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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_苏未寒-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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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梨替江重雪把刀放在那黑衣人的脚边,黑衣人蹲下,手从袖子里滑出,手背上覆着嶙峋错布的伤,皮肤都溃烂了,紫红一片。
  江重雪的眼角禁不住跳动。
  周梨终于知道他身上的腥味是从何而来了,光是露出的手背就有这么多伤,身上恐怕也有。
  他慢慢摸索金错刀,从冰冷的刀刃至刀柄,一点也不怕被它划伤,指尖紧密地贴上去。
  刀上的蛇腹断纹雕琢精细,非常的繁复,但是他却与金错刀心有灵犀,能够一丝不错地用手指沿着纹路迂回蜿蜒,仿佛临摹,惟妙惟肖。
  这的确是金错刀。什么都可以仿造,但是这绝无仅有的刀气,是金错刀才具有的。
  黑衣人的手在发抖,夹杂了一股狂喜狂惊。
  金错刀自从四年前金刀堂被灭门后,就不知去向了,他还当此刀已被某个名门正派当做战利品窃走。
  他把扛在肩上的刀扔下,手指哆嗦地把金错刀拿起,试了好几次才成功。七十二斤重的刀,本不是那么容易拿的。
  可是江重雪记得,从前他拿起这刀,洒脱地往肩上扛,迎着暖风旭日,是一张极清爽的面容。
  好不容易把刀举起来了,刀刃光芒胜过月色,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一只手有些握不住,所以他以双手持刀,朝虚空中挥舞了两下,半晌,他猛地跨出一步,把刀对准他们,“说!这金错刀你哪里来的!”
  “我为爹收敛尸骨的时候,他至死都握着金错刀,”江重雪闭起眼睛:“我原想让这刀为爹陪葬,可这样一来,金刀堂在这世上就真的一点不剩了,而且我还要用它为爹报仇。”
  周梨看到黑衣人下巴动了动,大概是想说什么,但又克制住了。
  这真是一个多疑的人,其实他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把江重雪认出来,可他却偏偏不这么做。
  也许,是因为他做不了。
  周梨推断出了这层原因,那人忽然道:“你过来。”
  江重雪依言过去,黑衣人用手指指落在地上的另一把刀,“把它拾起来。”
  那也算是一把打造精细的刀,不过珠玉在前,未免就黯淡了几分。
  江重雪这里才弯下腰,那人已出其不意地袭了过来。
  “我问你,流金刀法的八字要诀是什么?”他朝江重雪的左肩刺过来,但刀尖没有杀气:“快说!”
  江重雪避开了,边应对边回答:“流光万丈,惑敌耳目。”
  黑衣人道:“何解?”
  江重雪道:“八字要诀,囊括起来,不过一字而已。”
  “哪个字?”
  “快。出刀迅捷,如一闪而过的流光,使对手避无可避,将其格杀于刀下。”
  黑衣人的动作果然越来越快,江重雪虽然有伤,但应对得相当得心应手。
  “那么,千错刀法之要诀呢?”
  “千错万错,刀法无错。”
  “何解?”
  “我尚且不知。”
  周梨闻言吃了一惊。
  但黑衣人明显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好像江重雪不知道才是正确的。
  他刀锋一转,停下了手,刀尖点地。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摸向江重雪的脸,细细地摩挲他的五官。
  江重雪已非当时的少年,长相较之四年前更开了一些,眼睛愈发明亮,鼻梁高挺,眉宇里有傲然邪气。无人像他一样,邪得正,无端的惊艳漂亮。
  当年十六岁的少年还在变声期,声音和相貌也许稍有变化,但骨相不变。
  黑衣人轻轻摸着他皮肤下的颧骨,手开始发烫,通过指尖传达给江重雪,他连声音都抖了,“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江重雪,”他一字一句地道,喉咙哽咽,“出生那年,清河大冻,苍山负雪明烛天南,娘便指雪为名。重之一字,取自大哥,因为大哥的名字唤作重山,是爹取岳元帅一阕《小重山》为名,我沿袭重字,故唤江重雪。”
  他说到这里,把头低了低,黑衣人十分顺手地就抬起他的下巴,逼他抬头。
