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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朱门嫡杀-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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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行了,我全都知道,求求甄老你别再说了。”能让姬祟云头疼的事儿不多,这个忠心耿耿却又古板耿直的老护卫却算一个。为了防止对方一路扯到若有万一岂不愧对姬家祖先之类的老调上去,他赶紧转移话题:“都快宵禁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话吧。对了,你收到师父的传书没有?”

    “少爷,前辈还没有传书过来。”

    闻言,姬祟云眼中流露出几分轻松:师父没有消息,就说明还不知道他之所以答应来昭庆的的真实意图。不过,这事儿瞒得越久,师父秋后算账就越是厉害呀……

    他正暗自心虚间,不经意摸到怀里的航海图,顿时眼前一亮:事情一定,他就跑去出海!师父和师兄都是上船就晕的旱鸭子,肯定追不上来。等过上四五个月事情平息了再回来,久别重逢师父肯定舍不得骂自己了。嘿嘿,就这么定了!

    姬祟云正想得眉花眼笑,蓦地神情一凛,眼神蓦然变得凌厉。他一把拉住同样警觉起来的甄老,瞬息之间,两人身形悄无声息地一矮,藏在黑暗处一块下马石后面。

    而在刚才他们立身处不远的道路上,几名黑衣人正打马疾掠而过。马蹄踏在长长的石道上,却没有一点声音。借着天际数点寒星一看,才发现这些坐骑四蹄上都包有棉花,口中更是戴上了勒嚼,以防半路嘶鸣。

    夜色深沉,这群黑衣人却依旧刻意隐藏行踪,显然是不希望被人发现踪迹。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长道尽头,隐藏在暗处的姬祟云与甄老才轻声交谈起来。

    “少爷,我还以为是——”

    “甄老,你不必如此紧张,看这些人马镫和掌蹄的样式,都是昭庆的。这里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原来暗地里也不太平。甄老,‘他’并不知道师傅在昭庆还有位至交。而且‘他’必定当我隐匿行迹,小隐于野,万万想不到我竟会住在昭庆高官之家。”

    沉默片刻,甄老说道:“少爷,其实‘他’——”

    “若你想为‘他’说情,却是不必了。当初我就说过,如果你决心要跟随我,就不许再理会那些旧事。一旦起念,你必须马上离开,我身边不需要口不对心之人!”

    黑暗之中,甄老看不清姬祟云的表情,但却清楚地看到,那色如琥珀的双眸中,全无平日的嘻笑随意,极冷极亮,灼人得像是天际高悬的孤星,明灿如斯,却又教人心惊胆寒。

    ——少爷的眼神气度,真是越来越像主人了,可惜却是……

    心中划过一声叹息,甄老微一低头,说道:“我自是谨遵主人之命,追随保护少爷。”

    “希望你说到做到。走!”得到承诺,姬祟云却并未露出笑意。他深深看了一眼低头无语的甄老,身形一展,一身如火红衣随即没入夜色,再也看不分明。

    甄老再度无声一叹,立即展动身形跟上。很快,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不辨去向。

    高墙深闺之内的明华容,丝毫不知自家门外发生的这一幕,喝着青玉刚刚在小炉上熬好的细粥,她慢慢回想着刚才与姬祟云相处的情形,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此人身手不凡,且能在短短时间内拍板与自己交易,并且还立下重誓,说明是个极有决断的人。虽说他来历成谜,但看他的为人,应该会信守承诺。再说自己也是留了后手。那份航海图确实能带来巧夺天工,价值不菲的黄金器皿不假,但却有极大隐患。前世自己费了许多周折才解开这个麻烦,若对方真想要过河拆桥,她也有把握能让他赔得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这件事情,至少还得四五个月才有结果。目光落到刚刚将金子全放进去了的架子床暗格上,明华容思绪随之游移而去。王掌柜送了这笔金子过来,却又意图不明,自己也许该前去拜会拜会,试探一番。

    不过,这些都是往后的事了,操劳了一天,现在她最想做的只有一件事——睡觉。

    与此同时,孙姨娘房中。

    昏迷了大半天,傍晚时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孙姨娘立即忍痛强撑起身,先打发丫鬟悄悄去找了白氏,又借伤痛需要药物、请好大夫之名,另外着人去找明守靖。

