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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他又痞又横-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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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国公这世子瞧着不过十二三岁,比谢倾矮了一大截,望着他的一双眼透着好奇。
吴氏便拍拍他的头,温声道:“景哥儿,来见过小侯爷。你不是最喜欢听阿娘讲大将军的事了么?这位哥哥可是将门出生,日后的大将军。”
谢倾听到“哥哥”二字,嘴角微不可见地往下一抽,就看见方才还扑在吴氏怀里的黄毛小子立刻睁大了眼望向自己,那眼里仿佛能射出金光。
谢倾面无表情俯视着他,突然就一个计上心头。
吴氏很乐意许明景和谢倾多待一会儿,便叫侍女远远跟着,让二人在后花园里逛。
谢倾任由许明景牵着自己,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上头是不是还有两个姐姐?”
他音量控制得很好,后头的侍女是一点听不见的。
许明景眨巴眨巴眼,有些奇怪:“两个姐姐?阿景上头分明有三个姐姐呢。”
“那就是我记错了。”谢倾道:“你二姐可在家?”
“二姐?”不怪许明景没法立刻想起来,实在是平日里吴氏根本不许他同魏氏所出的两个女儿在同一个屋子里,他只和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亲近些,“二姐早就出门去了。”
“那你爹娘没提起过她什么时候回来?”
许明景想了想,随机摇摇头,“母亲不许我问两个姐姐的事。”
谢倾闻言眸光一凉,他偏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三个侍女,忽地嘴角一扬冲他低低道:“咱们来玩个游戏可好?赢了的人日后就能当将军!”
许明景被这话刺激得兴奋起来:“我要玩!”
跟在谢倾二人身后的侍女就看见方才还好好的许明景,毫无预兆的“啊”了一声,调转步子急急往身旁的林子里冲去。他跑得极快,不一会儿就没了影。
许明景是封了世子的,吴氏平日里看得跟眼珠子一样,这小祖宗又是个爱跑爱跳的来人疯,若是出了半点差错,她们这些丫鬟是别想活命了。三个侍女见状瞬时就慌了,哪里还顾得上谢倾,纷纷抬脚冲进林内追许明景。
等到人散了,谢倾才冷哼一声,身轻如燕地几步飞上了屋檐。
他在屋檐间穿梭了不一会儿,来到了一处与周围建筑极其不相称的破败院子。那院门被三道锁锁死,还有个婆子守在门口,正睡得好不安逸。
他刚在院内落地,忽然本能地往旁一闪,手已摁在了腰间的马鞭上。只见方才他站的地方,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了一个披散着一头长长乱发,上着半旧春衫的女子。此时正怔怔望着天际。
谢倾微微颦眉,还未开口,那女子突地高声唱道:“天无涯兮地无边,我心愁兮亦复然——”
这歌声不成调子,折磨得人耳根难受,却饱含了期期艾艾的幽怨,她一边唱一边左倒右歪,一副疯癫之态。
那守门的婆子被她这声高唱惊醒,淬了一口,暗骂了句“天杀的玩意儿又来折磨你老娘”,都懒得往院内看一眼,接着会周公去了。
谢倾对此人诡异的调子充耳不闻,他望着她,声音低沉悠长:“我叫谢倾,是镇远侯谢家的长孙。八年前,前太子病逝,前太子妃,我的姑姑被他们关进了相国寺。先帝死后,九皇子奉旨继位,何贵妃为太后,但,其实前太子根本不是病死的,他是被人害死的。对么?”
那摇摇晃晃的女人像全然听不见他这话似的,还在高声唱着自己的曲:“对萱草兮忧不忘,弹鸣琴兮情何伤!”
她脚下不稳,乱发飘散,望向半空的眸没有焦距,双眼发直地往前挪,路过谢倾时还撞了他一下,转而又扯起嗓子唱:“今别子兮归故乡,旧怨平兮新怨长——”
谢倾静静立在她身后,他双眸眯起,缓缓看向了落在自己掌心中的纸条。
那纸条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宦官,严致。”
谢倾从成国公府出来后,日头已落了下去。
他没再去旁的地方,而是一路带风地回了宅子。小地瓜左等右等等不到谢倾回来,正着急,一见到他立刻迎上去:“爷,怎么样了?”
谢倾脚下不停,“严致这人你可有印象?老爷子提到过没?”