  很久以前江重雪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性子像脱了缰的野马,又倔又烈,犯了错不甘心被罚,把嘴巴闭得牢牢的,一言不发,就这么耷拉着脑袋闹别扭,而这时候就会有一只手伸过来像现在这样逼他抬头,狠狠训斥他,要他知道,错便错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头不能低。
  江重雪叫他一声:“大哥。”


第28章 争执
  江重山慢慢把手放下; 挡在袍子后面的嘴唇微微颤抖; 勉强用金错刀撑住身子,不至于被汹涌的情绪击垮。
  激烈的心情到达顶端时竟是笑了笑:“你如今已到了可以学千错刀法的年纪。”
  昔年金刀堂的规矩; 十八岁才能由堂主亲传千错刀法。江重雪已过了十八岁,但却无人能把这套刀法再传给他。
  江重雪松了手,刀落地时惊起了尘土; 他喃喃道:“有大哥在; 可以教我。”
  他晃了晃,一下子没站住,幸好周梨在他背后扶住了他。
  江重山伸手一摸; 鲜血湿了五指。
  他像是要失去什么天底下最重要的东西般,说:“快把他扶过来。”
  两人把江重雪扶进一间屋子。
  屋子和其他地方一样,很整洁,不是卧房; 竖着博古架,有一张书桌,桌上放着一只青花乳足香炉。
  这是当年江心骨的书房; 陈设和四年前一点不变。
  江重山扭动了屏风后的机关,露出一道暗格; 十几只颜色不一的小瓷瓶里装着伤药,并了绷带剪子一样样摆的整齐。
  江重雪暗暗喘气; 江重山拿药的手十分混乱,不是用看的,而是用摸的; 不小心打翻了一只瓷瓶,粉末洒了一地,但他顾不上收拾,先来给江重雪止血上药。
  “别急。”周梨看江重山折腾了半天没找准江重雪的伤口,终于忍不住地接过他的手:“我来吧。”
  江重山僵了一会儿,好像不太信任周梨,但又无可奈何地把伤药递给她。
  暗格里有半截白蜡烛,是唯一一支。火光对他已无意义,但他想为江重雪上药还是需亮些的,也好让那丫头看得仔细,于是把蜡烛点起。
  红光溢了满室。
  周梨解开江重雪的上衣,露出一片血渍的肩头。
  江重山看不到,但能闻到浓郁血味,紧张地用手摸索过去,探了半天没探到,还是江重雪按住了他:“我没事……大哥,我没事。”
  片刻后,周梨处理完伤口,在铜盆里洗净手,擦掉额头的汗,“好了。”
  阴飕飕的凉风穿过窗格,江重山始终缩成一团的肩膀慢慢在这句话里舒展开。
  江重雪看在眼里,小声道:“大哥,你的眼睛……”
  江重山不吭声,许久木然道:“瞎了。”
  江重雪张了张口,呆住了。
  所以金刀堂内找不到一根蜡烛,一个瞎子是不需要任何光亮的。他把黑袍盖得面目全非,不是他不想看东西,而是他已没有了看东西的能力,不如就把它遮住。
  昔年的江重山有一双和江重雪一样明亮的眼睛,他们本就是亲兄弟,容貌酷肖。
  只不过江重雪生得太细,时常被他取笑像个姑娘家,江重山则生得英挺,五官疏朗眉目飞扬,笑起来的时候轻狂不羁,叫人心折,当时在清河喜欢他的姑娘不知有多少。
  火光照着江重山瘦弱的下颌,江重雪过了很久才伸手去掀他的袍子,他下意识地要阻挡,但又松开了力道,由得头顶的袍帽滑下去。
  那张脸太可怕了。
  周梨觉得心脏抽紧了一阵,不忍地扭过头去。
  果然,他不止手上的皮肤溃烂了,脸上也是,皱巴巴的像一张被揉的不像样的纸,到处是青紫血痕。
  一道细长的剑口由左边的耳根划过他的眼睛,延伸到右边的眼角,生生毁了他一双原本完好的眼睛。
  极细极长的伤口,平整光滑,这世上能造成这样伤口的剑实在不多,能有这等功力的人更少。
  “可惜楚墨白这一剑没有把我杀死。”他冷笑,拳头捏得脆响。
  朔月剑出击从不落空,虽然没有杀死他,但剑气伤了他的眼睛,这一生都莫想再复明了。
  江重雪内息翻涌,牵扯了伤口十分的疼,但心更疼,“我以为你死了。”
  江重雪不说话,把身体绷得很紧。
  “我在乱葬岗的尸堆里翻遍了每一具尸体,金刀堂一百零三口,我翻到了三十六具,剩下的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有些被枭首的我只找到了头颅,有些只找到了身体,拼凑起来,也不过是三十九具。我找了三天三夜,又在金刀堂里枯等了三个月,我想若是有人还活着,必定会回来的,可是我一个人也没有等到。”
  这些事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连周梨都没有。
  此刻说出来,那些或惊惧或狰狞但皆布满血污的脸重现了,而他还是十六岁的少年,疯了一般地在尸堆里徒手扒开每一具腐臭的尸体,任凭血水污泥沾了满身。
