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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做个贤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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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我不要鱼,也不要熊掌,我只要你。
长歌的眼泪刷地又涌出一波。
她忽然忆起上辈子自己临死前在他怀中对他说的话——嫁给你这样的男人,真的很难不爱上你啊。
想想她上辈子是有多狠心,才能那样对他?
她几乎就要遵从自己的本心告诉他,她愿意。前世今生,对于爱他这件事,她都从来没有犹豫过。
可惜她早已经习惯狠心了,当下,即使动情,即使哭泣,她在回答以前,心中仍旧迅速权衡了一遍,有了主意。
于是再出声,声音就多了半分平静。
“我愿意。”
虽然是同样的三个字,可是因着迟疑的那几不可察的片刻,那里面的情绪终究是有了些微的差别。
时陌抱着她轻抚着,含笑的深眸不见半分心思,只是柔声道:“好,你答应了,我便再无顾忌。”
她心头一怔,下意识抬眸看他,却见他垂眸道:“睡吧。”
长歌今夜情绪激荡,也实在无力多想,这就在他怀中闭上眼睛。不过片刻,睡意袭来,就浅浅入了梦中。
隐约里,他似乎还没有睡,又抱着她亲了亲,最后又凑到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什么。她半睡半醒间没听清,也没有醒过来,之后周遭陷入了沉寂,她彻底睡着过去。
东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长歌被时陌轻轻唤醒。她迷迷蒙蒙睁开眼睛,见床边的男人已穿戴整齐,一身的光风霁月。
“我要回去了。”
“回去?”长歌刚醒,脑子还迷迷瞪瞪的,下意识地问,“回哪里去?”
她看了眼天色尚早,启程回京也不至于这么着急。
他笑道:“我换个房间,以免天亮后闲杂人等太多,见我从你房中离开,有损你清誉。”
长歌脑子艰难地转了片刻,才领会到“清誉”是个什么东西。没办法,她对自己已婚少妇的定位是从上辈子带回来的,实在太根深蒂固了。
想着又有些失笑,生了兴致,她拥被坐起来,主动对时陌撩。拨道:“不怕,我如今出来打的是大理寺少卿赵修的招牌,就算损清誉也是损的赵修,损不到国公府去。”
时陌闻言挑眉,当下驾轻就熟地反撩回去:“舍不得我走?”
长歌:“……”
他笑道:“赵大人性情刚直,若是被他知道了你我共宿一夜,怕是无论如何都要将你嫁给我,不接受反驳。唔,我原本还担心你昨夜只是在安抚我,见你如此迫不及待,想来是我小人之心了,原来你昨夜说愿意嫁给我的承诺果真是作数的。”
长歌:“……”
赵修是长歌外祖生前的高足,才治武功不凡,只是一生未曾娶亲,私生活成谜,朝中传言他膝下仅有一名养女,却不知这养女到底是谁。
其实就是长歌了。
上辈子,镇国公府被灭门后,长歌撕下假面,回复本来面貌,就是以大理寺少卿赵修之女的身份活下去,嫁给时陌。
“走吧。”长歌倒回床上,不想再理他了。
但是却又不得不理他:“夭夭和蓁蓁应该还没起来,你要去哪里?”
时陌含笑朝她指了指隔壁房间:“我到底是个亲王,出行在外,难道我的护卫就不配独自拥有一个房间?”
长歌:“……”
走吧。
……
此时的楼下,清泉驿丞正用力忍下一个哈欠,顶着一脸的鼻青脸肿,陪笑着替身旁的贵人指路:“赵大人这边请。”
这位一大清早出现在清泉驿的男子正是大理寺少卿赵修,如今已过知天命的年纪,面上却看不出年岁。他身形清瘦,一身青衣穿在身上,如青竹挺拔傲然。手中一把佩剑,剑柄上镶嵌着一颗猫眼绿的宝石。
驿丞引着他上楼,心中计较着昨夜忽然出现在这里害他平白挨了一顿打的“赵家千金”,面上笑道:“赵姑娘昨日下午就到了的,赵大人可要先去瞧她一眼?”
