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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与深邃-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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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子黎的情绪瞬息万变,狂怒早已从他眼底消失,他以修长的手指无限深情触摸她胸前无数细如丝线的疤痕,她不自觉地退缩,彷佛他的手掌会烫伤她的肌肤。
    而岑子黎是如此坚定,不容许她退缩,凝视着她的眼眸,宛如一座深邃的迷宫,她失去理智,沉迷其中,她只能后退,却退无可退,必须承受所有失去理智的后果。
    然后,岑子黎拦腰抱起她,走进他的卧室,让她黑黝发亮的长发披散在他洁白无瑕的枕头上,一如他曾在梦中梦过无数次的模样。他好整以暇地沿着她的额头亲吻直到她的全身,彷佛在说,拥有整夜奇妙时光,他可以交缠,可以温柔……爱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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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光机场。
    等候中午十二点三十分飞往加州的班机,秋天正午的阳光从停机坪外撒进高大的落地窗里。
    舒柏昀独自一人在等飞机,准备参加加州大学脑神经科学的研讨会。会中她将会遇到自己大学时代的恩师薛弗瑞,他是华裔美国人,下个月要在台湾设立脑神经科学研究分部中心,研究大脑失忆症等相关议题。
    舒柏昀决定离开T大医学中心,加入薛弗瑞在台湾的研究单位。此次前去加州,除了参加五天四夜的研讨会,主要还是和薛弗瑞讨论研究所成立的细节事项。
    舒柏昀安静地坐在候机室,外表看不出情绪波动,内心却面临前所未有情感溃堤的危机。
    今早,清醒之后,舒柏昀立刻感觉到岑子黎离开了。
    整张大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他没有留下任何讯息,他的气味仍停留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体清晰记忆着昨夜两人的激情。
    然而,岑子黎趁她睡着之际无声无息的离开。她爱过的男人里,再也没人比他更粗鲁无理的,她甚至开始怀疑,昨夜的激情对下个月即将结婚的岑子黎不具任何意义,她只是他心情恶劣、需要发泄时刚好在身边的对象。
    她活该,因为她完全失去理智。
    舒柏昀彷佛拥有两个截然不同的自己,分裂的人格正在彼此对话,而理性的她谴责感性的她,前者严厉到完全不同情已经心碎的自己。
    人来人往喧闹的机场,她彷佛可以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而她非常清楚,这次她必须花费许多时间才能将破碎的心补缀完整,但终究还是会留下难看的疤痕,一道在记忆里难以忽略的伤。
    在这样的时刻,舒柏昀最不想在机场遇到的人就是易洛施,不幸的是,偏偏她遇到了。
    早先,易洛施和简昕在机场相遇,两人闲聊之后才发现都要飞往巴黎,简昕是该班机的副驾驶,至于易洛施,则是要去试穿订做的范伦铁诺高级订制礼服。
    在候机室里,他们看见舒柏昀独自坐在椅子上。舒柏昀正在发呆,她端坐着的姿势是如此静谧,简直像一幅没有声音的画。简昕直觉不要去打扰她的独处,易洛施却是毫不顾忌的走上前去。
    「这么巧在机场遇到妳。」易洛施说。
    「咦?」舒柏昀愣了一下,看着易洛施和简昕,讶异地问:「你们也要出国?」
    「我要去巴黎试穿结婚礼服,是范伦铁诺的高级订制服。」易洛施墨黑浓密的睫毛搧了搧,眼神锐利的看着她。「妳呢?」
    「我要去加州参加研讨会。」舒柏昀回答,然而她内心那个理性的部分又开始谴责起来。当易洛施说要去试穿结婚礼服,妳至少应该保持礼貌向她说声恭喜,可是妳却说不出口,因为妳完全丧失了荣誉感,沉沦在没有理智的情欲里。
