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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九里-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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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还愿的,但谁知道吴妈有没有时间回到广州呢?
  包家对她们的照料也是不遗余力,务必让尊贵的北方客人感到小巷包家的诚意。
  另一遭儿,原本包家家主看到儿子带着生意伙伴适值妙龄的女儿回来,本来是觉得喜上加喜的,以为一向洒脱不羁的儿子终于动了心想成家安定下来了;奈何隐晦地一问,从来有啥说啥的儿子居然沉默了,只告诉父亲不要再过问此事,自己心里有数,不发一语地就走了,包老先生不禁黯然,看来这唐家六小姐是许了人了,而且是位高权重之辈,要不然自己也是家大业大的儿子不会不想争取的。
  奉九刚到了包家就接到了宁铮的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如常,平静从容,只是很高兴她已平安到达,又叮嘱她照顾好自己,还说如果有时间,他会来广州亲自接自己回去;末了郑重其事地要求奉九以每星期为单位,给自己写信。
  奉九可不信他有这闲暇来接自己,毕竟父亲也通过电话告诉她,宁军现在正在整饬军队,很多事情压到了他这个军团长的身上,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哪里可没那么容易。
  至于写信,本来奉九每星期都会在星期天给奉天的家人和同学们写信,所以到最后意思意思地给宁铮写上短短几行字,敷衍过去能有什么问题。
  奉九自然想不到,她写的这些信在到达奉天后,都会先躺在宁军军部第三军团长的桌子上,等百忙之中也要抽空看信的宁铮审阅完不安分的小未婚妻写的所有信后,才会该去哪儿去哪儿。
  宁铮皱着眉头一封封信看着——如何不着痕迹地把信封打开,这简直就是宁军做情报工作的特工的必备技能。
  他很快就发现,给媚兰的信是最有阅读价值的:在信里,她会详细地跟媚兰交代她又去了哪里,看到了哪些广东特有的风俗,吃了哪些好吃的,而他们这些北方人又惹了哪些笑话,自己的粤语又进步了,而“包兄”这个称谓,则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几乎每一封信里,还要占上至少三分之一的幅度。
  支长胜看到已经低气压了一个多月的军团长的手虽然依旧沉稳,但浑身越来越冰冷的气息还是让人不安,不过,军团长能克制着没把写了满纸糟心话的信给揉巴成一团,还能保持原样,也算不易。
  宁铮的书桌上有个铁盒,放着一扎信,这次,宁铮照样看得很慢,看着信纸上那几行敷衍之词,与给乌媚兰的信比起来,简直是早产儿与足月胖小子的区别,除了干干巴巴的问候和例行公事的报备自己一切都好外,别无他事。
  饶是如此,宁铮在每次读完两封反差极大的信后,还是会把给自己的信珍惜地放进铁盒里,时不时地看上几遍。
  一天,宁铮处理完公事,又习惯性地打开铁盒取出寥寥五封信轮流看,支长胜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在他桌子上放了一个卷得紧紧的画轴似的东西,没说话转身就走。
  宁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解开上面系着的牛皮纸绳,展开一看,他的眼睛忽然定住了。
  这是……上面一对青年男女,正是奉九和自己,奉九趴在自己的背上,闭着眼睛,看似已经睡着了,而自己双手后弯隐没在奉九的腿窝后,一张脸则微微扭过去看着她的侧脸。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两边是深深浅浅的枫树林,远处有银光闪过,应该是北陵的内湖四里湖。这不是去年奉九送韦元化走后爬上北陵内陵,累瘫了然后自己背她下来那次么?
  宁铮注视着画面上自己扭头看着奉九的眼神,原来,自己看着她时,是这个样子的,不可错认,不能否认……
  他猛地把照片上的奉九贴到自己微微发抖的唇上,相思如潮,一发而不可收。
  照片里的奉九唇边含笑,睡得无知无识,无忧无虑,俏皮的辫子向一边斜垂下来,跟它的主人一样,显得无辜又无邪,吹皱一池春水,而不自知……
作者有话要说:  查资料时非常震惊于民国初期汽水的价钱和屈臣氏妮维雅的长寿……

  ☆、第25章   此间乐

  今年广东的温度很显然比往年高,现下的广州市正午更是能达到摄氏三十度,奉九几次上街,发现很多男男女女都穿着各式各色的香云纱,忽然就想起香云纱的起源好象也就在广东,但具体在哪儿她并不知道。
  这样痛快的日子又过了快一个月,用奉灵的话说就是“此间乐,不思奉。”离家已经一星期的包不屈终于回来了,听说了奉九对香云纱挺感兴趣,就解释着,“在广东有个说法——男穿纱女穿绸,大概男子更怕热,而纱料更凉快些。这样吧,明天带你们去看个有意思的。”
  奉九一听立刻来了兴致。
  没想到包不屈领着她们到了顺德。顺德挨着广州,自古以来商业发达,文教鼎盛,出了很多名商巨贾、文人政客,是个极具传统又尊重传统的地方。
  奉九跟着包不屈走了没几步,就发现了很多金碧辉煌的寺庙,再偷偷回头看看吴妈,已经是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不禁暗暗以手支头:吴妈只怕又要挨个庙进去拜拜了。
  奉九也只能问着:“我们这是往哪里走?”
