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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香在怀[重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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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盛之打开礼单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便瞧见不少好东西,又兼礼单上的字密密麻麻,纸张又长,似乎比年前太子送来的聘礼还多。
秦盛之说着“不急”,便把礼单交给阮芳舒,让阮芳舒回头带着管家去清点。
“聘礼我们秦家收下了,趁着今日便利,穆公公,咱们商议商议婚期如何?”秦盛之道。
穆荣把茶盏放下,满面堆笑:“好哇,自然极好。我们王爷的意思是定在两个月后,九月十五那天,丞相,夫人,您二位意下如何?”
丫鬟把年历取来,穆荣指着九月十五那处道:“瞧,这日宜出行,宜嫁娶,诸事皆宜,且无禁忌,是个好日子。”
秦盛之与阮芳舒略一商议,觉无不妥之处,便答应下来。
“妙极!”婚期定得顺利,穆荣很高兴,又说了几句吉祥话。秦盛之留他吃过饭,说回礼已在备着,过些时候送去王爷府。
好生送走了闵王府一行人,秦盛之大步走回院落,去查看聘礼清点得如何。
送聘热闹又有看头,有清闲的都过来瞧,周姨娘坐在回廊处,已直着眼看了许久,康姨娘抱着秦妍也出来看。
“呵!老三,瞧见方才那副头面了么,竟是点翠的,那东西比金子还值钱呢!”周姨娘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往不远处指。
康姨娘笑着坐到她身边:“都是王爷对咱们婵姐儿的心意,肯备这样的头面来下聘。”
彼时阮芳舒已累了,坐在一旁吃些茶,秦妙便过来帮忙,周姨娘见她们着实忙,便高声喊道:“妙姐儿可用得上我们?我们正清闲着呢,过去搭把手如何?”
秦妙心中不屑,回道:“姨娘们只管歇着吧,咱们这边人手够了。”
聘礼之中有穿的用的,也有吃的喝的。秦婵来时,瞧见秦妍正吸着手指,巴巴望向一箱子点心,便命人取出两盒桂花荔枝卷、两盒杏仁核桃酥、两盒樱桃糕、两盒红糖小饼,另有两小桶牛乳,一并送到康姨娘身后丫鬟处。
康姨娘忙站起来,拘束着说:“姐儿给这么多好东西,这叫我们如何安心。”
秦婵笑了笑:“不过是吃的喝的,有什么不安心。若吃喝不完,送别人也使得。”
康姨娘想着也是婵姐儿一片好心,便没有再推脱。她从盒中捡出一块樱桃糕给秦妍,秦妍伸出小舌头舔了几口,立马笑盈盈的,说点心好吃。
周姨娘看得眼热,也想得些吃喝,便道:“我们征哥儿也爱吃这些,姐儿也送我几盒罢。”
秦婵却道:“征哥儿何时爱吃这些了?他素来喜食牛羊肉,最不喜甜,这个我记得清楚。纵给你许多点心,他也不愿吃。”R&M
周姨娘赧然,自己儿子爱吃什么,做娘的竟还比不上做姐姐的,磕磕绊绊道:“是,是我记浑了。”
秦婵又命人去开那只装了熟食的箱笼,把熏熟的牛羊鸡鱼之类都给周姨娘院送去。周姨娘得了东西,便没了二话。
秦妙在一旁看得直摇头。秦婵回来后,她拉着秦婵去往偏僻处,低声道:“你给她们东西做什么?尤其是周姨娘,难道娘被她欺负得还不够?两个妾罢了,身份低贱,不值得你给些什么。”
秦婵知晓秦妙看不上妾,无论是秦府里的,还是侯府里的。她莞尔道:“姐姐多虑了,我不是给姨娘们东西,是给弟弟妹妹们吃喝,表一表我做姐姐的心意。过些日子我就要嫁人,不能在近身处照拂他们什么,现下能照应便照应一二。征哥儿和妍姐儿也是秦家的儿女,无论嫡庶,往后都得相互帮衬才是,秦家人须得是一条心。唯有如此,秦家才能蒸蒸日上,于你于我都是好事,姐姐,你说是不是?”
秦妙听着她的话,觉出几分道理来,便不再同她计较。她欲回去,忽被秦婵拉住手,不解道:“婵儿还有何事?”
秦婵微一抿唇,继续道:“姐姐,秦家儿女一条心,互相帮衬,秦家愈来愈壮大了,你我姐妹才有牢靠的娘家可做退路,若有人生了二心,乃至心肠歹毒想要害人,令秦家伤了元气,到时候令爹娘心寒,兄弟姐妹们不肯帮扶,秦家没落,于那人自己的前程也不好,你说是不是?”
