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赐婚-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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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知道素素和这些公子们曾经相处融洽，有好几年的交情，可她毕竟不是真正的素素，多少有点尴尬，不知如何自处。

　　　　尤其是那个常德郡公林宝庆，一份心思明明白白放在那里，不理会素素已订亲，只管相随相约，你一日不嫁，我也不娶，大家一起耗着！

　　　　要命的是素素分明知晓人家心意，却当断不断，时常与林宝庆相携同游，形影不离，虽说每一次都不是孤男寡女，可在别人眼里终究觉得暧昧不清，落人口实。

　　　　这也是素素觉得难堪之处，如今和许家绝了姻亲，更不知如何面对林宝庆了——以前的贾素素当着林宝庆的面怨叹自己识人不明，有点后悔与许家订亲，给了林宝庆一丝希望，可是随后郑敏修一来，素素又觉得郑敏修能文能武，才智谋略过人，比林宝庆更成熟更多些男性的魅力……

　　　　林宝庆不论是对友情还是男女之情，都不失真心实意，可是过去的素素没看上他，而现在的素素更是心如死灰，又怎么会接受他？

　　　　偏偏，总是他不嫌不忌出面为素素解决掉这样那样的难事！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问话

　　　　林宝庆等人发现素素不声不响走掉，并未作别的想法，只认为她是因变了境遇、衣着不够体面，羞于与他们相见之故，以前的贾素素，那是极讲究极要面子的。

　　　　几个人都知道贾家人不肯轻易收受馈赠，林宝庆年前送的那两车货物还是软磨硬缠才被留下，有心接济无从投送，今日撞到郑四冒犯素素，便有了主意，将郑四打得差不多了，拎进酒楼，取纸笔迫他写告罪书，并附带赔偿百两银子，用作踢伤贾七爷贾平繁的医药费和调养费，事实上郑四和他的奴仆身上搜出来的只有二十多两银子，其余的由各人掏，凑够百两，林宝庆仍让管事林二旺往贾府跑一趟，将此事给办好。

　　　　贾素素三人回到家，不敢有所隐瞒，仍是避重就轻将事情约略跟家里人说了，徐氏口诵佛号，以手覆额以庆余幸，言道以后再不让素素出门了。

　　　　贾周文沉吟了一下，对素素说道：“虽说被冒犯总要有反击，但你毕竟是女孩儿，平繁又太小，你这一着却是冒险了，那郑四要是个实心木棍不通风，不理会你那套，你们先就吃了大亏！若无常德郡公和几位公子相助，如何收场？以后万万不可与人硬顶，口舌之利在家里和女人们耍耍无妨，在外边遇事要隐忍几分，能避且避开，不吃眼前亏！”

　　　　素素垂眸点头，心里却想：那时候怎能隐忍？也无可回避，帷帽被郑四踩脏，郑四已认出她来，就是想避，只怕那厮也不会放过她！

　　　　不顺从，就唯有反抗，她势必选后者，除了那样说，那样做，别无他法。

　　　　皇后已做古，皇帝未必还肯认素素这个小姨子，但只要拉出皇帝名头能将恶棍震摄一下，就尽管拉，没什么好客气的。

　　　　素素相信三伯父所言，也笃定认为贾家的忠诚无可置疑，皇帝如此残暴地打压贾家，实在太过份了！

　　　　自小在祖父、祖母身边，听祖父与祖母谈论时政，讨论治理大齐国的各种策略，祖父书房的灯火时常亮至半夜，为了大齐国的富强，祖父呕心沥血，费尽精神，贾家军更为了家国安宁，几代守护边关……贾家一门功勋卓著，忠心可鉴，没有对不起大齐国，到头来却落了个叛国之罪，这一份冤屈太沉重，让边关战死的忠魂不得安宁，难寻投生之路！

