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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九里-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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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来,回回神,又嘱咐了虎头一遍,一边心里暗骂自己真是罗里吧嗦,最后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你这双手,可是将来要画图纸盖房子修桥梁的手,最是本事,可不能有什么闪失,知道么?”
虎头没说话,奉九叹口气,摆摆手,走了。
留下虎头望着桌子上已经报废了的自行车模型,心里酸涩难当,他多想自己能父母双全,家境富裕,有人替自己着想,让自己在金玉满堂的唐府,直得起腰,能平视着他最喜欢的奉九,那双灵动清澈的眼眸……
☆、第14章 一面新妆待晓风
自从前几天宁家过来下聘,奉九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此时,她正在福泽居唐家老奶奶的大炕上陪着同父异母的小妹奉灵玩儿欻(chua,三声)嘎拉哈,面色红润和善的唐奶奶则笑眯眯地在一旁观战,看着面前两个孙女,怎么看怎么好——虽说她跟继母不亲,但对于这个小了自己两岁的妹妹还是很喜爱的。
按说以奉九的年纪已经不大喜欢玩这个了,不过爱玩的小妹既然发话了,她就乐得陪她玩一遭。
奉灵羡慕地盯着姐姐灵活的手一欻一放,三副共计十二个小巧的嘎啦哈就如同听得懂奉九的心思似的,在自己“捂一花,亮一花,四个不齐给人家”的反复念叨里,先将一个黄豆口袋高高抛起,再抓紧时间灵巧地依次将嘎啦哈摆出一水儿的“肚儿”、“坑儿”、“驴儿”、和“砧儿”四个面儿。
这三副嘎啦哈,都是奉九的亲生母亲还活着时在母亲的指点下做的,那时她将将八岁,亲自动嘴,连啃带舔,弄了一大堆的羊骨节,又洗得干干净净,晒得透透爽爽,这才从其中挑出品相最好的十二个,用红蓝粉三色染色,经过这么多年这么多人的玩耍,嘎啦哈象涂了一层油一样,变得晶莹温润,是奉九最喜欢的小物件儿。
奉灵出神地望着姐姐柔美的侧脸,知道姐姐因为跟前准姐夫定亲的事儿而心生郁郁,内心极为不忍,所以这几天才动不动缠着姐姐让她陪着玩儿,分散些注意力。
其实以奉灵的眼光看来,宁铮还是不错的,但既然姐姐不喜欢,那自然就有她的道理。
奉灵对两位姐姐都极为喜爱,但因为跟二姐年龄接近,总是玩在一起,所以感情更好。
奉九误会了妹妹略显沮丧的神色,笑着安慰小妹:“你的手太小了,抓着自然费劲,不过‘小手抓宝’呀,我们大灵子以后一定是个富甲一方的女财主。要不姐再给你寻一副更小的狍子骨节做的嘎啦哈吧;再有,口袋一定得抛高,而且不能偏,这样你翻动的时间就能充裕些;还有,别怕口袋砸手背上,别躲,不疼的。”
姐俩正说得热闹,父亲身边的下人忽然过来说老爷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位客人,让奉九和八小姐都过去见见。
奉九一头雾水:什么客人居然指明让家里两位小姐作陪?她和奉灵赶快跟奶奶说了回头见,跟着下人到前面客厅去了。
她们一进客厅,就看到一位货真价实的西洋美人儿,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小,淡白金色的长发,编着两条麻花辫,柔顺地垂在耳边,一双绿翡翠般的大眼睛里有金色的光圈,跟小西教堂高高的穹顶镶嵌的彩色玻璃上画着的那些个天使一样美丽。
这一阵子脸色总也不放晴的父亲难得的笑容满面,拉过姐妹俩做了介绍——这是新调任奉天的美国领事葛大卫的大女儿,葛大卫以前在上海的领事馆做一秘,父亲在上海做生意时曾与葛大卫私交甚密,两人虽一中一西,但性情甚是相得,称得上是至交了,父亲在语言上也是颇有天赋,英语说得甚是流利,这么看来奉九卓越的语言天赋也是继承于他。
这次美国外交部人事变动,资历甚深的葛大卫一跃成美国驻奉天总领事,带了家眷上任,自然要与故人结交一番,这是他的大女儿,中文名字叫葛萝莉。
奉灵年纪还小,再加上语言天赋一般,英语不大灵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与客人用英语相谈甚欢了。
两个小姑娘一见如故,奉九的英文因为从小就请了在奉天小西教堂做神父的美国人林沫神父辅导,所以操着一口纯正的美国东部口音,葛萝莉则是美国中部伊利诺伊州芝加哥的姑娘,两个人的沟通完全没有障碍,于是奉九领命,奉灵则嫌听不懂会闷而借口要回去习字躲了开去,父亲的司机兼保镖卫镧开车,陪着葛萝莉这位西洋美人儿逛街。
两人坐在车后座上闲谈,葛萝莉问奉九最喜欢哪本美国小说,奉九毫不迟疑地说:“欧文?威斯特的《弗吉尼亚人》。”
葛萝莉的绿眼睛里登时亮起了光:“为什么呢?”
