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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舟已过万重山-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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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漠北草原。”纳兰望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的隐瞒,“你放心,李云召的人决计找不到这里,你可以安心养伤。”
  万重山闷声咳嗽,牵动了伤口,顿觉伤口处疼的撕心裂肺,纳兰看在眼里,只无声的去为他倒了一碗奶茶,用勺子搅匀后,喂到了他的唇边。
  万重山动弹不得,只得由着她将奶茶喂自己喝下,他的嘴唇仍是干裂着,与纳兰吐出了两个字;“多谢。”
  即便这些日子他昏昏沉沉的睡着,也仍是晓得,这些日子,是纳兰衣不解带的照顾着自己。
  纳兰没有吭声,一碗奶茶下肚,只让重伤的人顿觉周身妥帖了不少,连带着身子也是暖和了些,万重山看着面前的女子,黑眸中却是深不见底。
  “你不用这样看我,我知道,我不该救你。”纳兰掩下眸心,收回了手中的碗。
  万重山重伤在身,并没说什么话,他闭上了眼睛,唇线紧抿着,未过多久,又是昏昏沉沉的晕睡了过去。
  自那日醒来后,万重山的伤势虽已慢慢痊愈,可他的身子仍是十分虚弱,草原上天气严寒,尤其是大病初愈的人更是需要大量的肉食,才能抵挡住草原上的寒意。
  听得脚步声,万重山睁开了眼睛,就见是那胡人老妇走了进来,她手中端着一大碗肉汤,递到了自己面前;“来,吃吧。”
  万重山微微支起身子,他向着那肉汤看去,但见汤汁浓郁,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他在边疆驻守多年,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边疆因着连年征战,不论齐人还是胡人,日子都是十分艰苦,更无须说眼下天寒地冻,这一大碗肉汤,更是显得十分难得。
  “敢问大娘,那位姑娘去了哪里?”万重山声音低哑,自昨日以来,便一直不曾见到纳兰的身影,纳兰的名字在草原上十分响亮,是以万重山并未唤出她的名字。
  “她。。。。。”那老妇刚吐出了一个字,想起纳兰与自己的嘱咐,便是叹了口气,她神色复杂的看了万重山一眼,终是没有说下去,只将手中的肉汤递在了万重山手中,说了句;“快趁热喝吧。”
  万重山见状,只微微蹙眉。
  “那位姑娘一心为了你好,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她。”那老妇说着,想起纳兰每逢回来后,身上多出的那些淤青与伤痕,便是咂了咂嘴,感慨万千的摇了摇头。
  望着老妇离开的身影,万重山浓眉紧拧,心中浮起淡淡的疑惑,直到那一碗肉汤变凉,他也不曾去喝一口。
  纳兰回来时,夜色已深。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下的马,那一双腿都好似已经不听自己的使唤,她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自己的毡房,她手中的皮口袋搁在了地上,她脱去了自己的披风,露出里面凌乱的衣衫,她的瞳仁中满是麻木,望着自己白皙的肌肤上落满了青紫色的掐痕,她也浑然不以为意,只迅速的将衣裳脱下,刚打算更衣,就听外间传来男子的脚步声,纳兰吃了一惊,慌忙将脱下的衣裳遮住了胸口,就见帐帘一闪,万重山已是捂着腹部的伤口,从外面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震。
  万重山的目光落在了纳兰的肩头,看着女子宛如象牙般的肩膀上落满了齿印,与梅花般的吻痕,只消一眼,万重山便已是明白在纳兰身上发生了何事。
  他的眸心倏然变得暗沉的可怕,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双目灼灼,几近沁血般的向着她看去。
  “万重山,你出去!”纳兰面色雪白,只觉自己最是不堪的地方让人看了清楚,她的眼底含泪,只死死忍住,冲着男人喝道。
  万重山没有离开。
  他的声音艰涩,几乎每一个字都似从喉咙中挤出了一般,他问她,“你何必如此?”
  他灭了她的母国,杀死了她的兄长,逼死了她的父亲,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她应该杀了他,或者千方百计的折磨他,而万万不应该这样救他!
  即便没有万重山的这句话,纳兰自己也时常问自己,她何必如此?
