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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_苏未寒-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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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室的一面墙壁上有一个圆形机括,柳长烟正要摸,被楚墨白制止,“小心涂毒。”
  柳长烟收了手,改而去摸自己的鼻子。
  楚墨白身负春风渡,不惧有毒。他试着扭动机括,发现它很沉,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行。他眸子一凛,手上用劲,墙壁里发出机械声,尖锐刺耳。
  柳长烟极不喜欢这声音,忍不住皱眉,叫了一声,“师兄。”
  他是想让楚墨白不要再扭了,正好楚墨白已经顺向扭到了底,声音停止。
  什么都没发生。
  柳长烟敲了敲那面墙壁,从声音听,墙里是空的。
  他回过头,楚墨白眼神一沉,开始逆向扭动,于是那种怪异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个机括一定是控制这面墙壁的,当楚墨白逆向扭到底时,墙壁忽然震动起来,两人持剑后退,看到那面墙从中间分开,墙壁里装着密密麻麻的铁刺,不知什么东西从墙里倒了下来,一团血肉模糊。
  柳长烟还没看清是什么,但见挡在他面前的楚墨白脸色大变,三两步走过去,地上的血淌过他的白靴。
  那是三具尸体。
  全身上下被戳了数都数不清的窟窿,眼睛鼻子被挤压成了一滩烂肉,骨头尽碎,连内脏也被搅得变了形,身上一个个血洞,四肢尽折,弯曲成诡异形状,其中一具的手肘骨戳出了皮肉,正好抵在另一具的咽喉上。
  三具尸体扭曲地环抱在一起,死得面目全非,惨烈异常。
  柳长烟不是没见过世面,但也从未见过这样狰狞惨绝的死相,脖子后泛起阴森森的寒气,一阵干呕。他瞄到死尸身上被鲜血浸红的衣服,有小楼的莲花图腾。
  他瞳孔剧烈收缩,霎时去看楚墨白。
  这三具尸体是小楼失踪的那三个弟子。
  楚墨白出奇地镇静,他先是抬头看了看墙壁里面错综复杂的铁刺,再看了看地上这三具尸体,立即明白了面前发生的事。
  这三具尸体一定是被人藏在墙壁里,方才楚墨白扭动的机括正是控制这些铁刺的,铁刺扎进了他们的皮肉,那种难听的声音,正是机械伴着骨肉断裂的声音。
  想通了这一点的楚墨白脸色瞬息万变,手指扣紧了朔月剑,轻薄的唇被抿掉了血色。
  楚墨白的春风渡不受控制地溢出,朔月剑在剑鞘中发出低低一声清鸣。
  柳长烟忙道:“看这三具尸身的僵硬程度,他们应该已经死了很久了。”
  他声音带点颤抖,其实也并不确定。
  只是,自少时遇到楚墨白以来,就极少看到他情绪波动得如此激烈。
  楚墨白是不轻易牵动七情六欲的,柳长烟虽然没有练过春风渡,但是他可以说是陪伴着楚墨白亲眼看着他练成春风渡的人,深知修炼这门武功一定要克制七情六欲,达到太上无情的境界,不然情绪太张扬,内息便会不稳。
  这些年来,楚墨白已做的很好,但他终归是人,也会遇到难以控制情绪的时候,这时候春风渡就会失去控制,在体内肆意游走。
  “你说的对,”楚墨白突然开口,说:“他们是饿死的。”
  饿死的人表面皮肤干皱,口唇龟裂,形如干尸。
  他们一定是昏迷的时候就被人塞进了墙壁里,在漆黑中活生生被饿死的。没想到死后也不得安宁,被铁刺扎得面目全非。
  他们死亡的过程一定非常凄惨,柳长烟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毛骨悚然,怒道:“这梅影真是丧心病狂。”
  楚墨白脸色凝重,像能知晓近在咫尺的危险在向他们逼近,紧紧地把柳长烟拉到自己身边,“先把他们带出去。”
  “好,”柳长烟看了看地上那三具极其扭曲的尸体,恐怕很难清理,“我去叫南山景西来帮忙。”
  柳长烟去了,留下楚墨白一人。
  他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又放下来。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仿佛是他害死他们的。楚墨白难得皱眉,这三个弟子在他扭动机关前已经死了。但明知道是这样,他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师兄!”柳长烟急奔过来,打断了他的沉思,满脸惊慌,“出口被封住了!”


