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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_闲听落花-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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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赵的有好几家。”妇人看起来是个本份老实的,全无介心。
  “他家老爷在扬州做生意。”
  “那就是街口赵家,你到了镇上,沿着大街到头,把头的那家,就是赵家,青砖门楼,富贵得很。”妇人仔细给郭胜指了路。
  “赵家大郎这几天不知道在没在家?”郭胜看着妇人,象是问她,又象是自言自语。


第86章 神通
  “在家,他家大爷是个读书人,平常就在家里读书,不往哪儿去。您是扬州来的?”
  “嗯,”郭胜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折扇打在手心里,听起来有些懊恼,“来前忘了问了,也不知道大郎家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看看我,真是真是。”
  “赵家大爷还没有孩子。”妇人笑起来,“老赵家人口少,就一位老太太,大爷和大爷媳妇,大爷还有个妹妹,今年才十三。这孩子不孩子的话,您到了他家,可别多说,大爷媳妇嫁过来三年多快四年了,一直没开怀,一家子都急得很,唉。”
  郭胜明白了,刚才那只从门里递大钱出来的,必定是李大郎的媳妇儿郑氏了,三年没开怀,病急乱投医。
  “这位老爷坐着等吧,法师作法,有时候长有时候短,说不上来,您坐,我给您倒碗茶。”
  郭胜看起来有几分犹豫,“我还想到盐场看看……一路过来,就这儿看到了,盐场那边还有咱们的地方吗?我有点儿事,得请法师指点指点。”
  “盐场离咱们这儿不远,这一带,就只这一个地方,还有两家,都在盐官县,离这儿都不算远。”妇人是个老实良善人,看郭胜眉头紧拧,就有点儿替郭胜着急上了,“要不,您先去盐场,晚点儿再来?晚上法师都得空儿,法师歇得早,我跟法师说一声,请他等等您,您看呢?”
  “这事怪我,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法师,事先没打算,我在盐场定了几船盐,今天晚上就得启程,下回来,再怎么也得一阵子,我这事儿急,盐官县……”郭胜拧着眉头,“我正好经过盐官县,要不,您跟我说说,盐官县那两位法师常驻哪里,唉,我这事儿,实在是急。”
  “一家在桥东傎,一个在三阳镇上,三阳镇正好在去扬州的路上,您到那儿去。”妇人急忙答道,说完,舒了口气,看样子很替郭胜高兴。
  “多谢了。再请教嬷嬷,三阳镇那位法师,也是晚上得空?”郭胜一脸喜色。
  “那我就不知道了。”妇人一脸歉意。
  郭胜有几分失望,随即笑道:“不妨事,我打发小厮先骑马过去守着,不管白天晚上,总归能见到法师。嬷嬷,这里求子最灵,这我知道,这些年,法师又添了别的神通没有?”
  “您说到这个,前儿个法师还抱怨,说成天来求子的一堆一堆的不断,他都没空修行,这神通……先生是求子的?”
  见郭胜点头,妇人笑起来,“先生光知道咱们五神教求子灵验,还不知道这求子的规矩吧?那孩子是妇人生出来的,求子当然也得妇人来,日常供奉就不说了,每个月两趟三趟,得亲自到咱们这庙里来,诚心拜神,法师作法求神求子。”
  “那现在这大殿里头,就作法求子呢?”郭胜眼里的寒光一闪而逝。
  “可不是,是盐场那边姚家姑嫂两个,那姚家嫂子过门一年多,就是不开怀,求到咱们法师这里,不过两三个月,就怀上了,头一胎就生了个大胖儿子,那姚家嫂子,就把大姑子带过来了,她那大姑子,生倒是生了,三年生了两个闺女,着急想要个儿子……”
  妇人絮絮叨叨,一脸一身的骄傲。
  郭胜低头看着她,眼里都是怜悯,听妇人絮叨完,郭胜笑道:“这规矩我知道,内子也一起来了,多谢嬷嬷。对了,老赵家那个媳妇儿,三年没开怀,怎么没到法师这里求一求?是不知道,还是?”
