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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九里-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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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九忍俊不禁,看来这是一对收入不菲的内科医生夫妇。她不免想起了巧稚,她最喜欢的小姑子漫长的八年协和医学院学生生涯还剩不到两年,终于见了曙光。
可是她知道,即使毕业后执照从业,巧稚也不可能像这对夫妻这样以收富人的高诊费来实现环球旅行的理想,因为巧稚要做的是解救穷苦中国母亲于厄运的妇产科医生。
人各有志,选择过怎样的生活,只要收入来源正当,无所谓对错;但不得不承认,做人的境界是有高下之分的。
巧稚已与霍凯行秘密订婚,因为以基督教起家的协和医院有规定,如果毕业后想留院,就必须发誓不能结婚。但巧稚还没有做出最后决定,而她的未婚夫又是那么地爱她。
奉九还知道,她的小妹妹奉灵,到底是跟鸿司走到一起了:自从国难后,奉九和宁铮都觉得,正统的伦理束缚已经不重要了,既然两情相悦,又没有血缘关系,那么两个有情人真的不应该因着他们夫妻俩的缘故而无法在一起。就在五月份,已经毕业的他们也成了婚,考虑到就业前景及称呼上的为难,干脆离开北平、天津,双双去了上海,住在大嫂给鸿司的一座位于高乃依路,毗邻宁铮住宅的小公馆,唐度也送给小女儿一座小公馆做陪嫁,看来除了称呼上捋不顺,大家对这门亲事还是乐见其成的。
秀薇在美国怀了身孕,喜得柯东爵士左一封信右一封信地催促她回香港待产;虽然不乐意,但孝顺的柯卫礼还是架不住父亲的深情厚谊,到底把秀薇送回了香港,自己则留在美国继续进修军事课程。
奉九一听就觉得更加理直气壮:人家秀薇可以怀着身孕横渡太平洋,怎么自己想横渡个印度洋就不行?不都是人么?更何况秀薇还是头胎。
但宁铮左想右想,找了不少妇科专家商量,虽然大家的意见接近一致,就是没什么大碍,可宁铮还是不放心。
奉九放弃和宁铮的争论,心里早打定了主意。
三天后就是第二届世界杯决赛。奉九坐在罗马国家体育场的贵宾包厢里,兴致盎然地全程观看了意大利先失一球的情况下,顽强顶住了捷克队疯狂的进攻,并冷静地组织起反击,最终以二比一击败了捷克斯洛伐克队,获得了冠军。这个时代还是咖啡色皮革材质做成的足球飞来飞去,整场比赛称得上精彩绝伦。
奉九客观地比较了一下以前跟宁铮一起在奉天看过的足球赛,觉得这场比赛的激烈程度还是稍胜一筹,又想着回去后,要好好地在宁铮这个地道的球迷面前显摆一下。
东道主意大利队如愿以偿捧回了“雷米特杯”,这胜利者的奖杯小小一只,墨索里尼嫌不够气派,特意下令定制了一个有正主儿六倍大的仿制品,上面嵌满了璀璨的各色宝石,华贵无比,光彩夺目。
奉九正拍着手给东道主叫好,没想到一旁跟她一起看决赛的埃达却叹了口气,奉九不解地看着她,埃达略带尴尬地说:“奥黛丽,你哪里知道,我父亲在赛前居然给队员们下了死命令——要么夺冠,要么,死……”
?!奉九忽然觉得眼前绿草如茵的现代足球场,倏忽间就变成了古罗马那血腥狂暴,充满了你死我活的残酷杀戮的斗兽场——这些意大利足球队员,跟古时那些不取得胜利就得被女祭司手指冲下发出命令杀死的角斗士有什么区别?
怪不得运动员在场上时一个个一脸让人不解的悲壮,比分零比一后更是状若疯癫,以至于捷克队队员到后来缩手缩脚,只在自家后场加强防守,都不敢冲出来跟他们正面对抗了。
奉九和埃达一起,大摇其头——果然不管古今中外,都是伴君如伴虎么?