  包不屈笑笑,“去伦教。”
  伦教是顺德的一个县,挨着珠江出海口,包不屈说:“伦教自古也叫‘海心沙’。”
  奉九说:“还是“海心沙”好听,伦教,还以为有教堂。”包不屈一笑,带着奉九她们到了海边,吴妈她们看到了海,立刻都脱了鞋挽了裤腿下海去玩水了。
  奉九刚想跟着下去,忽然看到海边有十几块围起来的空地,每块空地上站了几个男人,每个人都穿得极少,露着大腿,个个精瘦精瘦的,胳膊虽细但力气不小,身上都是黑不溜秋的,沾满了泥,走近了看,指甲缝里更是满满的都是淤泥,指节粗大变形,脸上密布着皱纹,脸的颜色也挺奇怪,棕里发黄。
  奉九猜测这些人的年纪并不大,只是过度的劳累,让他们提前衰老了,其实这个阶段的中国,只要是靠力气讨生活的劳苦大众,哪个不是如此?
  奉九曾经非常敬仰的物理大师爱因斯坦,七八年前也曾来过中国。
  但据说对中国老百姓的印象非常糟糕,除了说了一句“勤劳”,再就是 “类畜民族,麻木不仁,肮脏不堪,男女不分。”
  ……。后来奉九得知此评价,对大师的敬仰立刻去了一大半——刻薄啊真刻薄,这不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吗?难道中国人想这样吗,西方有位哲人曾说过:两千年前,当中国人就已经开始讲究礼仪时,我们西方人还只是游荡在树上的猴子。
  仓廪实才能知礼节,现在的普通中国人,实在是太苦了,以至于只要能活着就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十几个男人嘿呦嘿呦地喊着号子,把手里一块块不同颜色的长达几十米的布料扑啦啦地抖开,布料高高扬起又落下,上下翻腾,透过上面稀疏有致的细小间隙,奉九甚至看到了湛蓝的天空和正午里阳光凝成的一个个刺眼光斑。
  十几块空地上的男人一齐这么动作起来,可真称得上是大阵仗了。
  奉九好奇地问包不屈:“他们在做什么?”
  “在做香云纱。”
  包不屈从旁边的几个大水缸里捡起一块棕黑色的块茎状物,给奉九讲解着:“这叫薯莨,你看看这切面,是红色的,香云纱就靠它压碎蒸煮出来的汁液才能成事。”
  奉九看了看薯莨,眼睛转了转,看着包不屈刚想开口,包不屈抢先一步说:“不能吃。”说完就笑了起来。
  奉九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了:“包大哥你还真了解我。”
  包不屈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看着眼前的奉九,这姑娘,天生就有种让人愉快的特质,一看到她就想笑。
  “你一提香云纱我想起来了,我一直很奇怪,香云纱可没有什么香味儿,怎么会起这么个名字?”