第34章 地宫惊魂2
  楚墨白旋即夺身掠出; 抬头往上一看。
  那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洞口合上了; 一丝缝隙也无。
  楚墨白声音低沉:“你站远些。”
  柳长烟退后几步。
  楚墨白手掌运起内力,脚尖一点; 一掌直拍洞口,岩石纹丝不动,倒是反馈而来的回音震得人耳朵一痛。
  楚墨白落了地; 眉间闪过一道讶然; 朔月剑紧随其后地出了鞘,剑锋奇亮,剑尖与岩石摩擦出一阵火花; 牢牢抵住,无法刺穿。
  柳长烟朝上面喊了一声:“景西!南山!”
  上面没有回应,不知是因为南山和景西没有听到,还是他们出了事。
  不对。柳长烟心想:“景西南山看守洞口; 若发现洞口被封,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不知所措,只好去看楚墨白。
  楚墨白仍是用朔月剑刺向洞口; 但是,即便他用的是名剑朔月; 使的是最厉害的春风渡,那块坚硬质地的封口也只划出了几道浅痕而已。柳长烟也拔出了剑; 助他一臂之力。
  试了几十下后,两人放弃。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是再做无用功而已。
  楚墨白收剑; 目光如冰地横扫了一圈地宫。
  外面石碑下的机括他试过,只能打开洞口,现在洞口关闭了,说明还有一枚机括藏在地宫里,有人用它关掉了洞口。
  把机括找到,或者把藏在地宫里的这个人找到,也许他们就可以出去。
  柳长烟手背忽然刺痛,他低头,不知哪来的烟雾覆上了他的皮肤。
  周围浮起了白雾,继关掉洞口之后,那人又放起了毒烟。
  柳长烟知道有毒,立刻屏住呼吸,可没有用,即使呼吸不到,但毒已从他手背的皮肤渗入。
  要命,最近难道流年不利,怎么总是中毒?
  晕眩来得极快,柳长烟用剑勉强撑住身体,楚墨白把他顺势一带,两人轻轻一旋,盘腿坐在地上,以春风渡给柳长烟解毒。
  楚墨白道:“出来吧。”
  柳长烟一怔,意识到他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这般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不正是等这一刻么,何不现身一见?”
  这个藏在地宫里的人肯定正在暗处窥视他们,享受胜利的战果。
  毒烟浓浓淡淡,此起彼伏。这座地宫只有头顶长明灯亮着,毒烟起了之后,烟雾把唯一的光源也遮盖。
  半晌,一个笑声突兀地响彻地宫,两人同时抬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笑声古怪,带了意味不明的悲怆。
  “柳师弟,”楚墨白用了传音入密对柳长烟耳语,“我将一部分的春风渡传进你体内,你将其封在你的经脉中,可暂时抑制毒素流入心脉。我试着将那人逼出来,你不要动,我来对付他。”
  柳长烟没力气说话,点了下头。
  藏在暗格里的江重山慢慢止住了笑,手颤抖着压向一侧的机括,把它往下拉,于是越来越多的毒烟蔓延出去。
  他嘴角吊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说:“楚墨白,四年前你杀我满门,今日我便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楚墨白持剑站起,口中道:“原来是为四年前江北一战,你是何门何派?”
