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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香在怀[重生]-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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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皇后不答应,他便好似被石头绊住了脚,正在犹豫不决之际,辅国公赵振赶来了,慷慨激昂说了一通家国天下的大道理,明里暗里指摘他偏心。
  儿子成亲父亲却不出席,此事传扬出去,被百姓听了该作何想。为君者若不能以身作则,正所谓上行下效,到时候人人都效法这般行事,家不成家,则国将不国矣。
  霍廖听得耳根发红,渐生恼怒,却不能发作。一来赵振是晴贵妃的兄长,有这样一层关系在,二来赵振乃是老臣,为人刚直,在朝野之中颇有声誉,说的话也有道理,到底是自己理亏在先,贸然罚他的确不妥。
  被赵振念叨一通,霍廖憋着一口气,冷下脸来命令柳皇后与他一同去闵王府,若她抗旨不尊,便关三个月禁闭,再带李淑妃同去。
  柳皇后闹归闹,到底怕皇上真动了气,更不想让李淑妃出风头,只得不情不愿地跟着皇上出发。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宫里仪仗鱼贯而入,帝后被簇拥着走入王府大堂,在场之人齐齐跪下,霍深与秦婵亦下跪相迎。
  “平身吧。”霍廖坐下。
  柳皇后脸色不好,闷闷坐着一言不发。
  “吉时已到,拜堂!”
  随着这一声喊,秦婵高高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直到嬷嬷扶着她往新房处走时,秦婵仍有些恍然。那看似遥不可及的企盼,终于闪现了微光。
  王府很大,似乎比秦府还要大得多,秦婵不知随着嬷嬷拐了多少个弯,迈过多少个台阶,才算走到新房里坐下。
  “王妃且耐心坐在这儿等着就是,王爷在外头应酬完便回来。”嬷嬷扶着她坐在床沿。
  “多谢嬷嬷。”秦婵心情好了许多,精神也放松下来,这时候也无外人过来,她便眯着眼打个盹儿。
  大堂那边,帝后受过新郎新娘的礼,并未多坐便匆匆离开。霍深也不留人,任他们回宫去,反正人来过了,面子给过了,留或不留也没那么要紧。
  “三弟,恭喜呀!”霍沥终于到了,他招摇着送了一对六寸长的玉如意,被几位大臣簇拥着坐在酒席中央。
  戏已开锣,好酒好菜都端上了桌,霍沥举起一盅酒道:“来,我敬三弟一杯,祝三弟与弟妹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多谢二哥。”霍深端起一盅酒饮下。
  “怎么,父皇没喝几杯喜酒再走?”
  “父皇公务繁忙,不敢劝留。”
  霍沥低头微笑,他心道找借口也是无用,任谁不知父皇最不喜欢三儿子。如若不然,便不会在封王后将人丢到最为苦寒萧索的边关去,来一个眼不见心为净。
  信侯爷今日也来了,他坐在靠近戏台子的一桌里,嘴里哼哼着曲调,手指在半空中摇来摇去,眯着眼极享受的模样。宾客们要么去恭维庆王,要么恭喜闵王,唯独他只顾听戏。霍深见他怡然自得,便没有过去敬酒。
  赵振走过来,感慨地拍着霍深的肩膀道:“晴贵妃在天有灵,看见你娶妻成家,也会欣慰的。”
  “多谢舅舅今日出面。”霍深神色间多了几分动容。
  赵振捋着胡须,目光一凛:“皇上有错,做臣子的若不能规劝,那还做什么臣子。就算你不说,我也定会进宫,叫皇上清醒。”
  霍深陪他喝了几杯酒,说了些话,又去同旁人喝,直到圆月当空时,宾客们渐渐散去,霍深才往新房方向走。
  穆公公走在他前头,替他推开新房的房门,嬷嬷立刻迎上来,将秤杆捧着送过去,“请新郎挑盖头。”
  霍深接过来,走至秦婵身前,顺着盖头低下的缝隙往旁边一撩,一张盛放牡丹般的娇艳容貌再无遮掩,显露于霍深面前,他双目一亮,唇角悄然升起弧度。
  秦婵视野明亮后,抬头看了看,又含羞低下头。
  “新人请饮交杯酒。”
  嬷嬷将两个酒盅分别递给他们二人,斟了酒,瞧着他们双臂相交地喝下。
  “礼成!”嬷嬷笑眯眯说了数句吉祥话,带着下人们退下。
  人一走,只剩下霍深与秦婵两人坐在床沿,屋里立刻安静得出奇。
  秦婵正不知说什么好,霍深先开口了:“饿不饿?”
