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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沉璧-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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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在城堡外,温柔而缠绵的吻着公主,那就是童话的结局。
    一滴泪掉下,很快消失在沙堆里。
    回忆越多,负累越多。再多甜蜜的过往,也只会让她更痛苦。
    她已经快变得不像自己。
    她要亲手建一座城堡,将不属于沉璧的回忆全都锁进去,放纵最后一次思念,天涯海角,在没有彼此的世界,也一定要幸福。
    第一缕晨曦拨开厚厚的云层,海面渐渐沸腾,欢腾的浪花一波紧着一波涌至沉璧脚下,白嫩的莲足很快陷进绵软沙流,她还浑然不觉。
    “好像……涨潮了!”
    程怀瑜话音未落,一个大浪奔腾而来,搅着浑浊的泥浆,眨眼就将沉璧辛苦垒好的城堡夷为平地。
    贝壳七零八落,潮水混着泥沙从指缝流走,沉璧愣住。
    心房陡然空缺一块,一时间无所适从。
    “你没事吧?”程怀瑜起身及时,只被溅湿了衣袍下摆,而沉璧却是满脸沙。他忍笑拉起她,用衣袖给她擦脸。
    大梦初醒,沉璧怔怔的,脸上犹带孩子般委屈的神色,喃喃道:“都没了。”
    “还会有新的。我陪你,做一个更大更漂亮的。”语气中满满的宠溺,谁都没留意。
    “不用了。”她垂首不语,良久,嫣然一笑:“不过,你可以让我抱抱吗?”
    不含半点杂质的笑容,纯净如朝阳,水晶般的眼眸中,却锁着令人心疼的忧伤。
    他展开双臂。
    下一刻,她的胳膊圈住他的颈项:“谢谢你陪我。”
    肩膀被尖尖的下巴磕得很疼,他一声不吭,紧紧的拥抱。
    沉璧咬紧牙关才忍住啜泣,为此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发红的眼圈,更怕他的安慰会让自己眼泪决堤……还好,他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的手在她的背心轻轻拍抚,反反复复的说:“没事的,都过去了。”
    沉璧闭上酸涩难当的眼。
    是的,都过去了。
    心像柔软的沙滩,缺失的那一块,不久就会被慢慢填满。
    从今往后,天各一方,谁都不要做谁的伤。
    那座流逝的城堡,每粒沙都凝聚着千万年的时光,也许未来某一天,会被沧海带回木木走过的沙滩,与他相遇,让他听到潮汐退涨的思念,听到她微笑着说……再见。
    晨曦为相互依偎的剪影镀上一轮金边,颤动的睫毛在女孩苍白的脸上投下瑰丽的阴影,时空悄然凝滞。
    朝阳跃出海面的刹那,一道明丽的彩虹横贯天宇。
    最美的风景,一生只会出现一次,那一年,怀瑜看到了,沉璧也看到了。
    于是,任年华流转,与之相关的一切,永远鲜活如昨。
    只不过,无论怎样努力,再也回不去当时。
    当时事,当时错。
    泛着鱼肚白的天空逐渐明亮起来,终南山脚下马蹄声声,由远及近。
    “吁!”
    领头的玄衣男子气宇轩昂,玉容仙姿,神情却十分冷峻,他在龙飞凤舞的天义门石碑前提缰清斥,跳下马来。
    “来者何人?”两名守卫见他目不斜视的径直穿过关卡,诧异之余大喝一声。
    男子并不答话,俊眉一挑,显出几分不耐。
    “放肆!”他身后的随从手持一块雕有“郑”字的翡翠铭牌,低声呵斥:“天义门允昌长老令,谁敢误事!”
    守卫接去,略一辨认,立刻跪下。
    “恭迎贵客!”
    玄衣男子鼻端似乎哼出轻笑,旋即拂袖,足尖轻点,衣袂迎风招展,形同大鸟羽翼,几番起落,陡峭的石阶已被踩在脚下。
    “属下恭迎门主!” 一左一右迎上前的两位长老早已等候多时。
    “免礼,带本座去见游笑愁。”
    慕容轩解下长麾交给郑伯,将行川长老呈上的薄薄一层面具往脸上一覆,放下手时,玉润清泽的容颜已被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孔所取代。
    正文 归途难寻
     更新时间:2010…4…23 13:13:07 本章字数:4552
    通往地牢的甬道,阴气森森,不时传出一两声人鬼不分的凄厉长啸。
    慕容轩置若罔闻,只低声与随行的两位长老交谈,不消片刻,竟也商议完几件要事,他停在一堵石墙前,修长的手指状似随意的在墙面叩了五下,墙上出现一道暗槽。而郑桓宇此时才匆匆赶到,显然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顶着祖父责怪的目光,将翡翠令牌嵌进暗槽内,墙体裂开,露出窄窄的门。
    “都退下吧!”慕容轩遣散俯跪一地的守卫。
    角落响起铁链的拖动声,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挣扎着坐起身来,正是须发斑白的游笑愁。数月的牢狱之灾已将他折磨得形销骨立,乱蓬蓬的头发上爬满虱子,谈吐却还泰然自若:“老夫还真有面子,竟然劳动门主大驾!”