  “其实这是谐音造成的——因为香云纱偏硬,制成的衣服走起路来会沙沙作响,所以最初被命名为“响云纱”,奉九点了点头,的确,她听到父亲夏天穿香云纱的短袖对襟褂子就是有沙沙的声音,还不小。
  “后来我们这的一些人觉得‘香’这个字更好听,所以就把名给改了。”
  原来如此,奉九明白了,笑眯眯的,却又困惑了起来,澄澈的眼里也充满了求知欲:“那薯莨是怎么用的?”包不屈也讲不明白香云纱的制作过程,只得找了纱厂厂长来给奉九解惑。
  四十来岁的纱厂厂长一听小包老板来了,赶紧跑了过来,殷勤地介绍起香云纱的制作原理来,听了他的介绍,奉九才知道,原来只有顺德、南海几处的过河泥,因为细润无沙,才能用到香云纱最后的制作步骤上,其他地方的泥都不合格。
  先把白纱坯或细花绸练白后涂上薯莨汁液,连洒带晒,多次重复这些个动作,再用河泥覆盖其上,号称“三蒸九煮十八晒”,才能完成面料的制作。
  这样制成的面料防水又防晒,又不像其他丝绸那么娇气,不爱拔丝不爱出褶皱,而且越洗越美,奉九想起家里的长辈们在夏天都喜欢穿香云纱的衣服,看来的确是好东西。
  奉九眼睛放光:“原本我是不大喜欢香云纱的,没想到香云纱的制作过程这么有趣,这么艰辛。”
  他们从海田回来,就进了街里最大的一家香云纱店,奉九决定多买些香云纱回去送人,奶奶父亲大哥大嫂不苦……都想到了,自己也留了一块布料:“我觉得香云纱配蜜蜡或银饰押襟,或者琉璃,都是恰当的,古朴淡然,相得益彰。”包不屈是男人里少有的很会穿的人,点头表示赞同。
  奉九忽然想起了宁铮,回回见他,军装最多,如果是便服,那就不是黑就是灰、蓝和白,果然是“男子四大色”,就没见过别的,极其保守。啧啧,难为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也没什么进益。
  其实的确如此,因为人在某一方面是否做得好,是需要天赋的。宁铮智商高运动天赋好,但在给自己穿衣打扮方面,悟性一般般,不大开窍儿。
  吴妈笑着说:“再多买几幅面料,姑娘婆家经常给你送东西,你也得带点回礼才好啊。”
  奉九一听,半晌没言语,好象才想起来自己是个已经要成亲的姑娘似的,她的兴致似乎淡了些,到底指了指店里展示壁上放在一起的白黑灰蓝四大色布料,告诉店员:“把这些颜色的面料,每样都包上六七块吧!”
  随后又高兴起来:“再给我上海的太姥姥,二姨母四姨母好好挑几块才行——太姥姥嘛,琥珀色和酱红色最适合她老人家了;二姨母脸白,而且喜欢穿跟别人不一样的,秋香色好,她也压得住,梅红也不错;四姨母稍黑了点,还是这宝蓝色和姜黄色的看着通透些。”
  好容易选完了布料,奉九又告诉秋声回去后摇电话问问家里上海亲戚的通信地址,直接邮过去,省得还得往奉天带了。包不屈觉得奉九年纪不大但做事想得周到全面,条理清楚,真是不多见,就夸奖了出来。
  吴妈听了笑了:“我们姑娘,从小就被她大姐姐逼着练管家呢,打算盘对账、安排人手、整治宴席,都不在话下。”
  包不屈一听,过去大户人家的确都有这样的规矩——怕女儿出嫁后不会管家遭人耻笑不说,当家主母如果不会看账,那也是非常不合格的。
  不过现在这股风潮越来越淡薄了,没想到唐家倒是挺坚持的。
  不过奉九一听,就又想起了出来前几日,还被大哥拎到铺子里检验她对账的本事是否退步了,大哥拿来年前各大店铺、公司盘好的账,用修长的手指点兵点将地点到哪一家就算哪一家的,再跟人家掌柜的或经理盘好的账核对,点了足足三家,整整算了一天才放她回去,不禁打了个激灵,苦着脸儿说:“我最不爱对账了,老没意思了。” 
  奉天人说话爱带“老”字,跟“特别”同意:“老烦人了”,“老招人稀罕了”,不明白的外地人自然一头雾水,懂的就觉得很有意思,包不屈看着奉九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满脸苦相,难得看到她吃瘪的时候,不禁笑起来。
  “姑娘眼光一向不错。”吴妈夸赞道,又偷偷地说:“给三少也得买啊,不能这么任性,三少可是你未婚夫,送的更多。”
  奉九一想也对,于是给宁铮也选了一块绛色的衣料,上有隐隐的卷草纹,她从未见过宁铮穿红色,但觉得他白皙的肤色会很衬这种沉稳又雀跃的颜色,虽然在自己看来他人可一点也不沉稳。
  因为不清楚每个人的尺寸,所以每一块布料都尽量往大了买。
  包不屈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奉九选布料,直到奉九最后捂着嘴对店员说了句什么,店员也回身微笑着上下打量自己,他才觉得不对劲儿。
  奉九最后听从店员的建议,选了一块雾蓝色的衣料,包好了,奉九亲手打了一个蝴蝶结。
  吴妈秋声和奉灵早就到下一家店去看热闹了,奉九拿着这块面料,双手递给包不屈:“包大哥,谢谢你这么多天的陪伴,耽误了你很多事,这块面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包不屈从看到她把自己亲手选的又亲手包起来的面料递给自己时就开始发傻:他包不屈痴长到二十二岁,收到过成百上千的礼物,但没有哪一刻,能跟刚刚收到来自奉九的礼物时这么心动。
  明知道不可能,明知道这只是她良好的家教使然,但心里,仍然是欣喜得无以复加。
  至少说明自己,是个在她心目中有点分量的朋友吧?
