孩子的声音,软软的很稚嫩,牙牙学语一般,“娘亲”。
或者是错觉,她又觉得肚子里孩子在动,它想碰一碰她,它不想离开她……她突然觉得无力,紧紧闭上眼,这怎么下得去手!
手背绷紧,几乎快要握不紧碗。
突然听到外面杂乱地响动起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到门口顾嬷嬷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闯我们赵府,还有没有王法……”
然后是个低沉而饱含怒火的声音:“老子就是王法!”
门被砰地一声撞开,那人似乎携风带火而入,赵长宁只来得及看清他冰冷的脸,手中的药碗就已经被他一掌打飞,撞在墙上发出啪地碎裂声。而他仍然一步步地朝自己靠近。
长宁从未见过他这般恐怖的神情,他的眼神仿佛是一把火,要将她烧得灰飞烟灭。她一步步地后退,然后靠住了罗汉床,退无可退!
朱明炽靠近压住她,铁钳一般的手卡住了她的喉咙。
“你在干什么?”他的声音简直让人齿冷,一字一顿,钢刀锋利。手捏得人喘不过气!
“你想杀朕的儿子?”他再问。
被他抓了现行,赵长宁根本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本来这么想要这个孩子,她分明就知道。
方才被打飞药碗的手尚在发麻,她把手上的药液擦干净,勉强地说道:“陛下怎么来了,外头的人也不通传一声。”
知道他恐怕已经全部知道了,她不过是在强装镇定罢了。
“那碗东西是什么?”朱明炽怎么会放过她,一把掐着她的腰按住她,“你有孕不说,要不是朕来得及时,朕的儿子已经被你杀死了!”
“你放开我!”她挣扎,被他激怒道,“孩子是我的,跟你无关!”
“无关?”他冷笑。要不是她有孕,他这时候真是想狠狠惩罚她!叫她知道究竟有没有关!“朕是你的男人,你肚里的孩子跟朕无关,还敢跟哪个野男人有关?你但凡说个名字,朕便弄死他!”
“他在我得肚子里,我有处置他的权力。”赵长宁紧咬嘴唇道,“你想要孩子却不问我的意愿,强使我有孕。我留不留孩子,也与你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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