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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_闲听落花-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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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贪墨河银和毁坏河图这两件,已经足够抄家灭族了。
  皇上拿着这份折子,对着金相掉了半天眼泪,将常家贵和三个儿子的斩立决,改成了赐白绫自缢,其余男丁,流徙三千里,女眷发卖为奴,家资全数抄没,退赔河银。
  全家,全德清和全德明对坐炕上,两人中间的炕几上,放着常家贵案的抄本。
  “城里城外,到处都在称颂皇上圣明。”全德清声音干涩的低低道。
  “淹成这样,总要有个交待。”全德明看着那份抄本,“大哥别想太多,常家贵也太蠢了些,六部尚书,哪是他能招惹得起的,他是被自己的愚蠢害死的。”
  “搁浅的那几条船,你去……”全德清话没说完,就咽了回去,“你不能去,这有违孝道,让贵才去看着,等到天色落黑,悄悄的把东西送到城外吧。还有,阿爹阿娘都不在了,我想,这几天就把家分了吧,分家分居,把咱们家分成三份,我留在京城,让老三到城外住着,你,去南边吧。”
  “何至于?大哥过于忧虑了。再说,现在分家,太引人注目,而且,常家刚刚出事,咱们就这样大动干戈的分家,只怕人人都得想多了,大哥稳一稳心神,就是分家,也得等半年一年,事儿平复之后。”全德明皱眉道。
  全德清一只手抬起,用力掐着眉间,“你说的是,我是有些慌乱了,分家是得晚一晚,那让老三到城外阿爹墓地旁住着,带上大哥儿和二哥儿……唉,老二,我总觉得……算了,不说了,这一阵子你多留心,约束下人,千万不能狂妄自大,惹出事儿来。”
  全德明答应了,看着忧虑忡忡的大哥,忍回了一声叹气,他心里的忧虑,一点儿也不比大哥少,皇上的凉薄,他和大哥一样,都是清楚明白的知道,可常家的事,还是吓着他了,皇上这不只是凉薄了……
  秦王府那间书房里,秦王和金拙言隔着长案坐着,低着头抿着茶,陆仪站在窗户旁边,茫然看着窗外怔忡出神。
  “这是不教而诛。”秦王放下杯子,越过陆仪,看向窗外。
  “都没想到。”金拙言也放下杯子,看着秦王,“唐氏回去了一趟,唐尚书也没想到。”
  秦王站起来,走到陆仪旁边,看着窗外水渍尚在的墙面。
  “城里城外很热闹,称颂皇上圣明,都叫着要去看常家抄家,发卖女眷,还想买一个两个回去。”陆仪声调平平。
  秦王仿佛没听到,慢慢仰起头,从格外干净碧绿的树梢,看向碧蓝的天空。好一会儿,转回身,看着金拙言,“皇上对我的情份,可远远比不上对常家贵。”
  金拙言脸色微变,陆仪转过身,凝神听着秦王的话。
  “邱贺和霍连城得尽快回去江南,柏景宁那边,跟郭胜说,让他去办,舅舅那边,你想想办法。”秦王先吩咐了陆仪,又和金拙言道。
  金拙言下意识的直了直上身,带出丝笑意,欠身点头。
  “以邱贺为主,尽量少提霍连城,邱霍两人,不能分开,这也是霍连城的意思。”秦王接着道:“常家灭门,罗仲生功不可没,罗仲生这个人,咱们都知道的,走的是稳中有进,与人为善的路子,他最忌讳这样的功劳,这会儿必定是一心想往下沉,而不是借机上扬,不会去争这场水患的功劳,只会让,那这一场水患满城称颂,民心可用的功劳,可以多往柏乔身上推,以后,禁卫和京畿兵马,要是能全放到他手里……”
  秦王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金拙言和陆仪都明了的点头,禁卫和京畿防务,是绝对不可能落在他们手里,既然这样,放到柏乔手里,就是最佳选择了。
  “王相年纪大了,已经上过两份乞骸骨的折子,我的意思,推苏广溢入阁。再请王相教导六皇子,六皇子的先生,都说不佳。”秦王接着道。
  “好。”金拙言目光灼灼,“那吏部?”
