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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凰为后-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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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捋阮大将军虎须的人,全天下都寻不出几个!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十几年前发生过的事。
  大猷向来不喜欢拉帮结派,更不喜欢以权谋私。
  然而十年前他却为了给女婿安排一个外州通判的职位直接求到了自己面前。
  当时大猷的说法是嫌女婿风花雪月不求上进,在府里整日和泼猴儿吵嘴打架,所以想让他去外面历练一番,小夫妻分开几年关系说不定还能有所缓和。
  心腹爱将难得开一次口,他自然不好驳回,于是便让司徒曜做了衢州通判。
  不过事后他还是让大吴去暗中打听了一番。
  原来司徒曜是因为养外室,并且有了一个外室女,所以才把泼猴儿惹毛了。
  大猷为了平息女儿的怒气,这才决定让司徒曜外任。
  这样的事情在昌隆帝看来就是鸡毛蒜皮,所以他也没有太过在意,甚至没有仔细打听那外室姓甚名谁。
  一晃十年过去了,京中早已经没有人提及当年那些破事,他也几乎忘得一干二净。
  今日听吕青青提起她的身世,他才惊觉眼前这个和长孙媳有几分相似的宫女竟然就是当年的那个外室女。
  他给赵重熙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就是想问问长孙对他岳父大人从前的那点风流韵事究竟了解多少。
  赵重熙微微点点头,这才对吕青青道:“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虽然司徒三爷还不能算是皇亲国戚,也不是你一个宫女可以随意攀附的!”
  吕青青知道自己的身世在司徒曜那里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但那一日赵重熙和司徒曜去柳条巷抓奸时她并不在场,吕氏和赵启也只把赵重熙当作一名小厮。
  她以为像司徒曜那般死要面子的人,定然不会将事情真相告知阮棉棉母子三人,更不会告诉准女婿。
  因此她才敢这般大胆,在赵重熙面前继续以司徒曜的女儿自居。


第三十五章 揭老底(上)
  吕青青认为自己方才的话绝不可能有纰漏。
  即便圣上召司徒曜来与她当面对质,她也不相信那懦夫敢把事情真相说出来。
  想到这里她越发坦然:“殿下如若不相信奴婢的话,可以去询问我父亲。”
  赵重熙嘴角微勾,这女人胆子大脸皮厚,又格外擅长做戏。明明是在撒谎,让别人听着却比真话还真。
  让自己去问她父亲?
  也不知那济安王赵启究竟有没有承认她这个女儿。
  要是没有,他上哪儿去询问她的父亲?!
  昌隆帝在心里咒骂了几句。
  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司徒曜那厮。
  你说他胆子大吧,看上个女人都不敢带回家,甚至连自己的骨肉都忍心让她流落在外。
  你说他胆子小吧,娶了大宋战神的爱女,却敢在新婚期间就和别的女人胡混。
  这吕青青身上好歹还有一半司徒家的血统,不出意外的话还会是大宋下一任皇后的亲姐妹,竟沦落到与人为奴为婢的地步。
  他压了压火气:“你既然不姓司徒,那想必是随母姓。朕问你,你母亲是什么人,如今身在何方?”
  “奴婢的母亲……”吕青青有些犹豫道:“二十多年前,奴婢的外祖父曾官至军器监……”
  吕青青的外祖父吕松陵,和大宋朝堂中的许多官员一样,从前是燕国的官员,赵雍起兵后才投奔到他的帐下。
  大宋立国之后,武将们大多按军功封赏,文官们则基本是按照从前的官职做了大宋的官员。
  吕松陵从前便是在燕国的军器监为官。
  军器监是九寺五监之一,主要与各州都作院掌造兵器、旗帜、戎帐等物。
  成为大宋官员之后,他也从一名品级低下的弩坊署令,一跃成为正四品军器监。
  然而不到一年,他便因为渎职而丢了性命。
  不仅如此,吕家成年男丁全数问斩,女眷和年幼的男童则全部罚没为奴。
  至此,吕家在大宋京城算是彻底没落了。
  吕家的案子虽是钦定,但登基二十多年,死在昌隆帝手里的官员何止上百,要不是今日吕青青旧事重提,他几乎已经把这名罪臣忘却。
  昌隆帝面沉似水。
  吕松陵这个名字他的确忘得差不多了,可当年军器监的官员们所犯下的罪行,他永远都不会饶恕!