  周梨在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很久,她感到他逐渐平息下来,但依然扣紧了她没有松开。
  江重山看不到,但他的声音掺了泥沙似的,让人透不过气,脸上的表情不比江重雪好上多少,“我养了一年多的伤才回到金刀堂,这里早已人死楼空,神龛上的骨灰坛子和牌位我也不知是你摆上去的,只当是金刀堂还有弟子活着,曾经在我养伤期间回来收敛了同门的尸骨,所以我一直在此等人归来,我想,不管是谁,能回来一个也是好的。我还当在我死之前都等不到了。”
  他拽紧江重雪半副衣袖,“重雪,你回来了,很好,很好。我总算没有白等。”
  江重雪的目光重新掠回到他脸上,顿了顿,终是问出了口:“大哥,你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江重山把唇抿成一线:“这不重要。”
  都已经伤成了这样,还不重要么。
  江重雪拍桌道:“你脱了衣裳给我瞧瞧。”
  江重山平静地道:“没有这个必要。”他换了话头:“方才与你对招,这几年你长进了不少,刀法已有九成的火候了。”
  周梨这时问道:“江大哥,你方才使的是什么内力,十分怪异,不像是寻常的武功。”
  江重山哼了一声,唇角弯了弯,“我还没问你,你这丫头,小小年纪,使的是什么武功,这般厉害。”
  周梨笑了笑,“江大哥承让而已。”
  “我与人动手,从不承让,”他脾气简直比江重雪还差,直截了当地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和重雪在一起?”
  周梨看了看江重雪,“重雪哥哥是我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江重山哼了一声,明显觉得周梨在糊弄他,“成亲了吗?”
  周梨身子一歪,脚底打滑。
  江重雪便细细地把这四年来所经历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地讲给他听,从捡到周梨开始,再到与青城派结了梁子,然后是叶家兄妹,再是被楚墨白打伤,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梅山绝谷之中过了四年。
  就怕遗漏了什么,他说的极其详细。
  这一说来,就是大半天的辰光。
  周梨默不作声地退出了屋子,把这团聚的时光留给他们两兄弟。
  她寻到厨房去煮茶。
  东西都是现成的,灶台上很干净。
  她先把泥炉子搬出来,取了茶锅刷净放在炉子上烧水,然后坐在厨房外的台阶上等着水开。
  明日想必不是个好天气。
  她支颌看天,月亮隐匿了,星子也不过寥寥几颗,衬得本就孤清的金刀堂又多了萧索疏离。
  她有点怀念梅山,第三年她学成了轻功登上去看过一次十里梅林,鲜艳的梅花朦胧在细雪里,好看得打紧。
  她与江重雪曾在那梅花树下切磋过一次,刀光剑影于细碎雪沫间一闪而逝,雪片纷纷扬扬如砂糖糕。
  这样一想思绪就开了闸,想到了聂不凡,又想到了那座无谢园,以及园子里的哥舒轻眉,还有现在的梅影,求醉城的哥舒似情,碧水宫的陈妖……
  想着想着,这时,一抹灵光破开尘土闪现在脑海里,她蹭地跳起来,登时打起了精神。
  背后一阵云烟缭绕,茶水沸腾出声,茶壶盖子突突突地冒着热气。
  她从回忆中惊起,赶忙扯了块布包住茶壶把手拿离了火源。
  把茶水送过去的路上,周梨无言地看着廊外被风打落的一地树叶,思忖该不该把自己想到的事情告诉给江重雪。
  江重山身上所穿的黑袍总让她觉得十分眼熟,方才灵光突现,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的话,四年前那座破庙之中,那四个人就是穿着和他一样的黑衣。
  这天底下的黑衣当然是有许多,但衣服上的梅花绣纹也一模一样的当属罕见,江重山的黑衣上也绣了梅花图案。
  那个破庙的晚上江重雪只醒来了一会儿,其余时间都昏迷着,但周梨却是近在咫尺看到那个古怪女子,以及她衣襟袖口上的梅花。
  江重山居然和梅影有关系,乱葬岗那两宗命案……
  她正想着,走到屋外听见里面传来不大不小的争吵声。
  说的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
  周梨快步过去,听到了几句交谈。
  “我等了四年才把你等来,你却与我说这样的话,你难道不想为金刀堂上下报仇了吗!”
