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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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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她的字也不能见人。
  闻人徵是半点不留情面,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就差说她狗屎无用了。
  一个十六岁的小姐,状元郎的妹妹,却写得一手不如十二岁稚女的狗爬字。女院众人纷纷对沈离经改观,连着眼神都带上了不少鄙夷。好在她脸皮厚,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
  她们说崔琬妍不好,关她沈离经什么事。
  闻人徵这么多年还是没改煞神作风,严苛古板,骂人不带脏字的把人损到土里,便是怒极了书一扔,也绝不口吐粗鄙之语。
  处罚起来也丝毫不手软,让娇滴滴的小姐和公子哥们叫苦连天。
  书院中白日里要早起,行坐谈吐都要注意风度仪态,夜里还有掌灯人四处巡视,亥时休卯时起。
  好在女院中也不只是她受不来这一套,司徒萋也是如此,徐莹然暗讽,她便反唇相讥,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精彩,可惜徐莹然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养在深闺里跳脱些的小姐,比不上司徒萋这种能把鞭子甩得虎虎生风当街斗殴的。几日相处渐渐败下阵来,司徒萋从来不玩那些阴损的,脾气上来了用市井里的粗话把徐莹然骂得一愣一愣。
  沈离经以一副弱不禁风的病秧子姿态夹在其中,每天都安安静静的吃饭,最终因为太过气定神闲反而得到了司徒萋的另眼相待。
  这不是什么好事,平日里见了司徒萋翻白眼的小姐也连她一起算上了。
  几日过去,沈离经抄书抄到恨不得以头抢地,只觉得待在为止书院还不如回净源躺冰块里。
  某日,就在闻人霜的书画课上,她听到背后有几个小姐偷偷议论。
  “下午便是骑射课,唉,我实在是不喜欢骑马,那畜生一动起来我就怕得慌,总觉着要栽下去。”
  “怕什么,抓紧缰绳便是。不过骑马射箭,实在不会也没什么,还能难过黑面神的考问。”黑面神就是闻人徵,学生私底下给他起的外号,因为他每次看学生都是黑着脸,一旦提问没答上来,就一副对方烧了他家般的眼光瞪着那人,是以学生对他都是又敬又怕。
  “哪有那么容易,到时候要是害怕,出丑了可怎么办?”
  另一女子声音骤然小了许多,但还是让沈离经听了个大概:“你再怎么出丑也能胜过那个崔琬妍,她一看就弱不禁风的,说不定连马都爬不上去。”
  说完两人压低声音笑得花枝乱颤,把闻人霜都吸引过去了,冷着声说了她们两句。
  沈离经无语叹气。要知道她第一次骑上马,这两个小姑娘还没出生呢。
  “还是这样?竟是半点进步也无。。。。。。”不知何时闻人霜已经走到了沈离经身旁,居高临下的打量她的画作,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嫌弃,就差说出“画的真丑看不下去”了。
  沈离经没回话,瞪着自己的书案。
  胸口刚才就开始闷闷的疼,喉间还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血腥气。
  她抑制不住咳了两声,谁知这咳嗽越来越剧烈,喉后有腥甜的血气翻涌,任凭她捂住嘴还是有红丝渗出指尖。
  猩红的血点溅在画纸上,显得格外狰狞,扎眼的红如同挡不住的红梅凋零,顺着她的指缝一滴一滴,砸在她的浅色百迭裙上。
  众人都被沈离经吓呆了,愣愣的看着本就脸色苍白的她血色尽失,好似落下来的血夺走了脸上最后一丝生气。
  闻人霜赶忙吩咐人去叫大夫,蹲下身看沈离经的情况。
  沈离经胸口闷闷的发疼,这几日没发病差点让她忘了,该来的吐血永远避不开,比葵水频繁,比葵水准时,每个月吐得量还不见得要少。
  不知道还有几日可活,还要遭这些罪。
  现在她嘴里一股血腥气,张嘴都是血沫子,干脆也不说话。
  心里想,若是闻人府把她送回崔府,她就直接不来了,这几口血吐得也算值。
  侍从刚走没多久门口就传来脚步声,听着还有几分急切。
  可却不是大夫,而是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闻人宴。
  这几日没见到他,再见却是这种局面。
  闻人宴居高临下的看向她,不知怎的,从她的角度除了他紧抿着唇,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还能看到他的焦急和。。。。。。慌乱?