四年后,墨索里尼变本加厉,给不被允许穿意大利传统蓝色队服,而是清一色法西斯黑色队服的队员下了同样的命令,以致于最后以四比二输掉决赛的匈牙利队门将司扎波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我丢了四个球,但我救了一整支足球队的命。”
奉九一行如期在威尼斯上了邮轮,与特意跟随送行的埃达依依惜别。船已开,大家一想到久别的家乡都颇为亢奋。
芽芽这几天很奇怪,一直对一本无意间在蓝家大书房里找到的书感兴趣,伊莲娜看她喜欢,干脆送给了她:这正是拜伦女儿埃达撰写的那本有关分析机——初级计算机的书,里面的英文单词,芽芽还有不少不认识;更难的,是那种一解解了好几页的数学证明大式子。不过,她还是翻来覆去地看个没完,一副被迷住了的样儿。
奉九走到甲板上,看到猫在遮阳伞下的龙生和芽芽正一人一本地认真看书。
奉九走到他们身边,摸摸龙生的头,龙生歪头对着干娘笑笑;芽芽忽然没头没脑地对奉九说:“妈妈,这些公式真漂亮,”她爱慕地用手摸摸印刷着大段数学公式的纸张,想了想又说出一个词:“很——‘优雅’”。
奉九大吃一惊,能把枯燥复杂的数学公式看出优雅,估计离看出“诗意”也不远了,这个小丫头的数学天赋真的很惊人。
奉九笑着附和她,接着把她抱进怀里,抬眼望着滚滚海浪,忽然想起一事,低头笑着问芽芽,“我们芽芽还记不记得爹爹长什么样啊?”
四岁半的芽芽懵懵懂懂,大脑袋不自觉地一点。
“什么样?”奉九来了兴致,很想听听小小的芽芽到底会怎么形容自己的父亲。“熊样儿。”芽芽言简意赅地给出了答案。
……“熊样儿”是个在东北出现频率很高的词儿,经常用于关系亲密的人们之间的相互打趣,大意是“窝囊、懦弱”的意思。
芽芽大概是经常听身边年轻的侍卫小伙子们互相开玩笑这么说,于是就记住了,没想到这个时候拿出来形容宁铮了。
这时候怎么不说“优雅”了?奉九很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她微肃着脸教育着孩子,“芽芽,可不能这么说爸爸,啊不,不能这么说任何人。这话不好听——知不知道?”
芽芽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奉九笑了,在宝贝闺女的胖脸蛋上叭叭亲了几下,一边把她揉进怀里,一边想着,等见到宁铮,一定要跟他说说闺女是如何说形容他的;再顺便告诉他,芽芽要有一个小弟弟了,嗯,这次应该是个男孩儿……
第105章武汉
有一阵子没接到一直很有规律的英国来信了,宁铮有点纳闷,想着奉九可能是事情多,忘了;结果二十多天过去了,还是不见鸿雁传书。宁铮开始不安,不再犹豫地调动起各方渠道打探消息。宁铮在欧洲人脉之广,是对此没上过心的奉九想不到的,她还以为只要不许留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宁铮的亲信发电报就够了。