小地瓜皱眉思索:“严致……老爷子似乎提起过此人,先帝还在时就已手握大权,如今九皇子继位,却……”
“却不在皇帝手下办事。”谢倾看着他,“九皇子继位时,宫中无后,所以何贵妃顺理成章当了太后,扶持幼帝,垂帘听政,如今皇帝被架空,她手握大权,严致就在她身边!”
小地瓜这才回过味来,他错愕道:“爷,难道你……”
谢倾迎着他的视线,扬起眉冲他一笑。
翌日。
如谢倾所料,宫里来了内侍传皇上口谕。
来传话的是上次的内侍监,说是皇上听说谢倾昨日拦了成国公的车,又在路中央撒疯耍泼,对他极其失望,令他即刻进宫问话。
谢倾应下后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内侍监在旁边敢怒不敢言,心里直道这谢小侯爷果真是个不着调的。
谢倾可不管他怎么想,他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偏头给小地瓜使了个眼神。小地瓜心神领会。他才又转头跟上了内侍监。
谢倾被一路带到承明殿,赵承时这会儿刚下了朝回来,龙袍都还没换下。就悠悠站在屋外赏梅,见谢倾到了,便摆摆手将一干人统统遣退。
院中只余他和谢倾二人。
“朕才刚赏了你宅子和官职,你就马不停蹄给朕捅娄子?”他望着眼前的腊梅,说这话时面上没什么表情,瞧不出喜怒。
不管皇上这话是不是在问责,反正谢倾跪得十分诚恳,十分乖巧,“圣上明察。臣是看见了成国公,心生欢喜,情不自禁,思念之情如泉水,堵都堵不住,这才上去拦了成国公的马车。”
“哦?”赵承时瞥他一眼,“朕怎么听说,是你嚷嚷成国公的马车撞了你呢?”
“圣人明察!”谢倾抬起头,冤枉极了,“臣要碰瓷儿也不敢找成国公不是?臣不过就是面相生得凶恶了些,那些人就要这般歪曲事实来谤我!忒没道理了!”
谢倾生得唇红齿白,哪里有一点凶恶的样子,只要不开口说话,倒是十分的人模人样。全京城怕是也挑不出几个生得有他这般好看的男儿了。
赵承时面色不改,对他这番浑话不置可否,“成国公是看在老将军的份上才不同你计较,莫要得寸进尺。不可再有下次。”
赵承时娶了许家嫡长女为后,可对成国公这个老丈人似乎一点不亲近,反倒十分的疏离。
二人这头说着话,那头有内侍疾步过来,小声禀道:“圣上,皇后娘娘来了。”
谢倾低垂着的眉眼一眯。
整理: 下章就要见面了,不容易不容易
第49章 入局
不等赵承时回应; 便有一被宫女团团簇拥的华服女子遥遥走来。她外着青蓝色外褂; 下着撒花石刺绣滚边裙; 头戴翡翠镶金凤头冠。柳眉朱唇,明艳中带着寻常人无法比拟的华贵。
许文君莲步轻移,步到赵承时身侧。
“陛下,臣妾莫非来得不是时候?”她说话时温言细语; 嘴角带笑地瞥了眼下头跪着的谢倾。
赵承时眉头微颦,她来得的确不是时候,嘴上却说:“皇后来得正好。这是镇远侯家的,幼时还曾去过成国公府上做客,皇后可有印象?”
他话头刚落下,谢倾就抬起头来,冲许文君一笑:“许家姐姐; 我是十三呀,你可还记得我?”
这声“许家姐姐”叫得别提多自然多乖巧了; 这京城里的王侯将相子孙里很难再有这般没脸没皮的人物。
许文君闻言,微垂的眸抬起来看向谢倾; 她眼中没什么感情,过了片刻,一个浅笑才在她嘴边绽开:“还真是许多年不见。没想到小侯爷如今都这般大了。”
话中的疏离与客套恰到好处。
“哪里哪里,许家姐姐才是和从前比; 越发的国色天香,真真是惊为天人。”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许文君望着谢倾满脸的笑意; 没有再说话。
赵承时今日叫谢倾来原本还有一番事,可眼下被许文君一打岔,已失了兴致。只摆摆手赶人,“朕乏了。你记得朕方才说的话,过几日去兵部当职万不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嗳。”谢倾轻快地应了一声,“臣告退。”
他跟着内侍步出承明殿,前头已走开了好远的小内侍这才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他一回头,发现谢倾正蹲在不远处的墙角,似乎在瞧什么。
小内侍唤他:“小侯爷,您看什么呢?”