　　　　做皇后之时她过于天真，被李泰蒙蔽得密不透风，那时不觉得怪异，反而甘之如饴，心思完全顺从李泰，以为与他达成一致，才是夫妻同心同德的表现。

　　　　而李泰或许自始至终，都不曾与她一致过，全是她自作多情、自以为是罢了！

　　　　素素收下公主府管事林二旺送来的一百两银子和郑四的告罪书，斟字酌句地说了一番感谢的话，请林管事回去转达给常德郡公。

　　　　林宝庆听完林二旺转告素素的原话，唇边泛起微笑，虽然素素仍没有要见面的意思，但他觉得不能着急，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来往，总会有机会见着面，许家和贾家已经退了亲，素素是早知道他心意的……目前来说公主府与贾家已经不对等，门不当户不对，以他郡公的身份聘娶平民女子困难重重，但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会有个万全之计，成全这桩姻缘！

　　　　林宝庆赏了林二旺，将他打发走，自己坐在房里美滋滋地沉浸于暇想中，却不知道林二旺刚走出院门就被内院两个管事婆子拦住，只说公主有话要问，便将林二旺带去了福宁公主住的瑞春堂。

　　　　福宁公主是先帝的同胞妹妹，兄妹俩都不是太皇太后亲生，太皇太后原生有一位皇子，两岁上不幸夭折，便将三岁的先帝从其生母闵妃那里抱来中宫，当成自己的亲子养着，先帝性情温顺柔和，很听太皇太后的话，对亲生母妃和同胞妹妹比较淡漠，直到生养他们的闵妃去世，福宁公主也来到太皇太后身边，先帝才开始对妹妹照顾多一些，福宁出嫁后连生三名子女都未能成活，子嗣不旺，林宝庆一出世，先帝便给他封了个郡公，没想到他倒是顺利活下来，先帝便发话：若福宁再生，不管男女，皆封郡公或郡主，但福宁后来却再无生育。

　　　　这个林宝庆，因为是福宁公主唯一的子嗣，自小就多得先帝重看，连太皇太后也对他关注有加。

　　　　也因是林家独子，一家子人都围着他转，祖父、祖母百依百顺，福宁公主和驸马疼爱不尽，从小太娇宠，把个林宝庆惯坏了，凡事只凭自己喜欢，随性散漫，不读书不求上进，专爱游山玩水，听曲子捧戏子，吃喝玩乐无所不精，整日里和一群京城膏梁子弟混迹，声色犬马，骄奢放纵，从小到大没少惹祸，不过他有一样很好，天生纯孝，在外边不管怎么横，回到府里对长辈却是恭恭敬敬，和顺听话。

　　　　林二旺跟随婆子来到瑞春堂外，见宽大的画廊下立着十多个衣饰讲究的仆妇婆子，间中有听使唤端茶送果品的丫环来回走动，一个比一个穿戴得绮丽鲜亮，福宁公主性情温和软善，只生得一位儿子，她却是极想有个女儿的，未能如愿以偿，儿子爱玩，左右家里外男也少，便时常将些绫罗绸缎、钗环珠花赏下去，让丫环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瞧着花朵儿似的自己也多高兴些。

　　　　仆妇报进去，便有一名翠衣红裙、双抓髻上缠绕着璎珞珠花的俏丽丫环掀开湘妃竹帘走出来，微笑着对二名管事婆子道声有劳，目光转向林二旺说：

　　　　“随我进去吧，公主等久了呢！”

　　　　林二旺一听，不由得忐忑不安：就是说公主专登等他来问话？哎哟，有点不对劲啊！

　　　　绕过堂前巨幅云雕紫檀木座花鸟画屏，眼前出现一挂密密的珠帘，莹润的珠子在光影下交辉相映，折射出多彩绚丽的光彩，煞是华美。

　　　　帘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想来是公主身边的丫环发话，语气十分冷硬：

　　　　“林二旺，跪下回话！公主亲自问你，若有半句掺假，没你好果子吃！”