各方各面的消息立刻如潮水般涌来,宁铮这才知道,奉九一行居然已早半个多月就从威尼斯出发回国了,接着,她从英国一路过来,在哪几个城市停留,做了些什么,都被一一详述;其中来自乔治?蓝蒲生的电报里还说,大概尊夫人是要给你一个惊喜。
宁铮无奈地叹口气。当然,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早知道她自作主张回国,他这心是得一直提溜着。
他马上派人查实奉九的船会于三天后到达香港,然后再有三天就会回到上海,毕竟她乘坐的都是速度最大节的邮轮。可他怎么坐得住?正好最近武汉方面没有多少事儿,当然就算有他也不管了,都推给了吉松龄等一干亲信。他急忙忙地先驾机飞到上海,再乘坐最早一班邮轮到达香港。
怀着七个多月的身孕,大腹便便的奉九正坐在客舱的阳台上看一本在新加坡短暂上岸时买的新书——夏丏尊和叶圣陶先生所著、开明出版社出版的《文心》,这本被誉为“在国文教育上划了一个时代”的书详细地讲解了“国文的全部知识”,奉九觉得自己得好好看看,这才能教孩子们如何写作,此时龙生和芽芽则刚刚被宝瓶领出去到甲板上的游泳池游泳。
忽然客舱门被猛地推开,一股清新的海风随之灌了进来。奉九不禁微皱了眉:她这间客舱,是由专门的管家负责的,外人根本进不来;而自己人都会敲门,包括孩子们。
她略带不满地一抬头,这才看到一身月白长袍的宁铮刚刚拿下头上的巴拿马草帽,露出一双热烈的眼睛来;只不过往日里总如同两泓清泉的黑眸,这会儿倒像是冒着热气,又氤氲着雾气的温泉,秀木竹节般挺拔的身躯整个向她卷了过来,直到站在她的面前。
奉九神情呆滞,嘴巴微张,一副犹不可置信的模样。
惊喜难道变成了惊吓?宁铮有点不知所措,“怎么,不认识我了?”打量了一下她惹眼的肚子,随即小心翼翼地搂她入怀,一双手带着清冽的香皂气息。
奉九立刻缠上了他的脖颈。宁铮这才放下心来,想想奉九刚刚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奉九很少在他面前露出这种呆样儿。
他满意地说,“没想到我会赶来么?”
“……可不,我本来要给你一个惊喜的。”奉九嘟嘟哝哝地说,又咬了咬他的耳垂儿,宁铮遍体一阵酥麻,但看看奉九的肚子,只能强自压抑着。
“这回是我给你惊喜了。你给我,还是我给你,不都一样?”
现在才有了真实感的奉九没开腔儿,只是捶了他的肩膀一下。宁铮握住她的肩膀向后退,看也看不够似地端详着她比他离开时圆润了些许的脸庞,这张亲爱的容颜还是那么端雅明丽,他低声说:“一旦知道你要回来,我就真没法子再多等三天了。”
奉九听着脸就红了,干脆冲他龇牙一乐,露出满口的小白牙。宁铮扑哧一笑,就着她张开的嘴巴,深深地与她亲吻。唇齿交缠间,宁铮用微颤的嗓音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这七个月过得有多不幸,简直就是身在地狱……”
有点夸张。不过奉九还是摸着他后项的硬发,上上下下捋着发脚问,“那现在呢?”
“当然是天堂……”
正在这时,门再一次被猛地推开了,一个圆滚滚的火球叽里咕噜滚动着前进,一边大喊着:“是不是我爸爸来了?来接我们啦?”