  沈离经低下头,笃定自己是因为背光才看错了。
  “为何突然咳血?”平日里听上去温润清朗的嗓音此刻透露着冰冷。
  旁人听不出来,闻人霜这个当姑姑的却是察觉到了,闻人宴在着急,为一个陌生女子着急。
  “恐是旧疾发作。”
  “闻人礼多久到?”闻人宴说出这句后不少人都在心中讶异。闻人礼是闻人氏二房的儿子,闻人宴的堂弟,最是精通医理,医术过人却性子古怪,大夫能治好的他绝不出手,大概古往今来的神医都有一些怪毛病。
  为何闻人宴会让闻人礼来?
  此话一出,便是闻人霜都忍不住奇怪,答道:“我让人去请大夫了。”
  闻人宴听后皱了皱眉,直接俯下身来把沈离经抱了起来。
  这个时候饶是小姐们装得再平静也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一个个的,说是花容失色也不为过。
  沈离经不一样,她的嘴角挂着血,看上去脆弱得下一秒就要过去了,心里却在不断骂着脏话。
  要让闻人礼来给她医治,万一看出点什么岂不是完蛋!闻人宴众目睽睽之下抱她起来,明日京城就会传遍他们二人的流言蜚语。届时定有不少人怀疑她的身份,抑或是对崔远道产生猜疑,只消一个举动就让她成了众矢之的。
  此刻沈离经恨不得两眼一闭晕过去。
  闻人宴抱得很牢,丝毫不让她觉得颠簸,一双手用力将她将她扣紧,又似在微微颤抖。沈离经的脸贴在他胸膛上,她没忍住咳了两声,他白净名贵的衣料染上点点红色。沈离经从她的角度看到闻人蹙眉了,不知道是不是嫌弃,最好是这样,就赶紧把她放下吧。
  “咳……大人,这恐不合礼数。”
  闻人宴的手指又用力了几分,嗓音有些喑哑。“莫要说话,马上就到了。”
  不知道被他抱了多久,等到了闻人礼的院子时沈离经已经恍惚的睡过去了。
  闻人礼听到小厮来报,说是闻人宴抱着一个女子过来找他,立刻丢了书出去看,正巧见到他那位永远镇定自若拒人千里的堂兄把人放在软塌上,动作轻柔小心呵护备至。看着女子的目光仿佛对对待稀世珍宝,甚至伸出手指轻轻揩去她嘴角的凝固的血迹。
  这一刻闻人礼都不敢贸然出声。
  在很久以前他还小的时候,隐约记得闻人宴是露出过这种神情的,可惜那个女子死去很多年了,久到他忘记了那女子的模样。
  闻人宴直起身,也没有回头,似是知道他来了。“你过来看看。”
  闻人礼这才走过去给那女子把脉,期间仔细的打量对方,又看了看他堂兄的神情,终是忍不住发问了:“我倒说,前几日你送过来让我查看的药是谁的,这女子是何人,不见你提起过?”
  “你只管做好自己的,再依照她的病情配几服药送到我这。”
  把脉没多久闻人礼就收回了手,连着脸上的笑意也不见了,似乎在琢磨着如何开口。
  “你尽管说便是。”
  闻人礼抬眸看他面色如常,也就如实说道:“上次你送来的药我看过了,如今再结合她的身子一看,料想给她医治的也是个高人,我技不如人。也许那位高人还有法子,但在我看来,她身子积弱已久,我不知她遭受过什么罪,五脏六腑都有过重创,经脉受了伤,身子还有寒气……总之能撑到现在已是个奇迹,这么下去也是苟延残喘,长则两年,短则。。。。。。“
  “好了。”
  接下来的话被止住,闻人礼不再说,低下头时余光扫过闻人宴的手指,再一细看却是在微微发抖。他心中讶异,不由开口:“兄长,她到底是何人?就这一身伤小姐……倒是像个江湖中人。”
  “旁人问起来,一句话也不要透露,搪塞过去便好。至于她,尽你最大能力。”
  见他不愿说,闻人礼也就知趣的不问了,门口又传来脚步声,竟是闻人霜闻人钰都来了。
  “姑姑和钰姐姐怎么今日都到我这来了?”
  闻人霜上直截了当地问他:“她现在如何?”