  “怎么不知道?知道,求了两年多了,月月月初月中来两趟,回回都是赵大爷陪着一起来,两口子都虔诚得很,在殿里一跪半天。可这子嗣后代,都是前世因果定下的,那因果浅的,法师作了法,求一求神仙,都能过去,法师说过好几回,赵家大爷这因果太重,唉,这人哪,可不能作恶,一辈子作恶,十辈子都还不清哪。”
  妇人说的感慨起来,郭胜从上往下瞄着她,“可不是,人哪,可不能作恶太过。多谢嬷嬷,时候不早了,告辞。多谢多谢。”
  郭胜转身出了院门,大步流星往溪口镇过去。
  这间淫祀之所的勾当,他已经很明白了。
  回到溪口镇,郭胜从脚店取了马,正要上马回去,突然顿住。这老赵家嫁到盐官县桥头镇上的大女儿家……桥头镇离这儿不远,去一趟还来得及!
  郭胜上马,直奔桥头镇,在桥头镇倒比在溪口镇多耽误了小半个时辰,郭胜赶回横山县城,正赶着关城门,幸亏守城的老厢军认识他,远远高喊了一声,老厢军等着他冲进城门,再缓缓推着沉重的城门关上。
  城里还很热闹,郭胜牵着马,在离他住处最近的小分铺子门口停下,要了热水茶汤,吩咐立刻送过去。
  等他到家拴好马,热水茶汤也送到了,郭胜痛痛快快洗了,吃饱喝足,泡了壶茶,搬了把椅子放到廊下,抿着茶,吹着风,细细整理这一天打听到的信儿。
  理了一遍,细想一遍,再理一遍,再想一遍,确定能想的都想到的,才站起来,进屋歇下。
  第二天上午,郭胜在堆放陈年旧案卷宗的两间屋子里,一直翻到午饭过后,出来买了两只肉饼几口吃了,一头扎进屋里继续翻,一直翻到该到后宅上课了,才出来净了手脸,往后宅和前衙之间的那三间厢房过去。
  郭胜耐心的给李文岚讲了书,细细解释了李文岚几个疑惑,留了比前天多了差不多一倍的课业,吩咐两刻钟里背出来。
  李文岚出到厢房门口,围着老银杏树转着圈,哇哇的背书。
  郭胜坐到李文岚的位置,看着专心描字的李夏,低低道:“姑娘,大致打听清楚了。
  溪口镇老赵家,家主赵恢庆,生意做的还算可以,常年住在扬州,据说在扬州还有一房媳妇,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这是听脚夫行两个脚夫说的,说是溪口镇家里都知道,生意人这样的也多得很,所谓两头大。”


第87章 隐情
  李夏微微蹙眉,下笔流畅的接着描下一个字。
  那桩案子里,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赵恢庆的名字,她当时还奇怪过,这个家长,怎么活着象死了一样,后来她让人去打听了才知道……
  “现在溪口镇家里的,是赵恢庆的继妻孟氏,孟氏生的女儿赵二姐儿,还有赵恢庆前妻生的长子赵宏贵,以及赵宏贵的媳妇郑氏。赵恢庆前妻还生的有个女儿,赵大姐儿比赵宏贵大两岁,嫁在盐官县桥头镇。”
  李夏低头描着字,这些她都知道。
  “赵恢庆前妻孙氏和赵家门当户对,听说嫁妆十分丰厚,嫁过来时,还算一时哄动。听镇上的人说起来,赵宏贵性子懦弱,从小读书,照邻居的话说,读书读的有点儿傻,赵大姐儿出嫁时,把母亲孙氏的嫁妆,几乎都带走了。
  赵宏贵媳妇郑氏嫁过来之后,因为这事,据说在大姑姐回娘家时,和大姑姐吵的不可开交,很多邻居都去劝过架。郑氏嫁过来过了三个年,头两年都吵架,去年初二那天,赵大姐儿就没回娘家。”
  李夏的笔停住了,头却没抬,片刻,落笔接着写字。
  当时她就觉得奇怪,这桩杀妻虐媳案,前前后后一个多月,赵宏贵在牢里也关了二十多天,这个时候,这位厉害的大姐怎么不见出面……
  “赵恢庆继妻孟氏,据说和赵大姐儿处的极好,孟氏亲生的女儿赵二姐儿,常常到赵大姐儿家住上十天半个月的,孟氏和媳妇郑氏,听邻居说,也没什么不好。
  孟氏家境远不如赵家,有个老娘,常年病着,汤药钱全靠孟氏接济。
  郑氏家里是耕读忠厚之家,祖父母因为常年照顾族里的孤寡,受过县里的表彰,门头上挂着县令亲笔题写的忠厚之家的匾额。
  郑氏嫁进赵家三年多快四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因为这个,郑氏到处求子,一直求到了溪口镇外的五神庙。”