  她的身子颤抖着,不知是因着冷,还是因着旁的,起初还只是轻微的寒颤,接着却是颤的越来越厉害,万重山看着她死死忍住的那些泪水,他说不清心底是何滋味,只吃力的俯身,将披风从地上捡起,披在了纳兰身上。
  “你不必觉得亏欠我,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毫无干系。”纳兰攥紧了披风,她深吸了口气,将眸心的泪意逼回,向着万重山一字一句的开口。
  “纳兰。”万重山声音艰涩,他的眸心蕴着深切的痛苦,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皮口袋上,他看见了里面的生肉,一想起自己伤重的这些日子,他所喝下的那些奶茶,他所吃下的那些羊肉,他所用下的那些白药,均是由面前的这个女子一次次用她的身子从鞑靼人手中换来时,万重山眸心欲裂,只牢牢攥紧了手指,骨节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万重山。。。。。”纳兰鼻尖酸涩,她撑了这样久,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察觉到她的晕厥,万重山顿时伸出胳膊,扶住了她的身子,他看着她近乎惨白的容颜,念起她这一份大恩,万重山眸心深迥,他早已心头所属,又如何值得她这般相待?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纳兰。。。。。”万重山唤了一句她的名字,然而不等他继续说下去,纳兰已是打断了他的话:“万重山,你什么都不必说,也不必觉得愧对于我,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
  纳兰脸色苍白,却仍是强撑着,迎上了万重山的眼睛。
  “是什么人?”万重山的声音低沉的厉害,他看着纳兰白皙的颈弯处露出青紫色的瘀痕,让人看着触目惊心,他的眼眸漆黑,一语言毕,只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自己的手指。
  纳兰微微笑了,眼底却是一片荒芜,“你何必知道是什么人?是我。。。。。心甘情愿的。”
  “纳兰!”万重山低喝一句,只觉心头涌来一股难言的涩然。
  “万重山,”纳兰的眼睛已是恢复了平静,她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声音亦是平稳了下来,“你就当作今晚没有来过这里,等你养好伤,你就去燕州找万家军,这里的事,你就当从未发生过,你就当。。。。。。没有见过我。”
  万重山闻言,只一语不发的看着她,不知过去多久,他才低哑着嗓子,说了句:“我忘不了。”
  她承受了一个女人无法承受的屈辱,她换回了那些羊肉和奶茶,只为救活他的性命!这份恩情,让他如何能忘?怎么能忘?
  “忘不了又能如何?”纳兰眼睛清亮,唇角却是浮出一丝凄楚的笑意,一字字的开口:“你我之间仇深似海,你不会娶我,心里也不会有我,你什么也给不了我,我却这样对你,是我太傻。”
  万重山念起轻舟,想起自己这些日子身受重伤,下落不明,她定然是心急如焚,只怕日日以泪洗面,更不需说至今都不曾有小宝的消息,他这做父亲的每逢想起孩子都是挖心蚀骨,更遑论十月怀胎的母亲?念起轻舟此时承受的煎熬,万重山顿觉心如刀绞,只恨不得能插翅回到京师,将轻舟带在身边。
  而纳兰。。。。。万重山心中明白,她说的不错,他的确什么也给不了她。
  “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随时可取。”万重山看着她的面容,吐出了一句话来,他清楚地看见,当他这句话说完,纳兰眼睛中的光顿时黯了下去,他见状,仍是狠下心肠,一字一句道:“至于其他,只要不会辜负她,任何事我都可以答应你。”
  “她对你来说,就这般重要吗?”纳兰竭力忍住喉间的酸楚,她看着万重山的眼睛,问他:“你情愿把命给我,也不能辜负她,是吗?”
  “她比我的命更重要。”万重山声音沉稳,与纳兰坦诚相告。
  纳兰的眼睫微微颤动着,有晶莹的泪珠在她的眼眶中闪烁,她只是忍耐着不让泪水落下,不知过去多久,她终是忍不住眨起了眼睛,隐忍许久的泪水顿时滑落了下来。
  京师。
  李云召来到镇北王府时,正值深夜。
  因着他要来,管家提前得知了消息,早已领着府中的下人在府门口等候,待看见皇上的御驾后,纷纷跪在了地上。
  李云召看也不曾看他们一眼,只迳自走进了王府。
  温敏懿与轻舟一道,领着府中的女眷在堂屋跪着,待那道明黄色的身影走近,所有人都是垂下了脑袋,不敢去看李云召一眼。
  “你们全都下去。”李云召的目光落在轻舟身上,对着我一屋子的人开口便是这一句。
  “陈轻舟,你留下。”李云召话音刚落,又是道出了这句话来,他的话刚说完,轻舟的心便是一紧,脸色倏然煞白了下去。
  温敏懿眸光一闪,她不安的向着轻舟的方向瞥了一眼,而今王府败落,万重山下落不明,她与轻舟虽还有王妃的身份,可任谁都知道,她们这个身份,早已保不得她们周全。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同样的话,孤不愿再说一次。”见温敏懿不曾起身,李云召浓眉微皱,声音中已是有了严厉的味道。
  温敏懿心中一震,蓦然想起当年在宫中,轻舟在寿康宫被查出了身孕,寡妇有孕,可谓奇耻大辱,她和万母心中皆是有数,知道那是万重山的孩子,可到最终,却是李云召将那个孩子认了下来,回想起这些,温敏懿心思百转,念起万重山如今被皇上骤然打压,除了李云召忌惮他手中的兵权外,也是不是因着这位大齐的少年天子。。。。。。觊觎他身边的女人?
