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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_闲听落花-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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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夏聪明着呢,这是陆将军说的。十七叔一跑半年回来,听说因为他的事,我被人家退了亲,你知道他做了什么?”阮夫人看着李冬,笑容流淌。
  “做了什么?”
  “他跑到那家门口,等到那家公子出门,上前揪住,狠揍了一顿,把翁翁和太婆气了个仰倒,阿爹和阿娘一起上门给人家陪礼。”阮夫人一边说一边笑,“十七叔回来跟我说,他怎么怎么打的那家公子,跟我说,要是我还有气,他就再打一顿,我哪敢让他再打?再打一顿,阿爹阿娘就得给人家跪门磕头了。”
  李冬又是惊奇又是好笑,“你这个十七叔,怎么……真是……”
  “他一直这样,后来我议亲,这事那事的,总也议不成,十七叔比我还急,有一天,十七叔可兴奋的,跑来跟我说,他想起来一门好亲,他说的,就是陆将军,十七叔和陆将军是很好的朋友。”
  顿了顿,阮夫人一边笑一边摊着手,“你别问我陆将军怎么能跟十七叔这样的人成了朋友,我问过陆将军,陆将军比我还奇怪呢,说:你十七叔怎么了?怎么不能跟他做朋友了?你说我能怎么说?”
  李冬笑个不停,“那件让你退亲的荒唐事,是什么事?他打人家……阿夏和楠姐儿还打过人呢,打的也是……这事不算荒唐。”
  “那件事就不说了,没脸讲。”阮夫人一边笑一边摆手,“你别问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我现在能嫁给陆将军,全是托了十七叔的福,好歹得给他留个脸儿。”
  李冬哪是个追着问话的人,听阮夫人这么说,虽说心里猫抓一般想知道,也不好再问了。“你这么一说,我这亲事,好象比你……”
  “至少现在比我顺当,别往心里去,我太婆常说,人哪,得看得开,因为这坎,过了一个,下一个肯定更深更大更难过,不想开怎么活?”
  李冬呃了一声,好一会儿才失笑道:“老夫人这话……这是劝人的?”
  “嗯,太婆就是这么劝人的。”阮夫人笑个不停,“我十四婶家老大,读书笨,十四婶和太婆哭,太婆劝她:别哭别哭,没事儿,你放心,比这事还让你难过的事啊,都在后头呢,现在就哭成这样,以后怎么办?你看看,我当年以为老二做事荒唐没出息,现在有了小十七,这一比,老二不就好到天上去了。”
  李冬笑弯了腰,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那你十四婶……她……”
  “十四婶不哭了,走了。”阮夫人也笑的银铃儿一般,“太婆今年六十多了,也象你太外婆这样,一点儿也看不出年纪,她常常说,没事没事儿,想想后头还有更难的坎,眼前这坎就不算什么了。”
  李冬笑的声音都变了,“老夫人这哪是劝人,这简直是……”后面的话,她没好意思说出来,这是气人啊。
  “我小时候也觉得太婆这哪是劝人,这是给人家添堵添气儿呢,阿娘说,要是真能象太婆那样看得开,什么时候都想着这会儿是从今往后最好的时候,这件事是从今往后最好的事儿,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李冬呆了片刻,看着阮夫人,犹犹豫豫的低声道:“我还是觉得……觉得不大好。”
  “嗯?那你说说,咱们两个说闲话,你有话直说,你看我就是这样。”阮夫人笑道。
  “我是觉得,要是这样,那过日子还有什么盼头?”李冬鼓足勇气,这头一句话说出来,后面的话就顺畅了,“就说我们家,当初在太原府的时候……”
  李冬的话顿住,带着十二分的难堪,“不怕姐姐笑话,那时候,我们家里有位姓钟的老太太,其实也不是老太太,她是阿爹的奶娘,可是……”
  李冬往阮夫人那边挪了挪,阮夫人也忙挪过去些,凝神听李冬低低说着当年钟婆子怎么欺压拿捏她们一家,阿爹怎么糊涂。
  “……到现在,有时候我还做噩梦,梦到钟嬷嬷活着回来了,我们又回到太原府了。”李冬声音很低。
  阮夫人轻轻搂了搂她的肩膀,低低叹了口气,这些事,她听陆将军说过,陆将军的三言两语,已经让她很难过了,这会儿,李冬这一句句饱含着恐惧的话,听的她的心都抽成一团了。
  “那个时候,我就想着,她一天比一天老,她总要死的,等她死了就好了,日子是有盼头的,我和阿娘才熬了下来,现在,我觉得以后再难,也不会象在太原府那样艰难了,我这亲事是不顺,可这……不算什么,姐姐说是不是?”