秦妙微怔,总觉得她的话似有所指。
“妹妹说的是,万万不能做自毁长城之事,于人于己都是错。”
秦婵这才松手,放她离开。但愿秦妙能记住她刚才的话。
秦妙若对自己下手,便是对闵王妃出手,秦家好不容易有了闵王这样一个大靠山,好不容易有了再进一步的机会,她若来害自己,便与害了秦家无二。害了秦家,秦妙便没了靠山,在侯府里日子会更难。
与闵王约定的日子到来,秦婵着一身素净的丁香色百褶裙,搭一件豆青小夹袄,与青桃坐马车往广济寺去。
阮芳舒问她出门做什么去,她只说是去拜佛上香,若能见到玄智大师,必要亲自谢他一谢。
阮芳舒称是,嘱咐她早些回来,念着路途稍远,又给她多带些银两。
她们清晨出发,日头渐盛时到达山脚下。青桃扶她下车,替秦婵戴好帷帽,帷帽边沿处坠着薄纱,可遮挡面容。
广济寺有玄智大师这样的高僧在,是以寺庙日日香火极盛,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若被登徒浪子窥见容貌,生出事端总是不好,尤其在定亲待嫁的两个月里,万万不能出任何岔子,故以轻纱遮面。
青桃扶着她上山,两人与众多香客一道,踩在通往山顶寺庙的青石板路上。
秦婵走了一会儿便出些薄汗,抬头四顾,看着乌央央的人群,略感茫然。王爷说到广济寺来寻他,可他人究竟在哪呢。
好不容易进到寺庙中,青桃从小和尚手中接过几柱香,分给她一半,主仆二人添过香火又随着人群转出了门,便遇见了那日前来送聘的穆荣穆公公。
穆荣迎上去,带她们去后山静室找王爷。
彼时,霍深一人坐在屋中蒲团上,正在喝茶。他脊背挺直,未束发髻,长发随意搭在肩头,一袭素白长衫平添几分温煦近人,食指上的银戒指折射出耀目光彩。
秦婵进门后,便见的是这副场景。青桃与穆公公守在不远处,并不进去。
“坐吧。”霍深没有抬头,放下小茶盏,看着对面无人坐的蒲团说道。
秦婵不敢如王爷那般盘坐,她跪坐上去,并好双膝,说道:“不知王爷想问什么。”
霍深从袖里取出一封信笺,摆在小桌上,秦婵抬眼看去,是她写给董映庭的那封信。
“你是听谁所说,有人要栽赃设计伯府的?”霍深看向她,锐利的双目中有几分探究之意。
秦婵猛然一惊,立刻说道:“难道王爷对此事已有眉目?果真有人要害伯府?那人是谁?”
霍深一愣,没想到她会反问自己。他挑眉,将庆王与伯府的纠葛一五一十说了,把董映庭求他出面之事也说了。
“原来是庆王。”秦婵怔怔道。
是了,上辈子能扳倒伯府这样的勋贵之家的,怎会是一般臣子。能说动皇上下旨查抄的,除了太子死后,深得皇帝喜爱的庆王,及本就受宠的李淑妃以外,怕是再没有旁人了。
她便是受了此事的波及,才会下狱受罪,又被秦妙利用了时机,最终枉死。
待她略缓过神,一抬头,便看见王爷正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看,嘴角还挂上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秦婵稍稍红了脸,胡乱解释道:“回王爷的话,如信上所写,民女是无意中听到的一点风声,究竟是谁,现如今已记不大清了。”
她猛咽口水,生怕王爷识破她的谎言。王爷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他的上半身向她凑近些许,放低声音说道:“本王已然下了聘,你为何还自称民女?嗯?”
第二十一章
“回王爷的话,民女不敢妄言,不敢失了礼数。”
秦婵抬头,见王爷面色不好,料想是自己拂了他的意,惹他不快了。
她不愿在这个节骨眼惹他,又见他头发未梳,一抿唇,便殷勤着说道:“王爷若不嫌弃,民女替您束发如何?”
霍深将手肘搭在立起的膝盖上,“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秦婵连忙走过去,从随云髻上取下可装饰亦可梳发的银篦子,走至他背后,臂弯伸进他颈后,拢过一把如瀑长发。
她从及腰的发尾梳起,一点一点梳开,动作格外轻柔,生怕扯着了细小的结发,引得王爷疼痛皱眉。自下往上,渐渐打理至发根,她用指弯勾出一缕发,边梳边问:“王爷那一夜遍身血红,不知去做了什么?”