  闻人礼:“不过是从小体弱,身有旧疾,也不是什么大事,姑姑且放心。就是不知她到底是何人,竟让你们一个个来找我。”
  听了这话,闻人霜扭头去看闻人宴,“你今日为何会出现在书院,又为何如此。。。。。。失仪。”她蹙着眉摇头,“这不像你,到底是为何?”
  闻人宴低垂着眼:“我和她兄长有约,既让她入了闻人府,便不会让她在此处出事。今日是我考虑不周,请姑姑责罚。“
  “你一向沉稳,如今又是丞相,做事更该思虑周全,断不可沾染是非……不过……罢了。。。。。。”闻人霜朝沈离经的方向看去,闻人宴站在那刚好将人挡了大半个身子,她也没什么心思,说道:“此事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了崔公子,若无事我便先回书院。”
  三人一并:“姑姑慢走。”
  闻人霜走后闻人钰还留着,看上去还不准备离开,闻人礼问道:“姑姑来此是因为这女子是她的学生,你呢,你不是说书院不会教书院那帮木头吗?你这是作甚?”
  “我行至半路就看到姑姑神色焦急,想来有事发生跟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何事?兄长为何这般焦急,甚至顾不上礼数,这女子是何人?”
  不等闻人宴回答,闻人礼先不给面子道:“你刚才不都听见了,若是来看热闹的便现在离开,我这里不是让你找乐子的地方。”
  “闻人礼!”她气红了脸,看向一旁的闻人宴,谁知对方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榻上的女子,半点也没有为她说话的意思。闻人钰心里一惊,不知不觉攥紧手指。
  那女子姿色并不算美到惊人,这病气更让她显得苍白羸弱,为何。。。。。。
  “还不走。”闻人礼开始赶人。
  她一挥袖子,脸色阴沉沉的离开了他的院子。
  等闻人钰走后闻人礼才小声念叨:“真不知道外人是怎么想的,把她夸上天了都,还青山远黛清辉仙子呢,都疯了。。。。。。”
  无人答话,那人只静静守在榻边,眼眸就似深不见底的幽潭,倒映出女子苍白的睡颜,乌黑细软的秀发垂落一缕,在他白皙修长的指上圈圈环绕,冰凉滑腻。
  一旁的闻人礼见状赶忙拉着没眼力见儿的童子出去,“走走,你我抓药去,惹他不快可是有得是罪受。”


第15章 琉璃花梳
  香炉中升起一缕极淡的细烟,缭缭绕绕的往上升,似一尾小蛇缠绕,直让人心里躁郁不安。
  闻人钰的额前坠着玉白色水滴形珠子,衬得她更加肤若凝脂,修眉联娟。
  此刻被称为人间绝色清辉仙子的她正微微蹙眉,手指拨动琴弦,轻抹慢挑,琴音中无意识的透露出几分焦躁。
  站在一旁的婢女碧草也是一样的才色兼备,自然听得出今日闻人钰心情不佳,她从小服侍小姐,与她早已不仅仅是主仆的情谊。
  “小姐今日为了何事烦心?”
  闻人钰抬了眼皮,屋中便只留下她们二人。
  “碧草,兄长对一女子另眼相待,已经很久未有过了”,闻人钰朱唇微启,语气淡淡的透着戾气,“又是这样,他的眼光若是能与身份相配,我便用不着操心了,这种人怎么配得上。。。。。。”
  碧草垂下头:“小姐说得是,丞相这般人物自认该配那最好的。”
  琴弦被用力拨动,发出沉闷刺耳的“铛”一声。
  女子端坐着,面上一片淡然。柔夷般的指尖上渗出血珠,弦上也沾染了微不可查的一点红色。
  “脏了,扔掉。”
  *
  沈离经因为挑灯抄书好几日没睡好,这次难免睡得沉,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熟悉的房间时整个人愣了半天。
  价值千金的山水屏风,花雕和香炉,包括这张做工精致的大床。。。。。。
  这!这是……她曾经的闺房!
  沈离经躺回去,她可能还在做梦,睡一会儿梦就醒了。
  又过了一会儿,床上的人翻来覆去,踢被子缩成团,终于还是忍不住睁开眼。
  平躺在那里犹如一具死尸,睁大眼睛看着床顶的纱幔。
  “我疯了吗?”沈离经喃喃出声。
  “暂时没有。”闻人宴站在床边,手里还端着一碗药。
  也不知他是何时出现的,是不是把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
  沈离经都快傻了,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了,决心死也不承认,问就是装傻充愣。
  她装作震惊,揪着被子往后退,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这……这是何处,大人,我为何在这里?”