哪儿知谢倾却神秘兮兮地冲他招招手,“你来瞧瞧这是什么。”
那小内侍才十三四岁,正是好奇心重的年纪,这会儿被谢倾这么一勾,半点怀疑也没有,颇有兴致地小跑着过来瞧。
他刚把头低下来,谢倾随机在身后对着他的脖颈就是一记手刀。又狠又快,直直将人当场砍晕。
“哼,麻烦。”谢倾左右看了一圈,将那昏过去的小内侍拎起来,随手扔进旁边的竹林里。这才拍拍手上的灰,飞身上了屋檐。
他依照着模糊的记忆,找到了凤鸾殿。
许文君想必在他走后也没在赵承时那里多待,谢倾等了不一会儿,就见她又被宫女簇拥着回来了。
谢倾蹲在屋檐之上,把玩着手里的小石子。等到许文君身周的宫女散了一层后,手一扬,碎石子擦过许文君的裙角,精准地刺进了她身侧的屏风上。
谢倾的力道控制得刚刚好,那石子又小,周围的宫女对此浑然不觉。只有许文君眼角往那石子上一瞥,手抚上额角,“本宫乏了,这儿用不着你们,都下去罢。”
屋内的宫女鱼贯而出。
许文君这才缓缓步进内室,谢倾就犹如鬼魅,从横梁上飞身而下,静静地落在了她身后。
“谢小侯爷到底有何事?”许文君头也不回。
“许家姐姐这般冷淡做什么。”谢倾嘴角一挑,望了眼外头,当然他是什么都看不见的,“看来你在这宫里过得也不舒坦。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
就算谢倾从前来过国公府做客,他们也没相熟到可以这般说话。许文君不悦地颦起眉,“小侯爷有什么事,快说快回。”
许文君这时心里只把谢倾当作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所以说话没留半点情面。可谢倾就不一样,这位可是他家阿茵的嫡亲姐姐呢。所以眼下被她一刺,也不恼,反而颇为好脾气地道:“那我便说了。你在宫里束手束脚的,大抵也什么都不知道。”他一顿,“许文茵已经被成国公弃了。”
话音刚落,许文君倏然一下转过身来,与谢倾四目相对。美艳的脸颊上终于闪过一丝惊慌。
谢倾不等她说话,接着道:“不过你放心,她这会儿应当好好的,没有性命之忧,也不会被卷进这场即将暴发的旋涡。”他眼角余光看了眼屋外,“可,这个期限不会是永远。”
“我原本以为对许家、谢家下手的是赵承时。但我们都猜错了。赵承时不过就是个傀儡,真正手握大权的,是慈宁宫里头那位。”
许文君哂笑一声,带着点伤色:“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发觉得太晚,已经来不及了。”连成国公都选择了退。就算谢倾是那个谢家的子孙又如何,单枪匹马上京城,本就是步错棋。
谢倾却道:“来得及。”
他望着许文君微讶的神情,又一字一顿重复道:“来得及。”
“太后身边有个宦官,名叫严致。”他道,“只要从他入手,一切便拨云见日。”
许文君闻言微颦起眉,像是在思索,“严致侍奉过先帝,如今也很受太后重用。但大抵是一边用他,一边防着他。你若想用他掰倒太后……”
并非不可能。可,凭什么?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谢倾嘴角一挑,“只要你能让我同那严致见一见,我自有法子。”
这是场赌注。
前路本一片昏暗,谢倾的到来,让许文君觉得窥见了一丝曙光。
自己被困在宫中这么些年,早就心灰意冷。可如果这是最后的机会,她不能再放手。
“好,我想想法子。”许文君沉声道。
——
慈宁宫内。
香炉中白烟袅袅,殿内很静,内侍轻手轻脚地掀开帘子入内,他步到正坐于橡木雕花太师椅上的人身侧。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何太后半掩着眸,听了回禀,一伸手,旁边立刻就有宫女来搀她。
她缓缓道:“严致呢。”
“严大人这会儿应当是去了内务府那边。”
“噢。”何太后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他倒是要务繁多。”
搀着她的宫女听出她话中带着不悦,背脊一抖,低着眉眼,默不作声。
“听说,谢家那小子进城了?”