  “对对对,真不算什么,你比我强,我当时都病倒了。”阮夫人连连点头。
  李冬脸颊微红,“一点儿也不比姐姐强,我也病了,胸口痛,月事也迟迟不来,大夫说是……郁结。”
  “现在还郁结?”阮夫人侧头过去,仔细看着李冬。
  “已经散了,不结了。老夫人往后比,我是往前比,想想在太原府时,这些就都不算什么了。”李冬有几分怯意的迎着阮夫人的打量。
  “这就对了,你这是缘分没到。”阮夫人迎着李冬怯怯却努力要撑起来的目光,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正要说话,一个小丫头从山路上连跑带跳过来,阮夫人拉着李冬站起来,示意小丫头,“肯定是来叫咱们吃饭去的,走吧,太阳都落尽了,这山风也凉起来了。”
  小丫头果然是来叫两人去吃饭的,老太太和两位姑娘,已经在斋堂等着了。
  吃了饭,几个人又喝着淡茶说了好一会儿话,阮夫人无论如何要先送霍老太太回去,看着众人进去,才转回去和霍老太太隔没多远的一间小院。
  第二天,几个人天没亮就起来了,会合了阮夫人,往婆台寺后山看了日出,又在晨雾中往后山爬了一回,在婆台庵一起吃了早饭,等吃好了午饭,才一起往京城回去。
  从早上看日出起,到吃好了午饭,上车回去,霍老太太这个老小孩,和李夏和李文楠这一假一真两个孩子,在后山上追兔子,在溪水里钓鱼,三个人一起,无所不玩无所不乐。
  李冬则和阮夫人一处说着闲话,两个人越说越投机,回去的路上,阮夫人干脆请了李冬到她车上,说着话儿,好解路上的闷气。
  李夏和李文楠和霍老太太一辆车,上车没多大会儿,李文楠就困累交加的睡着了,李夏下巴枕在手背上,趴在车窗台上,看着前面阮夫人那辆车。
  霍老太太从她背后探头看出去,看了一会儿,笑眯眯道:“你说,那位夫人跟你姐姐,是真投了缘了,还是夫唱妇随?”
  “我瞧着吧,”李夏拖着长音,“先是夫唱妇随,后头,肯定是真投了缘了。”
  “你这妮子,鬼精鬼精的,我瞧着也是,那位陆将军,对你五哥真是不错。”
  李夏低低的,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霍老太太低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低声道:“阿夏啊,太外婆告诉你,凡事不要多想,看一是一,看二是二,陆将军就是对你五哥好,别的,别深想,别多想。”
  李夏回头看了眼太外婆,“我懂太外婆的意思,我没多想,没什么好想的,我不觉得那是什么好事儿。”
  霍老太太低低嗯了一声,抬手轻轻抚着李夏的肩膀,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起来,阿夏这孩子,聪明的太过了,现在,她有点儿担心她了。


第307章 不平不忿
  李冬去婆台寺逛了两天回来,病很快就好了,徐太太感叹佛法就是高深,严夫人亲自挑了些自家庄子里出的应季瓜果等,打发人送到徐家,再三谢了霍老太太。
  李冬心情回复,象惯常一样,跟着徐太太打点小家务,严夫人琢磨了半天,和徐太太商量了,把李冬、李夏和李文楠叫过来,吩咐她们跟在自己身边,习学家务,经一经婚礼这样的大事,又打发人跟郭二太太说了,让她把八娘子李文梅也送过来。
  李文楠当然没过来,郭二太太一口就回绝了,八姐儿针线还没学好呢,一堆的事,不得空儿。
  打发走传话的婆子,郭二太太真是一肚子接一肚子的闷气。
  先前她家三哥儿成亲,说好的两进院子并一进没有了不说,那院子里也就上房糊弄着重新裱糊了,别的地方……也就是打扫干净了!
  还有三媒六聘过的礼,她一样样都看过了,比她家三哥儿那时候,厚了一倍都不止!
  听说还要从府门口往外搭芦棚,当年她家三哥儿成亲的时候,也就是在门头上挂了两条红绸。
  老大家的一天比一天失心疯!
  偏偏老祖宗如今也失心疯了,都那把年纪了,不看着这府里,只盯着老太爷和他那个小贱人,有什么意思?