  杀头已是便宜他们了!
  见皇祖父一脸怒容,赵重熙嘴角微勾。
  吕青青主动提起吕松陵,此举看似非常不明智,其实不然。
  毕竟她虽然姓的是吕,但其实只不过是吕松陵的外孙女,又是在吕家彻底破败很多年之后出生的。
  无论依照大宋的哪一条律法,当年的事情也牵扯不到她的头上。
  她提起吕松陵,不过是让自己的身世显得更加坎坷,从而让皇祖父心里生出一丝怜惜。
  可皇祖父真会怜惜她么?
  这个问题赵重熙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为了调查吕青青背后的那名主使者,最近几年他也花了不少工夫去调查吕家当年的事。
  因为军器监的官员渎职,险些导致大宋军队败于敌手,吕松陵一干人等的确罪不可赦。
  但此案并非没有疑点,那吕松陵……
  他还待继续往下想,正殿中却再次响起了昌隆帝的声音。
  “吕青青,你母亲当年既已罚没为奴,又是怎么与司徒曜扯上关系的?”
  吕青青道:“回圣上,奴婢的母亲自幼便与父亲相识。”
  昌隆帝皱眉:“朕记得那吕松陵当年在燕国只是一名正八品的弩坊署令,而司徒家乃是勋贵中的翘楚。
  你母亲如何能与司徒曜相识?足见你的话并非实情。”
  吕青青忙道:“奴婢怎敢欺哄圣上,外祖父官职虽不高,但吕家先祖也曾位高爵显,同成国公府交情颇深,因此奴婢的母亲方能时常出入成国公府,故而与父亲自幼相熟。”
  昌隆帝嗤笑道:“司徒曜离开大燕时,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孩童,即便与你母亲相熟也不可能生出男女之情。
  莫非是你母亲被罚没为奴之后,是司徒曜替她赎了身?”
  吕氏那样的罪臣之女和寻常卖身为奴的人是不一样的。
  别说司徒曜那时只是一名毫无实权的少年,就算是成国公司徒恽也绝不敢出面替她赎身。
  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吕青青脸色有些苍白,身子也轻轻摇晃了一下。
  昌隆帝冷哼道:“怎么,说不出话了?”
  吕青青嗫嚅道:“这件事有些……奴婢怕说出来污了圣上的耳朵……”
  “朕赦你无罪,但如果胆敢胡乱攀污,你知道后果。”
  “是。”
  吕青青遂声泪俱下地把二十年前吕氏的遭遇,以及同司徒曜的纠缠诉说了一遍。
  除却司徒曜是被算计的这一点,其他部分她说的全都是实情,因此可以说是毫无破绽。
  昌隆帝面色无波,之前已经听过一回的罗贤妃和二皇子却依旧有些恶心。
  外甥和姨父的小妾,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赵重熙暗暗冷笑。
  难怪上一世那么多位高权重的男人拜倒在吕青青的石榴裙下,这女人的确是太能装了!
  不过,她肯定不回知道,现下她哭得这么惨,待会儿只会更惨!
  昌隆帝道:“照你的话说,在那件事之后你母亲并未前去纠缠司徒曜,甚至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也未曾去搅扰?”
  吕青青啜泣道:“母亲自小便对父亲一往情深,明知他惧内,如何舍得为难于他?”
  赵重熙听不下去了,讥讽道:“既是一往情深舍不得为难,为何十年前突然又舍得了?”
  吕青青咬了咬唇瓣:“奴婢六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母亲变卖了身边所有值钱的东西才将奴婢救活,可她再也无力养活奴婢,所以才……”
  昌隆帝像是听故事一般,追问道:“然后呢?”
  “父亲心里有愧,就和夫人商榷是否将奴婢留在国公府,可夫人坚决不允许,还把事情告知了阮大将军。
  后来父亲便南下去了衢州做通判,奴婢因此得以跟随他一起生活了六年。
  直到三年前父亲任期满回京述职,才将奴婢一并带了回来。”
  昌隆帝道:“听你话里的意思,那六年司徒曜对你挺好?”