  “咱们不要,苏家要是能抓住,那是最好。”秦王声音低沉。
  金拙言应了一声,站起来,“既然这样……小古早上说士子们要庆贺扳倒都水监这件大喜事,我没理会,我让人送几坛子好酒过去,再去一趟王相府上。”
  “嗯。”秦王应了。看着金拙言出了门,陆仪也告退,出门去寻郭胜了。
  郭胜看到那份抄家灭族的旨意,呆了片刻,一把抓起那份抄件,急冲而出。
  这个结果,出乎他的预料,可这结果,肯定在姑娘的意料之中,姑娘到底想干什么?前儿他刚刚觉得想出了点门道,这会儿,这份旨意,把他想出来的那点子门道,打的全无方向。
  李夏接过抄件,仔细看了一遍,放下抄件,抿嘴笑起来。
  从前她那些隐隐约约的感觉是对的,金相果然如她从前猜想了很多回,却无从验证的想法一样,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那帮士子怎么样?”李夏尾声上扬,听起来十分愉快。
  “以为这是他们的功劳。”郭胜冲抄件努了努嘴,“兴奋得很呢,说是今天要开怀痛饮,庆贺帝国除去一条大蛀虫,庆贺清平盛世,皇上乃千古少有的圣明之君。”
  “那就让他们再去立件大功,全家那四条船,东西都还在呢?”
  “在,汴河河堤这会儿还没露出来呢,船里进了水,想把东西搬走,没那么容易。”郭胜觉得自己又有几分明白了。
  “要快,让他们都措手不及最好。”李夏不知道想到什么,一脸的笑。


第392章 看银子办事
  李文岚在府里养伤出不了门,古六跟着众士子高兴了半天,豪气的拿了银子,请大家痛快乐一场,出了太学走没几步,小厮就急急忙忙奔过来,府里有急事,让他赶紧回去,古六只好别了众人,放了句用了多少银子都算他的,赶紧跟小厮走了。
  这几天各个衙门都忙,苏烨自然没空出来。
  不过古六苏烨他们在不在,并不影响这一群士子高涨的兴致,他们刚刚做成了一件大事,用他们书生之力,为帝国除去了一条巨大蛀虫。
  在满街的疮痍和忙碌中,喧嚣骄傲的士子队伍,分外令人瞩目,士子们在各式各样的目光中,高声谈论着他们的发现,他们的折子,他们的弹劾……
  水还没有完全退下,龙津桥两头还堵着木栏,汴河两岸还暂时隔断,士子们沿着朱雀门街,直奔遇仙楼,那是南城最大最好,也是这会儿唯一一处能容纳他们这么多人的酒楼。
  在遇仙楼门口,雀跃的士子们被一群迎门小厮拦下了,“几位爷,众位爷,实在对不住,小号今天不待外客。”
  “昨天不是打人发和你们掌柜说过了?今天我们要外下你们会仙楼会文,这会儿不待外客是什么意思?”走在最前一个士子立刻沉下了脸。昨天他们打发人过来订好了的,会仙楼这是不想做生意了?
  “诸位大爷,诸位举人老爷!”掌柜提着长衫前襟,从里面一溜烟跑出来,冲堵在门口的众士子团团长揖,“实在对不住,昨儿个是有人过来说过一句,今天要用一用咱们这会仙楼,可也就是说了一声,也没放订银,诸位老爷都是读过书的明理人,因为没放订银,小号也不知道诸位老爷来不来,后来又有人拿了现银,不是订银,一口气把所有银子都放下了,小号不敢不接,诸位老爷,诸位大爷……”
  掌柜口舌极其利落,态度恭敬话说的无可挑剔。
  一群士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昨天打发人来订楼的,是古家六少爷……
  “你这是看到银子花了眼了吧?昨儿个是古家六少爷打发人过来传的话,你们这会仙楼跟古家这样的人家,还一定得要了订银才算数的?”几个在京城住了好些年,从士子住成了帮闲,极其明白京城世情的士子,不客气的接话问道。
  “这位爷,您这说的……昨天那小厮,可没说是古家要用,只是说有几位爷要会文,哪几位,也没留名姓,诸位爷都是饱读诗书,明理之人,象小号这样,开门做生意,不看银子,您说,还能看什么?您说是不是?开门做生意,总没有往外推银子的理儿,那也不吉利不是。”
  会仙楼掌柜早就扫过一遍这一群人了,没有有份量的人,他这心里笃定,只是态度恭敬,话却半分不客气。
  “诸位诸位,请让一让,略让一让。”散在四周的迎门小厮眼睛最尖利,眼看几辆奢华堆砌,亮丽到刺眼的车子过来,急忙从众士子中间,一边穿过,一边从众士子中间,分出一条宽宽的通路来。
  樱草披着件杏黄底金线满绣薄斗蓬,满头珠翠,扶着个婆子的手,从车上款款下来,迎着众士子的目光,微抬着下巴,带着明晃晃有挑衅,一个个瞪回去,理了理裙子,再拉了拉斗蓬,看着后面几辆车上的小姐们都下来了,从众迎门小厮中间,在众士子的怒目中,昂然穿过,进了会仙楼。
  “你把我们订下的地方,让给了这群下贱如泥的贱人?”离掌柜最近的一个士子,一把揪住掌柜的衣襟,怒目呵斥。
  “人家掌柜开门做生意,认的是银子,没银子硬充大爷的,才真叫下贱呢。”樱草猛回头,尖刻的讥讽了句,冲着揪着掌柜的士子,猛啐了一口,“穷酸丁!”