  闻人宴直接坐在床边,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药碗递给她。“先喝药。”
  沈离经:“这是何处?丞相……”
  他静静地看着她,手上仍保持给她递药的动作。
  沈离经看得心里发毛,终于还是接过了药碗。
  她轻轻嗅了一下药汁,脸色说不出来的难看,抗拒地摇头:“我没事了。”
  “不可任性。”闻人宴的语气还有几分不满,似乎她不喝药都违了规矩。
  “太苦,不喝。”
  他起身去桌子上端了一碟蜜饯递过来。“喝吧。”
  表情像是监牢里给重犯喂毒酒的狱卒一样严肃阴沉。
  她仰头一饮而尽,捂着嘴不让自己吐出来,泪花在眼里打转。
  闻人宴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也不知在想什么,拈起一颗蜜饯直接递到她嘴边,沈离经顺口就叼了过去,嚼了两口突然停下,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过去这种事她可没少做,在闻人府摔断了手逼着闻人宴给她喂过糕点,一开始他极为抗拒,义正言辞地说不合理数。后来逼久了勉强喂了两次,再然后就习惯了。
  沈离经接了不算奇怪,怪的是闻人宴居然主动给姑娘喂蜜饯了,难道是真的变了性……这动作自然得很,一时间两个人都有点尴尬,气氛变得诡异。
  想着她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闻人宴对她满心抗拒,换了个姑娘立刻变了副模样,难不成他就喜欢柔弱这一挂的。
  “崔舍人约是午后到,此处是我的书苑,你先歇息片刻。”
  他说完后沈离经整个人都懵了。闻人宴把她的闺房改成书苑了这她不好说什么,改就改吧就不能改的彻底点,这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啊。
  “丞相的书苑?为何是。。。。。。这样?”她直接表示出了自己迷惑,除非闻人宴说他觉得前主人品位非常不错他很喜欢。
  “是故人居所,若有一日她能回来,想必也不愿看到自己的房间面目全非。”闻人宴嗓音低沉,带着莫名的几分笑意。
  沈离经干笑两声,也不想再问了,她怕自己再听到什么会接受不了。
  闻人宴会特地把她的房间保留原样本就让她感到难以置信了,那句“若有一日她能回来”怎么听不像是他说得出来的话,就好像她死后魂魄还会偶尔飘回来看看。“丞相真是重情重义之人,小女子敬佩。”
  没多久后闻人宴出去了一趟,沈离经立刻爬起来打量自己的房间,除了多出来一个书案,上面的折子文书堆得整整齐齐,半分没有外人所说的书苑模样。
  外人说此处不让人进,此刻闻人宴却让她直接睡到了这里,如果说闻人宴对她一丝怀疑没有是不可能的。
  只是现如今让她不知的是到底哪里出了破绽,既然闻人宴怀疑,是否还会有其他人能看出破绽来。明明她身死一事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可能。。。。。。
  沈离经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打量自己。
  海外进贡的明镜只有四台,一台在她这里,一台在闻人宴处,还有两台在宫里。
  明镜光滑清晰,映出女子病态苍白的脸来,透过这副皮囊再也看不出当初京城第一贵女的意气风发。
  坐了片刻后沈离经随手翻了翻妆奁,只是不经意间就戳破了更多秘密。
  妆奁里摆得是满满当当的簪花钗梳,全部都是她的。
  当初沈府被灭门。这些东西早被充归国库,抑或是赏赐出去了,怎得还剩这么多?
  她心中疑虑,又拉开妆台的几个小屉和盒子,无一不是她过去的东西。她仔细打量妆奁的饰物,当看到一支小小的琉璃花钗时,她的瞳孔骤缩,嘴唇抿紧成一条线。
  钗上只有两朵琉璃花,有花瓣碎裂,留下丝丝裂痕。
  当日她初回京城到了花颜阁,正是看到了这只花钗,她想要买下却听对方说这是不卖的,有贵人定好了。贵人是谁对方不肯说,无论她心中再怎么好奇也不便追问。
  那贵人是谁?