那夜,秦婵见到他那个模样,有如见到了他在战场厮杀的景象,端的惊险,也不知王爷经历了怎样一番打杀。
霍深早已被她猫挠似的力道弄得瘙痒一般,渐渐有些坐不住,听她问话,便定了定心神,回道:“皆为帮忠勇伯府所致,我带人杀光了庆王在铁矿布置的人手。”
秦婵手上动作一顿,倍感吃惊。这样粗暴的手段,当真能够帮得了伯府么,王爷的行事风格似乎真如传言一般喜好杀戮。
可王爷并不隐瞒实情,且毫不避讳地将这等要紧事告诉她,可见拿她当做自己人对待。
“怎么,你还有话?”霍深侧头。
秦婵迟疑片刻,方道:“万一庆王查到是王爷所做,又寻到了证据告到皇上跟前,到最后闹起来岂不麻烦?”
霍深笑了笑,“本王等的便是他寻到证据。”
秦婵不知他为何这般说,想来王爷自然有他的一番决断,故而不再提此事。王爷的头发本就柔顺,经她梳理,犹如上好的黑缎子。
她左右瞧瞧,见王爷并未带玉冠而来,便从袖中取出一条月白的丝带,于后脑处高高绑紧头发。她来回打量几眼,见梳得齐整,颇觉满意,又用手指将他鬓角的散发归拢到耳后。
“好了,别忙了。”
细小温热的指尖在他鬓角滑来滑去,霍深喉头一滚,抓住她胳膊,顺势一拉,把她带进怀里。
眼前天旋地转,惹得秦婵惊呼出声,静室外青桃听见声音,想进去看看,却被穆公公拦住:“王爷也在里头呢,不会有事,且没他的吩咐,谁都不准进去。”
青桃只得停住脚步,略有担心地站在室外等候。
静室里,细小急促的呼吸声格外清晰,是秦婵发觉自己仰面倒在王爷的臂弯中,腰亦被温热宽阔的手掌揽住,不由得红了脸加快喘息。她挣扎着要起来,却好似被铁箍住了腰身,去扳他的手指,使了大力也不能令手指动弹半下,秦婵不由得焦急着低呼:“王爷……快松手……”
他的面庞离她极近,上挑的眼尾好似晕染了桃花的色泽,才被她挽至耳后的那几缕碎发,随着他低头微晃,又不听话地滑下。
霍深哼笑两声,嗓音温醇:“为何松手,你早晚都是本王的人。”他说着,又把怀里的人揽得更紧些。
他伸手去捏她的圆脸,奶冻似的弹滑,引得他愉悦挑眉。秦婵攥住他那只手,仍试着往外拉,颤着声道:“不一样,还未成亲呢。”
霍深只觉自己抱了块暖玉,触手生温,又另有一股幽幽暗香,实在勾人。他顾不得秦婵做何想,喉咙一紧,便朝着那两片水润朱红的唇瓣上吻去。
感受到唇瓣凉津津的触感,秦婵骤然缩紧了身子,极不适应这种陌生的感觉,虽不疼不痛,然一想到是在与男人……她便慌到了极点,大脑懵然,全然不知怎么办才好。
霍深正半眯着眼,品尝美妙滋味沉溺其中时,手背忽传来刺痛,惹他闷哼一声,抬头去看。
只见他手背上多出了三条红印,而秦婵指甲上还沾了些血渍。秦婵在他怀中瑟缩着,抖得像受惊的小猫,方才实在太紧张,搭在他手背上的手指无意识间挠了下去。
霍深经她一挠旖旎尽消,见她眼圈红红,格外委屈又怕的模样,他失笑,总算将她放开:“怎么怕成这样,难道本王要吃人不成。”
秦婵慌里慌张蹭到一旁歪坐着,双腿犹在发软。
好在王爷语气中没有怪她的意思,神色间仍有几分笑意,秦婵暗怨自己实在不像话,不该伤了王爷,又担忧他恼怒了自己,见此稍稍放心。
秦婵撑着身子跪坐好,面色酡红,看着他的手背,极为不安地道:“王爷可带了敷伤口的药?”