    去找白氏的丫鬟最先回来,却是吃了个闭门羹。她早知道以白氏的性子必是要置身事外,难保还要趁机落井下石,原本不过求个万一而已,被拒绝了也不以为意。真正让她不安的,是明守靖的态度。

    “老爷……老爷没说要亲自过来吗?”她拉着随后回来的那个婆子,再三确认道。

    “回姨娘的话,老爷只说等下会让李总管过来和您说话,既没答应您求的事儿,也没说会自己过来。”婆子禀报道。

    孙姨娘有些失落,随即又自我安慰起来:“这样也好,老爷素来有些洁癖,若看到我的伤口,说不定要心生厌恶,到时说不定连那仅存的几分怜惜也不再有了。就这么着,老爷念着我往日的好,定然还会关照于我。将来等我大好了,老爷定会重新看重我的。”

    以她的性子,本不会当着下人的面将这些话宣之于口。可突遭大变,她很难冷静下来,虽说她内心深处也明白,以她的伤情,这容貌已经是毁定了,就算好了也难免留疤,明守靖的宠爱是不必再指望了。但人都有个侥幸心,虽然明知明守靖所爱不过自己的容色,她还是忍不住期盼对方会念在往日旧情上,善待自己。

    沉浸在自我安慰中的孙姨娘没有注意到,去向明守靖传话的婆子听到她的话后,眼中闪过几分不以为然。孙姨娘受伤后脾气比平时坏了许多,所以刚才有些事她并没敢说出口:老爷看到自己后说的第一句话是“她还嫌不够么,还要折腾什么”,待她战战兢兢禀报完孙姨娘交待的话后,老爷依旧一脸冷漠,不置可否。她惴惴不安地退下等待许久后,还是其他人过来告诉她,老爷会派李福生总管过来看看孙姨娘。

    ——这种种迹像,都不是什么好兆头啊。看来,虽然之前老爷只说让姨娘养伤,但现在说不准又改了主意。希望等下李福生过来时,可别生出什么事牵连到自己。

    婆子正暗自默祷间,门外便有人报李总管过来了。通报的人一语未了,还不等房内人说话,李福生便直直进了房间,随口问了声“孙姨娘安好”,目光便落在孙姨娘被白布裹得只剩一双眼睛和鼻孔半露在外的面孔,眉头悄然一皱。

    他这般态度几乎可称得上无礼了,与以往的殷勤周到大不一样。但孙姨娘乍见他过来,心中却是涌出几分希望,根本没留意到这些细节,从榻上勉力抬起身子,只顾着追问道:“老爷让你捎什么话来?快告诉我!”

    听她声音微弱而急切,李福生眼中不觉闪过一丝怜悯,随即便是一派漠然:“老爷吩咐,让姨娘三天后迁到别庄养病。”

    别庄养病?!

    分明是深冬,但孙姨娘却在这一瞬间听到了雷电之声,击得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李福生又道:“老爷体谅姨娘生病,所以特地多给了您三日收拾打点的时间,希望姨娘感念老爷一片苦心。”

    苦心?前夜还在自己房里,与自己温言密语,鱼水交融的枕边人,今天竟然绝情地要赶重伤的自己离开,而且还有脸说苦心?!这怎么可能?她绝对不相信!

    孙姨娘立时厉声说道:“我不信!老爷怎么会说出这种绝情话?定是你在里面捣鬼,要么是那姓白的恶婆娘!一定是她嫉妒我得了老爷的宠爱,容不下我要赶我走!不行,我不能让她得逞,我要见老爷!我要求老爷替我做主!”

    说着,她不顾自己衣冠不整,掀起被子就要下床,吓得一干丫鬟婆子们赶紧去劝解阻拦。但满心绝望的孙姨娘势若疯颠,虽是病中,力气反而比平时大了几倍,众人猝不及防,竟被她挣脱开去。

    眼见她即将跑出门去,李福生转头使了个眼色,跟着他过来、先在廊下等候的两个婆子会意,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了孙姨娘。

    “放手!你们要做什么!李福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不敬!待我回明了老爷,一定要狠狠处置你!”孙姨娘平时温柔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她状若疯妇般使劲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那两个力大的婆子,便气急败坏地大叫大嚷着,威胁李管家。