　　　　林二旺双膝一软，扑地跪了下去，头都不敢抬。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态度

　　　　福宁公主并没有太为难林二旺，轻言细语问过话，交待几句，便让他退下了。

　　　　公主越是温和好说话，林二旺越是不敢有半点隐瞒，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回答得详尽细致，在公子爷面前都不能这么利落。

　　　　等他被丫环婆子们引出瑞春堂，才发觉自己中衣尽湿，膝盖上麻辣辣生痛却不敢伸手去摸，低着头，灰溜溜直往外院走回去，看都不往公子爷住的方向看一眼，公主亲口说：

　　　　“此事莫让大爷知道，你明白了吗？”

　　　　怎敢不明白？他要是泄露一丁半点消息，明天这公主府里就找不到他的人影儿了，不光是他，你的父母、兄弟姐妹……他是家生子，宁可自己豁出去被爷生煎了，却不想坏了一家子的平安日子！

　　　　瑞春堂上，福宁公主由两名丫环扶着自软榻上下来，缓步走到侧边宝格架上一盆茎叶崴蕤的兰草前，却又不赏看那盛开的芳香花瓣，侧着脸，素手轻拈一片翠绿叶片，秀眉轻颦，目光飘忽投入花窗外。

　　　　宝儿样样都好，就是太过执拗，什么事上心了就非得弄个开花结果才行，自从知道贾素素是个女孩儿，就天天央告，一门心思要娶贾素素为妻，那贾素素说的什么话他都当真，十六岁给他安排了房里人，他心里有素素，把两名通房四名打小儿就贴身侍候的丫环统统打发走，另选了新的进去，再也不碰一个手指头。

　　　　福宁公主见过贾素素之后，理解了自家儿子，那样一个美艳妖娆、活泼随性的女子，任何男人都没法不为她所迷，更何况宝儿与她形影不离，相携游玩那么长时日，但福宁公主内心深处不情愿儿子娶贾素素，虽然是皇后之妹，出身名门，但她活脱脱就是个妖孽，将宝儿迷成那样，一旦进了林家门，将儿子拿得死死的，儿子还能与做娘的贴心吗？

　　　　她应儿子之请去了贾府，却并未提亲，只和贾家夫人们坐着闲聊家常，当得知贾素素已与许靖订了亲，她心里欢喜不已，十分真诚地向贾夫人道贺，直接从腕上褪下一只御赐的、十分珍贵的宝石手镯做了贺礼赠给贾素素。

　　　　贾家未败之时她便如此避忌贾素素，看起来真有点先见之明，而如今贾家一门削为平民，还想要沾染她的宝儿，想都不要想！

　　　　福宁公主对贾家没有好感，缘自对太皇太后的憎怨，太皇太后抢走她的哥哥，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养，哥哥不敢违背母后之命，从不来探望一下母妃，致使母妃思念成疾，郁郁而终。

　　　　直到母妃去世，哥哥对妹妹的照顾还得小心冀冀，跟她说话不会超过三句，表情淡淡如水，她知道，那是哥哥害怕惹母后不高兴。

　　　　很早的时候哥哥就教导她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莫掺合**之事，特意选定诚实稳重的翰林院侍诏做驸马，林驸马很好，二十年来宠她护她，百依百顺，福宁公主又不似别的公主那般贪玩会寻乐子，夫妻俩的生活安定而舒心。

　　　　但她身为皇家人，不能够完全不理会**状况，她常进宫请安问好，只是比较低调，言行举止端庄谨慎，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先帝最喜爱的是三皇子，比较器重皇后抚养的二皇子，福宁公主也曾经与那时的皇后、当今太后走得近了几步，幸好她未做得很明显，贾家人太过精明，四位有才华的皇子都先后入了套，他们到底太嫩，阅历浅薄，结局还是贾氏赢，皇后为自保，最终步履蹒跚地向当今皇帝靠拢，让他尊她一声母后，便得到一个太后的位置。