“因为那里面阐述的有关爱情的真谛,我很认同。”葛萝莉没说话,静静等着奉九往下说。
“小说里男主角弗吉尼亚人对女主角贵族小姐莫莉一见钟情——总听到有人说一见钟情才是纯粹的爱情,自由恋爱的爱情才是爱情,怎么可能?不管什么时候我们看到的人都是一个整体的人,不管吸引你的是他的容貌、气质,或是皮肤、身材,或是谈吐,其实都有这个人深深的阶级烙印。”
“我喜欢里面男主角的坦荡,他跟莫莉说,希望通过跟她结婚,让自己变成‘更接近你们那个阶层的人。’说得多明白无误,因为我一直认为,人类所有的感情,归根结底,都是利己的,都是为了提升自己,都是为了让自己更好。”
葛萝莉欢呼一声抓住了奉九的手,“这是神的旨意么,居然让我在中国遇到了我的知己,我跟你有共鸣。”
奉九也很喜欢诚恳直率的葛萝莉,“那,从今天开始,就让我们做一对好朋友吧。”两个女孩紧紧地摇了摇手,继续欢快地交谈着。她们都没有想到,从这一刻开始的两个女孩的美好友情,真的持续了漫长的一生,直到她们都齿摇发秃。
奉九想着应该让好朋友也尝尝四平街的冰淇淋才好。
到了东街口,卫镧照旧把车停下,让小姐们逛街,然后自己再开到西街口待命,等着小姐们逛尽兴了再接他们回去。
这个时候,雪酥阁里顾客不多,加上她们才两桌而已,女孩子都喜欢临着街吃东西,所以就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葛萝莉好奇地看着离他们有两桌之隔的一对年轻的情侣,她这也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一对中国情侣,但见这两位都是二十一二岁的年纪,他们根本没在吃冰点,任由着冰淇淋和冰棍化成了甜水,只顾手握着手喁喁细语,一会儿满面欢欣一会儿怅然若失,情到深处还会亲吻一下。
奉九背对着门,过了一会儿又有开门声响起,看来是有新客人了。
“密斯Candy,你的First Kiss还在么?如果不在了,给了谁?”葛萝莉收回目光,促狭地问。葛萝莉早就自作主张地称奉九为Candy,因为她正在学中文,也知道“糖唐”的谐音。
奉九对葛萝莉的自来熟脾气已经完全了解了,并不以为忤。
她也很想捉弄捉弄这个美国女孩。
“早不在了,四五年前就没了。”奉九大胆直率地回应。
“哦?可那时你才十二三岁啊,你可真够大胆的,能跟我讲讲么?”葛萝莉的绿眼睛都亮了起来,被奉九挑的是抓耳挠腮,心痒不已。
奉九忽然觉得一阵阴恻恻的风由后面袭来,她莫名其妙地抖了一下,以为是“雪酥阁”的门没有关好,也不以为意,只是紧了紧披肩。
“来来来,我告诉你。”
待得葛萝莉真的附耳过来,她却忽地稍微放大了声量:“我侄子!”再也忍不住,仗着店里人不多,其他客人离得也不近,哈哈大笑起来。
葛萝莉瞪圆眼睛:“小不苦?!”刚刚在唐府,她也见过了正好由奉九大嫂带过来玩耍的小不苦,这么机灵活泼的不苦怎么可能不俘获葛萝莉的心呢。
“对呀!”奉九洋洋得意,“他出生时难产,刚出来就没了气息,当时一团乱,我就给他做人工呼吸了。”
“密斯Candy,你可真是淘气!”
葛萝莉意识到被奉九戏弄了,不禁伸手掐了掐她雪白的脸蛋儿,气呼呼地说道,“不行,你得赔偿我!”
“那这第三个冰淇淋球就给你吃吧!”