  老太爷也是,也不想想自己都多大年纪了,还一树梨花压海棠,说的好象真的一样!
  这个家里,一个个都是失心疯了,真是该穷该败,妖魔鬼怪,这个家,这是要败了。
  郭二太太越想越气,呼的站起来,带着一肚皮忿气直奔议事厅,她得找老大家的说说这话。
  严夫人正忙着和几个总管事婆子,对着永宁伯府那张总图,盘算宴席放在哪儿既合适又能摆得下,以及,茶水安排在哪里,应急的小厨房安排在哪里,下人们该怎么进怎么出,还有净房,净手净脸的地方,还要有几处安静能歇息的地方……
  永宁伯府娶媳妇这不是头一回了,可让严夫人都觉得头大如斗,这是头一回。
  从老大到四哥儿,娶媳妇就是一场小热闹,来的人有限不说,都是自家亲戚朋友,多年世交,可五哥儿这场亲事,就跟今年她们府上那场年酒一样,她到现在都不能确定谁会来,能来到什么样的人……
  李夏站在旁边,看着那张图,听着大伯娘和几个总管婆子一个个地方的挑毛病,听走了神。
  五哥婚礼那天,能来哪些人?古六必定要来的,他还要迎亲呢,古六既然来,他和六哥那个不算小的才子圈子,至少过半的人要来。
  陆仪夫妻两个应该都会来,阮夫人来了,阮家必定有人过来,阮家在京城主事的,是阮夫人的二叔,奉行的是礼多人不怪,大约也是要夫妻一起来的……
  金拙言肯定要来的,他和唐家珊的亲事已经落定,不管是从五哥,还是从唐家,这场婚礼,他必定要过来捧个场。
  古家和金家两位未来的家主都来了,这两家的亲戚世交以及依附的人家,只怕要来不少,原本,李家,古家,和金家,从百年前就渊源极深……
  秦王……他来了就太麻烦了,还是不来的好。
  听说柏悦不但给唐家瑞厚厚添了份妆,还是她亲自送到唐家的,那婚礼那天,苏烨会不会来?他肯定要来的,郭胜救过柏景宁这事,早晚都会被人放出来,苏烨是个看的很长远的聪明人,五哥的婚礼他要是不来,到时候,难保没有人攻击他没有知恩之心……
  苏烨来的话,苏尚书一系,必定也要来上几家,主动捧场巴结的,或是苏烨递话的,总不能让苏大公子身边连个捧场的人都没有吧。
  江延世呢?
  想着江延世,李夏眉梢挑了挑,听说他最近忙得很,脾气大得很,嘿!帝国的常平仓之烂,和各地驻军那是不相上下,从前那一回,金拙言负责调兵遣将,她做现在江延世做的事,那些常平仓,差点没把她气死,嗯,他才脾气大,看样子,这会儿的常平仓,比十年后强了不少……
  想的远了,李夏拽回自己的思绪,江延世会不会来?虽然怎么分析他都不应该来,没理由来,没空来,没心情来……不过,凭着直觉,她觉得他不会不来,他来了,那赵计相家那位二公子,必定跟过来,这两个人来了,舅舅和太外婆又是明州人,明州籍的几个,还有那个明州会馆里,有点儿头脸的商人,也得跟来……
  李夏带着几分同情看向大伯娘,真要是这样,那天,大半个朝廷都要来的。水火不容,差一点点就要撕破脸的太子党、苏党和说不上来什么党、但时时要跟那两家针锋相对的秦王一系的中坚,只怕要一个不落,大伯娘真是不容易。
  李冬听的专心致志,她这个伯府小娘子,长在太原府市井间,在横山县时,几天吃一回肉,还要精心算计,直到高邮县,桌子上的肉菜,她才敢想吃几块,就吃几块,她见过的最大的世面,就是那年在杭州城看烟火,住过的最富贵奢华的地方,就是现在的荟芳院……
  五哥这场婚礼的种种安排,她听的耳不瑕接看的眼花缭乱,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了,只努尽全力,跟上大伯娘和几位总管事嬷嬷的话,先听懂了再说。
  李文楠双手托着腮,兴致勃勃的听着阿娘和管事嬷嬷们的话,时不时插一句,她的思路总是跟别人不一样,见管事嬷嬷指着处假山说旁边可以围起来做净房,咯咯笑起来,“那个假山,站在这边说话,很小声的说,那边听的可清楚了,不信你问阿夏,做净房,一片哗哗声。”
  严夫人噗一声,刚托起的一杯茶歪的洒了一手,迎着李文楠心虚讨好的笑,咳了两声,“这是楠姐儿有心了,当家理事就是要这样,这里算了,其它几个地方,你们几个要一处处挨个看过,不能闻到味儿,不能听到声音,还有什么,你们再细想想。”
  李文楠得了阿娘夸奖,得意的下巴抬了好半天。
  郭二太太一头冲进来时,李文楠抬起的下巴还没舍得落下去。
  “哟!大嫂忙着呢。”郭二太太在离门两三步站住,抽出帕子猛甩了两下,这才不紧不慢的接着往前,先伸头看了眼铺在长案上的那张永宁伯府总图,哼了一声,“唉哟,怎么着,老五娶个媳妇,咱们这府上得从里到外翻个遍儿了?离五月可没几天了,这么翻腾,还来得及么!”