  他不发一言收下了礼物,奉九很是欢欣,两人一起走出店去,找吴妈奉灵她们去了。
  已经到了饭点儿,包不屈说:“到了顺德,不尝尝顺德最正宗的鱼生,那可是白来了。”
  此话一出,奉九眼睛立刻放光,于是包不屈带路,他们一行到了此地最有名的一家鱼生馆子,进去落了座,有跑堂的上请他们选鱼,客随主便,包不屈选的是花鱼;接着又请他们选配料,姜丝、葱丝、椒丝、豉油、花生碎……共有二十几种之多,干脆让奉灵做主随意地选了七八种。
  包家下人没跟她们进一家馆子,而吴妈和秋声在推脱不过后,只能跟他们一桌。在等着鱼生上桌之际,听着满座的广东人闲聊着天,听着他们聊着自己生活中的乐事、烦恼事,奉九觉得很有意思。
  鱼生很快上桌,用一个大红漆盘装着:鱼片晶莹剔透,可见师傅刀工之妙,片片整洁地一圈一圈码成一个同心圆儿,鱼片冰过,这时候包不屈站起来,说大家一起伸筷子把鱼生跟刚才的配料和带盐酱的佐料拌在一起,一边拌还得一边连说几遍“风生水起”……
  在座的东北人无不忍着笑完成了这个动作,奉九再看看整个饭馆里的广东人都在此起彼伏的“风生水起”,这才相信了他们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讨好口彩啊呵呵,也许这就是他们自古以来富庶的原因之一?
  顺德鱼生果然名不虚传,鱼片冰凉爽滑、满口鲜香,让他们回味无穷;而随后上来的也很有名的伦教糕也就是白糖籼米糕的味道就平常了一些。
  待吃过饭,又在旁边一座庙里把死活不走的吴妈和旁边乐哈哈看热闹的奉灵和秋声拉出来后,他们总算又走在了街上,看到远处的大榕树。
  广东有很多这样的大榕树,独木成林,树冠绵延数十米,树下可以坐得下一两百个小孩子,奉九她们这帮地道的北方人也从刚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见怪不怪。
  忽然听到一阵抑扬顿挫的粤语传来,一个披红挂绿描着眉眼的民间艺人手持一具涂得很是精巧的木雕小龙船,胸前挂着一面小锣和小鼓,声音诙谐滑稽,眉眼生动,小锣小鼓也应景地不时敲上一敲,周围围着一圈儿人,不时地发出笑声。
  吴妈她们茫然不知他们在笑什么,包不屈注意到奉九凝神听了几句,就微微笑了出来。
  包不屈悄声说:“这个是广东的‘龙舟说唱’,这里的顺德腔被认为是最正宗的。你能听出他在唱什么吗?”
  奉九说:“好像是说前几天山东著名的‘三不知’将军写了一首诗,特别好笑,可对?”
  “……能听懂是什么诗么?”
  “好像叫《咏闪电》——
  忽见天上一火链,
  好象玉皇要抽烟。
  如果玉皇不抽烟,
  为何又是一火链?”
  奉九勉强说完就撑不住地笑了,吴妈她们这才知道围观的广东人怎么笑得这么开心了,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她们早知道奉九在语言学习方面的天赋,虽然自己听不懂,但还是很感兴趣,看个热闹也是好的啊,于是几个人相偕上前去仔细听,留下奉九和包不屈留在原地。
  包不屈可不象她们那样淡定,呆呆地瞪了奉九半晌才道:“你的语言天赋,让我叹为观止。”奉九到了广州不过一个来月,居然就能听得懂大半以难掌握而著称的粤语——粤语是古越语与汉语的交融,定型于宋朝,发音方式与没了四声里的入声的北京官话截然不同。
  他双手抱拳,作景仰状。
  奉九扑哧地笑了:“不过是听了个皮毛,就值得你的景仰了?人生在世,总得有一技傍身。希望我这个所谓‘天赋’,以后能帮我在社会可以立足。”
  包不屈一怔,不禁深深地注视她:“……其实我们广东过春节时才最是有趣,有花市、舞狮,或者到了六月份,还有龙舟赛,你可想呆到那个时候?或是,明年春节,你,可还想来?”