  江重山没有回答。
  楚墨白为了逼他现身,从容不迫地猜测,“你是陈氏邀月堂的人?还是,天河帮?亦或者,是江氏金刀堂?”这猜测不过随口一说,说错说对都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对江重山而言却是意义非凡,尤其听到楚墨白用他清雅冰洁的声音说到“江氏金刀堂”那五个字,他抖如筛糠,同时把手边几道机括一起压下。
  隐约听到外面箭矢破空铁器倒转的声音,他捂着眼睛大声地笑,嘴角弧度扩到最大,但眼珠子僵死,什么感情都看不出来。
  楚墨白回手一抄,手中已抓了大把射来的暗器,暗器都呈现不正常的银光,沾血封喉。
  不可能是邀月堂的人,邀月堂是江北一战的引线,当时邀月堂是遭受攻击最重的。
  事后青城派还曾经清点过邀月堂的尸首,发现逃掉了三名弟子,那三人也在这四年中逐个被武林正派找到并诛灭了。
  那么,就是金刀堂了,而清河的确曾是金刀堂的地盘。
  楚墨白面上压了层寒气,用淡然的口口吻激怒对方:“原来金刀堂还有余孽在世。早知如此,当时就该清点一下金刀堂的尸首。不过,金刀堂死去的人断头断手,要清点起来也是十分麻烦。”
  笑声的主人一言不发,楚墨白道:“金刀堂也算赫赫有名的门派,没想到活下来的弟子竟用这种不入流的圈套来报仇。”
  这一招激将法也算不得高明,不过对症下药,成效十足。
  江重山未必不知道,可即便知道了,他也依旧会出去。
  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面前侮辱他最重要的东西,如果他还能无动于衷,要么说明这样东西对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要么,他忍辱负重,还有更远的路要走。
  这两者江重山正好都不是,他的路已经不长了,他的命也已经不长了。
  随即,起起伏伏的毒烟里,走过来一个黑色人形。
  楚墨白与柳长烟对望。
  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浑身漆黑,大半张脸遮在黑袍下,根本认不出是谁。
  江重山用一种仿佛入定的姿态立在那里,不往前行,也不后退。
  楚墨白毫不犹豫地一剑刺去,江重山略微一闪,他身上的伤已极重,连累了他的身法大不如前,以前他胜不过楚墨白,遑论现在。
  所以楚墨白的第二剑就刺入了他的血肉,但他似乎也并没有费劲地去躲,受了一剑也浑不在意,嘴角甚至往上扬了扬。
  江重山不怕死,他早已想好了要死的。
  楚墨白一剑挑开了他的袍帽,于是江重山那张血痕斑斑惨白可怖的面孔露了出来。
  这是一张楚墨白不识得的脸,这张脸若是完好楚墨白是能够想起来的,他过目不忘,哪怕只见过一面的人,也记忆犹新。
  当年他一剑伤了江重山的眼睛,不可能会忘记。可是现在这张脸已经毁了,楚墨白认不出。
  这时,上面的洞口忽然传来激烈的声响,引得地宫里的三人齐齐抬头。
  有人在外面用内力向洞口猛烈地拍击,企图打开它。
  “南山和景西?!”柳长烟低语。
  “不对,”楚墨白眼睛紧盯那处,“不是小楼的功夫。”
  外面的人似乎很急,手下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节律也一次比一次快。
  *
  乱葬岗里,江重雪面如死灰地喊着“大哥”,把手掌拍到鲜红,指甲破碎,皮开肉绽。
  那边回来的周梨正好看到这一幕。
  周梨是负责引开景西的。
  江重山与他们说的计划是把楚墨白四人引到乱葬岗,凭楚墨白的机警,一定会让门下弟子在外驻守,所以江重山让她和江重雪埋伏在外对付南山和景西,而江重山先利用地宫机关拖住楚墨白和柳长烟,等他们解决了南山和景西后再下来与江重山一前一后包抄楚墨白。
  柳长烟的中毒也在计划内,楚墨白为了救柳长烟定会分心,到时以他们三人之力一同与楚墨白力战到底。
  南山和景西并不难对付,周梨用一枚小小的石头就可以先把景西调虎离山,然后将景西击晕,留在原地的南山则交给江重雪。
  放倒景西,她快速回到乱葬岗,看到一旁昏迷在地的南山,以及发了疯一样朝洞口猛拍手掌的江重雪。
  看到洞口被封住了,周梨晃了晃,脸色发黑。
  江重雪抽出了金错刀用刀尖去砸,动作太剧烈,撞击产生的火星子四溅,烫伤了他的手背,险些跳进他眼睛里。
  他一面砸一面喊:“大哥!快把洞口打开!”他嘶哑了嗓子喊他:“江重山!你听到我的话没有!”
  这座地宫制作的极其精巧,所用岩石都是精铁,光靠兵器是完全没有办法打开它的。
  这和江重山的计划有背,原本现在他们应该下去助他才是。
  周梨开始觉得后脊发凉。
  也许,江重山根本没想过要他们的相助。
  其实这个计划一开始就是有漏洞的,那个漏洞就在于楚墨白的春风渡太厉害。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对付楚墨白,都很难完成,因为他不惧偷袭,更不惧毒。
  江重山为了杀楚墨白计划了这么久,他当然知道光是用机关和柳长烟来分散楚墨白的注意力只是权宜之计,想杀楚墨白,就只有一个办法。
  同归于尽。
  江重山一定早就有了全盘的计划,但没想到在那之前会和江重雪相逢,而江重雪执拗到底的性子让他不得不为之吐露出他的计划。
  不让江重雪参与进来,他知道江重雪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他干脆将计就计,用了另一种不动声色的方法把他们送出了这个布置周到的局。
  可是,他自己呢?