  “爷见谅,小号开门做生意,实在不容易,爷都是读过书的明理人,没银子,小号里这百十号人,连个家里,全得喝西北风去了,还请爷们见谅。”
  掌柜一边陪笑解释,一边从士子手里挣出来,理了理衣服,冲着众人长揖道:“实在是不得已,小号里百十号人,几百张嘴等着吃饭。诸位爷,旁边清风楼说是已经收拾出来了,诸位爷也知道,好几样菜,小号可比不了清风楼,清风楼那个后湖……这会儿只怕还没清出来,小的让人带诸位爷到清风楼会文,诸位爷看怎么样?小号愿拿十两银子,给诸位添笔墨……”
  周围已经有三三两两的闲人围观上来,众士子进退维谷,愤然和尴尬,说不上来哪一样更多。
  “去清风楼吧。”有人低低建议。不然不能怎么办呢,总不能硬冲进去,和一群女伎争起来,岂不是斯文扫地?
  “这不是去不去清风楼的事,这是……”旁边的人满腔愤懑,这是体面和体统的事。
  “诸位诸位!”两三个士子打扮的年青人从太学方向,冲着众人冲上来,“可算找到你们了,不得了,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众士子急忙围上去,这会儿出了大事,真是出的太是时候了。
  “东水门里,这水不是小了么,先头东水门里沉了四条船,这事诸位知道不?”来报信的几个士子跑的满头的汗,看起来兴奋无比。
  众人中有几个点头的,不过多数人都是一脸茫然。
  “这水一退,船就出来了,也不能说船出来了,原本外头也露着,就是船板出来了,衙门里让人上船看看有人没有,谁知道,那人到船上,竟然弯腰就捡起块生银饼子!”
  被众士子围在中间的人说到生银饼子,两眼放光。
  “听说那四条是全家的船?”士子中有人失声叫道。
  “是全家的船,我听苏公子,还和六少爷说过,前天晚上,黄府尹过来看咱们时,也说过一回,全家有四条船在东水门里搁浅了。”立刻就有人确定并给出证据。
  “怪不搁浅!原来这船上装的全是银饼子!四船!”有人失声惊叫。
  “咱们去瞧瞧!刚才那个樱草,靠上的,就是全家门下一个管事!银子都让他们贪走了,咱们去瞧瞧!”