“回太后的话,前几日刚进的城。往皇上那头跑了两回。”内侍禀道:“他只说是自作主张独自上京,谢老将军不知晓此事。”
何太后面上瞧不出什么神色,“谢家也是死而不僵……”一双浑浊的眼中闪烁着冷光。
“还有……”那内侍像是有所顾虑,何太后扫他一眼,“有什么话便说。”
“是。”内侍一颤,“皇上那头,像是有什么动静……”
何太后冷笑了声,“他是该有动静了。要没动静,才真是废物。”
“谢倾那头不必急,本宫自有法子收拾他。当年留他姑姑一命,本想谢家能就此安生些。看来是本宫想错了。”
“待严致回来,叫他来见本宫。”
“是。”
——
谢倾从宫里出来便去兵部露了个脸,赵承时也没给他安排什么有实权的差。顶多就是个虚衔。谢倾等着许文君的消息,这一等就是好几日。
结果没把许文君的消息等来,倒等来了另一个人。
城门外。
一行三人两匹马正在道上疾驰。
“我去,今儿运气真不好!”
“媚娘姐姐若不背那大砍刀,咱们少说也能再快一日到。”
“不成!我丢了这砍刀,被人偷袭了怎么办!”
许文茵在月媚娘身前笑了笑,“好在咱们虽耽搁了一上午,总算是能在城门关上前进城了。”
连七悠然自得,“希望谢小侯爷还没翘辫子。”
“我呸!”月媚娘淬他一口,“我们爷是那么容易就嗝屁的人吗?说话放尊重点你!”
三人一路过关进了城。
再回到这个出生地,望着眼前一片繁华景象时,许文茵心里却隐隐觉得陌生。西边落下去的日光晃了她的眼,她又拉了拉盖住自己半边脸的披风。
“咱们虽然这么冒头就来追爷了。”月媚娘一皱眉,“可也不知道爷在哪儿啊?”
“还能在哪儿,小侯爷又不是京城人,定然是住的客栈呀。”连七估摸着谢倾那种人,肯定是大摇大摆进了城,完事还要住最好的客栈,指不定把花楼都摸清楚了。
“那咱们先去客栈里找找。”月媚娘跃下马,随便扯了个人问路。她天性爱玩,又从没来过京城,要不是眼前还有桩急事,不然还真想四处逛逛。
连七见一旁的许文茵从方才起就不言不语,心下纳闷:“二娘子,可是哪儿不舒坦?”
许文茵却摇摇头,手紧了紧。京城看上去依然风平浪静,起码可以知晓谢倾还不曾出事。得知他还安好后,她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这会儿却又有些怕见到谢倾了。也不知道他看见自己追来,会是什么表情。
那头月媚娘问路回来,朝东边遥遥一指:“我问了京城最好的客栈在哪儿。”
连七点点头,月媚娘看来也十分了解她主子。
三人又打马来到客栈前,那小二最初还有些想不起来,直到连七说了句“就是走路甩着个胳膊,狂得跟只鸡一样的人”,那小二才一下子福至心灵。
“城东的宅子?”月媚娘边走边扫了四下一圈,“爷这是被皇帝赏了座宅子?”又叹道:“爷不愧是爷!”