第三十六章 揭老底(中)
  昌隆帝行事向来都是雷厉风行。
  不仅是赵重熙,就连陪伴他近二十年的罗贤妃和他看着长大的二皇子都从未见过他如此耐心。
  吕青青哪里敢怠慢,忙把司徒曜当初是如何对她好,如何亲自教授她琴棋书画的事情描述了一番。
  赵重熙面带讥笑。
  他心里想的当然不止是衢州那六年,而是上一世的十多年。
  岳父大人的眼睛一定是被某种东西给糊了,把心血全都花在这白眼狼身上,难怪最终落到那样的结局。
  昌隆帝见长孙面色不虞,不由得暗暗叹息。
  臭小子肯定又在心疼媳妇儿了。
  不过,他的想法也不难理解。
  六岁到十二岁,是人一生最重要的阶段之一。
  吕青青肆意享受父亲关爱的同时,司徒箜却被人说成是个被父亲抛弃的小哑巴。
  如果不是那泼猴儿足够强势,背后又有大猷撑着,那孩子岂能有今日?
  依重熙对司徒箜的重视,还能容吕青青说了这许多,已然是十分大度了。
  吕青青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回圣上,世上从未有人对奴婢那么好过,可惜那样美好的时光只有短短的六年。
  回京之后,父亲的态度突然就变了,不仅不愿意让奴婢认祖归宗,甚至根本不愿意和奴婢见面。
  直到父亲升了御史中丞,圣上又为长孙殿下和司徒六姑娘赐了婚,奴婢才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父亲定然是把我当作了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怕我影响了他的仕途,更怕影响了六姑娘的前程。
  还有,夫人如今已经是一品襄国夫人,甚至能在祖父祖母还在的情况下便分府单过,又岂会愿意留让奴婢去碍她的眼。
  所以奴婢便央求母亲四处托人,入宫做了一名宫女。”
  昌隆帝弯起手指在腿上敲了敲:“吕青青,回不了国公府便要入宫,你这是什么想法?”
  吕青青低着脑袋,并没有如之前一般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昌隆帝道:“你们跪了这么半日,想来腿都麻木了,都起来吧。”
  跪在地上的三人一起谢恩。
  赵重熙跪的时间短,干净利索地站了起来。
  二皇子和吕青青则缓了好一阵才挣扎着站起身。
  昌隆帝对罗贤妃道:“爱妃带珂儿去偏殿休息一会儿,让宫人们寻些药膏给他揉一揉,朕待会儿还有话要问。”
  罗贤妃本就心疼儿子,忙不迭地应道:“谢圣上,臣妾告退。”
  说罢她亲自搀扶着二皇子走出了正殿。
  昌隆帝又看了双腿打颤的吕青青一眼,提高声音道:“大吴进来。”
  候在门口的吴公公忙走进来,躬身道:“奴才在。”
  昌隆帝指着吕青青道:“带她下去,让人好好看着。”
  吴公公在御前伺候几十年,只需一个眼神就能领会主子的意思。
  他应了一声,将吕青青带了出去。
  正殿里只剩下了祖孙二人。
  昌隆帝冲一旁的椅子努了努嘴:“坐下说话。”
  赵重熙躬身施了一礼,稳稳坐了下来。
  “重熙,你老实告诉皇祖父,昨儿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是孙儿做的。”赵重熙直言不讳。
  皇祖父最担心的是他太过心慈手软,知道他对二皇叔下狠手,心里究竟是喜是悲根本都不用猜测。
  况且他只是帮赵珂得到美人,又没有要他的命。
  这种事情在皇祖父看来根本什么都不是。
  昌隆帝整个靠在椅背上,凝着他的眼睛:“为什么?”
  赵重熙道:“孙儿不想应付第二个沈淑秀,贤妃娘娘和二皇叔的手伸得太长了。”
  昌隆帝轻斥道:“不要总拿这个做借口,你小子分明就是不愿意别的女人靠近你半步!”
  “孙儿身边有女人,还不止一个。”
  “臭小子!”昌隆帝一把抓起小案几上的一本书朝他扔了过去:“你休要糊弄朕,那两个侍女在你身边伺候了好几年,你碰过她们半根指头么?”
  赵重熙辩驳道:“我有没有碰过她们,皇祖父是如何知晓的,莫非您派人没日没夜地盯着我?”
  昌隆帝一噎。
  派人没日没夜地盯着儿孙的一举一动,他有那么无聊么?!