  有人振膊高呼。一众正愤懑满腔的士子,呼啦啦直奔东水门。
  对了,看到个帖子说官制,这个就看个大概吧,闲手头的几小本书,都是宋代的,官制也是,但宋代官制以及铨法之复杂,令人叹为观止,文中不得不用的,就简化到不能再简化了来用,而且有些还会挪动。顺便说一句,真要了解历史,去看真正的史学家的考证,去看各朝史,去看当时的人的文章笔记,而且,一定,一定要思考,自己独立的去思考。电视电影小说什么的,都是扯。


第393章 掀起盖子来
  刚受了樱草和唯利是图的会仙楼掌柜一顿羞辱的士子,亲眼目睹了从船上一块一块摸出的,简直象铁块一样的银饼子,以及急促奔来,驱散众人,甚至连府衙的人都远远赶走,将船围起来的全家下人,一场胜利之后的喜悦,全数被愤慨取代。
  愤慨的士子们倒是极有章法,再次递折子,只说开酒节上那位嚣张粗鄙的引客樱草,要求彻查拿银子不当银子的皇庄三等管事赵贵荣。
  当天的小报上,几篇浅显明白的文章,历数了从赵贵荣他祖父起的家史,一直赵贵荣二三十岁,整个赵家,沾亲带故,就是穷极两个字,一个个关于赵家如何穷困的小故事,生动真实,以及,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迹的,如今是如何的比皇家还要奢侈。
  再一篇,是一条条列举赵贵荣的宝贝儿子在樱草身上花了多少银子,开酒节那一天,买花买人气用了多少,樱草的穿戴值多少,最后轻轻一笔,象樱草这样的,赵贵荣那个宝贝儿子赵永富,捧了不下十个了。
  全德清和全德明对着那几张小报,面如死灰,这和先前他们以为是常家用小报放出来的谣言,手段文笔,如出一辙,不是常家,而是,他们和常家,都被人算计了。
  是谁?太子?苏家?还是秦王府?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全德清和全德明四目相对,全无方向,他们没得罪过什么人,可他们得罪过的人,又太多了。
  “会不会是……皇上?”全德清声音干涩。
  “阿爹说过,皇上不擅谋略。”全德明尾音中拽出几丝颤抖,“大哥,别想这个了,得拿个主意,赵贵荣只怕保不住了,你看,是不是……”全德明做了手势。
  全德清沉默良久,缓缓摇了摇头,“你仔细想想,这件事,环环相扣,只怕赵家,也暗中张了网了,赵贵荣心思灵动……”
  全德清的话停住,眼睛一点点眯起,“这人,只怕不知道这所谓的贪腐后面,都是什么东西,什么事儿!让人去一趟赵家,不会藏藏掖掖,正大光明的去,跟赵贵荣说,真要审到他,问什么说什么,我倒要看看……”
  全德明跟着眯起眼,点着头,“我也是这个意思,要怕,也不是咱们怕!”
  士子们这份折子,是从宣德门直递进去的。
  皇上对着这份写的极其出色的折子,面色阴沉,
  “树大有枯枝。”见皇上看过来,金相欠身劝道。
  皇上阴沉着脸,嗯了一声,看着唐尚书道:“着府尹黄清泉审理,你看着些儿。”
  唐尚书忙起身应了,内侍将折子托给唐尚书,皇上接着道:“告诉黄清泉,给朕查清楚。真是丧心病狂。”
  李夏听郭胜说了京府衙门已经锁拿了赵氏父子,封了赵家。先是惊讶的睁大眼睛,随即笑出了声。
  他从来没让她有过希望,也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这个盖子既然掀开了,就不能再让他盖上。”李夏心情愉快极了。
  郭胜迟疑道:“姑娘说的这个盖子,是皇庄贪腐?”
  皇庄贪腐可不能算大事,姑娘从开始吩咐这件事,就少有的谨慎小心,这会儿又这么高兴,肯定不是皇庄贪腐这么简单。
  “你还没想到?你不是游历过很多地方,又是做师爷的,这事,是没想到,还是不知道?”李夏看着郭胜,微微蹙眉。
  郭胜顿时身子一矮,“在下……愚钝。”
  “是挺愚钝的。”李夏叹了口气,当年太后跟她说这件事时,她听到全具有,以及后来的全德清每年送进宫里的银子数目,就觉出不对了,不过,等她查到原因,已经是很久之后了,那时候风雨飘摇,她只能学着某位前辈,在大殿前,一把火烧了所有卷宗,对一切既往不究,只不许再有以后,可因此遗留下来的那无数错综复杂的旧错旧案,而引申引发出来的困境,让她无数次狂骂先皇,和先皇的先皇。
  “罗仲生任上,有大小弓的事儿吗?”李夏心情相当不错,愚钝就愚钝吧。
  “罗尚书做官志不在财,他家里富裕,没有这样的事。”郭胜欠身答道,和大小弓的事有关,他想到了,却又觉得和眼下的案子,连不上去。
  “大小弓这样的恶行,在前朝仁宗时,就已经严厉禁绝,这桩……”李夏顿了顿,这是乱政恶行,只这一条,她就把这位先皇,鄙夷到不能再鄙夷,从前年年祭祀,到这位皇帝时,她都会悄悄的啐上一口。
  “就是从阮十七要给个公道的那十九人案时,旧灰复燃,到现在,大约已经成了帝国南北的大祸患了。”