  他单手撑在膝盖上,正在歪着头,上下打量她看。
  秦婵被看得发毛,抿着唇点点头。她确实饿了,白日里顶着十几斤重的头饰折腾一天,只在早上吃过东西而已。
  “那就先吃点儿东西。”
  霍深忽然向她俯身,一条手臂顺着她膝弯伸过去,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秦婵惊呼一声,眩晕之中慌张搂住他的脖子。
  他将秦婵抱到摆满了点心水果的八仙桌边,揽着腰让她在他腿上坐好,从盘子里拿过一个夹沙桂花糕,送到她手心。
  秦婵倚在他怀里,双手捧着一大块桂花糕,耳际飚红。她没敢吭声,埋着头小口小口地吃光,吃完后,手上嘴角都沾了糕点沫子。
  “还要不要再吃一些?”
  霍深低沉的声音,是从他的胸腔传到她耳中的。秦婵摇摇头,表示不想再吃。他眸色一暗,扳过她的小圆脸道:“那本王便要吃了。”
  ……
  秦婵红着脸气喘不止,她唇角和手心的糕点沫子,连同口脂都被王爷尽数卷入腹中,她唇齿间除了桂花和豆沙的甜香,还有留有几丝王爷口中的酒香。又一阵天旋地转,她被重新抱回了床边,歪在一摞厚被子上。
  “婵婵,你心里有没有本王?”他双手撑在她膝盖外的两侧,与她对视,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秦婵稍稍惊讶,从他脸上看出了些许期待之意。他这样位高权重的王爷,竟也会在乎这种儿女情长之事么。
  或许,对于一场政治联姻而言,感情虽说是最末流的东西,于夫妻之间,终归还是在乎的。她不想拂了他的意,更怕他动怒,拉下脸来吓人,便勉强点头。
  “乖婵婵。”霍深勾唇,再次俯身,来回亲吻她的左右脸颊。
  今夜是洞房花烛夜,王爷要如何都使得,秦婵让自己冷静些,身子放松些,勿要心慌害怕,无论怎样终要有这一遭的。
  只不过自己好不容易定下心神,做足了心理准备,王爷却不动了。
  秦婵不解,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面庞,忽然想起母亲偷偷嘱咐的话,教她如何讨夫君的欢心。
  她绯红着脸颊,抬起一只玉手,伸进霍深的腰带缝隙间,抬着水雾般的眸子看着他,指尖往床里一阵一阵地勾动。
  霍深喑哑笑了笑,“倒会勾引人。”
  他扶着她坐起来,神情变得严肃许多。
  “婵婵,我要与你说几句真心话。”霍深攥住她的手放在膝上,低头垂着眼。
  他这样一说,叫秦婵又紧张了起来。
  “我知道你原先并不认得我,对我本无意。无论是绣球锦荷包,还是那张夹在佛经中的纸笺,都是你的小手段。你本意属太子,若他不死,你不会多看我一眼。”
  秦婵的脊背渐渐发凉,呼吸愈发浓重。原来她这点小心计是这般幼稚,自以为能显出一番柔情蜜意,实则早被人家看破了意图。
  她像个被戳穿谎言的孩子,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霍深看出她的慌张,轻拍几下她的手背来安抚。
  “不过,我不在意你的小手段。我只在意一件事。婵婵,你再认真回答我一次,你心里有没有我?”