  “你个臭小子,朕身边的人忙得很,哪儿有那么多的闲工夫整日盯着你?!
  朕活到这般年纪,这么点破事一看就能知晓!”
  赵重熙学着自家弟弟的样子撇了撇嘴:“二皇叔最喜欢美人,我这么做也不过是帮了他一把而已,皇祖父又何必盯着不放?
  眼下最要紧的是那吕青青的身世,虽然她一口咬定自己是司徒三爷的骨肉,孙儿却不相信。”
  昌隆帝笑骂道:“你这算是掩耳盗铃?且不说那吕青青的说辞有没有破绽,单凭她的长相,你就无法否认她和司徒曜之间的父女关系。”
  赵重熙道:“世上长相相似的人多得很,莫非他们全都有关系?”
  昌隆帝抚了抚下巴:“你的话不无道理,可那老济安王乃是朕的小叔叔,他的长相和这吕青青没有分毫相似之处,你总不能说她是朕的小堂妹吧?”
  赵重熙暗暗吐槽。
  如果吕青青是皇祖父的小堂妹,她岂不成了赵珂的小堂姑?
  小堂姑和大侄子滚一块儿,皇祖父还笑得出来?
  但有些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不合适,更不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所以这件事还得依照之前的安排一步步来。
  他正色道:“孙儿没有见过老济安王,但咱们赵家人的长相和司徒家自是不可能有相似之处。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能光听吕青青的一面之词。”
  昌隆帝道:“你的意思是宣司徒曜进宫?”
  赵重熙道:“是,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总要给司徒曜一个自辩的机会。”
  “好吧。”昌隆帝又唤来一名太监,让他去成国公府宣司徒曜进宫。
  事情进展如此顺利,赵重熙暗暗松了口气。
  昌隆帝端起茶喝了一口:“重熙,这几年你和司徒曜走得近,可曾听他提起过从前的事?”
  赵重熙浅笑道:“司徒三爷最爱面子,这等事情他瞒着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提及。”
  昌隆帝想了想:“那人才华是有的,德行却不怎么样,同他相处你自己要有分寸。”


第三十七章 揭老底(下)
  关于岳父大人的德行问题,赵重熙并不打算同皇祖父争辩。
  臣子身上带点毛病,远比完美无瑕来得长久。
  “是,孙儿知道了。”他简单应了一声。
  皇帝寝宫占地极为广阔,单是一座正殿便足有勋贵之家待客正厅的四五倍那么大。
  此时正殿中只有祖孙二人,多少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赵重熙虽然不怵昌隆帝,但就这么在正殿里同一国之君安静地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压力可想而知。
  还是得寻些话来说。
  他不禁又想起了吕松陵的案子。
  时隔二十多年,很多线索都已经寻不到了,要想把他心里的那些疑点查清楚,询问皇祖父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办法。
  可他该怎么开口才能不引起皇祖父的怀疑呢?
  昌隆帝见他欲言又止,轻笑道:“有话就直说,朕又不是司徒六姑娘。”
  自从三年前承认了对凤凰儿的情意,被皇祖父打趣是常有的事。
  赵重熙和方才一样,也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做出了一副探究的模样:“皇祖父,方才我听那吕青青提起她的外祖父曾官至军器监,后来是犯了什么事?”
  昌隆帝抬眼看着他:“你竟然对这件事感兴趣?”
  赵重熙道:“军器监品级虽不算高,但所辖事务却非常重要,一旦出了纰漏,于我大宋军队的战力会造成极大的破坏,甚至影响到战场形势。
  能做到这样的位置,想来那吕松陵曾经也是个有能力且值得信任的人。”
  昌隆帝冷笑道:“你年纪太小,自是不清楚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
  那吕松陵性情十分耿直,完全不似吕青青这般油滑,在燕国为官十几载,却只做到正八品的弩署坊令。
  就因为那个臭脾气,他得罪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不得已才投靠到朕的麾下。
  那时节我大宋军队四处征战,军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吕松陵因此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所以朕登基之后便论功行赏,让他做了军器监。”
  赵重熙眉头紧锁:“他的脾性如此,行事应该极其稳妥,按道理渎职这种事情不该发生在他身上。”
  昌隆帝的语气变得有些阴冷:“似这般脾气拧巴的人,一旦认定了主子便一辈子都不会回头。
  哪怕他的主子让他做的是伤天害理的事,他也绝不会推辞,甚至不惜以命相抵。”
  赵重熙心中愕然。
  皇祖父虽然没有明说吕松陵的主子是谁,但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皇祖母!