许文茵默默跟在二人身后。身周人来人往,唱曲的,吆喝的,熙熙攘攘挤在街边。她本就奔波了一天,如今被日头一晒,心下又不安,只觉得视野有些恍惚。
她皱起眉,脚下不稳地往后退了几步,本想稳住身形。
可却突然撞进一个怀抱之中。
还隐隐闻见了一缕澡豆的清香。
她倏地愣了下,明明视野发花,却依旧想强撑着抬起头看看他。
头顶那人却先她一步埋下脸,吐息扑在她颈上,在她耳边极轻地叹息了一声。
“你不该来的。”
他嗓音低低切切。
“你真不乖。”
整理: 终于见到媳妇了汪汪汪
下章撒撒糖
第50章 危机
熟悉的嗓音响彻在她耳畔; 这些日来的奔波与劳累突然间就被这道声音冲了个烟消云散。
许文茵抿起唇; 觉得鼻根有些发酸。
她靠在谢倾臂弯间; 能感受到隔着衣料传来的温热。是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怀抱。
“我本来以为……已经来不及了。”她艰难地开口,发出的声音却有些哽咽,“但你还平安无事……”
谢倾知道,许文茵只是面上看起来温温婉婉; 内芯其实要强又高傲。
从前受过那样多的苦难,她何时流过一滴眼泪。所以此刻,她一哭,谢倾只觉得自己的心登时像被揪起来一样痛。
“别哭,阿茵,别哭……”他低低哄道:“是我不好,是我自作主张; 不要哭了。”
可他这话就犹如打开了一个阀门,许文茵低垂着头; 抽泣声不止,眼角泪珠断线般划过脸颊。
谢倾这回是真的慌了。
他转到许文茵身前; 屈下膝,伸出一根白净的手指,轻轻替她拭去了泪。像对待一件易碎品,动作轻柔无比。他曾无数次想伸出的手; 终于在这一刻,真正的触碰到了她。
“我从没想过来京城送死,只是我考虑的计策; 最终能顺利进行到哪一步却是未知。”谢倾抚着她的脸,低低道:“我不想将你卷进来,又怕自己如果再将你多看上一眼,就会对前路心生退却。”
许文茵却哑着声音摇头:“谢倾,你不懂……”
“是,我不懂。”他道,“我原本不明白。”
“我离开西北时,以为自己再没有别的挂念了。可你成了一个变数。”
“我就想,既然没法将你护一辈子,那起码,在我活着的时候,要让你不受半点损伤。可……如果你因为这个哭了,我会恨死自己的。”
“……所以别哭了好么?”
他的指尖微凉,许文茵却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滚落下去的泪滴在谢倾的衣摆上,留下了几団微深的印记。
她垂眸看着他,他亦微微仰头望着她,眉眼间带着些仓皇。良久,她才红着眼眶,轻轻点了点头。
还不待谢倾说话,前头问路回来的月媚娘终于察觉到后边许文茵没有跟上。她扭头一瞧,看见谢倾,惊呼道:“爷!”
谢倾放下手,倏然立起,用身子挡住了后边的许文茵,“嚷什么嚷,看见小爷很稀奇?”
月媚娘半点没发现两人身周不寻常的空气,几步跨过去:“咱们找了半天也没找着爷的住处。还以为今儿又没着落了呢。连七你说……”她往方才连七站的位置一瞧,哪里还有连七的身影,她愣道:“连七人呢?”
谢倾嘴角一扯:“人家可是有要务在身的。”
——
承明殿内,四下悄然无声。
赵承时坐在太师椅上,有一人正跪于殿下。
“你回来得倒快。”赵承时眼也未抬。
那人一身玄色劲装,腰间别着把绣春刀,平时总是满带笑意的桃花眼中,此刻却满是冷厉。
“你将她引来京城,是忘了朕下的令了?”赵承时一直平淡无奇的语调中终于显露出一丝忿然。
连七依旧垂着眸,“圣上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她不是那般轻易受控于人之人。如今明知自己身在局中,便更不会就此坐以待毙。”
他的话就像在陈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实,没有半点情绪。
赵承时想起脑中那个模糊的影子,她一直都那样从容坚定,连与自己对视时也没有丝毫惧色。
她的确不像是会坐以待毙之人。
“罢了。”赵承时轻道,“眼下,该如何还是如何。你只需记得自己的职责。”他一顿,“她现在人在何处?”
“回圣上的话,宿在谢倾的宅邸中。”
想来也是,她知道了如今的状况,定然不会回国公府的。
“应天军那头可备好了?”
“是,依计划行事。”
赵承时眸光微动,“是时候了。”
他忍了太多年了。
——
谢倾等人一路回到宅邸中,许文茵此时已收拾好了仪容,她一想起自己方才在谢倾面前哭得实在不成样子,就觉得脸颊发烫。
身旁谢倾似是察觉到她的拘谨,嘴角一挑,靠过来低低冲她道:“哭出来可好些了?阿茵不要再恼我了,我真的知错了。”
他这话里哪里有一点反省的意思,分明是想逗她。
许文茵一抿唇,抬起眼微瞪他一眼,粉嫩的唇嘟起来,“阿茵是你叫的么,登徒子。”说罢,不再看他,往前快走几步追上了月媚娘。
谢倾一怔,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耳边似乎还残留着方才那句似娇似嗔的“登徒子”。谢小侯爷嘴角一勾,登徒子啊,登徒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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