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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_苏未寒-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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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重雪眼睁睁地看着他做完这些,好不容易积攒了一点力气,问这人:“你给我大哥吃的什么。”
  “毒…药,”他笑着说,手习惯性地去摸眼角,“他都伤得这么重了,活着也是受累,早点送他归西。”
  “你……”江重雪咬牙挺起,朝地上的江重山扑过去,想护住他。
  那人挑眉,脚尖一勾,把江重山轻轻一带,拎到了自己手上,手掌游走在江重山后背,不知做了什么,江重山的脸色发黑发紫,嘴角溢出一两声痛苦的呻…吟。
  江重雪顿觉头皮都要炸了,手摸了两下,摸了个空,金错刀落在乱葬岗了。
  他赤手空拳地朝他一拳打过去,那人还是坐在椅子里,稍微偏了下头躲开了,脚尖提起,踢中江重雪腰腹。
  江重雪跄踉后退,撞到案角,身体痉挛。但他再次朝他冲过去,这次速度更快,可到底他受了伤,那人完好无损,终究落了下风。
  就这么一来一回,多次之后,那人终于也忍不住叹气,笑道:“原来这江家的倔脾气是遗传的。”
  他摆摆手,“好啦好啦,不与你逗趣了,你瞧瞧你大哥,是不是比方才好多了?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经逗。”
  “……”江重雪摔在了地上。
  这人口舌反复嬉皮笑脸,完全不能让人相信。他想去看看大哥,不过身上的痛意来的太快,将他击晕。


第36章 千错
  晕过去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 江重雪在昏厥和醒来间不断沉浮。
  身体很重; 像陷在泥沙里,四肢各处都不着力。
  背上的伤黏住了衣料; 浸透了血水,原本还在一抽一抽地发疼,后来就麻木了。
  地上很凉; 他蜷缩着; 无意识地把自己抱成一团,他甚至隐约觉得神识漂浮在高空,俯瞰着地上的躯壳; 两者分离。眼睛模模糊糊的,想去看清什么东西,又忘记了到底要看清什么。
  江重雪霍然睁开了眼睛。
  外面已是夜色长空。
  他躺在地上,正在哆嗦; 疲倦不堪。
  微微侧了侧脸,看到雕花窗格上扑了层盈淡月色,屋子外一地银白。
  月亮有点高; 被翘起的屋檐遮住。
  有人点了烛,烛光飘忽。
  他瞪着眼睛回头; 那个人还坐在椅子里,手上变戏法般多了一根蜡烛。他嘴角含笑; 映衬在烛火里的脸跳脱飞扬。他好像无聊得很,时不时地吹一口,用手拨弄两下; 烛火被他搅得胡乱地跳。
  江重雪想去寻大哥的身影,发现他就在自己身边一臂的距离里,他抖着唇角,把他抱起来,眼眶红了,坠下来一滴泪,砸在江重山的脸上。
  许久,江重山醒了过来,虚弱地叫了几声重雪,手指乱抓。
  江重雪把自己的脸凑近,他摸到了江重雪,感觉到了他的呼吸,终于放心。
  椅中人玩够了蜡烛,偏过脸来,有趣地看他们兄弟情深。
  江重山的声音枯哑,行将就木了般,“楚墨白,死了吗……”
  他的手拽紧江重雪的前襟,用尽全身力气地问:“楚墨白死了吗?他死了吗?他死了吗?”他连问了十几句,到最后几乎把声音也喊哑。
  江重雪听不下去了,木然道:“死了,他死了。”
  江重山的诘问停下了。椅子里的人浮出一个淡淡的笑,可怜地看他。
  “真的吗?”江重山不确定地发问,恨不得生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来,自己亲眼去看,“你看到他死了吗?你看到他尸体了吗?”