霍深却浑不在意,“这算什么伤,哪用得着那般麻烦。”他一甩手,将手背隐在袖中。秦婵还想再劝一劝,却想起王爷拿定的主意,旁人再说多少句怕是都无用,便歇下了劝的心思。
“天色尚早,本王带你去后山转一转。”茶已凉却,霍深心情仍佳。
秦婵点头应下,随霍深离了静室,往后山竹林中走。穆公公与青桃见他们出来,便不远不近跟在两人身后。
此时天气好,空气中尽是清冽竹香,沁人心脾,一路上撞见三五个和尚,和尚们竟然都认得闵王,纷纷向他施礼。
秦婵带着帷帽跟在他身侧,因面纱的遮挡,面上残留的微红并无人看见。
这里也是个清净的所在,霍深边走边道:“本王叫你今日过来,实则想告诉你,若有涉及朝政想说与他人的,先告诉本王为要,勿自作主张轻易开口,不然白费了你一片好心。”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如今朝局动荡,明里暗里的眼睛太多,你给董映庭的信,险些落到伯府之中庆王的探子手里。”
行至一香炉边,霍深停住脚步,将那封信取出,借香火燃着了信。
秦婵暗自惊讶,手掌渐渐攥成拳。若这封信果真落到庆王之手,庆王必会疑心是秦家从中作梗,到时候庆王针对秦家,再布些阴谋陷阱来对付,连累了父亲与哥哥,岂不都成了她的过错。
原来王爷并未疑心她什么,反而知道她只是好心提醒罢了,这才特意亲自嘱咐几句,句句都是为了她好。
秦婵心头一暖,郑重说道:“秦婵明白了,请王爷放心。”
霍深带着她在竹林中兜兜转转,行过一条小溪,再一拐,赫然又是一处围篱笆的小小院落。
“既然来了,本王就带你去见一见玄智大师。”霍深抬手扣门,有个小和尚听了动静,立刻跑来开门。
“玄智大师,竟住在这儿?”秦婵原以为,像大师那样的高僧,必然住在广济寺中最敞亮肃静的屋舍中,谁知竟隐居在这样偏僻的所在。
霍深道:“他不喜外人打扰,故住在此地。”
秦婵局促着往后退了两步:“秦婵不敢打扰大师,还是王爷独自进去得好。”想来她便是外人,若她进门,岂不惹大师不喜。
小和尚已打开了门,霍深攥起她的手,往门槛里迈了一步:“你算不得外人,进来便是。”
穆荣见他家这位王爷,对准王妃态度竟如此亲昵,暗暗纳罕不已,又想起送秦家聘礼之丰,渐渐明白王爷在她身上付了真情真意,便知来日王妃到了府上,他万万不可怠慢分毫。
秦婵只得随着霍深进去。几人穿过小院,经小和尚引着进到屋里,屋内干净简朴,无金银器物,最中央蒲团上盘坐着一位青袍僧人,他约莫四十上下,神态淡泊,正在闭目念珠。
听到动静,玄智手上动作停住,缓缓睁开双眸。待看清了来人,玄智展露出温煦的笑容,命小和尚看茶:“原来是霍深小友到访,快快请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白白小天使的三个地雷~
第二十二章
霍深兀自坐下,让秦婵也坐。秦婵格外局促,只因王爷未向大师介绍自己,她还不曾与大师寒暄,实在有失礼数。
想来王爷与大师早已熟识,大师可直呼他姓名,一路上许多和尚都认得他,可见王爷是来熟了的,不必拘礼。然而她却是头一遭来,就这样坐了,令她心中不安。
但既然王爷如此行事,她又是随着王爷而来,只得万事全凭王爷做主。
小和尚拿了茶来沏好,霍深抿了一口,便听玄智道:“这位女施主手上戴着贫僧所赠的红玛瑙手串,想来便是秦相府中的二小姐了。”
秦婵为示尊敬,便摘下帷帽,双掌合十说道:“玄智大师赠小女开光佛珠,小女受之有愧,今日有幸随王爷前来,得以亲自拜会,言语不足表谢,金银俗物又恐辱了大师清雅,唯有手抄佛经一册送与大师,聊表心意,但求大师不要嫌弃。”
青桃麻利地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取出手抄佛经,双手奉给玄智,玄智掀开册页看了,点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竟写得一手瘦金体,妙哉妙哉。此佛经深得贫僧心意,女施主费心了。”
“大师谬赞。”
霍深立时升起好奇,他所见秦婵写给董映庭之书信,笔体不过是时下最兴的小楷罢了,人人都会写几手,并无独特之处。听闻玄智这般说,他忍不住凑过去,随玄智一同翻看。