“什么赵姑娘?”赵修下意识皱眉。
驿丞见状,神色顿时一凛。
他就知道那女子大有问题!先是莫名其妙换了一张脸,后又鬼使神差地害他被打了一顿!
“咦,赵大人不知道吗?”驿丞小心翼翼去瞧赵修的眼神,“这就奇怪了啊。”
赵修触及到他打探的目光,心思微转。
难道是长歌离京了?
这便不动声色淡道:“一时忘了,小女先我一步离京,是该到了。”
驿丞心中顿时好一番失望。
走到二楼,驿丞脚步一转,又刻意带着赵修往长歌那一头走去,一面指着前方低声道:“前面就是赵姑娘的房间了,赵大人要先去瞧一瞧姑娘吗?”
赵修淡淡瞥了驿丞一眼。
他一辈子在大理寺供职,最会看人的内心活动。此时见这驿丞对长歌纠缠不休,又见他一脸的鼻青脸肿显然是才隔了几个时辰的新伤,他心下一转,就明白了过来,淡道:“小女顽劣,想来是哪里得罪了驿丞大人,我这里替他向大人赔个罪。只是如今天还未亮,就让孩子多睡一会儿,待她起来了我再说她。”
驿丞心中“咯噔”一跳,心想这是怎样厉害的人物?见微知著,竟这样通透。
嘴上忙道:“赵大人怕是哪里误会了,赵姑娘沉鱼落雁,蕙质兰心,怎会对下官有得罪之处?下官这是羡慕大人好福气啊。”
说着忙替赵修推开房门,引他进去。
赵修闻言却是脚步一滞。
沉鱼落雁?长歌怎会以真面目出现在这清泉驿?
“驿丞大人辛苦,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吧。”他面上不动声色道。
驿丞笑着拱了拱手,转身下去。
他正要进门,目光一瞥,却猛地见到前方地上竟有一路血迹。当下神色一凛,便循着血迹疾步往前方走去。
他刚要蹲下。身去查看地上的血迹,面前的门就忽地打开来。赵修抬头一看,当下和来人打了个照面。
“秦王殿下!”赵修一惊,脱口而出。
叫了一声方才反应过来,连忙恭恭敬敬跪地,朗声拜道:“臣赵修拜见秦王殿下!”
时陌立在门边,看着跪在自己的脚下的赵修,神情莫测。
赵修是个忠直的,这一声朝拜也叫得格外响亮,直直传到了时陌身后正躺在床上的长歌。
长歌猛地睁开眼睛。
那个人的嘴巴到底是怎么长的?刚刚说起赵修,结果一开门赵修就等在了他们门外。
想到逼婚那一句,该不会……一语成谶吧?
长歌一凛,心中又暗暗侥幸。幸好,幸好赵修不知道她此刻正睡在里面。
“赵大人请起。”
外头,时陌泰然自若地虚扶了赵修一把。
赵修起身,又关切问道:“秦王殿下此时不是应该同大军回朝吗?怎会出现在这清泉驿?可是途中生了什么变故?臣方才见地上血迹……”
他话还未说完,就听得身后传来开门声,他素来是个谨慎周密的性格,当下便连忙噤声,转过身去。
夭夭一开门就瞧见了前面这道有些熟悉的身影,一时还没想起来是谁,对方就已经回了头。然后不偏不倚,她便与来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夭夭?”赵修皱眉惊道。
夭夭心中的悲伤霎时间逆流成河。
为什么蓁蓁早起下厨房前说要给她易容时她没有答应?明明是自己贪睡,还要说什么反正秦王殿下早就认出姑娘了,她们也就再没了易容的必要。
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因为人生就是随时随地都能遇见熟人啊。
夭夭尴尬地叫了一声:“赵大人。”
赵修双眸一眯,电光火石间想到什么,脸色顿沉,当下低喝一声:“你家姑娘呢?”