    见状,李总管连最后一分面子也不留了,冷冷说道:“孙姨娘,你放尊重些,莫要把最后的体面都折腾光了。话是老爷亲自吩咐下来的,你嚷破天也没用。你在外头做下这等败坏府上声誉的事情,老爷没当场打杀了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了,难道你要自己闹到鱼死网破才肯罢休?”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字字句句敲在孙姨娘心上,击得她胸口一阵阵地闷痛:是啊,老爷就是这样的性子,最看重脸面。这事儿若是现在自家人眼前,她至多被幽禁一阵子,回头求个情,老爷未必不肯饶过她。可偏偏是闹到了外面,又惊动了瑾王,老爷又如何肯放过自己?说起来,此事皆是白氏惹出来的!若不是她威逼利诱,自己现在仍是备受荣宠的侧室夫人,何至于被逐到庄子上去!还有那明华容,如果不是她诡计多端闹了后面那一出,自己又怎会惹来瑾王?!

    隔着面纱,李总管看不清孙姨娘神情,见她渐渐停止了扭挣,还以为她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便放缓了语气又说道:“姨娘自己是去了庄上,五小姐可还在府里。往后这三天,姨娘但凡行事之前,还该多想想五小姐才是。”

    他说这话倒不是出于好心,却是怕孙姨娘万念俱灰之下又做出什么事来,折腾出妖蛾子不说,自己也难逃干系。便暗含警告地提醒孙姨娘,明若锦还在府内,若她真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迟早要报还在女儿身上。

    这话像是重担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孙姨娘。她的面孔刹那间变得比白布还要惨白,身体也轻轻哆嗦起来:若锦那孩子个性骄纵自大,又轻信冒失,一旦失去自己的关照爱护,定然会马上被白氏和明华容嚼得渣也不剩!

    见她瘫软下去,李总管又是满意又是不屑地吩咐道:“还不快扶姨娘上榻歇着。”

    满心为女儿将来命运担忧恐惧的孙姨娘毫不反抗,顺从地任由婆子将自己架上了床。她甚至不知道李总管是什么时候走的,待她从惊惧中回过神来,房间内已只剩下一名心腹丫鬟。

    “姨娘,要不要我悄悄将五小姐叫过来?”伺候多年的丫鬟听了李总管刚才那番话,又见孙姨娘久久不语,自然猜到了她的心事。

    “也好——不,不要!”虽然恨不得立即见到女儿,孙姨娘还是忍痛坚决否定了丫鬟的话。然后似是解释,又似是说服自己一般,低声说道:“若锦是块暴炭,一旦见了我这模样,肯定立即要闹起来。她又是在禁足中,届时惊动了老爷,不但我罪加一等,连她也要受牵连。万一老爷因此厌恶了她,往后白氏就更容易拿捏整治她了。怎能为我一己之私,连累了她的前程呢。”

    这番拳拳慈母之心的话听得丫鬟暗自垂泪,怕勾得孙姨娘更加伤心,便强颜欢笑地安慰她:“既然老爷这次铁了心,姨娘就且在庄子安心养病。待翻过年去,五小姐就快满十四了,正是十五的虚岁,届时说门好亲事,等再过上一两年五小姐出了阁,自然央着老爷将您接回来。满打满算,也不过忍耐两三年的功夫,您就熬出头了。”

    听到这话,孙姨娘愁容淡开了些许,但依旧忧心忡忡:“本来说趁这些日子姓张的那个走了,老爷重新抬举宠爱我,我便趁机说几句话儿,替若锦将亲事定下来。谁知现在……白氏是个毒妇,没有我替若锦张罗,还不定她会将若锦寻门什么腌攒人家。那岂不是将我女儿一生都断送了?不行!我一定要想个办法阻止!”

    她说了这半天话,牵动脸上的伤口,白布上又隐隐渗出血来。丫鬟看得害怕,连忙阻止道:“姨娘合上眼睛慢慢想,我再替您敷个药。”

    说着,她急急去拿了剪刀并新的白布伤药等物,小心翼翼将孙姨娘脸上的白布剪开揭下,重新为她洒药换布。

    虽说已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在揭开白纱,看到孙姨娘脸上红肿泛白的伤口时,丫鬟仍然有心惊手抖之感。昔日这张面孔有多么柔美,现下它就有多么狰狞可怕。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血洞,丫鬟几乎快握不住装药粉的瓷瓶。她正咬牙定神间,一直闭着眼睛的孙姨娘却突然睁开了眼睛,这下顿时显得更加可怕,丫鬟险些没惊声尖叫起来,但孙姨娘却不理会这些,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急切说道:“我有法子了!老爷不是向来相信吉兆么,我就先在庄子上吃上两个月的斋,平日再念念佛经,到时作些异像出来,说我的诚心感动了菩萨,菩萨保佑我女儿将来大有福气。再让人报给老爷知道,这么一来,老爷定会多替若锦考虑几分,不会任由白氏将她轻许给下作人家!”