  “你找我有事?”严夫人一句多话都懒得说,直截了当的问道。
  郭二太太似是而非的象是嗯又象是哼了一声,斜着眼从李夏看到李冬,目光落在紧张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的李冬身上,又是猛一甩帕子,“大嫂可真是,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老五是你生的呢!”
  严夫人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到长案上,沉脸看着郭二太太,郭二太太顿时气势下滑,“我是说,大嫂这个当家人,就是公道得很,但凡沾个庶字的,大嫂就得照嫡出的加厚好几倍的待着,大嫂这贤惠,可是真真切切的很呢。”
  李夏往旁边半步,在长案旁的圆凳上坐下,胳膊肘撑在长案上,托着腮,兴致盎然的看着郭二太太,这是来找事儿的,这样无知无畏的傻货,要是再不能痛下杀手,实在让人头痛得很。
  李文楠看看她阿娘,再看看郭二太太,现看看她阿娘,掂着脚步,挪到李夏旁边,转身看了看,拖了只圆凳过来,紧挨李夏坐下,和李夏一样,托腮看着郭二太太和她阿娘。
  “我这儿正忙着呢,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先回去吧。”严夫人根本不接郭二太太的话茬。
  “大嫂可真是……这尽心尽力的,我找大嫂有事儿。”当着李夏等人的面,还有旁边垂手侍立的几个总管事婆子,郭二太太觉得严夫人这是故意让她没脸。
  “有事说吧。”看着蔓青换了茶,严夫人端起杯子,垂眼抿茶。
  “大嫂,你这个当家人,我们小二房不敢求大嫂一碗水端平,可大嫂你至少差不多吧,好歹给我们小二房一个碗底儿吧,你看看,楠姐儿就不说了,这是你自己生的,连这两个,大嫂都能带在身边掏心掏肺的教,我们小二房生的也有姑娘,怎么没见大嫂想着一星半点儿呢?”
  郭二太太一肚皮的邪气无处发泄。
  “谁去请的八姐儿?怎么说的?”严夫人看着蔓青问道。
  “是明安媳妇,说是二太太说了,八娘子要侍候父母,还要学针线,不得空儿。”蔓青立刻答道。
  “我说的不是八姐儿,我家大姐儿和二姐儿,大嫂指点过没有?大姐儿现在多艰难,不就是因为当初在娘家无人指点,没经过没见过,两眼抓瞎的嫁出了门!”