  “看到了,我看到了,”江重雪抱住他的头,神色入了梦一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低声道:“我亲眼看到他被压死在地宫里,你若不信,等你养好了伤,我带你去看,不过他的尸体已经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了,你就是能看,都看不出这是楚墨白了。”说着,还笑了两声。
  江重山的呼吸渐渐平顺了,他忽然想要大哭,可是眼睛流不出泪来。
  紧接着,屋子里的两人听到他爆出一阵大笑。
  笑声刺耳,比哭还可怕。
  旁观的那人禁不住皱了皱眉,摇摇头。
  江重雪神色不变,像尊木雕,抱着他不放。
  江重山止住了笑,手轻抚江重雪的脸,发现他把头垂得极低,他怔了怔,喉咙里呜咽了两声,像极其痛苦。
  江重雪紧张地道:“哥,你哪里痛么,给我看看。”
  江重山的胸膛起伏了几下,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他好像才缓过来,艰涩地扯出一个微弱的笑,“重雪,去,给爹娘上炷香,把这桩喜事告诉他们。”
  江重雪照他的话做了,三柱香插在神龛前的香炉里,幽幽亮着,他的脸色满面雪白。
  “好了,好了,”江重山露出解脱的神色,浑浊的瞳仁一动不动,嘴角奇异地弯着,“重雪,以后你再也不必把江家的仇恨和责任担在肩上了。”
  江重雪紧紧咬住牙关,咬出了血他也不松口,眼眸里一片死灰。
  “重雪,你听到我的话了吗?”江重山没听见他回答,语气莫名变得严厉,“你答应我,以后要好好活着,为你自己活着,你听到了没有?”
  江重雪跪下来,用手擦掉大哥脸上一块灰尘,回答他:“哥,我知道了。”
  江重山松了口气,指尖牢牢攥着他的衣袖,忽然道:“还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哎,我说,你们兄弟两的话也太多了,”那人看不下去了,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赶快把遗言交代一下就好了嘛,我还要带你回去复命呢。”
  江重雪怒道:“你说什么!”
  江重山这才发觉原来身边还有第二个人存在。
  这人把声息敛的十分细微,武功不弱,江重山的敏锐度已退化许多,完全没感觉到他。
  但一经听到这人飞扬的声音,他猛地僵住,“洛、洛三护法。”
  洛小花甩着一条衣带子把玩,坐没坐像地斜着眼睛,手上打了个哈欠,不无抱怨地道:“江重山啊江重山,你说说你,偷练圣教武功不算,还敢没有掌教命令私自杀人留下石花,最要命的,你竟然还利用圣教地宫来报你的私仇,你说你的罪该死几次?”
  他越说眼睛里的光芒也越亮,话是在问罪不错,表情看起来却好像很赞叹江重山的行为。
  圣教里无人敢做的事情,一个低阶的下属倒是全做了,洛小花都有些佩服起他了。
  “教里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你好歹也该给我留个面子,这下好了,你让我怎么面对大护法伏阿,伏阿那人铁面无私啊,你是想看我被他砍成九段不成?”
  江重山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铁青。
  欺骗圣教,他没有想过逃脱。
  这几年他已深知圣教的厉害,天大地大,只要是圣教想杀的人,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济于事。
  他的命不长了,所以才敢孤注一掷。
  “三护法,”江重山扑过去,手指摸索一阵,拽住他的衣角,声音哽咽,“求三护法再给我一点时间,只要一点点就好,等做完了这件事我一定随三护法回去,任杀任剐,绝无怨言。”
  洛小花无可无不可地把眉毛一抬,看江重山一头接一头磕在地上。
  江重雪阻止不了,心疼的全身都痛。
  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江重山,大哥在他的记忆里,一直是争强好胜的,从不肯向任何人示弱,更不要说如此放低自己的姿态。
  洛小花叹了口气,一手抬起他不停磕下去的头,然后他把蜡烛搁在桌子上,说:“蜡烛烧光之前,随你。烧光之后,跟我走。”
  蜡烛只剩短短一截,但怎么说也要烧上半个时辰。
  洛小花待他到底留了几分薄面。
  江重山叩头谢他,随即把江重雪召到自己身边,让他把自己扶到金刀堂后面的校武场上。
  金刀堂的校场很宽阔,周围一圈种了几棵树。头顶月光朦胧,幽幽地照着两人,光线很暗。
  当年许多弟子曾在这里练刀,师兄弟们互相抱拳之后拔刀切磋,刀光的锋芒点亮一张张年轻的脸。
  兵器架上摆了几把形状不一的长刀,江重山挑了一把最称手的,也是最重的,把它拿起来时费了许多力,江重雪伸出两指在刀刃上一夹,助他一把,这才把刀提了起来。
  两人走到校武场的中心,江重山问:“重雪,你今年几岁?”