    「那么妳怎么在三天之内搬家?」易洛施实际地问,她担心的还是华厦是否能清空的问题。
    「妳不用担心,我已经委托搬家公司和我的朋友帮忙。」舒柏昀微笑,却笑得有点勉强,她甚至无法直视易洛施的目光。
    察觉舒柏昀在闪躲,她紧张不安得就像是一个在等待受罚的好学生。简昕轮流观察岑子黎前后任未婚妻,感到有趣──易洛施正在攻击舒柏昀,就像女人经常喜欢在女人面前表达自己占据优势,而舒柏昀却没有反抗,她直接认输,甚至流露惭愧的表情。
    终于到了可以登机的时间,不必继续面对易洛施,舒柏昀内心吁了一口气,她站起身拉着行李准备登机,却慌乱不安地把护照掉到地上。
    舒柏昀正要蹲下身,简昕先弯下腰替她拾起,还给她的那刻,他瞄到她喉际的肌肤有好几个清晰的吻痕,即使她刻意别上丝巾,还是无法完全遮住。
    然后,他们的目光相遇,他好奇且疑惑,而她很悲伤,不安中却又强作镇定,彷佛希望他不要看穿她。
    「妳不要放在心上,我认识他很久了,他的冷酷不是针对妳,他对所有女人都是这样,也从来没有对女人认真过。」简昕这么说的用意只是单纯劝她别钻牛角尖,说完,还温暖地对她微笑。
    然而他说的话却让舒柏昀更加羞愧。她点头表示理解,随即说:「再见。」转身走向登机门。
    想到舒柏昀气势低落,一脸颓丧,易洛施就感到非常无趣,趾高气昂地说:「我不知道他曾经看上她哪一点。」
    有趣的是,这句话很熟悉,好像听岑子黎说过,简昕没有回答易洛施,倒是流露出兴味盎然的神情望着舒柏昀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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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研究室面对淡水河,从落地窗望出去,可以看见观音山静谧之姿。
    秋天的气息弥漫在淡水小镇的老街上,古朴临河的老榕树下有着黄昏时分散步的情侣,和乘凉聊天的老人、妇人。
    舒柏昀和巫心宁在靠河的咖啡馆阳台上欣赏风景,这是舒柏昀换新工作之后,巫心宁第一次来这里找她。
    舒柏昀向巫心宁解说自己目前的工作,她再也不必处在人满为患的大医院看诊,没听完病人的倾诉就立刻开药给他们;重要的是,她待在研究单位可以参与一些特别的案例。
    「有个男人遗忘了所有有关他妻子的记忆。」
    「呃,他是选择性失忆吗?」巫心宁疑惑地问。
    「不是。他的大脑受到严重的创伤,破坏了大脑内的海马回记忆体,那是短期记忆变成长期记忆的关键储存所。这个创伤让他忘掉了大概三年内的所有记忆。刚好,他认识妻子就在三年前,结婚则是一年前发生的事,这些细节他全部都忘了。」
    舒柏昀细心的解释,喝了口冰拿铁,她喜欢牛奶浮在咖啡上浓醇兼带微苦的滋味。
    巫心宁喝着熏衣草花茶,笑了笑说: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现代科技进步到可以让人选择性失忆哩。」
    「如果有这样的科技,我不会先用在自己身上吗。」舒柏昀开玩笑地说。
    「所以,妳还爱着他。」
    巫心宁好像在陈述一项事实,而不是疑问。舒柏昀看着不远处被风吹得微现皱褶的河流,黄昏的太阳停留在地平线上,她还记得睡着前他从背后拥抱她的感觉,他的唇温暖地贴在她赤裸的后肩肌肤上,如此温柔的拥抱,让她以为,他爱着她。
    她没有遇过比他更糟糕的男人,下床的速度快到让人无法置信。
    「对。但这没办法改变任何事,他依旧是个混帐。」
    「也许他临时有什么急事、不得已的苦衷,妳应该找他问清楚,而不是搬家、换工作、换掉手机号码。」巫心宁猜测地说:「也许他在找妳,而妳完全不知情。」
    「就算是这样,有任何意义吗?」舒柏昀理智地说:「或许妳没有看这个月的时尚杂志,新娘要穿范伦铁诺的高级订制礼服,岑子黎选了亚曼尼西装,而我母亲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说:多可惜,妳竟然错过范伦铁诺,妳至少应该先结婚之后再离婚也不迟。