  这一次,霍深没再盯着她的脸发问,仍旧低着头,叫她看不出情绪的变化。
  此时此刻,秦婵怕到了极点。
  这一问,她若认真回答,王爷定会怒极降罪于她,说不定还会牵连她的家人。王爷放下身段,要同她说说心里话,她若撒谎再去骗他,岂不过分。
  更何况,她如何骗得过他。
  要说真话吗?不,绝对不行。
  脊柱已变得冰凉,丝丝凉气往五脏六腑渗着,秦婵总算开口,声音完全哽咽颤抖:
  “王爷……妾身对您……是真心喜欢的……”
  霍深一惊,朝她看去,只见她满脸都是泪水,泪珠还在噼里啪啦往下砸。
  他见她哭成泪人,心口一疼,知道她被自己吓着,便搂着她道:“我这一生,别人的话没信过几句。但我信你,婵婵,我信你。”
  霍深话音一落,秦婵埋进他的肩膀中大哭出声,发泄着满满的怕与悲。
  她对他撒下了弥天大谎,他却选择相信。
  所以,她已罪不可赦。
  作者有话要说:  霍深:你说了真心喜欢我!就要对我负责到底!(大声)


第二十八章 
  “婵婵; 醒一醒。”
  第二日天空破晓,霍深穿好衣服后; 坐回床里轻摇几下秦婵埋在被子中的胳膊。
  秦婵全然未觉; 仍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沉沉睡着。霍深笑了笑; 单臂撑在她身侧; 去亲吻研磨她的唇瓣。秦婵微皱眉头; 意识朦胧之间哼唧几声,渐渐醒过来。在她睁眼的前一刻; 霍深迅速撤身到一边去,恍似无事发生。
  她揉揉眼睛坐起来,眼底挂着两大片乌青; 还很困倦,看见霍深已起来,立刻清醒了大半,哑着嗓子道:“王爷; 今早还要进宫向父皇母后敬茶,可别误了时辰。”
  霍深含着浅笑; 冲她点头。
  秦婵掀开被子穿一件里衣; 忍着腿软下床。青桃跟着秦婵来了王府; 仍做她的贴身丫鬟; 得了吩咐进门伺候秦婵洗漱穿戴; 另有一群下人整理床铺,端饭摆饭。
  一个丫头从被子底下捡起有落红的帕子,盛在小盒中抱走。
  秦婵今日穿了一身绯红海棠的纹锦华服; 凌云髻上装点着一套金玉头饰,穿戴好后坐到八仙桌前,与霍深一起吃早饭。
  桌上摆着水晶小饺、竹荪双瓜汤、溜鸭条、樱桃肉、莲子蒸奶酪、两八宝粥以及枣泥方酥等小点,秦婵饿得很,就着桌上的几样菜喝光一碗粥一碗汤,又吃了好几块方酥才舒坦。
  她放下筷子时,霍深叫她再多吃一些,她便又用勺子几口奶酪,才说已经吃饱,让王爷多吃。
  她能够吃得出桌上这些东西,比寻常处吃到的要味美得多,料想王爷府中的厨子应当是宫中带出来的御膳大厨,厨艺精湛绝伦,自然与寻常厨子不同。
  吃好早饭,再用清茶漱了口,霍深便带着她出门坐轿。
  穆公公在轿边儿等着,见他们出来便迎上去,打了个千儿笑眯眯道:“给王爷请安,给王妃请安。”
  轿子华丽宽敞,坐两个人绰绰有余,他们入轿坐好,轿夫便抬轿子往王府大门方向走。
  轿夫顺着一道门离开后院,走入长长的甬道上。秦婵撩开小帘子往外看,除了偶尔出现的小角门,就是连绵朱墙。
  王府当真气派,哪怕父亲官居丞相,乃百官之首,家里也没有这等豪阔与气派。皇族终究不同。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霍深闷闷地说了一句。
  秦婵放下小帘儿,转回头道:“妾身不熟悉王府,便想多看几眼。”
  “这个容易,回来时叫穆荣带你去府内各处转转就是。”霍深把她往身侧拉了拉,问了声:“腿疼?”