　　　　当今皇帝登基，福宁怎会不懂他内心的惶恐？她偶尔得了机会也安抚他几句，他们是姑侄，以前不亲近，以后便处得很好，直至今日，皇帝仍对福宁公主敬重有加，另眼相待。

　　　　秦美人是福宁安排进宫的，她偶然发现了这个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女子，便走去告诉太后，太后说只需将她带到宫门处，哀家接着！

　　　　皇帝太宠着皇后，别的女人看不上眼，这可怎么是好？皇后几年不生育，皇家不能没有子嗣啊，最终皇帝爱上了秦美人，生下了大皇子，可见男人的宠与爱，是可以分开的！

　　　　皇帝与秦美人生下大皇子之后，太皇太后一口气给皇帝选了十几个嫔妃，接连又有了二皇子、三皇子、大公主，开枝散叶，其中也有福宁公主的功劳。

　　　　中宫莫名失火，宫人们说是皇后疑似探听到外边什么事，一时想不开，自己点燃昭华宫，葬身火海。

　　　　福宁公主也进宫安慰皇帝，但未能见着他，皇帝谁也不理，把自己关在昭德殿七天，出来时整个人都变了，形容憔悴，蓄了胡子，看都不看守在殿外想见他一面的太后和妃嫔们，目不斜视由众内侍太监簇拥着去往前殿，临朝与众位大臣议政。

　　　　皇后之死弄得宫里气氛压抑了好久，但实际上没有多少人伤心难过，特别是那些妃嫔们，皇后在时独邀皇宠，只除了秦贵妃，她们根本没有机会接近皇帝，如今皇后去了，秦贵妃性情温柔，和蔼可亲，平日对**嫔妃十分体贴知意，常与太后一道巡视**各宫苑，安抚大家，承诺为了皇家子嗣更昌盛，定会多劝劝皇帝，尽量做到雨露均沾，嫔妃们期待秦贵妃当上皇后，秦贵妃上位，想必比皇后强得多，内宫生活不至于太沉闷。

　　　　太后和福宁公主也是这个想法，但事与愿违，皇帝无视朝堂上关于尽早册后、立太子的提议，反问那位大臣：若是爱卿的夫人去世未满一年，你可会将侧室扶正？

　　　　自此再无人敢提册后之事，秦贵妃在宫里小心冀冀地说了句相关的话，皇帝不作解释，连夜回前面养心殿歇息。

　　　　福宁公主有点看不透皇帝了：既然立意将贾家打压到底，为何唱这一出？打蛇须防蛇随棍上，这不是又给了贾家人攀依上来的机会吗？

　　　　许家与贾家退婚之事她知道了，听许夫人说贾素素依然骄横嚣张，口口声声以皇后娘家妹妹自居，敢当街骂郑府的郑四爷，当众多次强调自己是皇帝的小姨子，挑逗得贵公子们帮着她将郑四打伤……这个小妮子，家族式微尚如此放肆狂浪，若还似从前那般显赫更加不得了！

　　　　福宁公主脸色暗沉，宝儿近她不得！绝不能让她攀附宝儿，趁势而起！

　　　　现在皇帝心里还有一丝皇后的影子，若是让贾素素趁机见到皇帝，哭求几句，皇帝肯定心软，指不定贾家便由此得着好处！

　　　　有机会要去一趟郑府，毕竟是宝儿带头打了郑四，郑四虽是庶子，一份道歉的礼仪总要备下，郑敏修今非昔比，皇帝倚重，郑家又是太后三代内表亲，公主府不至于忌惮郑家，但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照护

　　　　郑四被抬回郑府，郑家二老爷郑仲新见到儿子奄奄一息的模样，又听了随从家奴报说当时情形，气得山羊胡子直翘，树怕剥皮人怕丢脸，郑家沉寂多年，眼看靠着侄儿郑敏修的努力，运势渐起，如今京中寻常勋贵人家对郑府都要敬仰三分，偏那贾素素当街乱说话，红口白牙编排散发郑府的不是，郑家被人笑话事小，若是那样的传言让御史们听去，有个别认真头硬不怕死的往皇帝面前参上一本，影响到侄儿的前程就不值当了！