    “怎么,你不是一直在等本座吗?”慕容轩不慌不忙的坐了,随手拿起矮桌上的刑讯笔录翻了翻,笑:“年前杂事缠身,让你等久了些……前辈身子骨都还硬朗吧?”
    “托竖子洪福,哪有不好之理!”游笑愁拨开乱发,目光凛凛。
    “大胆!”郑桓宇立刻满脸通红的怒斥,转而禀告慕容轩:“少主勿要见怪,他一直都是这般疯癫之态,所以……”
    “无妨。”慕容轩摆摆手:“怨气冲天就表示他并非真疯癫,他自然知道,本座只会给他一次机会。”
    “哈,哈哈……”夜枭般的碜人笑声响起,一双浑浊的老眼直勾勾的盯着慕容轩:“好个本座,老夫向来还没听说过,天义门主需要戴着劳什子面具行走江湖,”他指着慕容轩身后的两位长老破口大骂:“尔等一帮愚忠之徒,明知他并非我中原人士,竟也奉为门主?当年他如何瞒天过海取得玄宗继承人之位,老夫不得而知,但若师尊再世,岂容这北陆蛮子统领中原江湖!”
    “哦?”慕容轩不怒反笑:“久闻前辈善卜先天之卦,没想到,竟然连本座的来历都能算出一二?”
    “你又不是死人,”游笑愁恶毒的反问:“为何算不出来?”
    “是吗?”平淡的语气透着嗜血的冷酷,药物维继的黑眸深处流转出妖娆蓝芒,依旧波澜不惊,慕容轩的唇角弯着漠然的弧度:“那我倒也给你一点时间,替自己算算今日是死是活。”
    地牢的空气潮湿而沉寂,游笑愁呼吸声愈显粗重,半晌,他恶狠狠的咬牙道:“老夫岂是贪生怕死之徒?若非还有心愿未了,与凌右使之间的交易也还没……”
    “很好,果然是个明白人。”慕容轩打断他:“本座也不喜欢拐弯抹角,今日只要你知无不言,就可以走出这道门。”
    游笑愁面露疑色的打量着他,忽然问道:“那个叫沉璧的女娃与你有何关系?凌右使是因为动了情,难不成你也是?”
    慕容轩微微一怔,脱口而出:“本座打算怎样,与你又有何干?”
    游笑愁堪称人精,稍许反常便瞧出了端倪,却也不戳穿,只作出为难的表情:“老夫虽算不上什么英雄好汉,但江湖买卖的道义还在。当日凌右使以老夫独门七日散立誓作为交换,令那女娃感激涕零,如今他尚未折返,倘若老夫出尔反尔的先行透露给你,又将置他于何处?”
    “你的意思是……”慕容轩不善的眯起眼:“也想和本座交易?”
    “老夫的意思是,一女不嫁二夫。”游笑愁似笑非笑:“如果让你替姓韩的傻小子失去人的知觉,终日如行尸走肉,香臭不分,苦甜不辨,就连流血都感觉不到疼,好是不好?话说回来,老夫若早知道那女娃竟也与你相识……” 游笑愁恨恨的停住,好一会才继续说道:“事已至此,只要凌右使取回十个人的首级,老夫绝不食言。”
    “前辈高明,可本座最厌烦的就是缓兵之计。”慕容轩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颗椭圆形的黑色药丸,药丸外壳笼着一团暗红荧光,内壁影影绰绰的似有活物在蠕动,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凌右使的为人你如何不知,又岂会轻易让他得偿所愿?没猜错的话,那十人中必定有让他难以下手的吧?”
    游笑愁没吭声,他一径盯着那颗药丸,渐渐的,蜡黄的脸色褪作惨白。
    “也罢,本座尊重前辈的意见,不想说,也不想死……”慕容轩的唇角牵起一抹邪肆的笑:“那么,就来试试不死不活的滋味?”