    这法子听着虽然荒谬,却已是已然失势,无依无凭的孙姨娘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丫鬟不愿她再担忧,便半是哄慰半是安抚地说道:“这法子听着不错呢,到时老爷一定会善待五小姐的。姨娘还是先将药擦了,趁还在府里,再好好将养两日。等临要走了,再告诉五小姐知道。”

    得到认可,孙姨娘立时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道:“你说得很是。索性我连若锦的面儿也不要见,省得到时她哭闹志来不好收场,等走时留个信儿给她便是。”

    三日后,栖凤院。

    白氏放下描眉的墨黛,将髻心的衔珠凤钗正了一正,扶着许镯的手站起身来,刚要出门,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微一偏头,问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姓孙的那个是今日离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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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4 祸水东引

    见白氏忽然问起孙姨娘,许镯一时摸不准她的心思,便只谨慎地说道:“回夫人的话,孙姨娘确是今日离府。”

    “前儿李福生报到我面前说,老爷以养病为名,要将她打发到别庄去。”她现下虽与明守靖几乎闹僵了,但到底还是府内的女主人,说一不二,李福生自然不会像待孙姨娘那般,敢甩脸给白氏看,更不敢轻慢于她。明守靖那边有什么事,依旧会殷勤地过来禀报。

    想到别庄二字,白氏不觉有些刺心,说道:“又是个到别庄养病的,会不会过上几年又杀回府来,搅得合宅不宁,让我日夜劳心?”

    许镯立即笑道:“夫人说笑呢,她那样子是绝对治不好了。老爷是何等身份,就算再顾念旧情,也不能再疼宠一个破了相的姨娘吧。”

    这话说得白氏眉头舒展开来,但心里依旧有些疙瘩,思忖片刻,暗道女儿暗中授意桐影传话,指示孙氏去陷害明华容那个小贱人这事儿,现下只有女儿和自己,并身边几个心腹知道。府外的人还只当是孙氏自己设下陷阱,一着不慎反而殃及己身。如今孙氏去到别庄,自己未免鞭长莫及,若她一个不忿吵嚷出来,自己和女儿的名声岂不是全断送了?

    有明华容这旧例在前,白氏心里一发狠,心想与其等日后做怪无可挽回,不如现在就——

    这么一想,她也不急着出去了。叫过一个跟随了自己七八年的婢女,回房取了二百两银子给她,然后说道:“红解,好歹她伺候了老爷十几年,与我也算有些情份,你就将这笔银子带给她,让她安心离开。”

    那名叫红解的婢女应了一声,领命而去。她经过许镯身边时,身上飘出一种有别于脂粉的淡淡甜香味道,别人或许不会注意,但许镯精擅调香,一下便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回忆一下,确定红解身上刚才并没有这香味,不觉心中便起了嘀咕,暗自上了心。

    这时,久等母亲不至的明独秀刚好寻到栖凤院来,可巧正听到白氏的话。见她居然着人去给孙姨娘送银子,心中不禁有些不解,但也未当着众人之面细问。待红解走后,只问道:“母亲,事情都处理完了么?昨儿就着人去外公家说了,今天要过去做客,可不能再耽误了。”

    “一点小事而已,这就走了。”白氏又用篦子抿了抿鬓角,自觉完美无暇,这才与女儿一道向二门落轿处走去。而借着这小小的动作,刚才眼中的狠辣算计,现在已是收敛得一星不剩。

    她母女二人正要乘轿到侧门处改换马车,不想白氏刚要上轿,冷不防突然有个人影从内院的方向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她身上,将她抱了个死紧,大声哭道:“求夫人发发慈悲,收回让姨娘离府的命令,让她回来吧!她伤那么重,别庄上缺医少药的,怎么会养得好呢!”