　　　　当下心里恨着贾家，一边等侄儿回家商议此事，一边把两个家奴以看护公子不力为由吊打一顿，恼怒四儿惹事，命其庶母庞氏好好看住他，伤好后也不准随便出府。

　　　　同时，京城有名的千味酒楼三楼雅间内，正和福郡王李艺、定国大将军许靖喝酒闲话的郑敏修也收到郑四与贾素素在街上起争执、林宝庆等人将郑四狠揍一顿的消息。

　　　　贾素素骂郑敏修兄弟那番话令李艺喷出一口酒，看着郑敏修一张脸变成青白色，显然气得不轻，李艺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调侃道：

　　　　“素素所言可属实？贾艳艳肚子里的孩子真不是你的？哎我说你和王远秀什么时候打的架，我怎么不知道？那王远秀敢找你打架？他打得过吗？不想活了他？”

　　　　郑敏修的脸顿时成了一块大红布，瞪着李艺却又发作不得，若眼前的人不是郡王，此时打起来的就是他们两个了。

　　　　朝官养外室有伤风化，不被允许，但向来令行难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过错，被纠住了最多罚罚俸禄，让人当笑话议论一阵子，又不可能为此罢官，所以只要有本事遮掩得好，一般人不会无聊管那闲事，毕竟男人们都有那么点风流心性，谁能保证自己没有收外室的那一天？

　　　　但郑敏修这个外室绝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想瞒李艺是不能够的，许靖倒是真的不了解。

　　　　看着一向沉静的郑敏修被李艺刺激得脸色忽白急红，阴晴不定，内心里更不知积攒了多少恨意，许靖拿起酒杯轻抿一口，望向窗外，贾素素胆子不小，当街骂郑敏修，她难道不知道郑敏修没什么不敢做的？

　　　　要说与皇后有姐妹关系，贾艳艳他都敢收做外室，寻机整治一个贾素素有什么难的！

　　　　许靖思绪飞到另一个时空，那是春天，皇后贾圆圆站在他面前，她身后是一树怒放的樱桃花，轻风拂过，花瓣蔌蔌而落，沾扑在她乌黑的头发和粉紫色春衫上，她雪白娇嫩的肌肤在阳光照耀下透出莹润艳丽的色泽，笑颜纯真甜蜜，整个人花朵儿一般，永远散发着令人沉醉安心的芬芳。

　　　　皇后说：“素素是我的好妹妹，我将她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照护她，疼爱她，不能让她受委屈！”

　　　　许靖躬身回答：“请皇后放心，臣会照护好妻子！”

　　　　往事让许靖呆楞了片刻：他当时答应得极好，可是，他也没想到家里人动作如此之快，都替他把婚退掉了！

　　　　与贾家退婚他绝无半点异议，本来就看不上那个随性张扬、不守女子规矩的贾素素，定亲时父母也只是跟他提过一次，未经他点头就作主了，既然定下他也不说什么，联婚若只为两家之谊，那么这桩婚姻权当摆设，管她什么样的女人，不喜欢娶回来养着就是了。

　　　　家里人看不清楚，他自己心知肚明，皇上当时也未有反对之词，那就留着吧，形势发展到最后，与贾家退婚是必然的，如今退则退矣，贾家与许家再无瓜葛，互不相干，他便没有理由和义务再去照顾贾素素，可是当日对皇后的承诺怎么办？不算了么？

　　　　想到自己也会让皇后失望难过，许靖内心大为不安。

　　　　许靖不止一次见到皇后失望的样子，像个懂事的受了委屈的孩子，强颜欢笑，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却不知道那小模样让人心疼不已，如果可以、能够为她换取一点点欢乐，许靖愿意做任何事！