到得面前,宁铮刚好放开奉九,来得及看清眼前这个穿着一身鲜红连体泳衣,露着胖胳膊胖腿儿,一头齐肩乌发湿漉漉地往下淌着水,瞪着一双水清墨玉大眼仰望着他的小女娃儿,正是他的芽芽。
后面跟着的同样穿着红色泳装的,当然是芽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好伙伴龙生,见了宁铮先亲亲热热脆生生地问了好——半年不见,小家伙长高了一头。
宁铮喜笑颜开,回了龙生一声,刚要毫不嫌弃地弯腰抱起湿漉漉的芽芽,没想到小丫头却忽然害了羞,一下子躲到来来哥的后面去了。
宁铮蹲下身子,歪着头,耐心地哄着女儿,“芽芽,快出来……再不出来,爸爸要先抱你来来哥咯。”
那可不行,芽芽不用说第二遍地跑出来蹿进宁铮怀里,宁铮大笑着举起她,一边心里想着,闺女不但没瘦,从这沉甸甸直打手的份量来看,还没少长;当然,个子也长了。
芽芽忽然摆正爸爸的脸,仔细地看了看,又点点头,怎么了?宁铮疑惑地盯着女儿,芽芽扭捏地对奉九说:“妈妈!爸爸,挺——英俊的。”
嚯嚯,居然还知道英俊这个词儿了。宁铮不明所以地看向太太,奉九只好憋着笑微微摇了摇头:等晚上再告诉这位爸爸,他女儿说他“熊样儿”这个事儿吧。
到了晚上,兴奋的孩子们都睡了,夫妻俩还在絮絮地自叙别情。奉九早换了一身薄软白绸睡袍,上面用蜀绣里最著名的“羊毛细绣”法勾勒出一串串紫葡萄和停在上面偷啄果实的明黄色小太平鸟,宁铮撩开她的睡袍,看着雪白肚皮上一会儿就有一个小鼓包滑来滑去的样儿,颇有点“一回生二回熟”的骄傲感,自觉也算是个老手爹爹了,低头轻轻亲了亲,又试图抓住这肚子里不知是小手还是小脚,笑着问:“芽芽真要有个小弟弟了?”
奉九点点头,“我预感是男孩儿”,忽又面色不渝,“怎么,如果是个女孩儿呢?难道你嫌弃女孩儿么?”
眼瞅着就要发飙——孕妇本来情绪就不大稳定,尤其这回是都要生了才见到丈夫,自怀二胎以来强自克制而积攒的一身拧吧劲儿好算找到对的人发作发作了。
“唉唉,哪里哪里,你可别瞎想……我只是觉得,要是个男孩儿,以后能保护我们芽芽的就多了一个人。”宁铮急了,赶紧澄清太太这谬论。
这么说还有些道理,奉九满意地点点头,不过接着又摇摇头,“我看你闺女这破马张飞的劲儿,倒有点她大姑的神采。”奉九捂着嘴嗤嗤笑——她指的是宁铮大姐,老帅嫡女宁首芳——接着说:“还欺负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奉九已经打定主意,回国了芽芽还得接着练咏春——这乱世,谁有本事也不如自己有本事才好。
宁铮哈哈大笑,不以为忤,反倒万分得意,“将门虎女,应该的,应该的。”
奉九绝倒。
奉九又拿出一张芽芽和龙生在英国时的照片,这可把宁铮笑坏了:小小的芽芽和龙生穿着厚实的灯芯绒工装裤,手拿小号羊毛剪正一脸认真地给一头绵羊剪羊毛,那姿势像模像样的。
奉九说:“可爱吧?这是暮春时候的事了……”奉九象是忽然陷入了回忆,用清甜的嗓音轻柔地诉说着:“蓝家花园里满是蓝铃花和从咱们福建传过去的‘美人茶’茶花,黄水仙长着硕大的金色花冠,还有来自喜马拉雅山的番红花……布莱顿那段白色断崖的草地上长满了蕨菜和紫色的风信子,柳莺在鸣叫,橡树林搭成了长长的拱门,让大英帝国挣到第一桶金的科茨沃尔德长毛羊群在草丛里来回溜达……”
宁铮能想象得到那个情景:羊群披着厚厚的羊毛,啄食着蕨菜、紫云英和刚刚露头的黄花苜蓿,“咩咩”地叫个不停。
“九儿,你不想回国么?”宁铮忽然发问。
是不是傻?奉九没好气儿地说:“我当然想回来,要不也不会提前回来了。我只是……”
“你不要替我担心,我这次和江先生达成了共识,一旦完成剿匪任务,我们就打回东北去,到时候,他必须支持我。”宁铮一说起要打回老家,双眼立刻灼灼起来。
会么?奉九怀疑地看着他,宁铮肯定地点了点头,奉九低叹一声,偎依进他的怀里,宁铮随即搂紧了她。
宁铮接着兴致勃勃地告诉奉九,说宁军和江先生的黄埔系共同成立了一个秘密组织——“四维会”,旨在消除两军间的分歧与隔阂,融合两军体系中所有核心干部,江为实际领袖,宁铮领导对方七、己方八的共十五人的理事会,组织主旨以复兴民族大业为己任。
之所以秘密,是因为这个“党中党”实在无法见诸青天白日:江先生作为堂堂国民党党魁,居然还要另起炉灶,正说明此时国民党内黄埔系与政学系、CC 系(陈氏两兄弟)的内斗已激烈到了何等程度。
但愿如此吧,奉九模模糊糊地想着:在欧洲的日子,一家人在一起,是安逸的、平静的,但却是不能长久的,大家心知肚明。自己的丈夫,终将回到他的战场,这是他的宿命;那么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半夜奉九稀里糊涂间醒了一次,似乎看到身边人正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怎么不睡?”