霍深越看便越喜欢,字体英朗,风格独具,已然学到了瘦金体之风骨,任谁都很难想象,这等文字出自她这样温婉柔怯的大家闺秀之手。
“来日你也给我写一份。”霍深对秦婵道。
秦婵怔了怔,也不知他要佛经做什么,好在只是动动笔头罢了,她便答应下来。
玄智翻开佛经,便打开了话匣子,立刻说起佛法来,霍深便同他谈论。秦婵在一旁听得极为认真,无奈她对佛理不通,再认真只能勉强听懂两三成,见王爷应对如流,心中实在佩服。
不过,越是如此,她心头困惑便越重。玄智大师乃是本朝一等一的高僧,为人乐善好施,最不喜杀生,怎会与外界流传“嗜杀成性”的闵王相交深厚。
霍深坐了一会儿便不肯再坐,带着秦婵要离开,玄智亦不留人,只不过临走时,玄智对秦婵说了一句:“我观女施主面相便知,女施主府上有人与我佛有缘,来日必至广济寺修行。”
秦婵诧讶。她知道玄智乃是博古通今的高僧,皇帝偶有请教他国运、帝王气数之类极要紧的事,于个人命理之推算,想来不在话下,他的话定然应验,也不知她府上何人,来日要到广济寺中出家修行。她好生道了谢才离开。
二人出来,又回静室中吃过斋饭,今日事毕,秦婵便说要回府去,起身向霍深告辞。她戴好帷帽正欲出门,霍深忽一把拉住她的手,迟迟不肯放开。
“嗯?就这样走了?”霍深歪着头,噙着笑意打量她。
秦婵被攥得手心出汗,“不知王爷还有何吩咐。”
霍深一挑眉,站起来竟又要把她往怀里拉:“今日一别,再见便是两月后。难道你不想本王,舍得就这样走了?”
秦婵拗不过他的力气,挣扎不脱,一头撞在他胸膛里,脑门儿撞门似的疼痛。想来他又要与自己像之前那般……可她却受不住了,再来上一回,她的心非得跳出来摔在地上不可。
她不得已说些软话来求饶:“想,自然是想的。”
“本王怎么看不出呢。”霍深攥着她两只肩膀,仍不松开。秦婵看他这般轻狂放浪举动,不管不顾推推搡搡的,倒是像足了话本里调戏妇女的登徒浪子。
眼瞧青桃他们就要进来,被人撞见终归不好看,王爷又不肯撒手,她只得再想法子来安抚他。
“王爷先松一松手,肩膀好疼。”
霍深心道他并未使什么力气,怎么就喊疼了。隔着薄纱,他见她又要委屈巴巴地红了眼圈,只得松手。
秦婵没了钳箍,便扶住霍深的胳膊,踮起脚尖,隔着薄纱,蜻蜓点水地吻上霍深的脸颊。
霍深的脸颊传来极微小的暖暖酥麻感,全然不顶事,但见她对自己热情,心里头立刻满意起来。
“王爷休要再胡闹了。”秦婵趁他愣神的片刻功夫,挣脱出去,忍不住埋怨了他一句,才慌里慌张提着裙摆跑掉。
霍深莞尔。天底下敢说他胡闹的,除了帝后,恐怕便只有她了。
秦婵惊魂未定,才上了马车便止不住地揉心窝。她原本以为王爷是个冷面罗刹,不苟言笑,动不动就吓人,谁知他还有这样无赖的时候。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饭菜哪里不对,吃完叫身子难受了?”青桃坐在她一旁,帮她揉起来。秦婵只说走动得累了,想早些回府歇着。
她想着,与王爷相处时间虽不多,可细细琢磨之下,也能够发觉王爷根本不是传言说的那般暴戾无度。且王爷对她多有关切照拂,又忧她遭人算计,特来亲自嘱咐。就连玄智大师这等通透良善人,都愿把王爷引为小友,可见王爷必有他的一番好处在。
既然如此,她对王爷往日的种种成见,须得好好改观才是。
秦府几日来都在归置聘礼。
只因闵王送来的聘礼太多,东西又贵重,少不得一件件精细着收拾。闵王送来的东西,果真比太子那时候送来的多,记得当初太子下聘时,秦家在京城里风光了一把,人人看着眼馋。然而太子薨后,秦家不敢受这些聘礼,又在夜间悄悄送回了宫里,终是闹得不好看。
阮芳舒此时在桌上摊开三分清单,一份是王爷送来的聘礼清单,一份是秦婵嫁妆清单,一份是秦府仓库清单。
秦妙在一旁用簪子挑了挑烛火,烛火登时燃得更明亮了,映得清单上的烫金字更加耀目了许多。
“娘,因为妹妹的嫁妆,您都挑捡了多少日子了,这么多的好东西,还入不了您的眼不成?”秦妙笑着坐下,将一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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