  秦婵想起昨夜的事,迅速涨红了脸,摇摇头:“只是有点儿酸。”
  “来,我给你揉揉。”霍深将她两条腿抬到自己腿上,从上往下揉捏。秦婵倚在轿子的一角,两只手无所适从地抬在胸前,咬着下唇不敢抬头。
  “可好些了?”也不知揉了多久,大约已离开王府到了寻常街面上,轿子外人声渐渐嘈杂,霍深攥着她的双踝停下揉按。
  “妾身好多了,多谢王爷。”秦婵将腿抽走,面色几欲滴血。
  霍深见她脸红,微一挑眉,扳着她的下巴促狭道:“还害羞什么,我昨晚什么没瞧过。”
  “王爷!”秦婵着急时,便顾不得身份尊卑,抬起手掌捂住他的嘴,紧张无措道:“这里是大街,可不许这么大胆……说这种话……”
  霍深被她捂住嘴,轻快的笑声便透过指间缝隙传出来。他猛地欺身压至她面前,秦婵的手背便被压到她自己的脸颊上,吃了一痛。
  “怕什么。我就是再大胆些都敢,就看婵婵配合不配合了。”霍深的脸与她极近,探出手揽了一把她的腰。
  “王爷莫要说这些胡话!”她有些恼,撅起嘴推了一把他的脸,没推动他,倒将她自己推到后边去了。
  霍深见她要炸毛,眼圈儿都有些发红,便笑着坐回去,没再逗她,怕她不禁逗哭鼻子。
  两人坐轿来到宫里,先去景隆帝所住的泰安宫中请安。霍廖受了他们的礼,喝过茶,随口说了几句面子话,便让他们去皇后那儿请安。
  两人又行至柳皇后所居的玉仪宫宫门前,等候宫人传话。等了一会儿,小宫女说皇后娘娘身子不适,不想见人,让他们自行回去就是。
  霍深乐不得不去见柳皇后,当即拉着秦婵离开玉仪宫,往恒昌宫去。霍深根本没抱见着太皇太后的希望。她老人家常年幽居恒昌宫礼佛,年节时候都未必出来,此刻就更难说了。
  果然,宫嬷来报,太皇太后今日不见客,却难得送了一份礼,竟是一串南洋金珠,极为珍贵,还转达了太皇太后几句祝福的话。
  秦婵收礼拜谢了宫嬷,想着与柳皇后相比,太皇太后倒是更显亲切。她回想起方才柳皇后宫人看她的脸色,便知她不讨柳皇后的喜欢。她无奈轻叹一声,好在这一趟过来,起码见过了皇上,也算尽了孝心。
  待折回闵王府后,霍深道:“咱们去拜一拜母亲。”
  秦婵脚步一顿,立刻明白过来,王爷所说的母亲,不是柳皇后,而是他的生母,皇上的晴贵妃,辅国公赵振的亲妹妹,赵晴。
  王府内,正院与后院当中还有个小院儿,小院里只一座佛堂,乃是专为供奉晴贵妃所建,日日都有下人打扫。
  据说晴贵妃生得倾国倾城,皇上对她一见钟情,册封贵妃后专宠数年。可惜贵妃娘娘在生产王爷时难产而死,皇上大为悲恸,还视王爷为不吉之人,不愿见到他,王爷因此自幼便被打发到宫外去住,前些年封王赐府时才被召回宫里,住了一段时日,不久皇上又命他去边关打仗,整整打了两年,打胜才归。
  秦婵随着霍深踏进佛堂的门槛,一抬头,便见到墙壁上悬挂着晴贵妃的画像。