    「而他们要结婚的事连我父亲都知道,打电话来对我说抱歉,说他不知道自己的财务状况会影响到我的婚事,我得安慰他说没关系,我们本来就不适合。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要结婚,而妳竟然要我去找他问清楚。男人上床和结婚的对象不一样,这又不是什么奇怪的新闻,我才不会去找他问清楚,以免自取其辱。」
    「妳何必把自己说得这么难听?」巫心宁看着她一脸自我谴责的模样。
    「我只是提醒自己不要再犯错。」为了平息内心莫名的怒气,舒柏昀缓缓深呼吸。
    「这又不是考试,没人会给妳打分数,何必对自己这么严格?」巫心宁笑了笑说。
    「说得好。那么,怎么不用在妳自己身上?我上次去店里找妳,看到一个大学生痴痴站在玻璃窗外。」舒柏昀说的大学生就是蔡钧彦,巫心宁已分手的男友。
    「如果有机会,我会不给他吗?」巫心宁失落地说。强打起精神,她从皮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和一个封妥的信封。「我决定接受手术。还有,我需要妳帮我忙。」
    「什么时候决定的?」舒柏昀严肃起来,困惑地问。
    「事实上,是在不久之前,安德烈医师说肿瘤压迫了我的视神经,我的视力一直在退化,若情况继续恶化下去,我会严重到完全失明,而且我会痛到必须靠注射吗啡才能止痛。」
    「所以,妳要我……」舒柏昀看着桌上的信和牛皮纸袋,关心地问。
    「我不想增加他们的心理负担,万一手术失败,我要妳把牛皮纸袋交给我爸妈,里面有存折、印鉴,还有店里的设备、仪器和资产的相关文件;至于这封信,请帮我转交给蔡钧彦。」
    巫心宁有条不紊地交代后事,舒柏昀脸上流露出担忧,但她知道这件事对巫心宁来说很重要,她不想让巫心宁还要担心这些琐事,于是爽朗地说:
    「我当然可以帮忙,不过我还是希望妳手术成功,告诉他们好消息。」
    「嗯。住院期间,妳可以帮我浇阳台栽种的香草植物吗?」
    「当然。」
    巫心宁放下心来,她望着树荫下坐在河岸边紧密依偎的情侣,感受秋日的黄昏清凉微风的吹拂,生命潜伏的危机彷佛也暂时停止了威胁她。
    一切是如此静好。对她来说,这美好的一瞬间或许就是生命曾经存有的凭据。
第九章
    秋季夜晚,林荫小道上只有一盏路灯亮着。
    沿着小道往山上延伸,有一栋造型简约典雅的独栋别墅。户外虫鸣鸟叫,月光浅白如丝绸般洒在茂密的林荫间,而别墅休息室的水晶灯闪烁发亮,岑子黎和简昕待在里面打撞球兼喝酒聊天,话题围绕在舒柏昀突然搬走一事,岑子黎失去准头,不幸地把白球扫进球袋,站起身叹气。
    「今晚真背。」
    幸运之神似乎站在简昕这边。轮到他之后,竟如此顺利,球台上的球简直像排队等着被他打进球袋。
    「十二瓶红酒,我会亲自到你的酒窖里拿。」简昕拿着球杆,粗犷的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
    「再比下去,我的藏酒会被你搬光。」岑子黎坐进柔软的沙发里,喝了一口波本威士忌,然后把酒杯放在茶几上的古董灯座旁,在晕柔的灯光下,金黄色的液体是一方温柔发亮的河水。
    瞄着岑子黎心事重重的表情,简昕说:
    「上个月,我在机场遇到她,严格来说,应该是遇到你前后两任未婚妻。你猜发生了什么事?」
    岑子黎对这件事不感兴趣,他在意的是舒柏昀无声无息搬家,还换掉原来的工作和手机号码,他派人去调查她住的地方,却发现她和别的男人住在一起,形同同居。
    看简昕一脸神秘,岑子黎随口说:「她们不认识,还能发生什么事?」
    「她们认识,但我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认识的,不是很熟的那种。当然,一开始会寒暄,易洛施看起来趾高气昂,像个架式十足的女皇,你选她是对的,你们气势相当,她不会被你吓到。至于舒柏昀,她坐在机场发呆,看起来很悲伤的模样。」
    岑子黎没接话,于是简昕继续说:
    「你应该不晓得,易洛施要她在三天内搬离你的华厦,我猜大概她仓卒间找不到地方住,才会跟别的男人住在一起。」
    「你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她的谁?」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侦探。」简昕一脸莫名其妙。
