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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九里-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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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哪家的西餐厅更正宗、哪种布料做什么款式的新衣更合适,孩子如何教育之类的话题。
  葛萝莉趁着女主人招呼别的女客的机会,又和奉九凑到一起,闺蜜到了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她们用汉语交流,赞赏着普莱德女士不俗的装饰品位;葛萝莉的汉语没有太大的进步,但好在很努力地一直在练习,毕竟汉语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
  忽然门一响,又进来一个年轻男人,个子高高,肩膀很宽,五官都很“瘦”,长相出色,一身花呢格子西装,裤腿故意裁得很细,更显得腿很长。
  她们俩同时抬头看到这个年轻男子,又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地想到了同一件事——她们都很喜欢的《弗吉尼亚人》里的男主角杰夫,就应该长成这样,因为他也是“一头黑色的头发,长相像一幅画一样漂亮”。
  奉九眼睁睁地看着葛萝莉雪白的鸡心型小脸红了起来,不禁心里偷偷一乐,小妮子春心动矣。
  宁铮也看到了这个年轻男人,耐心地等着他走过去与满面笑容的主人夫妇打完招呼,这才迎了上去,跟这个年轻男人说了几句话,接着就把他带到奉九和葛萝莉面前。
  葛萝莉有点紧张地站直了身子,绿羽鸟尾羽一样浓烈丰富的绿色眼睛透出些许羞怯,奉九暗暗地从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打气——葛萝莉生性有点害羞,跟相熟的人话很多,但不熟的就会有点坐立不安。
  没想到这个年轻男人也是个爱害羞的,一看到葛萝莉就开始脸红,珠灰色耀目的眼睛和葛萝莉的绿眼睛一接触就弹开了,没一会儿又偷偷转过来瞄了一眼。
  葛萝莉笑了,现在她反倒不紧张了。
  宁铮见到老友这德性也有点无奈地挠挠头,但还是依照礼节给他们做了介绍。
  这个男子叫印雅格,美国加州人,出身于一个富裕的庄园主家庭,从小就喜欢铁路,十一二岁时跟随做铁路工程师的叔父库克来到中国:库克是专门的铁路人才,在美国时就有很丰富主导铁路建造的经验,尤其善于设计纵横交错的铁路网,所以一位到美国考察铁路网建造的广东政府官员盛情邀请他到广东修建铁路。
  库克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遇,于是就来到了中国,先后应聘于广东省铁路局和东北三省铁路局,监督建造铁路,两相比较下,还是东北机会多,而且他与东北人的性格更相合,所以后来干脆久住奉天。
  年少的印雅格虽然看似羞怯,实际上却是极具那些拓荒者先辈的开拓精神,跟着叔父在中国呆得如鱼得水,乐不思蜀,直到十六岁,才被在美国久候爱子不归的急眼的父亲一封封电报催回国,并考取了纽约大学的土木建筑专业。
  一伺毕业,他亟不可待地又回到了奉天,因为这里除了有他钟爱的铁路事业外,还有他志同道合的一群朋友,其中最看重的自然就是少帅宁铮。
  他们两人相识时,印雅格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宁铮更小,只有十岁,母亲刚刚去世,不得不从新民来到奉天父亲身边,正是希望借由结交朋友驱散心头孤寂的年纪,两个人的性格一静一动,一个沉稳一个活跃,但骨子里都是极富冒险精神,所以相处得极其融洽。
  而宁铮在美国先后选择读的两个大学,也都是受印雅格的影响。