奉九拿起葛萝莉的勺子,舀起硕果仅存的冰淇淋球就塞到了葛萝莉的嘴里,两个女孩子笑成一团。
远远的,坐了两个气宇轩昂的高个子年轻人,正是刚刚进店的两人。
其中一个头发略卷的男子,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朋友从刚才一进来,目光就落到紧靠里边的两个女孩子的身上,原本平淡无波的脸上瞬间就有着惊喜的表情滑过。
“瑞卿,你认识那俩个女孩子?”他悄声问。
“认识中国那个。”
他还以为宁诤会过去打招呼,但发现他旋即坐下了,离那一桌女孩有三张桌子的距离。
宁铮原本微微含笑的脸,在两个女孩一问一答模糊不清的对话里,倏然一变,黑得跟锅底一样,他微微一惊。
作为密友,他早知道,宁诤耳力之好,超乎常人想象,看来,他听到了什么。
没想到再一会儿,他又忽地一笑,如春山含水,朝云出岫,原本的愤恨激怒,全都倏忽不见,啧啧,这等男色,委实迷惑人心。
“你看看你,怎么跟我上个月入川时看的变脸绝活似的,一会儿三变啦。”
宁诤一听,慢慢收起了笑,“我有么?”
“当然!我建议你别学魔术了,就学川剧变脸,以后你祖母再过生日,也别请什么戏班子了,就你就足够,你就演这个,彩衣娱乐,还不得把你老祖母乐个好歹的。”
“吃你的冰淇淋吧,三碗还不够堵你的嘴?”宁诤对着他可是毫不客气,张嘴就刺搭他。
“你这人。”看着好友忽然发作,宁诤在南京时结交的好友杨立人也是无可奈何。
没一会儿,小姑娘们都吃完了,两人笑嘻嘻地喊伙计过来结账,奉九很是大方,给了两个银元,侍应生高兴得很,礼貌周到地把俩姑娘从西门送了出去。
宁铮隐隐地听到奉九用英语问葛萝莉,“不行,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初吻给了谁呢,别想混过去,这是在中国,有句老话叫‘来而不往非礼也’,快说快说!”
“Friendship cannot stand always on one side”,这句老话被她翻译得很是精妙。
又是一阵笑声,渐行渐远。
“你不追上去问候一声么?”
“不了,晚上还有别的事,我们吃完就走。”杨立人很是纳闷,因为宁铮很明显地是对那个中国小姑娘很感兴趣。而宁铮再次订婚的事情并没有公之于众,他甚至对好友也还没来得及说。
杨立人刚刚坐在宁铮的对面,而宁铮和奉九是背对着,所以杨立人也只是看到了这个让宁铮神色起伏的中国女孩子的背影,纤细优美,有很柔美的背部曲线和脖颈弧度,发质很好,乌鸦鸦的,梳成了一边一个的如意髻,各垂着一小串玉石做的铃兰花,当她和那个西洋女孩起身迈步离开时,隔着老远,好像也能听到那铃兰花相互撞击发出的琳琅之声。
等到她们穿过一排排桌椅,走向了西后门,杨立人终于看到这个女孩的侧脸:挺秀的鼻梁,含笑的大眼睛,桃花色的脸庞和唇色,年纪不大却修长高挑,脊背挺得笔直,服饰简洁大方,倒大袖的妃色短袄和下面配着的湘色百褶裙勾勒出一个极其美妙的侧影。
杨立人要是不皮上一皮就不是他了:“兄弟,眼光不错啊,这小姑娘,漂亮。”
宁铮唇角溢出一丝笑容,也把身子转过来注视着奉九离开的背影,“这是我未婚妻。”
“什么?!”杨立人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好不容易退了婚,怎么又订婚了?”话锋接着一转:“不过,的确出色。”
宁铮不爱搭理他,只是催促着他赶紧吃完走人。
“为什么啊兄弟?你知道北平上海南京还有多少芳心等着往你身上安置么?”