    岑子黎和易洛施有非常清楚的婚前协议,包括两个家族商业往来的约定,还有彼此婚后各过各的生活谁也不干涉谁,没料到易洛施会干涉他的私事,岑子黎略带不悦的表情。
    「多管闲事。」
    「谁?」
    「易洛施。」岑子黎漠然说着,这几天他脑海始终盘旋不去一个念头,竟然想不顾一切取消婚礼。
    「她会顾虑也是情有可原,你伯父不也反对舒柏昀住在那里?」
    「道貌岸然。他自己不知道在外面养了多少情妇,轮得到他来管我吗?」岑子黎轻蔑地说道。
    简昕看了他一眼,疑惑地问:「所以,你打算把她当情妇养着?」
    「我没这么说。」岑子黎站起身,把撞球杆放回去。
    有两只黄金猎犬舒服地躺在休息室壁炉旁的地毯上睡觉,其中一只醒了,正伸着懒腰,低声叫着要出去。岑子黎走去把门打开,牠随即冲到户外的草坪上。
    尿完之后,牠又冲了回来,在岑子黎面前抬起脚跳呀跳呀的,还跑到他脚边撒娇磨蹭,岑子黎走到柜子前,拿出狗饼干给牠吃,让牠吃完之后舔着他的手心,随后他顺手梳理起牠身上的毛发。
    岑子黎在这间别墅时心情是自然放松的,这是他亲自设计蓝图,亲自监督盖好的别墅,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管家黄嫂是他小时候的褓姆,她和两只黄金猎犬都是他的家人,而他轻抚黄金猎犬的方式有着说不出的温柔,简昕觑他一眼,环顾四内古典高雅的摆设,好奇地问:
    「你没有带舒柏昀来过这里?」
    岑子黎的手停顿下来,然后摇头。「没有。这里只有你来过。」他和简昕从小一起长大,简昕算是他半个家人。
    「那么我猜得没错,她不曾真正走进你的生活,她对你还不算真正了解,就算难过,也不至于难以痊愈。而你打算和易洛施住这里吗?」
    在准备和应可柔见面之前,岑子黎对未来早有精准细密的安排。他要在三十岁以前结婚,要在三十五岁以前生完两个小孩,为了巩固商业版图,他的妻子最好能为他带来实质的经济利益。
    至于夫妻之间有没有深厚感情,不在岑子黎考量的范围内,毕竟,「感情」一辞过度抽象,无法被精准度量,更何况他也没有时间在婚前缓慢培养感情。
    然后,舒柏昀走进来欺骗他她是应可柔,伸出手像搅拌一锅汤般轻易扰乱他的世界,又假装没事地离开。
    「你没有听到我的问话吗?我问你婚后打算住哪里?」看他坠入沉思,简昕又再问一次。
    岑子黎回过神,轻拍了拍那只黄金猎犬翻过来的肚子,无精打采地说:「有那么多房子,还怕没地方住吗?住哪里不都可以。」
    说完,岑子黎又走向沙发,沉默地喝了好几口酒,随即整个人面朝上躺卧在沙发里,感觉西装裤的口袋里有硬物,从口袋里掏出一对钻石耳环。
    以微醺的眼凝视着古董灯下散发璀璨光芒的耳环,遐想它们垂坠在她耳边的模样,她的黑黝发丝彷佛是一层柔纱,飘逸、挑逗……
    「回到刚才机场的话题。我发现她脖子上有吻痕,很清楚的吻痕。」
    「谁?」岑子黎回过神,疑惑地问。
    「舒柏昀。」
    「什么时候?」岑子黎蹙起浓眉,一想到她换对象像换住址一样容易,莫名的妒意忽然由心中窜升。
    「你没注意听我说吗?上次在机场遇到的时候,她在发呆,心不在焉,一副为情所苦的表情;然后易洛施挑衅她,她没有反击,却是一副愧疚的模样,好像偷欢被逮了。」
    「喔。」岑子黎清楚记得在那天前一晚两人发生了什么事,他冷淡瞥了简昕一眼。「你别猜了,最好脑海不要有任何画面,这件事不干你的事。」
    简昕微微一笑,只是叹气。
    「她不是那种可以玩的女人。」
    「我知道。」岑子黎又喝了一口波本。
    「放她走吧,如果你要结婚的话。」
    「我知道。」岑子黎又喝了一口波本,手却留恋不舍地摸着耳环上的花卉钻石。
    「那这个话题就结束了。」简昕说,然后站起身把自己的衬衫理一理,下襬塞回裤子里。「我也该回去了。难得今晚你一连输了五次,下次再来搬你酒窖的六十瓶红酒。」
    简昕离开之后,岑子黎坐起身,把脚跷起来放在茶几上,好整以暇、缓慢地啜饮波本威士忌。
    等到酒杯空了,岑子黎把那对耳环放回西装裤口袋,耳环的尖针像玫瑰花的刺不舒服地扎着他的皮肤,他把它们拿出来放在茶几上,走出休息室前,犹豫折了回来,又把耳环拿在手上。忽然间,他竟然少见的三心两意,不知该怎么处理它们。