　　　　大齐国上下都知道帝后恩爱情深，他们几个近臣却很清楚，皇帝对皇后是极宠的，但夫妻之爱，给得太少了。

　　　　大婚不过半年多，皇帝有了秦美人，皇帝的转变大家有目共睹，同是男人，怎会不了解男人对女人那种强烈的迷恋之情？他们是亲信近臣，随时要叩见君颜，皇帝在宫里的行踪不需要对他们隐瞒，而每次君臣秘议之后，最常听到皇帝吩咐内侍的话是：去宣华宫！

　　　　纵使刚刚摆上桌的点心是从昭华宫来的，皇后亲手制做的点心，那种风味、样式谁也仿不来，不论白天或深夜，任何时候只要皇帝对内侍说一声，不多会儿热气蒸腾的美食就呈上，皇帝吃饱喝足，直接往宣华宫去，或许，他想都没想过皇后会不会在等他？

　　　　许靖叹了口气，自窗外收回目光，听到郑敏修故作淡漠道：“可见贾素素居心不良，纯粹为泄私愤胡说八道，颠倒黑白！平民女子，怎敢如此张狂？今日是我，他日若往别的朝官身上泼污水，别人未必善罢甘休！”

　　　　“也奇了，泼污水泄私愤她专找你一人！”

　　　　李艺看了许靖一眼，轻笑道：“我只知许、贾两家原有婚约，又听说已经退了，那便再无瓜葛，却未知你与贾素素之间有何私怨？”

　　　　郑敏修也看了看许靖，朝两人举举杯，将酒饮下，不答李艺的话。

　　　　许靖又将三人酒杯斟满，举杯对郑敏修说：“我敬辅国将军一杯！贾素素年轻不懂事，有冒犯之处，应也是无心之过，还请看在我的薄面，包涵则个！”

　　　　郑敏修和李艺同时楞住，醒过神又相互对看一眼，郑敏修佯作脱洒，收敛起刚才的不愉快，微笑道：

　　　　“听说前天清平侯夫人特意往卫府去，卫府五六位姑娘，都收到侯夫人的礼物，侯夫人更对卫夫人明言与贾家早没有关系了，却不知许兄这唱的哪一出？难道许兄竟不知已经与贾家退亲了？”

　　　　许靖唇角轻牵，一丝笑纹欲现还隐，英俊的脸庞保持着一惯的清冷：

　　　　“福郡王和郑大将军有所不知，当日与贾家定亲，皇后曾要求我照护好贾素素，今日虽做不成夫妻，未敢拂逆皇后懿旨，总要护她周全，直到她嫁人为止！”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外室

　　　　黄昏时分散了酒席，三人步下酒楼，许靖说喝得有点多了，想顺大街缓步走走解酒气，李艺左右与他一个方向回去，便要一同步行，郑敏修只推说家里有事就不奉陪了，两下里作揖告别，各自走开。

　　　　城南桂丰街双喜巷，一处精巧的二进院子里，听到早早安排在街口守候郑敏修消息的奴仆禀报，说大爷回来了，已走到对面街头，贾艳艳立时喜笑颜开，由丫环兰香、莲香左右扶着从软榻上缓缓起身，行至菱花镜前再理一理妆容，走出房门欲往前院去迎接郑敏修，身后四五个仆妇婆子簇拥相随，一名管家模样的婆子紧张地叮咛着：

　　　　“奶奶莫走太快，肚子里的小少爷可禁不得……慢点，再慢点儿！”

　　　　“没事！大爷已到街口，妈妈让他们快开门！”

　　　　若是听过贾素素说话，便会吃惊于姐妹俩的声音何其相似，但也不至于分辨不出来，贾素素语音多一分柔美清甜，贾艳艳则更偏向软糯娇媚，未见其人，只听这一把娇音便能令人骨头都酥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