  他一口标准的纽约腔更是受了在纽约读了四年大学的印雅格的潜移默化。
  那时,东三省铁路还处于初建时期,老帅认为要与日俄强邻抗衡,必须优先发展东北的民族工业,而运输问题则是当务之急。
  于是,精通铁路建设的印雅格叔侄就在京奉铁路奉天办理处处段荫槐的引荐下,开始参与东北的铁路建设。老帅在他们的帮助下,不但重修了京奉铁路,又筑建了奉天至赤峰、通辽,至吉林、四平以及奉天至齐齐哈尔的铁路运输线,可以说,正是他们叔侄尽心尽力的工作,才让东三省的铁路网构建得如此顺利,所以老帅对他二人也是格外器重。
  今天的聚会,主要是为了提前庆祝新年,来客一家带来一两个菜或甜品,凑在一起,这就是美国风格的“potluck”,也就是百乐餐,主人家提供酒水、主食和一道主菜,奉九觉得这个形式真好,这样,主人家也没有那么累,可以做到宾主尽欢,不禁暗暗想着以后和同学们聚会也可以这样。
  主菜是“Turducken”,看着名字就知道,这道菜是三合一,也就是——把鸡塞进鸭子里,再把鸭子塞进火鸡里,所以火鸡个头最大,目测得有十一二斤,这三样儿加一起得有十七八斤,在烤箱里烤上整整三个小时,端出来还滋滋冒油,虽然这火鸡已经是中国饲养出来的,但奉九还是觉得里面纯粹的中国鸡肉和鸭肉更好吃,她悄悄对比了一下府里厨子做的果木烤鸭,觉得味道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奉九带的是四绝菜里的焦溜丸子和锅包肉,因为宁铮告诉她美国人喜欢吃酸甜口味和油炸的东西,所以这两样真是再合适不过,至于熘腰花那就不行了,美国人不吃动物内脏。
  这两样都是她自己亲自做的,宁铮早就发现奉九对美食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没想到还是个身体力行的实践者,后来才知道在娘家时就经常钻厨房跟厨子们讨教。
  其他人带的都是很传统的美式餐点:水煮四季豆,奶酪馅饼,蔬菜沙拉,奶油土豆泥,意大利通心面,乳酪土豆烩饭,咸口司康、玛格丽特小饼干、玛德琳、葡萄干杯子蛋糕……旁边是放在一个敞口大炖锅里的混合果汁酒水饮料,俗称“punch”的东西,里面有一只长柄勺,供客人舀到杯子里喝。
  看着餐桌上第一道抽抽巴巴令人毫无食欲的褐色四季豆,奉九也有点傻眼,这么简陋的东西也好意思带来?没想到带这道菜的一位牧师太太激动地说,这是她从自己的家乡带来的四季豆种子在奉天种出来的,特意在夏天收获后晒干了留到冬天才做的,大家立刻热烈鼓掌,欢迎这不远万里来到异国扎根的蔬菜。
  可惜啊,奉九心里暗叹,干豆角只有炖肉才不辜负这一番连洗带晒的功夫,可美国人嘛,他们对蔬菜的手段,除了把它们煮得烂烂的,别无他法。
  宴席一开,气氛就更热闹了,大家随意拿着餐盘挑选自己喜欢的食物,然后或站或坐,边吃边聊。来宾大多是不到四十岁的人,除了他们夫妻,还有一对中国夫妇和一个单身男子出席,都是宁铮的好友,也是儿时玩伴,一个是杨立人,一个是林燕来。
  杨立人夫妇平时住在南京,此次是正好到奉天办事,他们都是基督徒。
  杨立人?奉九看着眼前面貌奇伟身材壮硕的杨立人和他身旁艳若桃李的杨太太,忽然想起报纸上说他是上门女婿的事情来了。毕竟在中国,上门女婿是很伤颜面的事情:往往是女方家无子,男方家无财,才能生出这样的组合。
  来宾们攀谈着,品尝着,不出所料,奉九做的两道风味独到的奉天菜受到了最热烈的欢迎,大家都不吝赞美,宁铮这个做丈夫的虽未说什么,但杨立人和林燕来就是看出来他也跟着与有荣焉。
  奉九也很有收获,她在家时其实经常自己鼓捣做些简单的、对烘焙温度要求不那么严格的小西点,其他的也就罢了,她在席间倒是吃到了一款从未吃过的西式蛋糕,叫“戚风”,夹了三层奶油,奶油层上铺陈着草莓、樱桃之类的水果罐头里的碎粒,因为蛋糕体尝起来像丝绸一样柔滑细腻,所以有了这个丝绸的英文名字。
  奉九询问过主人家后,特意找到了做蛋糕的史密斯太太,现正在宁铮的发小徐庸创办的大学里任教。
  史密斯太太看到这个中国权贵的年轻妻子对这款美式糕点如此有热情,立刻倾囊相授,奉九从随身的小手提袋里掏出一个织锦缎面硬壳小本和一管钢笔,认真地记下配方。