赵修在大理寺供职,虽然因为性格执拗,一直做不到一把手,但专业水平却是过硬的。他这一辈子不会别的,猜人内心、拿人话柄、威逼利诱最是拿手。夭夭平日虽说很会吵架,到底还是在贵女圈中混的,此时一对上赵修这慑人的表情,当场就怂了。
脑子里白了一下而已,手指已经不听使唤地指向了对面时陌的身后。
待她反应过来想要往回指时却已经来不及,赵修已然转身看向时陌。
夭夭:“……”
房间里,长歌:“……”
长歌听到赵修那一声“夭夭”,心头一跳就知道要坏事,连忙起身穿衣服。
这个夭夭,也就能对付对付朱婉兰那样的角色而已,一对上赵修可说是毫无还手之力。
果然,赵修慑人一问以后,外面就陷入了紧绷的沉默。
长歌穿好衣服,这就要赶出去替时陌说话,刚走了一步,就听外面传来时陌一声泰然自若的反问:“本王这个时候回朝,赵大人以为是为何?”
赵修原本满腔勃然大怒,竟就在眼前这位一声不轻不重的反问里刹那凝滞。
他们都是混朝堂的人,心照不宣,都知道眼下这个时机崭露头角回朝,是个大凶的时间。
他回来那一仗打得有多漂亮,朝中等待他的局面就会有多凶险。
时陌负手立于门前,淡淡道:“本王当年为了一个姑娘只身远赴西夏,苦心经营,如今已到了回来娶她的时候。赵大人可愿成全本王?”
赵修看着眼前惊世无双的公子,心神皆震。
里面,长歌脚步一滞,久久立在原地,袖子底下的手轻轻攥紧。
良久,赵修静静朝时陌一拜,而后转身回房。
时陌微微侧身,毫不意外看到了躲在帘后的那道身影。他没有回去,替她掩上房门,他仍是进了隔壁的房间。
夭夭看了看这间房,又看了看那间房,再看了看远处那间房,险些当场哭出来。
她好像坏了事。
……
赵修稍事梳洗就下了楼,坐在大堂一张木桌前,静静看着外面将亮未亮的天。
不多久,楼上就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一路往下,自他身后传来,越来越近。
“义父。”长歌静静垂眸,朝赵修行礼。
赵修侧头看了她一眼:“坐下说吧。”
长歌依言坐下。
赵修静静看着眼前这张颇有几分熟悉的脸,淡道:“我方才见你们房前有血迹,倒是忽然解了我这段日子以来的疑惑。”
长歌抬眸,不解地看向赵修。
赵修道:“自东宫叛变后,我便暗中接了密旨。皇上要我秘密捉拿一个人,我一路追寻,循着蛛丝马迹追他到了清泉驿,原本还想不通他来这清泉驿做什么。直到方才见到秦王,我才算明白,原来那个人是来刺杀秦王的。”
长歌指尖顿紧,急切追问道:“是谁?”
那个梦里看不清,她又苦思不解的刺客究竟是谁?
赵修看向她,久久没有说话。
长歌自嘲一笑:“是长歌逾矩了,义父接的既是密旨,长歌就不该追问。”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赵修忽道。
长歌抬眸。
“你可还记得你娘的临终叮嘱?”
长歌睫毛一颤,轻轻点了下头。
此生不嫁帝王家。
赵修眼底一片透彻:“可是在长歌心里,秦王是不同的,对不对?”
长歌诚实地点头。
在她心里,他自然是不同。
赵修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径自站起身来,路过长歌身旁时,低声提点她道:“刺客是凌非,你让秦王殿下小心昱王。”
长歌神色顿凛。
凌非……前禁军统领凌非?
“他怎可能是昱王的人?”长歌起身,低低追问。
赵修背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凌非离京前曾去过昱王府。出京后就来追杀秦王殿下,不排除是昱王的意思。”
说完便抬步上楼。
长歌心中微动,又追了两步,问道:“义父就不责问我吗?”