  江重雪怔了怔,答:“二十。”
  江重山喃喃:“晚了,晚了两年。不过不要紧,好在还有这个机会,我原以为这辈子也没这个机会把这套刀法教给你了。”
  他把头抬起,月光照到了他脸上。
  一直以来江重山身上都带着一种浑浊深沉的颜色,就好像在深渊里浸泡久了,无法脱掉那层漆黑的外壳。
  但是,此时此刻他站在月下,生命逼近了终点,身上却反而焕然出一种奇异锐利的锋芒来。
  他道:“重雪,我现在将金刀堂的千错刀法教给你。你要仔细地看着,把它刻进你心里。”
  江重雪嗓子如堵,硬生生地逼出了一个字:“好。”
  江重山把刀横在面前,左手并拢两指轻轻抚摩刀身,随即刀在半空划过一个半圆弧度,一招连着一招,开始舞刀。
  金刀堂四十八路流金刀法的要诀是以快制敌,而三十六路千错刀法的要诀则是一个错字。
  千错万错,刀法无错。
  江重山右掌发力,刀刃迸出一道灿然光辉,皎皎胜月,刀风卷过地上枯叶,骤然烧毁。
  这把刀只是普通的刀,未承受过这样刚猛的内息,在江重山手中微微战栗着,随时有断裂的可能。
  可他未曾放弱声势,反而愈发有力地挺刀而起,如北风呼啸,在校武场的地面划开一道道深裂的刀痕。
  他接连使出十四招,在虚实进退中不断变化,开口道:“记住,千错刀法的要诀是一个错字,这个错字发乎于心。天地万物,有正必有邪,有对必有错。”
  “何解?”江重雪大声问。
  千错刀法的要诀从他记事起便知晓,可始终参不透。
  江重山眉眼里结出一层凛厉,“你活到今天,可有做过不该做的事,杀过不该杀的人。”
  江重雪脱口道:“没有。”
  江重山微不可查地笑道:“想清楚了再答我。”
  江重雪轻轻喘了几口气,忽然说不出话来。
  这世上谁会没有做过不该做的事,尤其是武林中人,杀人似乎不过眨眼之间罢了。
  有没有做过不该做的事。
  有。
  有没有杀过不该杀的人。
  亦有。
  “我明白了,”江重雪赫然抬首,“错字要诀,在于承认其错,知错必改。”
  江重山摇头,古怪地笑了笑,“你错了。这是一套杀人的刀法,用来杀人的武功,何须知错必改,难道改了之后你就再也不拿它杀人了吗?”
  江重雪愣住。
  江重山使出余下招式,他身姿既快且狠,招招紧密连接。
  一刀落下,他声音再次响起:“金刀堂先祖创千错刀法时年逾古稀,先祖自审一生罪过,发现不该做的事做了不少,不该杀的人亦杀了不少,门下弟子道:‘师父武功盖世,就是杀错个把人又怎么样,这江湖中谁还没杀错过人?’先祖听后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遂创千错刀法。”
  这个由来江重雪没有听过,一听之下更加糊涂。
  江重山说到一半,出刀的招式越来越行云流水,他的身体应该早就油尽灯枯,但他浑然不觉似的把这套刀法挥舞到趋近完美。
  流金刀法太快太戾,杀气刚烈,不留余地。
  而千错刀法招招坚实,硬而不狠,仿佛一个久经杀伐的人磨出了娴淡心肠,袖手坐看风起云涌。
  “千错刀法的要诀意义,就在于无论你做了多少不该做的事,无论你一生错过多少次,那都取决于你自身的决定,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与人无尤,与你手中的兵器无尤,与杀人的刀法无尤,与天无尤。”
  江重山手腕一沉,刀往下压,近到地面时做出回旋姿势,横扫一圈。
  刀风切断江重雪衣角,他停了须臾,面向江重雪的方向,“你懂吗?”