  郭胜看着李夏,眼睛一点点睁大,他有点儿明白了。
  李夏斜着瞪大眼睛,用力眨几下,努力想平复回去的郭胜,笑起来,“那桩案子之后,大小弓的事,朝廷上,几乎人人反对,先皇就没再强行推下去,不过,这份旨意,却留在了那里,一直,悬在那里。”
  李夏眉头微蹙,关于这个,她一直想不明白,明显已经不能执行,名存实废的旨意政令,为什么一直悬在那里,一悬就是十几二十年,直到死了,还悬着,先皇是很不怎么样,不过,这样的事却极少,或者说,这是唯一的一件。
  “直到皇上登基的时候,内库空虚,先是皇庄改小弓重新丈量,重新计算田租,再后来,”李夏轻轻笑着,“江皇后主持后宫,日常不提,在操办宫宴庆典上,极得皇上赞赏,江皇后和江延世操办庆典宴席的风格,你见识过,这些银子,一多半都是要从内库支出的,一开始,内库无法支应,不过很快,内库就能支应得出江皇后主持下的宫中用度了。”
  郭胜这一下眼睛瞪大,根本收不回去了,他想到了,可是,这得有多蠢……
  “就是你想的那样,全具有是用先皇那份旨意,用大小弓,挣出了无数银子,这事皇上知道,大约,皇上觉得,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既增加了帝国田亩赋税,内库又多了收益。
  这件事,朝廷里,知道的人不会少,比如唐尚书,比如金相,不过,有先皇的旨意,有皇上的默许,有各自的打算,都心知肚明的看不见罢了。”
  “田亩连年增加,都说是皇上仁德……”郭胜已经说不上来什么心情了。
  “嗯,还有很多聪明人,买卖田产时,找到全具有。到十年前,黄河泛滥时,全具有这门生意,已经驾轻就熟。
  那场泛滥,淹死了无数的人,新淤出来的良田,也有十数万亩,加上死的人太多,那些人死绝了,或是拿不出地契的无主之地,就更多了,你听说的有多少?”
  李夏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声音却冷冷的透着浓重的寒意。
  “说是三十多万亩。”郭胜喉咙都紧了。
  “都是全具有经手丈量的,肯定不止三十万亩,可到底有多少,只怕已经查不清了,那一年,在那一带置办田庄土地的,个个都不干净。”
  郭胜呆呆的看着李夏,这会儿,他知道这个盖子有多大了,郭胜心里突然生出股恐惧,姑娘揭起的这个盖子,会牵出多少事,扯出多少人?只怕天下官员,十之四五,不,十之六七,都能扯进去,都不干净……
  “害怕了?”李夏微微侧着头,盈盈笑着,打量着郭胜。
  “不……是有点儿,姑娘,这是跟天下……”郭胜话没说完,看着李夏一脸轻松自在的笑,一股子豪气猛冲上来,将那股子恐惧驱的干干净净,“和跟着姑娘比,从前那些在下以为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时候,都不过是些小孩子游戏,笑话儿罢了。”
  “唉,你想的太多了,这样的案子,最后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大小弓并行这样的恶政,从皇上登基横行至今,这件事,得有个了结,用大弓也好,用小弓也罢,标准只能有一个。皇上自己挖的屎坑,得让他自己一点儿一点儿的,亲手淘出来,亲自清理掉。”
  李夏嘴角挑起,又笑起来。
  郭胜呃了一声,姑娘这话,前一半跟后一半,怎么一个天一个地,前一半在悲天悯人的俯看,后一半,充满了恶作剧得逞的恶趣味。
  “黄清泉审不了这个案子,要是快的话,只怕今天就要一句案情重大往上报送了,你去找一趟金拙言,推荐个人给他,御史陈江。”李夏接着吩咐道。
  “陈江?”郭胜努力想着这个名字,十分陌生,“金拙言能作得了这个主?”
  “象你这样活一辈子,只求一个活的精彩的人,不只你一个,陈江和你一样,不过你是一心要经历见识别人不能历不能见的奇人异事,陈江酷爱查案子找真相。”
  李夏想着陈江,眼睛微微眯起,她极其讨厌这个陈江,讨厌到一看到陈字,就如披芒刺。
  “你全无顾忌,陈江不如你,他极其在意身后名,是个想青史留名的,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了?”李夏看着郭胜。
  郭胜急忙点头,“在下懂了。姑娘,在下并不是全无顾忌,比如胡磐石。”
  “胡磐石?”李夏嘿笑几声,“也不过就是胡磐石死了,你一定要报个仇而已,他不是你的顾忌。”
  郭胜呆了呆,好象是这样……嗯,姑娘圣明。


第394章 善事
  郭胜刚走没多大会儿,金太后就命人召李夏进宫。
  李夏忙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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