“责问你什么?”赵修转身看着楼下亭亭玉立的姑娘,芳华正好的年纪,忍不住叹道,“人这一生能遇见个真心相爱的人多么不容易啊,你同你娘一样是个有福气的,我自不会阻拦你的姻缘。长歌,我只愿你此生得嫁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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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长歌其实并不太理解赵修毫无原则对她和时陌的祝福是从哪里来的,毕竟在她心中,赵修该是处处以她母亲的临终遗言为先才是。
可是前世今生,在他发现她与时陌有私情时,他都是一样的淡定。
甚至前世,不仅有她亡母遗命,她慕家满门更是灭在懿和帝手上。可是在她告诉赵修,她要嫁给时陌时,赵修的反应也同今日一模一样。
他一定不知道,他上辈子其实已经对她说过这句话了——长歌,我只愿你此生得嫁一心人,你俩,白首不相离。
长歌至今都没想明白,赵修这样的态度到底是因为他信任她,相信她不会看错人;还是因为他信任时陌,相信时陌能给她带来幸福。
夭夭蹑手蹑脚地走到长歌身边,满脸小心翼翼地赔罪:“姑娘,我真的不是故意出卖您的,您都不知道赵大人忽然变脸的样子有多吓人……”
长歌静静看着她。
“那奴婢真的是不经吓啊,”夭夭哭兮兮道,“国公爷都没对奴婢这么凶过,这样一比,国公爷为人真是太温柔可亲了吧。”
“……”长歌转过头去,啜了口茶,云淡风轻打破她一厢情愿的想法,“那是因为我爹不曾见过一个男人大清早从我房中走出去。你想不想试试,若是同样的场景换成我爹,你会有什么下场?”
夭夭脸色一白,“嗷呜”一声,紧紧抱住了长歌的大腿,望着长歌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求生欲:“赵大人不会将这事告诉国公爷吧?”
这个可能性可以说是很大了,本朝风气虽说开明,对女子也不算苛刻,甚至连朱婉兰那种重臣之女都能习武,挥着一手长鞭就出门走动。可是婚前男女共度春宵这种事还是太过惊世骇俗,换作哪家长辈都不可能接受。赵修虽与长歌没有直接血缘关系,可是在长歌的生命里,他扮演的角色仅次于慕瑜。虽说长歌叫他一声“义父”,但那个“父”字,赵修做得可说是实至名归。
一个父亲亲手逮住自己的女儿和一个男人婚前发生不可描述的关系……
“完了,赵大人肯定要棒打鸳鸯的,说不定告状的信这会儿就已经传出去了。”夭夭想到一旦慕瑜知道此事,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不禁悲痛欲绝,“姑娘,救救奴婢吧呜呜呜……国公爷发起火来肯定要打断奴婢的腿,奴婢不想变成残废……奴婢还要伺候姑娘一辈子的啊……”
长歌:“……”
刚才是谁说她爹和蔼可亲来着?
看不下去她卖惨,长歌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放心吧,他不会给我爹送信的。”
夭夭一听,眼泪立刻停下:“所以赵大人是要自己亲自来做这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我倒是想让他棒打鸳鸯。”长歌有感而发地叹道。
可惜不能如愿。
夭夭懵了,半晌才隐约明白过来:“姑娘并不想嫁给秦王殿下?”
长歌没有否认,静静饮下一口茶。
蓁蓁准备好早膳从厨房出来时,夭夭正在卖惨,她就在一旁静静看着,此时听明白长歌的意思,她才端着托盘走近。
“怕是秦王殿下不会放姑娘走。”蓁蓁走近长歌身边,蹙眉道。
长歌望了望天。
不是怕是,是肯定是。
蓁蓁又分析道:“昨夜交手,奴婢发现白术修为极高,可是他说秦王殿下更加厉害。若是硬碰硬,奴婢这回怕是要有负姑娘所托了。”
“啊?这么厉害?”夭夭傻眼,“你不是号称大周数一数二的高手吗?”
蓁蓁没有理会她,长歌轻点了下头:“放心吧,我不会和他硬碰硬的。”
她怎么会不知武力上头他有多厉害?他应该才是传说中那种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若是硬逃,怕是她跑多远,他都能永远在前方等着她,波澜不惊将她抓个正着。
不能和他硬碰硬,只能让他心甘情愿放她走。
长歌心中沉吟片刻,当下就有了计较,这就从蓁蓁手上接过早膳:“我去找他。你再做一些,给义父也送一份过去。”
蓁蓁闻言一惊:“赵大人来了?!”