    白氏被吓了一大跳,待听到声音,才知道是明若锦。看着这个披头散发,衣带零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庶女,她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刚要让人将她拉开,转念想到刚才的事,目光微动,立即改了主意。

    拍了拍明若锦哭得一抽一抽的肩膀,白氏叹道:“你这孩子好生糊涂,老爷下的命令,我如何能够驳回?”

    闻言,明若锦哭得更厉害了:“夫人!这家里头,老爷向来最看中您,最听您的话了,您就替我求个情吧!若锦给您磕头了!”

    那天白氏与明守靖大吵之事,在场的皆是白氏亲信,已被她下了禁令不准再提。而明若锦被禁足一月有余,自然不知道这件事,只当明守靖依旧对白氏相当敬重,凡有所请无不应允。

    当下这番话听在白氏耳中,便颇有几分嘲讽之意,令她甚是不快。她冷眼看着明若锦跪倒在地,用力磕下头去。直到她雪白的额头在白石砖地上碰得一片淤痕,才伸手将她扶起:“老爷正在气头上,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况且你又在禁足中,若事情闹到了老爷面前,连你也要落得不是。听母亲一句劝,快起来罢。”

    明若锦抽抽噎噎站起来,说道:“姨娘素来安份守己,这次全是被明华容那小贱人算计得受了重伤,也不知那贱人又给老爷吹了什么邪风,以致姨娘竟不能在府中立足!”

    孙姨娘相当了解女儿的性子,清楚她一知道真相,震怒下肯定要去找明华容和白氏的麻烦。女儿的前程还捏在白氏手上,她自然不敢让这种事发生。而明华容又是个诡计多端的,以明若锦的心智,若和她对上,非但讨不了半分好处,反而得将自己搭进去。这当然也不是孙姨娘希望看到的。是以她思虑许久,虽然很想在临走前再见女儿一面,还是忍痛作罢。只写了封信,说因为意外受伤,老爷命自己暂到别庄养病,让女儿在府内安安份份,千万莫要招惹其他人。然后差留下看院子的丫鬟掐准时间,算好自己离府后再送到明若锦手上。

    谁知,不加末一句还好,加了这一句,明若锦看完信后便立时起了疑心。因为只在出了大事的时候,孙姨娘才用这种口吻对自己说话。当下她威胁逼问那送信的丫鬟,才知道原来三天前竟发生了这等事情!

    但那丫鬟虽然被迫说了实情,却因怕开罪白氏,便只半隐半露,含含糊糊地说,孙姨娘是因为和明华容一起出去才受的伤。而回府后老爷当即大发雷霆,嫌姨娘行差踏错丢了明府脸面,才将她打发出去。

    不知道前因后果的明若锦,想也不想便将这笔账算到了明华容头上。认为一定是明华容玩弄了什么诡计,才害得自己亲生娘亲受伤毁容,更被明守靖嫌弃厌恶,竟然都不许她在家里养伤!

    但情急之下她一时顾不上去找明华容的麻烦,便先来央求白氏替孙姨娘说话求情。

    当下一面求情一面想着姨娘走得这般仓促,竟连与自己见一面都不能够,明若锦心中对明华容的恨意又添一分,脸上更是一片怨毒:“夫人,这一切肯定都是明华容那贱人玩的花样,您要替我和姨娘作主啊!只要您向老爷禀明实情,老爷一定会回心转意,将姨娘接回来的!”

    听她口口声声都在痛骂明华容,压根不知道自己才是始作俑者,白氏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了然:一定是孙氏为了保全女儿,对她隐瞒了真相。这样也好,她正愁没有一枚好棋子可以冲锋陷阵,替她削一削明华容的气焰。明若锦有勇无谋,现下又少了孙氏这个智囊的指点,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心中打定主意,白氏一脸叹惋,再度安抚地拍了拍明若锦的背,看似殷切地叮嘱道:“你不要急,且听我说,这次因明华容在老爷面前下了火,一昧地说孙姨娘在外面如何如何,将老爷气了个不轻,甚至现在连我说的话儿也听不进去了。若锦,母亲是诚心帮你,才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且先缓缓为姨娘求情之事罢。待过上两日,等老爷火气消退了些,我引他到你院里坐一坐,到时你在老爷面前哭上一场,再说说姨娘素日里的好处,老爷心疼你,多半就肯回心转意了。”

    她说得言语殷殷,十分中听,明若锦不由得便听进去了,一时也忘了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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