  画中人笑容晴朗,双目莹亮,眉间一点朱砂痣更添几分仙气,长相与霍深有五六分相像。秦婵见过这画像便知,王爷能生得这般好,除了皇上长相端正舒朗之外,还有晴贵妃的大功劳在。
  她见霍深望着画像看了一会儿,似在想什么心事,便静静站着不去扰他。虽说王爷出生时,贵妃娘娘便去了,他未受娘娘抚养过半日,可到底是生母,做儿子的总会怀念。
  “上香吧。”霍深忽然开口。
  下人取过香来,两人接过,恭恭敬敬插在香炉中,跪在蒲团上。
  “儿子昨日完婚,娶的是秦相之女秦婵。今日带着新婚妻子过来,一同看望母亲。”
  秦婵怔了怔,没想到霍深会对着贵妃娘娘的画像说这些话。她有些心疼,像霍深一般,对着画像郑重说道:“儿媳秦婵,见过贵妃娘娘。儿媳不孝,未能奉茶到娘娘身前,但儿媳定会竭尽所能,服侍王爷打理王府,做好王妃该做的桩桩件件,让娘娘在九泉之下放心。”
  霍深微讶,看着她白皙清秀的侧脸,眼波一柔,心头泛起暖意。
  两人从佛堂出来,霍深便去料理朝中事务,秦婵回后院寝屋里换一身轻便衣裳,便随着穆荣逛王府去。
  整个王府坐北朝南,正院里无非是正厅正堂一类,马圈、小厮们的住所以及一间外书房都在东南边,后院里除了三进三出的一群房屋外,贴近后门位置还有一座望月楼,共有五层高。
  西南边乃是大片的花园游湖假山,风光怡人。
  秦婵随穆荣从望月楼出来,沿着一条甬道来到听雪湖边。湖边坐落着一栋楼阁,她走近时看到牌匾上写着“沉香阁”三个大字。
  “王妃有所不知,咱们王爷有闲时在此处熏香的雅兴,最爱沉水香,故命名此阁为沉香阁。”穆荣解释道。
  “原来如此。”霍深身上沉水香的香气,秦婵再熟悉不过了,只在脑海中想起,那香气便好似真的飘来,丝丝绕绕萦在鼻尖儿。
  沿着湖边往北走了走,便瞧见一处廊桥,直通往听雪湖中央的湖心小筑。
  继续绕着走,又依次看见弄玉轩与汀兰水榭,水榭往南就是假山,绕过假山往西便是王府花园。
  此时已是秋季,花园里的花,曼珠沙华、蟹爪兰、蔷薇、半枝莲等都开着,只是菊花开得最盛。菊花有万寿菊、金焰绣线菊、蓝目菊、天人菊等,大多是黄色,故而花园中放眼望去,乃是成片成片地黄澄澄。
  花园里有坐落着一个群芳亭,供走累时小歇的,另一边还有个墨韵斋,可在那里写字作画。
  再往南乃是竹林、杏林、梅林,竹林中有个怡翠院,院落很小,用木栅围着,乃是模仿民居建的。因这是一片竹林,盛产竹笋,故而怡翠院中存放着许多竹笋,屋里的篮筐等物也都是竹子编造。
  杏林中有个杏花村,说是村,实则也是个小居所,梅林中有个梅坞,穆荣说梅坞里窖藏许多好酒,若想喝酒,便到梅坞来就是。
  秦婵将每处都粗看了几眼,默默记下房屋所在与用途,暗叹王爷府真真是气派极了,只是这一片花园假山,就已占地数倾。她们相府的花园也大,却不及王府花园一半大,只胜在花朵伺候得仔细罢了。
  青桃跟着秦婵转上这么一圈,也开了眼界,笑嘻嘻道:“王妃,咱们还没去过湖心小筑呢,可要过去瞧瞧风景?”