于是一双丰润的唇啄了啄她的唇瓣儿,暗哑的声音喃喃道:“不敢相信你已在我身边……我怕是个梦,所以得醒着才行。”
“傻瓜……”奉九太睏了,无暇再理他,转头就睡了过去。
“嗯我是傻瓜……”喁喁细语连绵不绝,像是要用一夜才能倾诉完他攒起来的相思。
到了上海,早在岸上望眼欲穿的媚兰不敢使力地抱了抱奉九,嗔怪着她大着肚子就敢搭船满世界跑,然后就和丈夫亟不可待地接走了自家儿子。龙生只来得及跟干爹干娘说了声“回头见”就被拽走了,不过他满脸笑容,一会儿一抬眼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和父亲,手里紧紧地抱着那个他在威尼斯亲手制作做的水晶花瓶的盒子。
宁铮陪奉九回到上海的寓所,照例是很多人前来探望。宁铮怕她累着,只同意唐家、宁家和奉九的闺蜜们与她见面,其他人都挡驾了。
唐度是知道了奉九要回来的消息,所以与大儿子一家赶到了上海。再次见到女儿和心爱的外孙女他也很是激动——宁铮刚回国时就已拜访了岳父,不过也是唐度到的上海,以宁铮的身份,北方暂时是无法回去了——看到女儿马上要产二胎更高兴了。
十二岁的不苦早已长成一位英俊少年,人都说“侄子肖姑”,他现在的容貌的确越来越像奉九,行为举止也颇稳重,看到奉九给他和弟弟带的大批礼物虽然喜在心里,但面上可不显,只是礼貌地道谢,克制着自己而不会当面拆开,不过转眼看到肥嘟嘟的小妹妹芽芽,立刻笑开了,和弟弟不咸一起,带着她在一边玩上了。
奉九大摇其头,轻声埋怨哥哥把一个活泼泼的小不苦都管成小老头了,想当初她这个做姑姑的给打了多好的底儿呢;宁铮一听,对太太过于良好的自我感觉哭笑不得;唐奉先不服,说明明是自己的真传终于发威了。早对丈夫管教儿子过严而不满的大嫂在一旁帮小姑子的腔,一时间客厅里热闹非凡。
正在这时,一对衣着得体又不过分时髦的夫妻出现了,奉九挺着肚子惊喜地迎了出去——宁鸿司和唐奉灵到了。
奉灵见了二姐,一把甩开丈夫的胳膊,本想钻到她怀里撒个娇,结果到了眼前才发现姐姐的肚子可没给她留下什么空余的地方,不免啼笑皆非。
奉九看着梳着华斯王子发式的奉灵,与一身西装英气勃勃的鸿司如此般配,心里真是满意极了。
鸿司和奉灵于去年成婚,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但两人看起来仍然很是甜蜜。不过刚刚跟两位表哥一起玩儿的芽芽跟过来拽拽母亲袖口——她以前就跟这两位一直在外读书的亲人没见过几次面,不象见姥爷、大舅机会那么多,而两家这样的亲戚又多,再加上这又一年多没见,早忘了谁是谁了——那芽芽应该叫他们什么呢?是“小姨、小姨夫”,还是“大哥、大嫂”呢?奉九看着宁铮,宁铮看着奉九,都有点忍俊不禁。
老派的唐度也挺尴尬,干脆告诉芽芽,这个叫小姨,那个叫小姨夫,就这么定了。宁铮听着岳父霸道地拍板,连连点头称是。
宁家其他亲人还在天津,老的老小的小,所以奉九打算生产完了再过去拜望宁老夫人和大嫂、二哥二嫂及已结下深厚情谊的寿夫人她们。
唐度忽想起一事,赶紧告诉她,去年他们刚刚离开中国,虎头就回来了。奉九一听,脸变得通红,急急问他现在何处,宁铮看着她按捺不住激动的样子,面色几不可察的一黯。
唐度瞥了女婿一眼,笑着让她放心,说虎头回来后就进了南京中央军的空军部队,说是要参军,打回东北去;去年底又被派到德国学习新的飞行技术去了,学多久也没个准信儿。
奉九默然良久,才又问道,怎么不让他去唐氏家族旗下的产业上班?