  史密斯太太还很是贴心地把西式糕点中常用的几杯几勺换算成了公制的体积和重量,两个人头碰头兴致勃勃交谈了很久;他们的谈话吸引了杨立人的妻子,结果变成两个年轻的中国太太认认真真记笔记,那样子像极了恨不得搬个小板凳排排坐认真听讲的小学生一般。
  奉九对杨立人的妻子段明礼印象很好,这位闺秀虽说是中国巨贾的掌珠,容貌艳丽,但毫无骄矜恶俗之气,语速很快,不像南方人,反倒是像东北人,做派也是爽快利落,奉九有点想不明白在她眼里品貌都平平的杨立人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她趁段明礼没留意,不动声色地白了一眼这个在她眼里很不识好歹的家伙,弄得正在一旁立着与宁铮和普莱德先生及其他美国人围成一圈儿,谈讲武堂往事谈得很是欢畅的杨立人莫名其妙,搞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引起了这位宁少帅宝贝太太的注意。
  宁铮注意到了妻子的眼神儿,只能在肚子里闷笑,看来上次他随口说了一句,让杨立人在奉九心目中的印象直线下落了。
  奉九看着与普先生和其他美国人相谈甚欢的宁铮,心里不免有几多感慨:宁铮作为中国顶层权贵的儿子,从少年时代就与这些基督教传道士的接触,使得基督教服务社会的意识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而从小学习的儒家经典、道家著作,又让他能够冷静地对待过于丰富的物质生活带来的无尽享乐,因为这些身外物很容易引起人的餍足感,从而更加堕落地去追求更刺激的享乐。
  这半年来的相处,她很笃定地确认,宁铮是个能看淡物质享乐和虚名浮声的人,对待世事人情也能很平和,这都是中国传统老庄思想对他产生的影响。
  身处繁华尽头,背后就是凄凉,奉九敬重的李叔同先生,就是在夜以继日的享乐中,厌倦了,释然了,放下了,“一花一叶,昏波不染”,于民国七年在杭州虎跑定慧寺,由翩翩浊世佳公子,转身成了弘一法师。
  奉九倒不操心宁铮出不出家,她只是觉得他的经历与李先生相似,而他的中西合璧特色也是显而易见,这个奇怪的混合体不免让她觉得很有趣儿。
  其实一个人如果开始觉得另一个人“有趣儿”,那往往只意味着一件事。
  不过在这一方面不开窍到奉九这个地步的,只怕还有的磨。
  奉九曾听大哥说过一件事,宁铮被老帅逼着进复学的东北讲武堂短期受训时,有个叫曾钟策的同学跟他辩论南满铁路问题,辩论不过,就冲口骂了一句“胡匪崽子”,当时围观的人全都变了脸色——一般人尚且忍受不了如此侮辱,更何况是东北最高统帅的唯一嫡子。
  但谁也没想到,宁铮顿了一下,只是笑了笑,未置一词就离开了;而曾姓同学也是后怕不已,后来特意找宁铮道歉,宁铮也平静地接受了。
  至于曾姓同学一生都很敬重宁铮,绝不允许别人说他一句坏话的事情,都是后话了。
  奉九意识到,宁铮的确持有人人平等的先进观念,而且能够做到高度自我克制,这是他了不起的一面。
  当然,对待自己的事情就除外了。
  杨立人注意到宁铮的太太正状似无意实则用心地听着自己说话,于是接着说:“我们宁三少的体力也很是惊人,有一次冬季拉练,要求急行军到离奉天四十里外的四方台,同时还得进行进攻、防御、追击和退却训练;到了四方台,又要求就地卧倒,阵地彻夜。第二天一早开始返回,先是“转移兵力”行进二十里,再要求跑步前进二十里,这么一顿折腾,很多人掉队,到最后在操场升旗台,按时回来的只剩下五人,其中就有我们精神抖擞斗志旺盛的宁公子喽。很多原本以为他不过是一个不堪一击的公子哥的同学们豁然改观,真给我们这一帮哥们儿提气。”
  他冲宁铮竖了竖大拇哥,然后状似无意地瞄了奉九一眼,不过,满眼的恶趣味。
  段明礼很是敏感,一看自己丈夫那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偷偷伸手在他后腰拧了一把,疼——不过他忍住了,脸上没有任何表示,宁铮眯了眯眼。
  偏偏旁边不识趣的戴着一副圆边眼镜、天天钻研摄影术和天文学的“无用之人”林燕来问:“请问我们杨公子是不是这五个人中的一个啊?”