  李冬大瞪着眼睛看着郭二太太,大姐今年多大了?快三十了吧,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李夏抿着嘴儿笑起来,李文楠气的刚想胳膊一撑站起来,被李夏一脚踩在脚背上,闷闷唉了一声,赶紧坐回去,赶紧再托起腮,气鼓鼓的看着郭二太太。
  “二太太这是专程来找事儿的,你家大姐儿和二姐儿都是有娘的孩子,不过你既然这么想,又这么说了。”严夫人淡定的放下杯子,看着郭二太太,似笑非笑,“二太太跟我说有什么用?要讨这个公道,二太太该找能替你讨公道的人去说,咱们府上,有老夫人,还有老太爷,李氏有族长还有族老,不只一个呢,外头有礼部,二太太该到这些地方,去讨个公道回来。”
  李冬呃了一声,连眨了几下眼,用力抿着嘴,紧紧绷住了那一声噗到喉咙口的笑声。
  李夏斜了眼李文楠,李文楠胳膊一滑,竖手掌挡在面前,脸贴在长案,看着李夏,笑的眉毛乱抖,她阿娘实在是太威风了。
  郭二太太被严夫人这一句话噎的直伸脖子。
  “对了,你来的正好,有件事得跟你说一声,本来我正忙着,打算拖一拖,你既然来了,那正好,二老爷前儿找我,想把今年小二房该得的份例预支出来,说是看中了一对儿瘦马,难得的极品,也就不到两万银子,小二房一年的份例支出来,买了这对儿瘦马,余下的,打点头面置办几身象样衣服,正正好够。”
  严夫人说的不紧不慢清清淡淡,郭二太太眼睛瞪的溜圆。
  “咱们府上没什么银子,这你知道,老五这亲事,也是亲家老太太现拿了银子过来,才支撑下来的,老二要预支这一大笔银子,一时半会,真没地方支出来。”
  郭二太太一口气缓了上来。
  “不过老二要的急,答应给三分的利,我就让帐房,从外面拆了三万四千两银子回来,回头等老二写好欠据,这银子,我就交给老二了。”
  “大嫂怎么能这样!林哥儿他爹什么样的人,大嫂难道不知道,大嫂这是想害死我们小二房吗?”郭二太太急眼了。
  “你们小二房,老二是一家之主,我这个大嫂,可没有多管小叔子家事的理儿,二太太这话,还是跟你家老爷好好说说吧。我这儿正忙着,老曹,你送二太太回去。回来的时候顺便看看哪儿能挤出来一点地方,二老爷说那对瘦马要住的离他近一些。”
  几个总管事婆子个个绷着一脸严肃,被点了名的老曹上前一步,恭敬殷勤却手劲极大的推的郭二太太一个转身,再一路推了出去。
  “什么是瘦马?肯定不是马!”李文楠捅着李夏问道。
  “瘦马就是清倌人,女伎中的极品。”李夏的话和严夫人的用力猛咳一起响起。
  严夫人最后一声咳嗽卡在喉咙里,瞪着李夏和李文楠,李夏用力拧头往旁边看,李文楠双手捂脸,从手指缝里看着瞪着她的阿娘。
  几个总管事婆子忍不住笑起来,七嘴八舌的和着稀泥,“这瘦马两个字,可是夫人先提的。”“夫人不是常说,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
  李冬看看冲李夏和李文楠错着牙的严夫人,一脸我错了但明显没打算改的李文楠,以及顾左右就是不看严夫人的李夏,只觉得就象刚才听家务一样,眼前是一个豁然推开的新的世间。
  “死妮子,就没你不知道的!”严夫人指着李夏恨恨道。
  “对噢,真是,就没有阿夏不知道的。”李文楠连连点头,“阿娘你不是让我多跟阿夏学学么,我一定好好跟阿夏学,学到什么都知道。”
  李冬噗一声笑起来,严夫人唉唉了好几声,挥着手示意众管事婆子,“接着议事,唉,这一堆一堆的事儿。”


第308章 大婚一
  郭二太太一向是冲得出去,也收得回来,回到自己院里,指着八娘子李文梅大骂了一通,又将两个姨娘骂了一顿,眼看天色将晚,她家老爷快回来了,一个人去了严夫人院里,跪到了上房门口。
  跪了小半个时辰,蔓青掀帘出来,“夫人说,请二太太回去歇下吧。夫人还说,她从来没跟二太太计较过,不过这府里,可不是人人都象她这样好性儿,二太太还是收一收性子,免得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回头给二老爷送个有头有脸有手段的贵妾进来,二太太可就没心情挑这闹那的了。”
  蔓青说完,转身进去了,二太太这么一跪,可不是一回两回了,她都有点儿腻歪了。
  郭二太太双手撑地站起来,垂头出了严夫人院子,一路走一路琢磨,这府里得罪不起的那个人,是谁?小五?不是,小五回来可不是一年两年了,从前她可没听过这话,那是谁……噢!还能有谁!她真笨,那位三太太,哼,她就说,象她那样成天摆出一脸委屈求全模样的,个个都是成天算计人的贱货!
  往她家老爷身边送贵妾,她做梦……郭二太太一个呸字没呸出来,就傻住了,那位老太太可有的是钱!
  郭二太太连抽了几口气,抬手拍了拍胸口,算了,她大人不计小人过,以后,她不跟她们计较。
  眼看着就要进了五月,先是工部尚书罗仲生打发人郑重过来递了话,说李文山也算是他眼看着长大的,这成亲的大事,他是一定要来的。
  罗仲生要来,严夫人已经预料到了,罗尚书和她家老爷相交多年,又是在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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