其实唐度当初也不过是接了宁铮的电话才不得不把虎头调走,如此而已;哪里是真的非要逼着虎头去自己的公司做事呢?
再说了,唐度对虎头也有一份从小看到大的情谊在,觉得这孩子既然这么出色,那还是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又过了两天,知道奉九好不容易休息过来,家人也见得差不多的闺蜜们适时地联袂出现了,四个好友见了面,免不了又是一阵笑闹,并竞相猜测奉九这一胎是不是男孩儿。郑漓虽离了婚,但照样过得不错,还开起了一家贸易公司,自己做起了经理,主营跨洋贸易,她身穿一身面料考究、由红帮裁缝亲手制作的顶级浅米西装套裙,与以往的古典美人形象大为不同,整个人显得非常干练,气色也更好了,奉九很是欣赏。
与奉九同岁的葛萝莉还没怀孕,奉九这都快俩了,相比之下不免有些心急,大家都安慰她,又七嘴八舌地从各自经验出发给出不少办法。
媚兰说龙生现在天津姥爷家,因为乌老爷想他想得紧;又说到一件趣事:秀薇还在香港待产,她父母亲去看望,柯东爵士非常高兴。盛宴款待后,微醺的他拿出一把整筒老红木蟒皮胡琴儿,说是昭君出塞时怀里抱着的,他花了大价钱才拿下;薇薇父亲大为赞叹,然后才反应过来,昭君抱的不是琵琶么?
已经喝多的柯爵士反正是不管了,拉着他非要给亲家亲自演奏一曲他拿手的《苏州将军令》……
人胡琴名手是“行若风云,颤指微拢”,这位英国女王亲授爵位的柯先生可好,据薇薇父亲初步判定,他的演奏技艺,离胡琴名手也就差个十万八千里,那可真叫一个喑哑难听;不过碍着情面,薇薇父亲还是不顾文太太已僵住的脸,暗暗搓了搓遭了不少罪的耳朵,昧着良心夸赞了亲家几句。
没想到精明一世,只在自己嗜好上毫无自知之明的柯东还当了真,这个高兴,天天满哪儿逮躲他都来不及的亲家听他拉琴。
几日下来,原本想多住些时日的薇薇父亲跟闺女强烈要求回上海,等她快生了再过来:这几日听你公公锯琴弦锯得牙都苏苏的,再过几天只怕满口牙都不保,此等天籁你娘和你爹实在无福消受,就此告辞。
活泼的媚兰口才便给,一席文家的四川话学得是惟妙惟肖,听得闺蜜们快要笑破肚皮,奉九更是直揉肚子,生怕再把孩子提前给笑出来。
不过很显然大家都多虑了,因为直到九月初,过了预产期足足八天,这个只怕是个慢性子的孩子,才不疾不徐地发出了他要降生到这个世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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