  周梨也用剑刺向洞口,用的力量太过,手臂微麻。
  如果她的猜测是正确的,江重山的计划就是把楚墨白引下地宫,然后关掉洞口,把楚墨白关死在里面。
  至于他,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就和楚墨白一起同归于尽。
  江重雪跪在地上,身体发了狠地颤抖,四年前那种绝望再度铺天盖地地袭来,不敢去想下面现在发生了什么,血液仿佛回流不到心脏,让他的身体一阵抽紧。
  她想到的,江重雪在看到洞口被封住的同时一定也想到了。
  还有,她还有一个更可怕的想法。
  按照江重山的性格,他想杀楚墨白不知想了多久,那简直已成他活在世上唯一的夙愿,为此他都不惜去练一门错乱的武功。
  他一定非常想亲手杀了楚墨白,所以他绝不会有耐心和楚墨白在地宫里干耗,也不会给他们时间找到出来的办法,他一定还有最后一道计划。
  周梨没有猜错,地宫之中,江重山倚刀大笑,捂住肩膀上的伤,癫狂地道:“楚墨白,任凭你武功再高,也休想从这里出去!”
  楚墨白一剑抵住江重山脖子,逼问江重山:“机关在哪里,把洞口打开。”
  江重山脸上出现了一种嘲弄至极的神色。
  他跄踉了两步,身上的新伤旧伤已经拖垮了他,他没有力气了,内息越来越涣散。
  不过他要做的事情很快就要做到了,马上,马上……马上楚墨白就会葬身此地。
  江重山大笑不止,他忽然倒退数步,把黑袍一把扯开,露出捆绑在身上的火…药。
  墙壁上有烛台,他眼明手快地取下蜡烛,像训练过无数次这样的情景,然后把引线点燃。
  楚墨白震惊之余,整个地宫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
  江重山身上的火…药还没点燃,但奇怪的震感已经从头顶传来。


第35章 地宫惊魂3
  乱葬岗里的墓碑因为剧烈晃动而接连倒地; 被草席裹住不知死了多久的尸骨也被震了出去。
  地上如此; 地宫里也石壁迸裂碎石漫天。
  哗啦数响,埋藏在坚硬墙壁里的机关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全部倒行逆施; 无数暗器齐发,墙壁被一块块震碎,一眨眼到处是呛人烟土味。
  这崩溃的速度非常之快; 眼见整座地宫将被全部活埋。
  江重山因为震动而跌倒; 本要点火的蜡烛滚到一遍,他疯狂地在地上摸索。
  楚墨白已经一剑挑了过来,先划断了火…药上的引线; 继而把剑刺进江重山心口。
  江重山牢握剑刃,口中吐血。
  一块巨石正巧从头顶砸下来,楚墨白飞身后退,江重山发出剧烈惨叫; 被石头压住了半侧身体。
  柳长烟呛咳了几声,大叫师兄,脸色涨得通红。
  楚墨白执剑回到柳长烟身边; 柳长烟抓住他衣袖,“师兄; 怎、怎么办?”
  楚墨白低低喘息了一下,柳长烟眼睛里闪动微光; 定定地瞧着他。
  楚墨白闭起眼睛,冷静了一下。
  “震动好像是从洞口传来的,你别动; 我去看一下。”楚墨白用手按了按他肩膀,柳长烟稍微定了下心神。
  楚墨白从漫天尘土里掠向洞口位置。
  往上看时,发现那个洞口竟然有了光亮,待浓烟散去,才发现原来这洞口竟已被人炸开了。
  他惊喜之余,忽然看到一张脸出现在洞口,与他四目相对,还对他龇牙咧嘴的一笑。
  这笑得龇牙咧嘴的人就是前一刻把这洞口炸开的人。
  这人穿梅影的黑袍,肩膀上是一枚金色绣纹,背缚长剑,身形飘洒,行动间气质跳脱。
  他在江重雪和周梨试图打开洞口的中途出现,周梨觉察到有人靠近,转头时率先看到一双崭新的黑靴。靴子是一抹色,质地很好,乃上好缎靴。
  不等她往上看,这人已经抬脚跨过他们。
  周梨认出他身上的梅影衣饰,惊讶之下,拉着江重雪快速从他身边退开。
  这人却对他们没甚兴趣,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摸着下巴在那道被封住的洞口处绕了一圈,随后蹲下来,在怀里掏了掏,捣鼓出了什么东西,整整齐齐地摆好,嘴巴里叽里咕噜地抱怨什么,脸上神色也极不耐烦,好像这是件多出来的事,他根本不想插手来管。
  周梨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觉得这人古怪至极。
  捣鼓完毕,他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火折子,吹亮火光,向下点燃。
  之后,他拍拍手站起来,轻功一纵,立时退出好远,周梨看到了他眼角一颗小小泪痣,泫然欲泣,动辄把那张脸添了层灵动的味道。
  周梨隐约听到他嘟囔了一句:“看看这震天雷是不是真有这么厉害。”
  震天雷?火…药?