  “我当然想!”江重雪气急地道:“可我不会把阿梨牵扯进来,她不是江家的人,也不是金刀堂的人,江家的仇恨,绝不会匀给她!”
  “那丫头武功那么好,你不利用她去杀楚墨白,就凭你这身功夫,何时才能报的了仇?!你若觉得她不是江家的人,那就赶快与她成亲,不就一举两得了吗?”
  江重雪不敢相信他会说这样的话,“大哥,你在说什么?”
  “怎么,我听你口气处处维护那丫头,想来也是喜欢她的,那何不把她娶进门,这样一来也就是江家人了,江家的荣辱她都占得!”
  江重雪拍案而起,晕黄的窗户纸跳上他的身影。
  江重山眉间闪过一抹怒其不争,掀袍出门。
  他走得极快,路过周梨时刮过一阵风。
  身后的江重雪追上去,在门槛前停住了。
  周梨托着刚烧好的茶,心想,看来是白烧了,抬头微微一笑。
  江重雪在黯淡夜色里的脸俊秀得有些苍白,他一咬牙:“你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他……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周梨没说什么,斜过身子,朝一个地方指了指,“我看他往那边去了。”
  江重雪欲言又止,深深看她一眼,朝周梨所指之处飞奔而去。
  周梨叹口气,坐回屋子里。
  反正烧都烧了,她咕噜噜捏着杯子把烧好的茶喝了个精光,打出一个热嗝来,摸摸一水的肚子。
  探头往外看时,天光已微亮。
  她捧了茶杯走出去,裙角在风里悠悠的晃,杯子上的青花釉色与她白皙指尖相得映彰。
  至于江重山和梅影究竟有无关系,她隐约觉得,还是由江重山亲口告诉江重雪比较好。


第29章 怀疑
  清河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大概是远离庙堂又远离边关的缘故; 既捞不着富贵皇气也沾不到金戈铁马,总生出一股天下安乐无事可烦的错觉来; 居于此间的人也大多囊中鼓鼓衣净面清,大富不足,小富有余。
  四年前还有个名闻江湖的金刀堂伫立城外; 金刀堂覆灭后; 这地方似乎连仅有的一点江湖气都不剩了。
  所以那四个素衣执剑的人从城门口走在街上时,吸引了不少目光。
  清河不是闭塞的小地方,不可能认不出大名鼎鼎的小楼弟子; 只消看上一眼他们的服饰,自然就明了了。
  楚墨白来这里是因为小楼接到的线报,死在石花下的人,就是在江北清河一带。
  既是调查命案; 当然需要官府首肯,小楼的丹书铁券凡是三品以下官员不得不从,所以他们四人顺顺利利地就得到了查案的许可。
  这天周梨出门时正好与他们错过; 他们走的西面,去官府的方向; 周梨走的南面。
  周梨在城中盘桓,找到镖局; 把昨夜写好的信托给他们,送给叶家兄妹。
  她把离开求醉城如今身处清河一事写在了信里,希望能邀叶家兄妹见上一面。
  之后她带了点吃食打道回府。
  走到城外; 她看着眼前两条分岔口,金刀堂在右边,出命案的乱葬岗在左边。
  左边那条道路明显比右边难走,泥路迂回杂草丛生,一路过去甚是荒凉。
  踩弯几棵伶仃枯草,就露出后面一大片凄清的乱葬岗。
  也没有什么特别,不过就是一座座破败的坟头,枯藤野草在这无人问津的地方疯狂滋长。大抵这样的地方,都是这个死气沉沉的模样。
  她用剑鞘拨开杂草,绕了一匝,眼睛扫过几圈,也不知那两个死掉的人是被吊在哪棵树上。
  尸体被收在府衙,她是没有机会看到的。
  正要往乱葬岗里探寻,风声呼啦啦一吹,她惊了一惊,回头时隐约看到有黑影闪过。
  但凡这样的地方,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传闻,仿佛不和鬼怪扯上点关系,就不足以称之为乱葬岗。
  周梨也道听途说了一点,说这里每到夜晚就会传出鬼火,还会伴有人声,凡是误入者,就会被鬼怪拖去做替死鬼。
  那两个冤大头就是走夜路时不甚闯进了鬼门关,所以被吊死在了树上。
  这传闻就和金刀堂有鬼一样,也不知谁编排的,一点不新鲜,她在金刀堂可是一个鬼也没见着。
  她提了剑追出去,没有追到,但她肯定是人不是鬼。
  回到金刀堂她脱口就问:“江大哥回来了吗?”