  原来那吕松陵,或许还有更多丢了官职丢了性命的朝廷官员,他们都是皇祖母的人。
  有心把所有事情一次问个明白,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心急。
  皇祖父和皇祖母之间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弄清楚的。
  无论是燕国那位号称是皇祖母好姐妹的卓太后,还是精心培养自己的皇祖父,他们的话都不能完全相信。
  见他神情微滞,昌隆帝朗声道:“不想知道吕松陵的主子是谁?”
  “这……”
  “再想知道朕今日也不会告诉你!人死如灯灭,活着的人就该往前看,总去纠缠那些有什么用?!”
  “孙儿记住了。”
  见他这般知进退,昌隆帝点点头:“闹了这么半日,朕都有些饿了,你去吩咐人弄些简单的吃食,用过之后你那岳父差不多也该到了。”
  赵重熙应了一声走出了正殿。
  ※※※※
  司徒三爷自认为已经做好了面圣的准备。
  背了那么多年的黑锅,也是时候该彻底甩掉了。
  然而,当宣旨的太监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今日宣旨的太监是个生面孔,自然不能像是对待老熟人吴公公那样随意。
  阮棉棉悄悄塞给谷雨一个荷包,这才对那太监笑道:“这位公公怎么称呼?”
  能在御前伺候的人都是人精,自然知晓轻重。
  太监忙躬身道:“在下钟大年。”
  “原来是钟公公,您先随家仆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容我家三爷换身衣裳。”
  钟公公哪里敢托大,忙拱了拱手:“夫人和司徒大人请。”
  来到内室,阮棉棉替司徒曜把官服取了出来。
  见他神情太过严肃,她打趣道:“三爷如今也是时常能面圣的人,今日为何如此紧张?”
  司徒曜边换衣裳边道:“为夫不紧张,只是想到自己很快就要恢复清白,一时间感慨良多。”
  阮棉棉把腰带递给他:“你说圣上会如何处置那吕青青?”
  司徒曜摇摇头:“咱们这位圣上的心思太过深沉,不好猜。”
  阮棉棉噗哧笑道:“那三爷的心思呢?”
  司徒曜的手微微一顿:“夫人的意思是……”
  “三爷希望那吕青青有什么样的结局?”
  司徒曜咬牙切齿道:“我当然希望她死得越惨越好,但在死之前必须让她多受些罪!”
  阮棉棉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三爷放心,虽然这一世的吕青青还没有来得及作恶,但她并不无辜,甚至一直都在等候时机谋害咱们。
  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司徒曜握住阮棉棉的手:“棉棉,你和箜儿笑笑等着我回来。”
  阮棉棉白了他一眼:“少来糊弄老娘!箜儿和阿福把什么都想到了,你就是去走个过场,整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
  司徒曜半分不好意思都没有:“那你们等着我回来一起用晚饭。”
  阮棉棉把手挣脱出来,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快去快回,我给你包饺子吃。”
  司徒曜脸上的终于露出了笑容。
  半个时辰后,他来到了皇帝寝宫。
  行过礼后,昌隆帝十分温和地给他赐了座。
  司徒曜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
  自从他做了御史中丞……不,应该说自从他步入官场,圣上便很少给他好脸色。
  今日召见明明是为了当年的那些破事,圣上的态度却这般和蔼,真是让人捉摸不定且受宠若惊。
  他谢过恩后稳稳坐在了椅子上。
  昌隆帝笑道:“善夫,咱们既是君臣也是亲戚,不必如此紧张。”
  司徒曜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圣上真是……
  就算女儿是圣上的准孙媳,他也不敢以亲戚自居。


第三十八章 掩家丑(上)
  正如罗贤妃和二皇子所想,昌隆帝今日格外有耐心。
  见司徒曜没有领会自己话里的意思,他温声解释道:“善夫的大姨母是朕的小王婶,朕勉强也能算是你的表兄。”
  这话一出,司徒曜和赵重熙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他们的关系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表弟的女儿嫁与表兄的孙子,真是绝了!
  昌隆帝像是没有看见他们的表情一样,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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