  奉九扭过头,包不屈眼窝颇深,一认真看人,就显得一双漂亮的眼睛很是多情,不过,现在里面盛着的,是明晃晃的专注和认真,一向直言快语的奉九,不禁踌躇了。
  回了广州,晚上接到了宁铮的电话,他问奉九,对新房的布置可有什么喜好?
  奉九漫不经心地回应怎么样都行,那边宁铮沉默了一会,又问,“听说你们去顺德了,那好玩儿么?”
  “挺有意思的。”奉九给他略讲了讲香云纱的来历,宁铮听得挺认真,还时不时发问,随后奉九没忍住讲起了美味的顺德鱼生,和她觉得一般的伦教糕,恰巧宁铮回国先到了广东时都吃过,不免交换了几句心得,等两人互道晚安撂下电话,奉九才发现已经聊了半个小时了。
  “啊我这是在干什么?”奉九有点懊恼,怎么跟他说话居然也能很有趣?自己是不是太话匣子了?逮着谁就能跟谁说上话?这是毛病,得改,奉九给自己立规矩,不过她也很新鲜地发现她跟电话里的宁铮可以和谐相处,尤其是聊到吃上……。
作者有话要说:  香云纱的确很美,就是容易显老气。
真正的香云纱夏日里很是清凉。
近两年买了不少香云纱的衣服,主要是喜欢它是真丝里比较经造的面料,不容易拔丝,不那么娇气。

  ☆、第26章   威慑

  “奉九,今天想去潮州么?”从顺德回包家过了几天,上身短袖衬衫下身西装短裤的包不屈又来相约,显得很是洒脱爽利。
  “想去,潮洲也是个好地方啊。”奉九笑眯眯的,一副期待的样子。两人都很自然地忽略了上一次奉九没有回应包不屈的提议一事。
  奉九很喜欢广东的风光和民俗,也听说了潮汕地区是个极特别又有趣的。但是,离广州有段距离,所以,还一直没来得及去。
  “不过,有件事得请你帮忙。”包不屈含笑望着奉九。
  奉九疑惑地看着包不屈……
  “要我做伴娘?!”奉九大吃一惊,原来,包不屈的一个堂妹要办婚礼了,新郎新娘都是潮州人,也都曾在英国留学,并在那儿认识和恋爱的,新人决定采用半中半西的婚礼形式,所以需要伴娘。
  可在当地想找到四个符合新娘苛刻条件的:包括个头、容貌、家世,当然最重要的是未婚,也并不容易凑齐,所以关键时刻包不屈想起了奉九,他在电话里拍胸脯给堂妹保证,肯定会带回来一个合适的伴娘,当然,他自己也得充一下伴郎。
  正好,他去送亲来回也得一星期,而奉九还没有去潮州玩过,所以,机缘巧合,就有了这次潮州之行,不过,作为伴娘伴郎,也有不少事情需要帮着新人处理,这次就没法带奉灵吴妈她们了。
  因为需要提前一天到达潮汕,所以一大早他们就坐着火车出发了,大约得大半天才能到。
  因为没有年龄大的和年龄小的跟随,所以包不屈也没带下人,反正如果需要人手,潮州有的是。
  一路上满满的岭南风光,让人迷醉,奉九和包不屈还本着学术研究的精神,探讨了一下当初苏东坡到岭南的惠州做官时写的名诗:“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是不是有误?
  奉九说:“我也曾吃过你们这儿的荔枝,大如鸡卵,果肉滑溜溜的,甜到齁,我一天吃五六颗嗓子就受不了了,如果不喝点龙井茶,第二天一早嗓子就得肿起来。”
  包不屈说:“你说得对,荔枝火大,还那么甜,一天三百颗,还不得得‘消渴病’?”“消渴病”也就是糖尿病的古称。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听说的,是这么回事——苏东坡到了惠州,当地人告诉他说我们这有句俗语——‘一啖荔枝三把火’,是提醒他荔枝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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