  杨立人立刻脸色一收,“其实我也应该是,但……”
  “哦知道了。”话头被林燕来截断,周围人哈哈大笑,杨立人恨得冲他虚挥几拳。
  宁铮微微笑了笑,算是给军校同学点面子,也就是在此期间,他认识了吉松龄,这个相貌堂堂,大他五岁,却已经是讲武堂教官的模范军人,从而对他的一生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杨立人虽挨了夫人一掐,但还是留神看着奉九的反应,谁知她也跟着笑得开怀,毫无羞涩之意,不免觉得有点奇怪,于是又下死力盯了她几眼,忽然眼皮一跳。
  宁铮看着他怪异的表现,不满意地睃眼看他。
  杨立人转过脸又看宁铮,也是那么奇怪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心里到底装不住事儿,他走过来把宁铮拉到一边,小声问:“你——不会到现在都没跟你太太圆房吧?”
  宁铮眼睛眯了眯,“你怎么那么爱多管闲事儿?”
  “唉哟,没看出来,你可够——”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儿,又摸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宁铮,宁铮不耐烦了,“你小子,眼睛够毒的,怎么看出来的?”
  “你这太太,一说到你体力好,人明白人事儿的太太不都得跟着不好意思?她可好,还跟着傻乐呵呢。”
  ……这么回事儿啊。
  宁铮冷着脸,“不许给我传出去。”
  “唉,这么丢人的事儿,是个人就不能说——这跟说你‘不举’有啥区别?,你还不得把我给灭口了啊?”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儿的杨立人缩缩脖子,装出一副后怕的样儿。
  宁铮阴沉着脸,开始思索是把他一枪崩了,还是下毒毒死他这张破嘴。
  “不过,你怎么忍得住?”他好奇地问,毕竟都是年轻男人,宁铮以前又不是个禁欲的人。
  “就——那么忍住了呗。”他笑着看向杨立人,一双眼睛里却是毫无笑意。
  杨立人这次是真心感到一阵寒意。
  不过,他还是实打实地替好友抱屈:“你呀,何苦来哉?是不是你这大美人太太对你以前的事儿耿耿于怀,于是你就做了个高姿态?就问你后悔不?憋——得难受不?怪不得这阵子看你小子老是一副欲求不满的德性,我跟你讲,老婆不拿来用,娶进来打板供着啊?你是不是傻?差不多行了昂。”
  “闭嘴。”宁铮眼看着奉九笑嘻嘻地走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于是一边眼神警告对面的老友,一边用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宁铮看着奉九笑眯眯的样儿,也跟着愉快起来,被老友看穿了如此夫纲不振的闺房私密有何关系?反正她嫁给自己之后,还是心情愉悦的时候占了绝大多数,这就比什么都值得。
  奉九捂着嘴对宁铮偷偷说:“你看他们俩。”捂在嘴上的手指也稍微动了动。
  宁铮顺着奉九捂着嘴巴的手指指向看过去,印雅格正拿着一杯饮料,倾身看着葛萝莉给他展示的戴着的项链吊坠里的小相片,那是她过世祖父与她的合影。他们隐在客厅钢琴后面的一角,从这个方向看过去,两人的身体离得很近,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客厅里人人都在说话,所以不得不离近些才能听得清。
  奉九看了周围的人一圈儿,有点奇怪,因为自己认识的在奉天的美国人一个都没来,她自己的英文教师林沫神父也是美国人,按理说同一国的人身在他乡,本来人数就不多,互相之间都应该互有联系才对;但这么一回想,林沫神父好像从没有跟奉天的YMCA(基督教青年会)有所牵扯,要不怎么也该有所交集了,而她只怕和宁铮也早就在聚会上遇到了。
  她不解地问宁铮,宁铮给她解释,说小西关教堂是法国人建的,属于天主教;而基督教青年会,是新教,也就是中国人俗称的“基督教”,两者对神的理解都不相同,在欧洲因此而发动的血腥战争都不知几何,所以在奉天,他们也尽量避免联系。
  这是何必呢?