    游笑愁颤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噬心蛊?”
    “前辈见多识广,不知能否告知本座,如果一边催动蛊虫啃噬活人经脉,一边又用上好药材维持性命,大概能撑多久?一年半载,三五十年?或是更长?”
    慕容轩故意说得很慢,饶有兴味的注视着游笑愁的表情变化。
    每听到一个字,游笑愁的脸部肌肉就抽*动一下,原本丑陋不堪的面孔显得愈发可怖,嘴唇下意思的抿得几近扭曲。
    慕容轩不动声色,眼风淡淡的扫向身侧的郑伯。
    郑伯略一迟疑,接过药丸,朝游笑愁走去。
    “郑允昌!”游笑愁喉间发出低吼。
    “师兄……”郑伯上前压低声音道:“你何必如此,当年被逐出天义门吃过的苦头还少吗?师尊若是再世,恐怕也只会被你活活气死。何况,新任门主不过是机缘巧合练成九冥凝冰诀,如果定要指摘他不是中原人士,那前因后果的始作俑者难道不是你吗?”
    游笑愁鄙夷的瞪着郑伯,却也沉默了下来,显是思量一番才出声:“我要见风左使!”
    “怎么可能?”
    郑伯万没料到他会提出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求,一口回绝。
    天义门自创始以来,右使在明,左使在暗。右使可代表门主出入江湖,世人皆知。但左使一贯作为门主的影子存在,行踪不定。可以说,他是门主手中的底牌,常用来执行暗杀任务,而在门主面临危难之际,往往就会成为一张最大的王牌。因此,左使隐秘身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此等禁忌话题,教众便是聊上一聊,也难洗脱谋逆的嫌疑。游笑愁自己也曾任过左使,即便他中途叛教,知晓此事者也寥寥无几,他如今倒提得理所当然,委实糊涂。
    “正因得见不易,所以才拿出来和门主谈笔交易。不知他敢是不敢?”游笑愁的言语不无挑衅。
    慕容轩面不改色,放在膝上的右手抬了抬,示意郑伯让游笑愁继续。他设立右使原本也只是遵循门规,生来的自负与疑心是不允许他将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江湖中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风左使,对他而言,聊胜于无。
    至于游笑愁有何目的,倒也不必过早担心,毕竟,他才是风效忠的对象——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即使出现什么变数,他同样可以及时发觉。
    令他感兴趣的是游笑愁能开出怎样的筹码。
    “他若答应让我单独见见风左使,我可以告诉他,根治寒毒的炎炙石在哪。”
    字字千钧。
    慕容轩浑身一震,眸中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郑伯的激动不亚于慕容轩,甚至忘了等他发话,就急于求证:“此话当真?”
    “信不信随你们。”游笑愁冷声道:“他心魔不浅,又因九冥凝冰诀落下寒毒,那副皮囊还能有多大造化,全靠千年炎炙石了!你自当知道我所言有无夸大,我的要求绝不过分。”
    游笑愁的目光越过郑伯,毫不示弱的迎向那双在昏暗烛光下变幻莫测的眼眸,似遭遇捕杀的困兽,在与猎人的对恃中掂量自己的胜算。
    “一言为定。”慕容轩缓缓离座:“五日后,本座便让风左使来见你。你若是还敢耍什么手段,休怪本座让你生不如死。”
    言毕,拂袖而去。
    行川长老临走前忧心忡忡的看游笑愁一眼,面露不忍之色,刚想说什么,却被游笑愁从鼻孔里发出的轻蔑哼声给堵了回去。不大的石室里只剩下郑伯,过了好一会,游笑愁的眼神不似先前那么尖锐,他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郑伯叹了口气,也不管他的反抗,脱下自己的外袍给他披上:“师兄,你真的……有把握吗?”
    他看着慕容轩长大,自然知道其言出必践的狠绝,而师兄……却也是童年记忆中待他最好的人,更犹记终南漫天红叶中,那个傲立群雄之首的白衣少年,彼时微不足道的自己,对他的恃才放旷有着说不出的羡慕。再看眼下,怎能不叹造化弄人?
    “你待他,还真像自己的儿子。”游笑愁对他的担忧并不领情,反而讥讽道:“卖国求荣大抵就是这么回事了。”
    “师兄此言差矣,治天下,能者居之。南淮多年来偏安一隅,只顾行宫内歌舞升平,哪管坊间贪官横行外戚欺民,不过是仗着江南几郡的丰饶苦苦支撑着空架子,根本不堪一击。南北交战避无可避,师兄即使看轻了我,也该相信藏经阁余下几位长老都是明眼人,天义门在他手中,才能在北陆铁骑南下之时为百姓免去屠城之劫。”
    “笑话,难道南淮上下就找不出可与之对抗的人选么?而且,我的先天之卦也只能推算出他出身异族,藏经阁的那几个糟老头子,包括你,对他的来历都清楚吗?”