  秦婵道:“风景什么时候都能看,不忙这一时半刻的。穆公公,你将王府近三个月的账目拿来给我看,再召集府里所有下人到正堂前的院里等着,我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穆荣不仅把近三个月的账册拿来; 还把王府近两年的账目收支明细都拿了来。
  他看得出王爷是真心对王妃好,王爷临出门时也交待过; 府里有什么事但凭王妃做主; 故而丝毫不敢怠慢; 眼下王妃要账册; 便是在寻他要王府的管理权; 他不过是个奴才,自然要还权。
  穆荣掀开一本账册; 对秦婵道:“王妃请过目,这是三个月前,王爷没回府时的流水。那两年府里每月约莫花销两千两银子; 其中下人们的例钱与王府侍卫的俸禄每月七八百两,除此以外便是房屋修缮、置办器物、吃穿打点等花费。咱们府上您没来时,就只有王爷一位主子,除了日日打扫的正院与佛堂; 东北边一大片的大小院子没人住,都是空的便不费钱。至于回礼; 都是库房里本来就有的; 也不大用得着钱。”
  秦婵翻动账册; 果然见每个月开销都在两千两上下; 对于如此之大的王府来说; 每个月两千两银子已经称得上节俭。而庆王府日日门庭若市,单单人情往来这一项,她冷眼瞧着; 所费已然不下万两黄金之数。
  穆荣又抱来一只匣子,匣里装着闵王府在京城周边的几处田庄的地契,以及京中数家酒楼店面的地契房契,送到秦婵面前,说道:“府上花费的银两都从这些地方出,这些王府私产每个月盈余三千多两,足以支撑府里花费。田庄产米粮,每年王爷封地的地主也会孝敬许多茶酒牲畜,故而王府吃喝极少去外头采买的。至于王爷封地收的税钱,还有税钱的花向,这等大事都是王爷自己在管,做奴才只负责管王府还有这些田产铺子。王爷给王妃的聘礼,未动府上的银钱,都是王爷自己办的,奴才只是奉命送去。”
  秦婵手上不停翻动账册,边听边点头。
  王爷在边关两年,忙着出生入死,王府又没有亲人,哪有闲工夫管王府的事,万般杂事都交给穆荣料理。穆荣留在王府里做管家,没有主子在近前管着,若想在账目上动动手脚,捞油水简直易如反掌,可她对照着账目来回细看,并未发现丝毫不妥之处,一笔一笔都记得很清楚,可见穆荣是个忠心又稳妥的人,王爷这才放心留他照看王府。
  王爷回京之后的三个月里,府里花的银子也只上涨了一千两,仍谈不上奢侈。
  “穆公公将王府上下打理得这般井井有条,让王爷没有后顾之忧,叫我真真佩服,我该向您多学着才是。”秦婵赞他的功劳。
  穆荣忙称不敢当:“王妃谬赞,这些都是奴才的本分。”他突然想起什么,话到嘴边开口,又犹疑着停下。
  秦婵看出他的犹豫,便道:“公公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莫要多虑。”
  穆荣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王妃,奴才不怕您笑话。您没嫁到王府来时,不论王爷在不在府里,主子奴才们都过得糙,比不得在宫里时精细讲究。就拿花园里的花来说,因经年累月没人去花园逛,奴才们一两个月才去修剪一回,这要是宫里御花园的花,顶多三天便得打理。王爷常常不知去哪,回来睡一觉又匆匆出门,见天儿见不着人影,从不管那些。现在您嫁进来了,王爷便收了心,定要天天回来好生住着,王府交在您手中仔细经营,银子应当不够用。您若手头紧时,只管问王爷去要,他必会给您花用。”
  秦婵莞尔,原来穆公公这是担忧她钱不够花,提醒她找王爷要去。王爷亲自管着封地的几成税,还养着一批兵,自然极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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