  李夏抬头看向郭胜,郭胜迎着她的目光,忍不住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果然,姑娘让他查的就是这个。
  李夏移开目光,垂下眼帘,看着影字本,心里百味俱全,一时复杂成一团乱麻,这字,是写不下去了。
  五神淫祀案,是在她伴在太后身边抄经抄邸抄,直到抄到各种密折时,抄到过的一个案子。
  五神淫祀,最早是从盐官县兴起来的,主犯曹兴、曹旺是亲兄弟两个,因为家里赤贫,吃不饱饭,曹兴六岁时,自己跑到庙里当了和尚,辗转到宁安寺,二十六七岁就做了宁安寺的知客僧,三年后,被宁安寺逐出,只说他犯了不持金钱戒。
  曹兴离开宁安寺后,到处招摇撞骗,也不知道从哪天起,竟然传出了大有神通的名声,号称曹大法师,曹大法师最大的神通,就是求子特别灵验。
  很快,曹大法师就说通了天眼,做了神使,召来弟弟曹旺做了曹二法师,半年后,又收了投奔来的表弟杨坎,杨坎又带来堂弟杨联,杨联带来了把兄弟陈安,从大法师到五法师,凑齐了五神。
  到案发时,这五神教,已经在盐官县等邻近几个县,修了十几座五神庙,敛财无数。
  五神教案发,始于富阳县的产妇暴死案。
  富阳县城内富户姚家媳妇杨氏产子隔天,母子暴亡。
  杨氏母亲前一天陪着产房外,一直等到女儿平安产子,又过了半天才回去,一觉醒来,听说女儿和刚刚出生的外孙暴亡,说什么也不相信是女儿和外孙是病死的,正巧,女婿姚大当时迷上了一个女妓,正死闹活闹的要接回家。
  杨氏娘家就认定,女儿和外孙,是被姚大害死的,一张状纸,把姚家告到了衙门。
  富阳县令审到一半,就几乎吓死过去,将所有人犯以及卷宗,连夜送进了杭州城宪司衙门。
  宪司看了卷宗,就密折报进了朝廷。
  姚杨氏的死,确实是姚家下的手,因为杨氏生出的男婴,象极了富阳城外新建的五神庙里的法师陈安,杨氏看到孩子,当时就崩溃全说了,所谓的求子,就是被法师奸合。
  这案子从发案到最后,都是用的密折,太后特意跟她解说过这个案子。
  求子灵验无比的五神,送子的方法只有一种,五神在邻近几个县从兴起到兴旺,猖獗了六七年,这六七年里,求子者无数,得子者也无数,这桩案子要是公开出来,但凡建过五神庙的县,以及邻近诸县去求过子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太后说,曹兴等五人,是她吩咐的,全部活剐了。
  她做了太后第二年,就找借口拘死了当年宁安寺内以犯了不持金钱戒为借口,逐出曹兴的方丈等人,将宁安寺夷为平地。
  “五神庙建了几座了?”李夏闭了闭眼,五神淫祀案,案发于她入宫那年,她没想到,开始的时间,竟然这样早!
  “说是三座,溪口镇,盐官县的三阳镇和桥东镇各一座。”郭胜目光灼灼,又补了一句,“这是那婆子说的,还要仔细查一查才能确定。”
  “你接着说吧。”李夏放下笔,她实在没法再影字了。
  “是。”郭胜精气神全上来了,“郑氏到五神庙求子也求了一两年了,一直无子,大约是因为每次去求子,都是赵大陪着过去,一起跪求,同去同走,那法师没能得手。
  从五神庙出来,在下又去了趟桥头镇。
  赵大姐儿婆家姓胡,赵大姐儿嫁的是胡家长子,胡家有三百多亩地,在镇上还有家油坊,一家粮食行,家境殷实,胡大心眼活络,除了种地,还挖了池塘养鱼养虾,种桑树养蚕,把家业经营的十分红火。
  胡大兄弟三个,老二在家,跟着老大打理种桑养鱼的事,胡家老三,从小就聪明,是个童生,娶了杭州知府衙门衙役头儿王大魁的女儿王大娘子,王大魁三个儿子,只有王大娘子一个女儿,很疼爱,胡家就在杭州城买了宅子,王大魁出面,替女婿在宪司衙门找了份书办的差使,听说很得上峰倚重。”


第88章 气急了
  李夏面无表情,赵大姐儿因为嫁妆和弟媳交恶,以及胡家老三在宪司衙门做书办,丈人是杭州知府衙门衙役头儿这事,卷宗上没有,她让人打听时,也没有,是有人抹平了,还是有人欺瞒了她?