宁铮轻捶了这个爱耍宝的好友一拳,“这辈子,就是她了。”
……杨立人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花花大少是要彻底收心了么?他不禁在后面给奉九行注目礼,致以崇高的敬意——这小姑娘,乖乖不得了。
杨立人直到再也看不到奉九她们的身影才收回视线,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然后发现宁铮还在盯着奉九消失的方向,他一晒:“不至于吧?你就甘心?你也才二十一岁而已啊。”
“捧着一颗真心给人家,还怕人家看也不看就扔地下呢。”宁铮垂头抿了一口沁凉的柠檬汁,悠悠地说了一句。
杨立人再次被呛住,不禁气结,“哎哟,没想到你也这么犯贱。不过我喜欢看戏。”
他随即把勺子一扔,双臂抱胸:“行,我就等着看你这个主动往火坑里跳的人的下场。”
“那你可准备好,看一辈子吧。”宁铮悠悠地说了一句,两人起身结账,从容离去。
☆、第15章 岸芦犹白去年花
奉九结识了葛萝莉这个新的朋友,心情很好,时不时就约出来去图书馆、逛街,或到自家喝茶,两人一个说流利的英文,一个绊绊磕磕地开始尝试说中文,然后互相纠正,都觉得受益匪浅,有认真学习、共同进步的成分在里面,很是相宜。
但订婚一事仍然象块大石头一样压在奉九的胸口,带来持续不断的压力。
奉九不是个自来熟的人,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跟刚结识的朋友说。
岁月的时钟已经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七月初,高中毕业考试早已结束,在学校剩下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领毕业证了,班里大概有三分之二的同学准备继续升学,所以参加完毕业考试也就不来了,而是在家认真准备考试,因为很多大学的入学考试会在几天后陆续开始。
对于奉九而言,搞不好,这剩下的几天也许就是她最后的学生岁月了。
媚兰一早就觉得这阵子好友的神色就不大对,她生性敏感细腻,于是在午休时轻轻挠了挠奉九的耳朵:“这是怎么了?”
两人正坐在小花园的葡萄架下,现在正是这种野葡萄成熟的季节,一颗颗地藏在叶子,攀在秧上,紫光莹莹,结得满架子都是,深绿色的葡萄藤密密麻麻蜿蜒而下,搭出一个林中小屋似的地界儿,这是她们俩小小的乐园。
奉九看着最好朋友的一脸关切,这一阵子来的坚强终于崩塌,她黑漆漆的眼睛里随即蒙上了一层泪光:“达令,宁诤,不,宁瑞卿跟我订婚了。”
“什么?!宁铮还是宁瑞卿?宁瑞卿就是那个你请吃饭的人嘛!那次我没去上。呀,我可听说郑漓她们回来说了,这个人年轻、高大又英俊,还是留学生,看起来家世也很好,人也很Gentleman……”
自上次喜剧节后,媚兰家屋漏偏逢连夜雨,以前就身体不好的姥姥到底是病危转离世,前前后后延续了有几个月的光景,媚兰连毕业考试都没参加上,还是前几天回校报道后一连考了两天,补考了八九门课才算补完的,自然还没有什么闲心跟郑漓她们通气儿,也就不得而知,原来这个郑漓她们口中鼎鼎大名的宁瑞卿,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宁军少帅宁铮。
“哎你哪里知道?什么宁瑞卿,他叫宁诤,字瑞卿,就是我姐那个前未婚夫。”
……这回媚兰也没电了,瞪着大眼直愣愣地看着奉九。
“怎么回事?这可糟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猝不及防,前不久他来我家,郑重其事地告诉我他要跟我们家提亲,让我做好准备;我就去找父亲,没想到父亲居然说他早知道了。”
奉九抹了把眼泪,“这是干什么,如果觉得大姐退婚是欠了他们宁家的,可这又不是我造成的,大人的事情就应该大人去解决,凭什么把我牵扯进来?我看父亲的神情,倒也没有多高兴,好象也有别的考虑。唉,总之,我是第一个倒霉的。”奉九难过得说不下去了。
媚兰深吸口气,“奉九,我知道你对恋爱结婚都不感兴趣,还说过……”
“要是必须结婚,我只嫁虎头。”奉九闷闷不乐。
“你和虎头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确很相配,不过,我早就觉得你俩就算真想结婚,也不那么容易。”媚兰尽量委婉地说。
虎头大名韦元化,是奉九三婶的内侄,因为从小生得虎头虎脑,得个小名叫虎头,不过越长大倒是越俊秀起来了。
从小家世坎坷,父母早逝,奉九三婶人很强悍,虽然早已出嫁,但对自己哥哥唯一的骨血极其疼惜,跟奉九脾气绵软的三叔商量后,到底把他接了进来,与唐府其他的孩子养在一处。