  周梨与江重雪两人立即急退,还未站稳,背后发出轰然巨响。
  强烈的气浪袭向后背,把他们掀飞。
  一团黑色蘑菇冉冉在乱葬岗的上空升起,紧接着又响数下,总算停止。
  周梨伏在地面喉头微甜,满世界都听不到一丝声音了。她觉得背上温热,手往后摸了摸,是血。她眼角模糊地看到江重雪似乎也受了伤,挣扎了几下,想爬到他身边去。
  这人抖索了一下肩膀,手指头塞进耳朵里清了清,挥开周围浓烟。看到洞口被炸开了,纤长入鬓的眉一挑,嘴巴里吹了声哨子,有点赞扬的意思,然后就从被炸开的地方跳了下去。
  跳下去之前他还在祈祷千万别把楚墨白给炸死。
  他脸有点垮,万一把楚墨白炸死了,被掌教知道他还有命?
  幸好张头往下望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楚墨白的脸,不由长吁,于是底下的楚墨白便看到他冲自己呲牙一笑。
  他跳下去之后,径自从楚墨白身边走过,忽然脸色一变,背上用红缎子缚住的剑出鞘。
  这一抽出来,才发现原来他所用的是双剑,双剑在同一鞘中。
  双剑和单剑不同,仅一面有脊,对合面为平面。历来用双剑的人,双手都很灵活,右手能做的事,左手都可以做到。他双手持剑,呈一个十字,挡住楚墨白的朔月。
  他眼睛一眨,笑道:“这么对救命恩人?”
  楚墨白没有说话,蹙眉看着这个陌生人。
  这人向上一指,“洞口都打开了,还不快逃?”他看了看朔月剑,戏谑道:“我也很想领教朔月的威力,不过……算了,以后总有机会的。”
  “梅影的人。”楚墨白低声道。
  这人笑而不语。
  朔月剑正要出击,那边漏出柳长烟的呼救,楚墨白的手微微一顿,就是这一眼的功夫,再回头时,这人已经神速地回剑入鞘,同时搬开巨石,把底下被压得不知死活的江重山往肩上一抗,随后两腿生风地从洞口跳了上去。
  衣角沾了灰尘轻轻一闪,没了。
  速度飞快。
  这人肩上多了个江重山,但是一点不影响他的身法,往洞口跳上去的样子照旧飘逸。
  拍掉身上多余的尘土,摸了摸眼角那颗泪痣,手就停在那里。指尖算不得秀气,但紧实,那个姿势如同在拭泪。
  有人抓住了他的脚,他低下头。
  江重雪被震天雷炸开了皮肉,疼得闷哼,但他看到了这人肩上扛着大哥,用力地扑上来,紧紧抓住他的裤脚。
  这人笑道:“你就是江重山的弟弟?”说完,干脆把江重雪也往肩上一抗。
  江重雪把眼睛瞪得直直的,低喃:“阿梨,阿梨。”
  “阿梨?”他顺着江重雪目光看去,地上还躺着一个鹅黄色衣裳的姑娘。
  他把嘴瘪了瘪,他又不是怪物,没生出第三个肩膀来,扛两个人已是极限,只好双手一摊,“不好意思,没空位了。”
  说着,听到楚墨白跳上来时带起的风声,赶紧撒丫子跑了。
  一路连跑带飞地回到金刀堂。
  扛一个人还好,两个人多少吃力些。
  他把江家两兄弟往大厅里一扔,像扔两块大猪肉。再掏出袖子里的瓷瓶,把里面的褐色小药丸尽数倒出来,一股脑给江重山灌下去,无论如何先吊住他的命。
  随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双腿曲起,给自己倒杯茶解渴。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做得很迅速,他好像无论做什么都是雷厉风行的。
  江重雪眼睁睁地看着他做完这些,好不容易积攒了一点力气,问这人:“你给我大哥吃的什么。”
  “毒…药,”他笑着说,手习惯性地去摸眼角,“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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