  金拙言吗?只有他,能把这事彻底抹平,以及,能把她欺瞒成这样……
  李夏心里五味俱全,说不出的难受。
  现在看,阿爹当年那桩枉断案子,不是因为阿爹笨,而是……这案子,只怕是冲着大伯去的……不是阿爹连累了大伯,是大伯连累了阿爹……
  郭胜说完,看着李夏,屏着气等她发话。
  李夏沉默了好一会儿,沉声道:“一会儿你就去一趟杭州城,把五神淫祀这件事,告诉五爷。”
  “是!”
  “把话说清楚,五爷心性阔大忠厚,又是个少年,说清楚是怎么送子的,你怎么发现的这事,立刻就赶过去告诉他了,其余人,一个字没敢说,告诉五爷,让他立刻告诉王爷,之后,让他不必多管了。”
  李夏声音很低,一字一句,慢而清晰。
  “是!”郭胜眼睛里星光闪烁。
  姑娘要把这案子交到王爷手里,是为了五爷,还是为了王爷?
  ………………
  隔天天刚蒙蒙亮,李文山就被郭胜叫到书院门口,直截了当、明了无比的说了溪口镇五神淫祀,祸害妇人的事,再提点一句请他转告王爷处理。
  郭胜上马回去了,李文山目瞪口呆的站在书院门口,直呆了小半刻钟,才恍过神来,往后退了一步,转个身,刚走了两步,就一脚绊倒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
  这样的事,太骇人听闻了,天底下怎么能有这样的事?这简直……简直……
  李文山爬起来,只气的胸口堵的快要炸开了,也不进书院了,干脆往大门口的台阶上一坐,他就在这儿等王爷。
  一直等到书院里传出第一遍钟声,秦王等人还没见踪影,李文山呼的站起来,照惯例,这个时候还没来,秦王他们今天就不会再来了。明天……不行,他无论如何也等不了明天!
  李文山站起来,奔着明涛山庄方向,甩着胳膊跑过去。
  凭着这口怒气恶气顶着,李文山竟然一口气跑到了明源山庄门口。
  陆仪得了禀报,急忙出到山庄门口,看着跑的浑身汗透,幞头没了,头发也散了,脸色青白,喘气喘的嗓子里叽叽有声的李文山,惊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出什么事了?”
  李文山面朝山庄里面,坐在门房给找的一只小板凳上,“大事!气死我了,大事!”李文山连累带气带喘不上气,一把揪住陆仪的衣服,越急越说不出话。
  “来人,把李五爷架进去。”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陆仪叫了两个小厮过来,李文山被两个小厮架起来,话还在说,“我要……见王爷,得跟……王爷……”
  “别急,先缓口气,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我这就带你去见王爷。”陆仪连声安慰李文山。
  陆仪在前,两个小厮架着李文山,走的飞快,很快就进了秦王的院子。
  金拙言和古六正坐在廊下下棋,看着两个小厮架着的李文山,呆了片刻才认出来,两人一起站了起来,同时出声急问:
  “李五这是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都别急。”陆仪抬手止住吓了一大跳的金拙言和古六,看向李文山,“你别急,你这个样子,没法说话,让人先侍候你洗一洗,喘匀了气才好说话,不要急。”
  李文山不停的点头,他不全是急,他是气急了。
  小厮侍候着李文山沐浴洗漱,拿了套新衣服给他换上,洗好换好出来,李文山也喘匀了气,一眼看到秦王,就要扑上去赶紧说事,扑到一半被陆仪一把抱住,按在椅子上,“不要急,先把那碗宁神汤喝了。”
  李文山几口喝了汤,长长舒了口气。
  不等他说话,古六先着急的问起他,“你怎么过来的?门房说看着你一路跑过来的。”
  “就是跑过来的,从书院。”李文山点头。
  “啊!”古六眼珠都快掉下来了,“你疯啦?”
  “今天一大早,郭先生过来找我,郭先生叫郭胜,是我阿爹新请的师爷。”李文山不理古六,看着秦王,抖着嘴唇,话说的很急。“郭先生说,他是连夜赶过来的,他说他昨天到紫溪盐场看脚夫和工役的事,路过溪口镇,见离镇子半里来路,有座不神不鬼的庙,就顺脚过去看了看,结果……”
  李文山将五神送子的事说了,“……郭先生说他想来想去,没敢把这事告诉我阿爹,我阿爹是个老实人,也没什么本事,郭先生说他吓坏了,谁都没敢告诉,想来想去,只能跑来找我,让我赶紧告诉王爷,这事……怎么能有这样的事?这还是个人吗?怎么能这样?”