虎头与奉九年龄相仿,所以关系极好,彼时唐府三房还未分家,两人性情相投,都是淘气的性子,只不过虎头是蔫淘儿而奉九是明着干,从小调皮捣蛋总是一狼一狈配合默契,有福自然共享,有难也得同当:包括一起跪祠堂、罚站、罚抄书、饿饭……称得上是标准的两小无猜。
奉九自打记事起,就看着父母越来越形同陌路,尤其得知二人当初是轰动一时的自由恋爱才结合的,又东听西听,听了很多他们的爱情故事,即使未识情滋味,已开始觉得“爱情”这东西忒不靠谱了。
她早早地就对韦元化说:“你长大后娶我吧,我们俩都不吵架的,肯定能和和气气过一辈子。”
虎头当时也不过八九岁,一听和和气气一辈子这话,觉得此言甚是,他也不大懂得什么是结婚,大概就是俩人一直在一起吧?他看看奉九,怎么看怎么顺眼,从此以后对奉九越发地好。
只有三婶听完后大笑,接着一言不发,微微蹙紧的眉头让奉九很是不解。
随着两人年岁渐长,再加上唐府分家,两人见面的机会也渐渐少了。明明同泽男校离唐家很近,学费也不贵,但三婶偏让他上了育才中学,虽然这个学校也非常不错,但到底还是分开了,弄得两个小孩子十天半拉月才能见上一次面;至于到了寒暑假,多半时间虎头又被三婶打发去自家那有数的不大赚钱的几个店铺里学做生意看账本,所以虎头这几年笑容都少了,但人的确是成熟了不少。
奉九不是很懂三婶干嘛这么做,难道虎头不上大学的么?三婶叹了口气,“奉九,虎头是个孤儿,家境也不好,他父亲的财产,都用来还债了,真没剩下什么;三婶家啥样你也知道,我觉得虎头能念到现在就不错了,还是早早地进铺子做生意要紧,到时再娶个媳妇儿,我也算对他父母有了交代。”
奉九一听就急了:“虎头念书多好啊,他一直想当建筑师,如果上学没钱,我有啊,我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都足够虎头上大学了。”
民国时期,普通人一个月能挣七八个大洋,但大学学费一年就要一百多大洋,绝对是个很奢侈的事情,甚至于对于穷苦人家的孩子而言,从想上大学开始就一步一个坎:因为民国初期的大学没有统一入学招生考试,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很多人都选择报考三五所大学,而每次报名费至少三元起,所以光一个报名费就把很多人拦在了门外,更别提为参加大学入学考试奔波而产生的路费和住宿费了。
三婶儿当然知道奉九有这个实力:如果做一个中国富家小姐的资产排名,奉九妥妥能进前三,称得上傲视群雌——因为她母亲本身就出身豪富之家,自出嫁以来,对嫁妆单子上的各个产业都经营有方,本就丰厚的价值翻了几倍有余。
去世前,更是很有先见之明地把嫁妆一分为三,早早给奉先、奉琳和奉九三兄妹交代得清清楚楚。奉九母亲作为中国第一批进入新式学堂学习的贵族小姐,是极少有的男女平权主义者,并未因为有儿子而把嫁妆的大头分给他。
另一方面的考虑则是,因为与奉九的父亲感情已不再,自己走后,丈夫续弦只怕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为了避免“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所以干脆分个干净,同时还能避免娘家一票没皮没脸的兄弟等一干宵小的觊觎,一举三得。
三婶听着奉九天真的言语,哑然失笑,再怎么聪明伶俐,到底也是个孩子。她轻轻摇摇头:“傻奉九,你是个好的……不过这世间的事,要真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奉九碰了一鼻子灰,闷闷不乐地往回走。其实这时唐家已经分家,自从奉九母亲去世,父亲续弦,这唐家就散了。奉九不由得想起当初母亲主持中馈时的事情,殚精极虑还不得好,最后竟是赚了一肚子嫌怨。
虽然夫妻不睦了这么多年,但父亲也是知道中馈之事让妻子过度操劳,这才让父亲痛定思痛分了家。然后么,“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看着父亲的新妻子因为分了家少了多少大家族的污糟事儿而心满意足的脸,再想想父亲对现在的妻子那总是称得上和颜悦色的脸色,不禁冷哼了一声。
…………
奉九听了媚兰的话,不禁没了气焰,“大不了,我就跟虎头私奔。”
媚兰不禁笑起来:“你们两个都还这么小,私奔到哪里去,不念书啦?不念书你们能做什么,怎么养活自己?”
“我有自己的体己银子啊。”奉九声音更小了点。
“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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