  江重雪摇头,“怎么?”
  她低了头,再抬头时一笑,“没什么。”
  金刀堂里鬼是没见着,不过江重山却比鬼更摸不透。
  他好像习惯了昼伏夜出,白天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到了晚上就不见人影,回来的时候身上总带了泥土露水的气息,还有血腥气。
  这股血腥气来自他身上日益严重的伤,江重雪不是不忧虑,但自从那天与他不欢而散后,两人说话就少了,江重山神出鬼没,人都找不到,根本没机会问他原因,即便问了,他也不会老实相告。
  其实江重山比周梨快一步回到金刀堂。
  他的动作很轻,飞檐走壁的时候像一只猫,悄悄启开屋门溜了进去。
  那时候前头的周梨才回来,正向江重雪问他的行踪。
  周梨武功是不弱,但是这片地方他比周梨熟上百倍,要把周梨从乱葬岗引开是很容易的。
  他摸索到桌子把刀搁下,随后解开自己的衣袍。
  屋子里没有镜子,要是有的话,都要惊叹从未照到过这样凄惨的景象。
  他的身材很瘦,干瘪得像一根芦柑没有多余的肉,青紫的血痕遍布全身,肌肤几乎全部腐烂了。
  他无动于衷,好像看不见也就无所谓,取出金刀堂上好的金疮药随手一抹,再把袍子重新披上。
  他知道,再好的金疮药也已治不好他的伤,能拖几天就是几天。
  门被轻轻扣了两下,外面是周梨的声音,“江大哥?”
  他没有出声,但周梨知道他在。
  周梨已经习惯了他不回话:“江大哥不吃饭吗?”
  “不必了。”他的声音和乱葬岗一样死气沉沉。
  周梨请不动他,过了片刻,江重雪来了,也不与他多话,一脚就把门踹开了,力道用得太重,门撞在背后的墙上哐啷一下,竟然被他踢坏了,可怜兮兮地摇晃。
  里面的人依旧静坐,一副天塌下来也岿然不动的样子。
  这几天江重雪已经受够了他,忍耐着火气说:“出来吃饭。”
  江重山道:“你踢坏了我的门。”
  “有你爱吃的鲫鱼,出来吃饭。”
  “你踢坏了我的门。”
  看他这么在意这破门,江重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徒手把那扇已经半死不活的门拆了下来,送它超生。
  他还是那句话:“出来吃饭。”
  江重山一言不发,默默地拾起手边的刀,去吃饭。擦肩而过时,他道:“你拆了我的门,记得修好。”
  江重雪无可无不可,三人走到厅堂围桌吃饭。
  一顿饭吃得静默无声,江重雪给江重山夹菜,江重山无动于衷,雷动不动的样子,吃到末了问:“谁煮的饭?”
  “买的。”周梨说。
  “明天早上我来做饭。”江重山破天荒地说。
  周梨瞪大了眼睛,“江大哥会做饭?”
  江重山低低嗯了一声。
  这真的是,嗯,有点意外。
  “大哥做的一手好饭,是金刀堂一绝。”江重雪扬眉。
  小时候他们和师兄弟上树掏蛋下河摸鱼,在瓜地里偷瓜,周围一圈农家避他们如避瘟神,而每每江重山把那些鱼啊鸭啊鸡啊摸回来之后就会给大家做成好吃的。
  周梨心中好奇,“是吗,那就真的要尝一尝了!”
  江重雪一边扒饭,一边眉头也不抬,“每次听到吃的就这么开心,你是猪吗?”
  哎哟,脚好痛。
  饭后江重雪一手榔头一手木板地去修门,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江重山在屋子里,安静地端坐。
  全程旁观了这对诡异兄弟的周梨:“……”
  门修的还不错,完好如初,周梨没想到江重雪还有这项天赋。
  折腾到大半夜,金刀堂总算宁静下来。
  夜半,不知哪儿蹿来的野猫嗷呜一声。
  一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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