  奉九自己不信教,虽然林沫神父曾对此表示遗憾,但奉九告诉他,说我们中国人普遍是无神论的信仰者,我们不信神,但我们信祖先,信“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
  林沫神父听后,琢磨了半天,反倒是赞赏地笑了。
  最后,普先生提议大家一起唱首歌—《少年本是世界光》。
  于是大家在轻松愉快的歌声中结束了本次聚会,奉九也对以“非以役人,乃役于人”为会训的基督教青年会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不管如何,教人向善总是好的,不管它来自何方。
  待到聚会结束,奉九善解人意地告诉葛萝莉,她和宁铮另有事情要去做,烦请印先生送她回去。
  印雅格一手插兜,站在自己的汽车前,双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萝莉,萝莉哪里看不出是闺蜜的一番好意,她心怀感激地接受了。
  “看来我们夫妇联手,又要做成一桩情投意合、两情相悦的婚事了,功德无量。”宁铮目送着印雅格墨绿色的福特汽车绝尘而去,感慨地说。
  奉九看了宁铮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的,想说什么?”奉九要说什么宁铮心里有数,所以故意虎着脸儿。
  “你还知道两情相悦的婚姻才是功德无量啊你,啊?”奉九简直不知道宁铮的脸怎么能这么大,不知道自己怎么结的婚啊。
  宁铮看着奉九不满的眼神,笑了,把她让上了车,一边开车一边说:“我们自然是两情相悦的,你还小,不懂。”
  奉九被噎得直翻白眼,真好意思,您是不是对两情相悦有什么误解?怎么说得出口,论厚脸皮,她实在不是宁铮的对手。
  她笑眯眯地抬杠:“你一会儿说我够大的了,我母亲这个年纪早做娘了;一会又说我还小,所以不懂;那请问我到底是大还是小啊?”
  这次轮到宁铮被奉九噎住了,干脆耍无赖,似笑非笑地说:“我说你大就大,小就小,哪儿来那么多话。”
  奉九哈哈大笑。
  宁铮扭头看着奉九神采飞扬的脸,不禁跟着她笑了。

  ☆、第39章   小报

  转眼间进了腊月,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此时的奉天已经相当寒冷了。
  刚刚从河北滦州乘专列回来一身戎装的宁铮在家门口下了汽车,大步往里走,支长胜紧跟在身边。
  待到了自己的住所小红楼前面的小花园时,意外地看到三个丫头在踢毽子。
  迎面的是秋声,只见她足尖绷紧,勉强接过小红楼里吴妈的女儿、小丫头宝瓶踢得歪歪斜斜的一只鸡毛毽,但角度没那么好调整,她只好斜踢给了对面的一个女孩。
  这个位置实在刁钻,离这个女孩足有半米远,而且还偏在左边,旁观的支长胜觉得这毽子肯定是得落地了。
  没想到这个穿一身东北正宗肥棉袄裤,戴着厚厚的红地大黑花头巾的女孩,身材高高略显臃肿,但动作很是灵活,右腿先垫个步,左腿笔直地伸出去,轻轻一颠,花花绿绿的鸡毛毽就已经在脚面上微微弹了起来,她又蜷起左腿,盘踢了一下,原本失控的毽子就乖乖地在她的足外侧上一边高地一下一下飞起来,她悠然自得地踢着,一边得意地说:“啧啧,看看你们俩个小丫头,还是欠练。”
  支长胜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穿得很村气的女子,居然是三少奶奶。
  这时候秋声和宝瓶也看到了她们,立马规规矩矩垂首站好,大声给三少爷问安。
  “嗒”的一声轻响,毽子落地,奉九也赶紧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完全没想到大晌午的宁铮能回来。
  宁铮明明有急事,可看着他的小媳妇儿穿着以前从未穿过的海棠红花袄和黑色弹墨大肥棉裤,即使这么个土气得不能再土气的穿法,但配着她因为踢毽子而红扑扑的脸儿,眼睛明亮如秋水,灿烂若繁星,微张的双唇间露出一口细米小白牙,再冲他羞涩地一笑,他就好像脚下生根,走不动了。
  “哪儿来的棉裤啊?”他慢悠悠地问了一句,支长胜已经很自觉地脸冲外站着了。
  奉九呆了一下,大概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模样实在是要怎么老太太范儿就怎么老太太范儿,她本以为宁铮不会这么早回来的,于是讷讷地说:“吴妈给的。”
  宁铮:“……”
  支长胜:“……”
  宁铮以手抚额道:“这还没到逃难的时候。”奉九瞪他,总感觉他的话里有一丝笑意。
  “我的猎装放哪儿了?帮我回去找找。”他抬腿向楼里走去,奉九只能跟上。
  秋声和宝瓶对视一眼,偷偷一笑,捡起地上的鸡毛毽,慢悠悠地缀在主人夫妇身后,等他们进了楼,自己才拉开门进了去。
  支长胜则是目送夫妻二人上了二楼,这才转去一楼最东北的书房,找宁铮回滦州军部开会需要的资料了。
  “这么冷的天,山里还有猎物么?”
  宁铮等她从衣柜里找出了长毛皮衣、皮裤,和皮帽子,伸手接了过去。
  “这不是北平的财政总长来了吗?他非要去掏黑瞎子的窝去。”奉九听了没说话,这什么财政总长,瘾头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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