想到方才赵修“捉奸”捉个正着的时候,蓁蓁正在厨房,没有亲眼见到那精彩的一幕,夭夭硬着头皮扯了扯她,低声道:“我一会儿和你说。”
蓁蓁心下却已然生了一计,眸光乍亮,当下就对长歌道:“赵大人来得正是时候,姑娘不如请赵大人出面拖住秦王殿下?毕竟赵大人是您半个父亲,婚姻大事理应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来秦王殿下再是霸道,他也要忌惮。”
长歌:“……”
她要如何和蓁蓁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最好还是不要想的好,因为父母之命很可能是要我和时陌原地成亲。
长歌忽然发现,有时候身边的人都太顺着自己了也是一件很令人苦恼的事。
“可能指望不上,”长歌淡道,“还是靠我自己吧。”
说罢,她端着早膳就上了楼。
……
时陌回房并没有再睡,长歌进去的时候,他正负手立在窗前,静静看着底下后院里那棵腊梅树。长歌一抬眸,就见到他挺拔清隽的背影,将一身白衣穿出了真正的仙气。
听到动静他顺手关了窗,回身含笑看着她。
长歌将几样精致的小菜一一放到桌上,笑着招呼他过来。
时陌目光掠过桌面,打趣道:“你的贴身侍女一大早亲去下厨,可是怕驿丞记恨你昨日无故坑他,往你的饭菜里吐口水?”
长歌:“……”
他在她身旁坐下,轻斥了一声:“你一人出门在外,往后定不能再如此任性了。”
长歌警觉,当下笑道:“往后我怎会是一人?我不是有你吗?”
时陌挑眉,看向她的眸子沉黑莫测。
长歌撅了撅嘴,低低嗔道:“混蛋……就知道你在床上的话不能信,还以为你当真是回来娶我的。”
时陌神色微敛,淡道:“我回来做什么的,你真的不知道吗?”
长歌心头一跳,凭着上辈子带来的了解和熟悉,她知道他这是动了薄怒。
他看似对她处处温柔纵容,可是唯有在一件事情上,他对她寸步不让——他容不得她质疑他的真心。
长歌咬了咬唇,看时陌径自不疾不徐地动手用起了早膳,连眼角余光都不想再分给她一点,垂眸轻声道:“如今你与我家皆是寸步维艰,我们各自的婚事都容不得各自做主,我怕……”
时陌静静看向她,良久,他蓦地轻叹:“长歌,你我大婚之日定在端阳之前如何?”
长歌:“……”
时陌继续一本正经地和她商议婚期:“端阳一过,帝都就步入夏日了,暑气渐长。你我大婚之日礼仪繁琐,你的凤冠霞帔又过厚重,一整日下来我怕你受不住暑气。所以我想,我们的婚事还是应当在春日里完成最好。”
长歌:“……”
长歌艰难地看着他一派胸有成竹的样子,弱弱提醒道:“你有听到我方才说的话吗?”
她说,他们如今各自艰难,婚姻大事根本不可能由自己做主。他是如何回答她的?他和她商量婚期……
她已经算是很胸中有丘壑了,但是和他一比,她也自愧弗如。
他不轻不重看了她一眼,淡道:“婚姻大事,自然不能仅由你我私下商定。我定会让皇上圣旨赐婚,昭告天下,要你风风光光地嫁我为妻,往后余生,我们生同衾、死同穴。”
长歌怔怔看着他眼底的坚定之色,良久,她轻叹一声,拿起筷子:“吃饭吧。”
“长歌,你不信我吗?”
长歌低着头,轻轻摇头,一颗眼泪悄无声息落到了粥里,她稳着声道:“我信你,我只是……不想你太难。”
他一个最不受宠的皇子要回京娶她这一步,真的很难。换做别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甚至换做她……
长歌易地而处,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计策可以完成这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他深深看着她的侧脸,一字字道:“若是不难这一回,往后余生,我都将活在痛不欲生里。长歌,你真的想让我痛苦一生吗?”
长歌心尖儿一颤。
他知道了。
他知道她昨夜的承诺根本不会算话,他知道她想离开他。
她对上他如墨的眸子,恍惚间觉得自己连人带着灵魂,早已被他看透,他在她眼底下无所遁形。
“好,我同你回京。”长歌含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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