  江重雪的身体热了,有什么东西急于在年轻的躯壳里蓬勃。
  他手向旁一抄,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把刀,跃到校武场上。
  他低眉垂目了半晌,抬头时眼睛熠熠生辉,如藏星河万千:“哥,我耍给你看。”
  他说着,回想江重山使出的一招一式,分毫不差地挥舞出来。
  江重山看不到,他把嘴巴咬得满是血味,从未有哪一刻如此希望自己的眼睛能够复明,让他可以看一看江重雪使出这套千错刀法。
  他只能听,听江重雪的刀风,听刀的清鸣之声,以及江重雪衣袂当风的轻响。片刻,他嘴角有了欣慰的淡笑。
  他听出了江重雪的刀风坚而稳,暗含悲怆,但没有犹疑,没有踌躇。
  江重雪摇摇头,“我还是不懂。”
  他手上未停,在利落生风的挥刀中沉沉道:“但我想,先祖创这套刀法,不是为了认错,也不是要赎罪,他只是想告诉世人,做对也好做错也罢,选正也好选邪也罢,都莫怨他人。”
  一把杀人的刀同样可以用来救人,你用它来杀人,就不要怪是刀的错。
  你杀了人有人恨你,你也莫怪那人要寻你报仇。
  什么都是自己的选择,什么都是自己做出的决定,你可以杀人,可以做错,可以毁天灭地,可以做上一切坏事,但莫要怨天尤人,莫要把错都推给其他人,唯独不怪自己。这是底线。
  江重雪止不住轻轻笑了笑,手上的刀停了下来,就停在江重山最后展示给他的那一招上。
  看来先祖也是个怪人,才会有这等离经叛道的想法,怪不得先祖在世时,金刀堂就被人喊成邪魔歪道。
  江重山点头:“正是。”他把刀一甩,“这是最后三招,你看清楚。”


第37章 机关术
  前厅里的洛小花坐在椅子里擦拭他的双剑; 一把的剑柄上歪歪扭扭地刻了两个字“浮一”; 一般人看到这两个字都一头雾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洛小花要是兴致好; 就会给人看他另一把剑,那把上刻了另两个字,“大白”; 合起来就是“浮一大白”; 是他亲自刻上去的,这剑的名字就叫做“浮一大白”。
  若是有人问他怎么会给剑取这么个奇怪的名字,洛小花就会用剑砸他的头; 骂他没有品位。
  蜡烛烧光的时候他擦剑的手停下,浮一大白收回鞘中,人如猫儿般跃了出去。
  洛小花来到校武场上时,江重山使出了千错刀法的最后三招; 那把刀完成了使命,瞬间崩碎,断成了数截; 落在地上。江重山脸上的光芒也在刹那熄灭。
  江重雪扔掉了手里的刀,上前抱住欲倒的江重山。
  身体里最后一点精力散尽; 像一张绷到极致的弓弦,终是断了。
  江重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害怕地颤抖,“重雪,你说爹娘看到我这个样子; 看到我这双眼睛,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会不会认不出是我?”
  江重雪听他这样说,便想用手去为他盖住那双眼睛,可他不能一直这样为他盖着。
  他从衣服上撕下一块,缠裹在江重山的眼睛上,仔细地在后面打住一个结,不让它掉下来,低声道:“这样就好了。”
  江重山点头,轻轻呼出一口气,放心了。
  洛小花站在校武场的一棵大树下,慢慢地走过去,近到江家兄弟身边时,江重山正好震断了自己的心脉。
  江重山太了解圣教的规矩,他知道违抗圣教的下场会是怎样惨烈。
  洛小花奉命把他带回去,这一路上就一定会想方设法保住他的命,等回到圣教后,再用极刑处死他,所以他宁愿自行了断。
  他的命早在四年前就死了,灵魂已碎,活下来的不过是一具名为江重山的行尸走肉罢了。
  他在漆黑无边的地狱里活了四年,够了。现在,就让江重山的灵魂与躯体融合,带着这个名字,去走另一段黄泉路。
  江重山,取自岳元帅的《小重山》,其实他一直都很喜欢自己的名字。
  洛小花看到江重山咽下最后一口气前苍白的唇动了动,随即没了声息。但洛小花眼尖,看出来江重山对他说了两个字,多谢。
  谢洛小花给他自断经脉的机会,谢四年前他救他一命。
  有什么好谢的呢。洛小花轻轻地想,手指轻抚过泪痣。
  四年前他救他不过是心血来潮,无聊嘛,救个人玩玩。是他炸了地宫,救了楚墨白,只不过江重山都不知道罢了。
  江重雪抱住的尸身逐渐失了温度,变作冰凉。他保持着那个拥住江重山的姿势不变,眼中爆满了难以言说的苦痛。
  洛小花看了他一会儿,歪头道:“抱够了没有?”