    知道该放手是一回事,心里,想着的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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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降下车窗,舒柏昀和某个年轻男子朝岑子黎停车的相反方向愈走愈远。
    年轻男子留着一头木村拓哉式的及肩卷发,模样似大学生,穿着夹脚拖鞋和短裤,一副冲浪男孩的打扮。
    秋天时节,有棵梧桐树长在大学校区附近的巷弄旁,几许宽大的阔叶伴随着枯干枝桠一起掉落在人行道的红砖上,差一点就砸在舒柏昀头上,还好任柏歆拉住她,阻止了她的脚步。
    顺势,任柏歆把手搭在舒柏昀肩膀上,两人状似亲密的有说有笑。然后,他们走进校区附近的公寓大楼里,没过多久,两人又一起走出来,进入对面的义大利平价餐厅。
    舒柏昀毫无预警地从他华厦搬离、换掉手机、换掉工作,整个人彷若从人间蒸发。想到她和那个年轻男人同居,刚才他们勾肩搭背的画面挥之不去,岑子黎脸上阴郁的表情不自觉加深。
    岑子黎在餐厅外抽了一根烟,不再迟疑地走进餐厅里。黄昏时的餐厅挤满了刚放完暑假返校的大学生,吵杂的摇滚乐,热闹的喧哗声,到处走动的人影,一度让岑子黎无法找到舒柏昀。
    舒柏昀坐在靠窗的角落,嘴里咬着新鲜的蔬菜棒,和任柏歆正聊起蔡钧彦。
    「你认识他吗?」舒柏昀问。
    「我知道他是网球队队长,但我跟他不熟。」任柏歆好奇地问:「有事吗?」
    巫心宁即将开刀的消息还悬在舒柏昀心里,但巫心宁交代她不要在开刀前告诉蔡钧彦,舒柏昀没多说什么,霎时间,忽然看见岑子黎朝她走了过来,她整个表情都变了。
    任柏歆顺着舒柏昀的视线回头看,岑子黎在一群轻松打扮的大学生里穿梭而来,感觉很突兀。
    「我有话要说。」岑子黎站在他们桌前,表情淡漠,语气则非常直截了当。
    「是他吗?」任柏歆意有所指。
    「对。」舒柏昀简短回答。
    任柏歆瞥了一眼岑子黎。听她提起过这个非常有钱的前「未婚夫」,因为分手必须迅速搬家,她去加州参加研讨会,是任柏歆负责帮她搬家的,他还去过那栋华厦豪宅的顶楼,眼前这个男的看起来一脸冷酷想揍他的模样,看来他还是先闪为妙。拿了一根蔬菜棒放进嘴里嚼着,任柏歆站起身对她说:
    「我去找同学一起吃饭,妳和他聊吧,晚上房东来记得帮我付房租。」
    「好。」舒柏昀简短回答。
    任柏歆离开之后,岑子黎坐在舒柏昀对面的沙发椅上,那是张俗不可耐的红色塑胶椅,室内吵闹的声音让他不以为然的蹙起浓眉。
    「我们换个地方。」
    「不要。」舒柏昀拒绝,镇定地看着他说:「我等你把话说完,然后你自己离开吧。」
    岑子黎微挑眉,不耐烦地看着四周,然后说:
    「妳搬家应该通知我一声,妳换掉手机是什么意思?在躲我吗?」
    「我只是想断干净一点。我不明白你找我做什么。」舒柏昀表情虽镇定,但手指却不停摸着沙拉杯外的冰凉水滴,泄露局促不安的心情。
    岑子黎从外套口袋拿出一对Dior的耳环,摊平在手掌,耳环上绮丽的珠宝璀璨发亮,散发夏季热带花卉的绮想,这是舒柏昀最喜欢的一对耳环。
    「遗落在我床上。」岑子黎说。
    舒柏昀伸手去取,岑子黎却握起手掌不让她拿,然后说:
    「我们离开这个地方。」
    说完,岑子黎站起身准备离开,舒柏昀不想跟他走。她不像外表看似坚强,她的理智并非铜墙铁壁,她的内心有时真的会脆弱到不行,彷佛一朵随意被摘取的花,尤其在她还爱着他的这刻。
    「我不要了,随便你怎么处理吧。」舒柏昀抬眼看着他的背影,语气冷静地说。
    岑子黎只好转身坐下,直勾勾盯着她完美无瑕的脸庞,她的睫毛垂下来掩饰她眼底的情绪,服务生走过来送上她刚点的海鲜披萨,使他们的谈话中断。
    服务生一走,岑子黎直言无讳地说:
    「妳很清楚那一晚对我们来说非比寻常。」
    「忘掉吧,我不想谈这个。」舒柏昀冷静地说:「让我们换个话题。前几天林傲军的律师打电话给我,他说原本林傲军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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