    郑伯默然片刻,摇头:“来日方长,待他赐予天下一个太平盛世时,什么来历都不重要……无论如何,还望师兄能够成全。” 犹豫片刻,他又委婉的游说道:“至于他为沉璧寻亲,本就算不上大事。师兄既然见过她,也该发现那孩子与终南山的一个故人颇为神似,就算是一场缘分,何不成*人之美呢?”
    游笑愁愣了愣,忽而仰天大笑:“美极!当真是美极!他费尽心机想知道的,恐怕会比不知道时要后悔百倍。我身上这些伤,莫不是他为了那女娃儿所施加!可终有一日,他定会怨我当时为何不干脆要了她的命!
    “师兄你……”郑伯听得莫名其妙,心道莫不是一提起那个人,他就真疯癫了。
    “滚!”游笑愁吐出一个字,直截了当的背对曾经的同门师弟躺下。
    石门沉重的闭合,掩住压抑在喉间的长叹。
    物是人非,故交不再。
    阔别数十年的终南山,曦儿,你可曾料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五日之后,待我将毕生绝学授于你的儿子,足以令他对付未来的强敌,我便去黄泉寻你。这一次,总不会再被人抢先。
    漫天晚霞铺染山林,仿佛转瞬又到了遍野红叶的深秋。
    慕容轩站在窗前,心中激荡着难言的喜悦。
    炎炙石,令他寻觅到绝望的东西,竟然就这样触手可及。
    一旦寒毒得以根治……无数念头涌进脑海,纷乱中,能看清的唯有那个女孩的笑眼千千。
    刹那间,有些不着边际的恍惚。
    习惯了,却还不知道,何为相思。
    他不由自主的微笑,第一次,肆无忌惮的想她,不觉苦涩。
    房门被轻轻叩响,慕容轩心情很好的亲自跑去开门,尽管努力了,还是压不住唇角。
    呆立门外仍维持着敲门姿势的郑桓宇惊得差点栽倒,张嘴就成了结巴:“少……少主,沉……沉……”
    “好好说。”他不得不皱眉下令。
    “是!”郑桓宇深吸一口气:“沉璧姑娘连着等了你好些天,后来就再也不去了,茶楼店家捡到了这个。”
    慕容轩接过一方白色丝帕,抖开,眼前赫然出现一名临窗而坐的清瘦男子,粗炭描绘的轮廓,却是惟妙惟肖。
    画像边,涂鸦着四个大字:臭头阿慕!
    他哑然失笑。
    识趣的下属踮着脚,悄悄走开。
    他摩娑丝帕良久,发现反面还有一行凌乱的小字——
    为什么放我鸽子……
    放鸽子?是失约的意思吗?
    或许,她也有想念他的时候?
    心底泛起酸酸的甜。
    他何尝不想赴约,何尝不想日日与她厮守……长相厮守,不是稍纵即逝的温存后徒留满心遗憾,更不是傻等在茶楼,佯装偶遇似的见面。
    更何况,见了面,又能怎样呢?他们之间,连偷情都算不上。
    她名义上是别人的妻,而他,憎恨被施舍的感觉。
    总有一天,他要光明正大的携了她的手,游遍杏花烟雨。
    只为那一天,他必须全力以赴。
    不自觉的将丝帕凑近唇畔,亲吻着她的字迹。凉凉的触感,像极了杏花掠过她发间的味道。
    遇见她,沉醉一生又何妨?