  江重雪没有反应,洛小花出其不意地一指头点过去,江重雪眼前一黑,昏倒在地。浮一大白来到手中,离江重雪的颈边仅一寸距离。
  “要不要杀了他?要是不杀他,万一被伏阿发觉了可怎么办?”洛小花敲敲剑身,“大白,你说呢。”
  问的一本正经,好像那剑真能回答他似的。
  慢慢的,天上广寒越来越深,月光被云层涂抹开。
  过去两个时辰,江重雪转醒。
  洛小花那一指不算轻,点得他浑身剧痛。
  怀里的尸身早就没了,他爬起来,缓慢地扭动脖子四下张望,小声地叫喊了几句大哥。
  空荡荡的金刀堂里没人了,洛小花带着江重山的尸体回去复命,只剩下他,孤零零地在月下站着。
  过了一会儿,江重雪开始走动,失魂落魄地把金刀堂的每一处都走了一遍。
  他多半已知道江重山的尸身是被洛小花带走了,根本不可能还在金刀堂里。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想找到的究竟是什么,就这么在金刀堂里走着,又蓦地想起来,周梨还在乱葬岗。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几乎让他浑身冰冷,他足不点地地掠出金刀堂,半刻不停地奔向乱葬岗。
  黑夜里的乱葬岗还是那副苍凉模样,不久前的崩塌把这里搅得混乱狼藉,墓碑横七竖八,好几具无名尸骨被震了出来,骷髅头滚到江重雪脚边。
  他四处搜寻,却不见周梨身影。
  这里没找到,他想周梨会不会受了伤没力气走路晕倒在周围,于是在乱葬岗外一圈的地界里找了半天,硬是敲开了四五户农家,挨家挨户询问他们有没有看见或者收留过一个受伤的姑娘,这些人挥手赶他走,他眼神空洞地推开他们往屋里屋外一顿查看,惹翻了人家,挥拳上脸时,江重雪一个摆手震开了那人,唬得他们噤声。
  找了许久,没有周梨的踪迹,江重雪又回到了乱葬岗。
  他跪在地上,徒手扒开那些破烂的裹尸席子和污秽的泥土。
  到处都没有周梨。
  他停了半晌,轻轻喘了几口气,像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快要负担不了。
  他把乱葬岗的每一寸土都翻了一遍,就算下面埋了个人也能被翻出来了。
  这时候指尖触到一抹熟悉的冷意,他一怔。
  被掩盖在泥土里的金错刀散发隐隐光泽,在他用手拂开上面尘土时射出一缕银光。
  江重雪呆呆地看了它半晌,金错刀平静如水,照着头顶月色,刀刃一片清冷。
  又是这样,和曾经一样,天意作弄,他什么都找不到,到最后陪伴他的,只有这把刀。
  他伸手去握刀,还没使劲,痛意溜过背脊直抵后脑,他轻轻摔了下去,侧脸正好卧在金错刀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可身体的力气已经全部不见,无论他怎么动用四肢,就是起不来。
  一个人总有极限的,他的精神也好身体也罢,都已到达了极限。
  此刻正是寅时。
  江重雪在乱葬岗里疯狂寻找周梨时,不知道周梨躺在楚墨白怀里,而楚墨白则踢开了当地府衙的大门。
  府尹大人还睡得迷迷瞪瞪的,下人通报过后,他披了衣裳咒骂这群江湖人真是吃饱了饭没事做天天来搅他的清净,出门看到楚墨白一身血污,怀里抱了个女子,还有另外两名小楼弟子一脸萎靡地拖拉在他身后,一起扶着一名男子,他差点没被起床气给噎晕过去。
  楚墨白一声不响地进了门,叫他去请大夫。府尹哪敢不从,慌忙应了。
  在大夫来之前,楚墨白已为柳长烟肃清了体内的毒,又为那名他带回来的女子渡了真气疗伤。春风渡用的太急,不免也让他露出了疲态。
  大夫来后,给他们一一诊脉开药。
  天快亮时,柳长烟先醒了,但还虚弱,说不上两句话便要歇一歇。
  柳长烟不久前才中了陈妖的毒,现下又被毒了一毒,元气大伤,暗叹自己时运不济。
  楚墨白留他在房里休息,带上门时景西正好从回廊下走来。
  楚墨白发现他神色有异,“怎么?”
  “那位姑娘,她……好生奇怪。”
  楚墨白低头思忖了一下,快步而去。
  周梨躺在房间的床帏里,昏迷不醒,脸色白白的,毫无生气。
  “药已经灌下去了,背上的伤也上过药了,那是皮外伤,应该没什么大碍,我也渡了真气给她,可她不知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而且我探她脉搏,发觉她奇经八脉中有一股很强的内力横冲直撞的,古怪得很。”景西说到这里呲了下牙。
  他在乱葬岗被暗算了一把,此刻脖子还在疼。
  说来有气,让他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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