  想必已经有了答案。
  沈离经默默把妆奁都推回去,当做无事发生。
  闻人宴回来的时候见到沈离经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穿着轻薄的衣衫头发披散着,从背后看身形瘦弱娇小。
  他心中又涌起那股苦涩之感,多年来这种感觉总能缠绕着他,偏偏又无人可言说,无人可消解。
  此刻看到她,无论是苦涩也好,悲恸也罢,都只是一闪而过,只有春风拂过,化了五年的冰雪。
  直到走到她身后,对方也没反应过来,像是在思考什么苦思不得其解的事,他垂眸扫了两眼妆奁等物,又把视线投向铜镜中映出的女子容颜上。
  沈离经无意识看到镜中多了一片白,身子轻轻一抖,抬头朝上看去。果不其然,闻人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的进来了,在她背后面无表情的站着,看她抬头才目光相对。
  “丞相何时回来的?”
  “不久”,他停顿片刻,又说:“再加一件衣裳。”
  “什么?”沈离经不解。
  “春寒未过,你身子不好。”他说得言简意赅,沈离经听懂了,摇摇头说道:“我的衣裙恐是染了血,这下子不好再穿,不知大人可否让侍女去我书院的住所再为我取一件来?”
  她现在穿的还是单衣,这么穿也不是不行,只是单薄了些。
  “已让人备好了,你去换上。”
  沈离经转过身子,看到他手上拿着一件鹅黄长衫,原来刚才出去是拿衣裳了。她接过外衫直接套在身上,用一条腰带绑住。
  闻人宴还是站着没动,沈离经忍着就当做看不见他,拿了桌上的雕花梳开始给自己梳发髻。
  每到这种时候她都告诫自己下次应当和红黎学习怎么自己梳发,次次这般实在是丢脸。
  手指无论如何也抓不拢滑溜溜的发丝,就算有四只手也不够用,她的胳膊都举酸了,闻人宴说不准在背后嘲笑她。
  沈离经叹息一声就要放弃,手指募地触上一抹冰凉。
  闻人宴看不过去,接过梳子给她梳发。沈离经僵了一下,从镜中看到身后人表情如常。
  “多谢丞相。”
  “不必。”
  在她这里不好对付的发丝在闻人宴手中却很听话,几下就做好了一个整齐秀丽的发髻,闻人宴当着她的面伸手去妆奁里取了两只珠钗。
  沈离经什么也没问,见他把珠钗轻插入发中,她站起来道谢,说道:“今日给丞相添麻烦了,小女不胜感激,也不好再多加叨扰,这便告辞。”
  闻人宴眼神微动,半晌才回答:“嗯。”
  沈离经逃也似的离开,生怕再生事端。
  等她回到院中,除了守院的侍女以外空无一人,沈离经灌了自己两口茶水才勉强冷静下来,今日的事不能细想,一想就乱了心。
  因她病倒,书苑的课暂时也不用去了。崔远道来的比她料想的还要早一些,借这个由头直接让她回家去,不用留在书院了。
  沈离经还想收拾一下,他直接说:“没拿的东西届时会有人来取,你随我先回去。”
  两人快要出府时闻人复正巧在那候着,他和闻人宴是兄弟,都是惊才绝艳的人物。
  不同的是闻人宴更冷上几分,面相据说有几分随了他母亲,而闻人复待人温和,笑起来也似那春风拂面,京中的郎君里也都喜欢和他结交。
  他身旁站着他的夫人和玉团似的闻人熏,闻人熏挣开他的手跑向沈离经。“姐姐!”
  闻人复笑了笑,心中暗道:叫姐姐的话,有人可能要不愿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得先攒攒字数等榜,更不了太多啦。还得看上边情况呢,谢谢小天使们的喜欢~


第16章 设计
  崔远道向闻人复行礼道:“阳景公子,在下今日是来带小妹回家的。“
  沈离经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句“阳景公子”是在叫闻人复,阳景是太阳的意思,也是闻人复的表字,他并不在朝为官,只挂了个虚衔,外人多称他一句阳景公子或是正议大夫。
  倒是很少听过有人叫闻人宴的表字,据说也是无名道人给他取的,不过她也记不清这些事了。
  闻人复回了一礼:“是府中招待不周,让崔小姐生了事,还望崔郎君原谅。”
  “小妹自己身子弱,在家也是常有的,怎能怪到公子府上。只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让小妹在身边才能放心,我这个做兄长的照料起来也更方便,这次要回去,特此告知一声。”
  闻人复略带讶异的看了看沈离经,说道:“崔小姐这是不再来了吗?可。。。。。。”
  不等他说完,闻人熏就闹了起来:“不要姐姐走!”小手扯着沈离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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