  李文山说到最后,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干脆失声痛哭起来。
  古六听了个目瞪口呆,那样子跟李文山不相上下。
  金拙言紧绷着脸,目光灼灼的直视着秦王,秦王看不出什么表情,捏着折扇的几根手指都是一片青白。
  陆仪看看秦王,又扫了眼目光灼灼的金拙言,再看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李文山,有几分怜惜,这个李五,倒是真正的赤子之心。
  “别哭了,你再哭,我也想哭了。”古六拍着李文山,眼圈发红,这种淫祀祸害乡民的事,他从小就听说过不少,惊愕之后,也不过感慨几句,这会儿看到李文山竟然哭成这样,也跟着难过起来。
  秦王慢慢呼了口气,迎着金拙言的目光,垂了垂眼皮,再看向陆仪,吩咐了两个字,“去查。”
  陆仪微微欠身,转身出去了。
  金拙言上前捅了捅李文山,“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这样丧尽天良的恶人,犯到咱们兄弟手里,那就是他死期到了,别哭了,咱们商量商量怎么办。”
  李文山不停的点头,从古六手里接过湿帕子,一把接一把,把一张脸擦的通红。


第89章 甩锅
  陆仪出去安排下去,径直往太后住处大步过去。
  金太后凝神听陆仪说了整件事,看起来十分感慨,片刻,轻轻吐了口气,“我知道了,这事我就不管了,让哥儿自己打理吧,要是有拿不准的事,你立刻来找我。这样的恶鬼……唉!去吧。”
  陆仪欠身答应,垂手退了出去。
  “老黄,你都听到了?”看着陆仪出去,金太后问了句。
  帘幔后,黄太监闪身出来,垂手应是。
  “哥儿入手,竟然是这样一桩案子,真是……”金太后看起来感慨万千。
  “这是天命所归。”黄太监立刻接了句。
  金太后没说话,沉默了好半天,“你悄悄看着,哥儿毕竟是头一回。”
  “是。”
  “去查那个郭胜,查清楚郭胜为什么去紫溪盐场,都做了些什么。从今天起,多派几个人盯着江宁府。”金太后声音渐冷,黄太监垂手答应。
  ………………
  李文山总算平静下来,金拙言十分难得的又温言安慰了他几句,秦王让古六带着李文山到他们府上歇两天再回书院,请个大夫给李文山诊一诊脉,没病也最好开几幅安神的汤药吃吃。
  古六带着李文山出了垂花门,金拙言看着秦王,笑起来,“这个李五,倒是员福将,这样的事都能让他撞到……”
  “这事还没查清,等凤哥儿查清了再说。”秦王面色阴沉,“这件事要是别人首发,宪司衙门必定脱不了干系,盐官县令,横山县令,更脱不得干系。”
  横山县令……金拙言皱起了眉,随即松开,“横山县要想脱出来容易,只是,如果林明生再因此事受责,这两浙路……就有些一支独大了。”
  “我和阿娘避居在这杭州城,是为避灾星来的,宜静不宜动。”秦王好象没听到金拙言的话,沉在自己的思绪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折扇,好半天,才慢吞吞接着道:“既然不想一支独大,这件大事,就只能交到林明生手里了,由他首发,就算不得功劳,这罪责肯定不会有了。”
  “嗯。”金拙言应了一声,眉头皱的更紧了,“放到林明生手里,就怕他要借题发挥,先从横山县揭起,把横山县令作为入手,扯李学璋下马,说不定还能打到明振邦身上,横山县……”
  “不怕,这事是咱们放给他的,先手在咱们这里,一个横山县,总还是护得下来的。”秦王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折扇,“你听李五说了吧,他爹笨,没用,只要护下来就行了。”
  金拙言想笑却没能笑出来,这个李五,这桩案子……
  ………………
  郭胜一口气跑回横山县衙,把马牵到马房,刚往自己的住处走了两步,又忙顿住,转身往县衙进去,他昨天和李县令说舅舅有事,要去一趟杭州城,现在回来了,一来要先跟李县令打个招呼,二来,他还是先看看姑娘有什么事没有。
  郭胜和李县令打了招呼说回来了,刚出签押房,就看到二门里,李夏跳着根绳,一路蹦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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