    正文 祸隐萧墙
     更新时间:2010…4…23 13:13:30 本章字数:4353
    从海边回来的时候,沉璧一路拖沓着程怀瑜的鞋,程怀瑜则很悲惨的光着脚,其实这状况也算不上意外——作为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程怀瑜没办法在软玉温香满怀之际还能保持额外的清醒,所以沉璧甩在沙滩上的鞋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被涨潮的海水给收了。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光脚的程怀瑜很理亏,还是说不出的哑巴亏。
    他将沉璧送回梨香苑后,按原计划去晋安晃了几日,正事不多,空出来的时间正好对漕运途中容易授以他人可乘之机的薄弱环节作了仔细推敲,心中大致有了对策。稍加盘算,他本想直接取道前往宜都事先部署,却又在动身之前惦记起沉璧一人在家呆久了会不习惯,于是当下决定先回去和她商量一番。
    一念既生,归心便似离弦之箭,除去自离家后就缠绕心头的挂念,还有一些说不出缘由的隐隐不安。
    夜色缱绻,银汉流转。
    一道敏捷的身影跃进程府院墙,熟练的绕开假山回廊,疾行如风。经过梨香苑门前,他脚步渐缓。
    清浅的莲池空空荡荡,月色透过挤挤挨挨的梨花枝头,随波光轻晃,渐渐迷离了视线。
    他不由自主的拐了个弯,走上鹅卵石铺成的小径,推开虚掩的门。
    碧纱窗上停留着一名少女纤巧的侧影,时而伏案书写,时而托腮沉思,累了就抿一口清茶,或者起身走几个来回,甩甩胳膊,剪剪烛花。
    线条坚毅的唇角微微上翘,看到了,便是满足。
    几欲转身,却迈不出离去的步伐,全然不似当日在她注视下的潇洒。
    紫影绝情,只是为了逼自己放弃,再多遗憾,也绝不后悔。
    守护,而非守候——或许两样她都不需要,但他仍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时间就在不觉成痴的凝望下,静静流淌。
    终于,剪过最后一次烛花,她伸了个懒腰,推开窗——
    他身着黑衣站在暗影中,心知她不会发现自己的存在,因此一动不动。
    但见她双手合十,虔诚的举至眉心祝祷。
    声音不大,对他来说,想听清也并非难事。
    “苍天为证,小女子已诚心祷告过百日,总该有一两个路过的神仙听到我的心愿,请一定一定要帮忙……”
    他忍不住想笑,这般另类的祝祷,亏她想得出,也不怕吓着神仙。谁知下一刻,蓦然听见自己的名字。
    “……青墨如今种下的一切杀孽皆因我而起,应当算在我头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心却始终是自己的。只要他有朝一日回来,他还是我们的青墨——无论发生过什么,都不要轻易失去曾有的信念与善良,我愿意为他分担所有的挣扎、恐惧、失落与绝望……不管‘你’是谁,求‘你’,冥冥中指引他回来……”
    后边的语句全化作嗡鸣,心被狠狠触动,随即泛起的窒息感迫使他仓惶出逃。
    跌跌撞撞,一时间竟忘了如何调整翻涌的内息,他勉强扶剑直立,吐出一大口滞阻在胸腔的鲜血,才令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血融入池水,漾开层层涟漪,模糊了倒映其中的似曾相识的一张脸,那还是他吗?
    这世上,也许只有她会怀有那么单纯而美好的心愿,幸而,只要他不再出现,留在她心中的青墨就永远不会再改变。他早就回不去了,我剑即我心,明知最后一个目标是怀瑜的伯父,他仍然选择了动手不是吗?否则,他根本不该出现在程府。在既定的结果面前,犹豫的过程显得多么虚伪。
    他咬紧牙关,手腕一转,水中的影像被剑光破开,墨玉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嗜血的妖娆。
    已经一更天了,程竞阳的书房还亮着灯,他悄无声息的贴着墙根行至窗下,从窗缝中看进去。
    身着青缎织锦长袍的中年男子背对着他,一个仆役打扮的矮胖男子正在回话。
    “……苏州柳府的老管家据说在半年前就已归乡养老,奴才们去了他的家乡,屋舍田地还在,乡邻亲友们却都没见他回来过,显见是另有人从中安排,将他藏去别处安置了。”
    “不出所料,有此一举,更能说明问题。”程竞阳冷笑一声,又问道:“当初挟持沉璧离开柳府的北陆探子可查出来历了?这一出金蝉脱壳究竟是真是假?”
    “朝廷通缉令在此,应该不假。此人神出鬼没身份可疑,逃亡途中不断有武林人士干扰官兵追捕,但奴才们为此专程将画像送去江南一带的崆峒派分舵,请他们帮忙辨认,却得来中原武林从未出现过此号人物的说法……”
    “当真蠢极,”程竞阳细看手中的通缉令,气道:“这画像中人分明出身异族,中原群雄怎会买一个北陆奸细的帐?他若是真混迹其中,必然乔装打扮得教人识不出真面目。”
    画中的碧蓝眼眸正对韩青墨,“奸细”两字令他心中一紧,他原先一直认为,屡屡战败的南淮过于杯弓蛇影,才会对关内异族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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