  温敏懿心绪复杂,只无声的看了轻舟一眼,有了李云召的口谕,她再不敢留下,只起身领了众人退下,堂屋中,便只剩李云召与轻舟二人。
  轻舟一直跪在那里,不曾抬头去看李云召一眼。
  “皇上?!”轻舟愕然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她刚欲向后退去,李云召却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面前。
  “皇上!”轻舟的脸上失去了最后一分血色,在宫中的那些日子复又闯进了脑海,她挣扎着,却压根抵不过李云召的力气。
  “他已经死了!陈轻舟,万重山他已经死了!”李云召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逼着轻舟无法动弹。
  轻舟惨无人色的看着他,她的嘴唇轻颤着,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不论他是生是死,我都会等着他。”
  李云召眸心有愠怒之色划过,他捏着轻舟的下颚,与她道:“陈轻舟,孤的耐心有限,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孤的底线。”
  轻舟的心冰凉,她想起生死未卜的丈夫,和下落不明的儿子,只觉万念俱灰,她的眼瞳灰暗,看在李云召的眼里,只让他顿时明白,只要他逼她,她真的敢去死!
  李云召上前一步,一把扣住了她的下颚,命她不得不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眼睛。
  “陈轻舟,你不用拿死来威胁孤,你要敢死,你信不信,孤要整个陈府来为你陪葬。”李云召声音极低,每一个字都是落在了轻舟心上。
  他的话音刚落,轻舟的眼睛终于凝聚了一丝慌乱,不复先前的暗淡。
  “你父亲犯下的那些事,你真以为万重山可以弹压的住?”李云召的手指拂过她的面颊,接着说了下去,“单凭他收下的那些银子,死一百次也不足惜,孤大可下一道圣旨,将陈府男丁充军,女子为奴,其中,自然也包括你母亲。”
  “不!”轻舟终于失声喊出了一个字来,想起母亲,轻舟的眼泪顿时涌上了眼眶,如今的她,身边只剩下母亲,只有母亲。
  “我求你,我求你放了陈家!”轻舟俯下身,向着他深深叩首,不等她拜下,李云召已是将她的身子拉了起来,他看着她的眼睛,就那样看了她许久,道了句:“你跟孤进宫,孤不会为难你的父母。”
  见他用自己的父母威胁自己,轻舟心中悲凉,便是那一股悲凉给了她勇气,令她看着面前的,整个大齐最尊贵的男子,大齐的君上,吐出了一句话来:“李云召,我是你臣子的妻子!”
  她的话音刚落,李云召便是笑了,他定定的看着她,开口便是一句:“你也曾是他侄儿的妻子,既然万重山连侄媳都可夺,孤要一个臣子的妻子,又能如何?”
  闻言,轻舟唇瓣上的血色一道褪了个干净。
  “明日,孤会让曹公公来接你入宫,你若不想看着你父亲惨死,母亲为奴,你该知道怎么做。”
  李云召撂下了这句话,他并未久留,而是离开了堂屋。
  轻舟半晌都不曾动一下身子,她站在那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当李云召进了院子,院子里的人顿时呼啦啦的跪了一大片,只让屋子内的轻舟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直到连翘奔了进来,一脸担忧与慌张的喊了她一声:“小姐?”
  轻舟才慢慢回过神来。
  ”连翘,”轻舟攥紧了她的手指,微弱的说出了一句话来:“明日,我就要进宫了。”
  北境草原。
  万重山不等伤势养好,便是下了床塌,骑马离开了毡房。
  听着外面的马蹄声,纳兰微微一怔,她掀开了自己的帐子,隐约可见万重山的身影,她只以为男人是离开了这里,回燕州去了,她缓缓放下了帘子,浑身都好似没一丁点力气,只在榻上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
  直到天色昏暗,纳兰被胡人老妇唤醒:“姑娘,快醒醒!快去瞧瞧他给你带了什么!”
  纳兰睁开了眼睛,近日来,她只觉得身子倦怠的厉害,即便今日歇息了一天,也还是觉得困倦。
  “他没走?”纳兰刚开口,便是这一句话。
  那老妇笑眯眯的,“有姑娘在,他能去哪儿?走,你快随阿妈出去瞧瞧,他可是打了两大头狼!那狼皮子足以去集市上和齐人换两袋粮食!”
  纳兰没有说话,只让那老妇拉扯着离开了自己的帐子,就见万重山如那老妇所说,果真是没有走,而地上也的确躺着两具狼尸,万重山正在那剥着狼皮。
  纳兰自小便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可这一次,她却是行为有过的烦闷欲呕,当那一股反胃涌来时,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匆匆跑开了去。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看着纳兰离去的背影,万重山心头一沉,他站起身子,二话不说,大步追了上去。
  纳兰倾着身子,不住的干呕着,她这一天都不曾吃过什么东西,自是什么也吐不出来,可那股反胃却是经久不散,只让她不时的吐出些酸水,方才好受些。
  听见万重山的脚步声,纳兰心头渐渐浮起几分绝望,她慢慢站直了身子,竟不知该如何回头,去面对身后的男人。
  “纳兰?”万重山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纳兰回过头去,她的容颜似雪,就那样看着万重山的眼睛。
  万重山浓眉微拧,不等他出声,纳兰便是与他道出了几个字:“我没事。”
  万重山唇线紧抿,他的眼瞳漆黑如墨,只盯着纳兰的眼睛,似是要一路看进她的心里去。
  纳兰察觉到他的目光,刚要再说些什么,胃里却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慌忙转过身,又是干呕了起来。
  万重山的眸心一震,心头已是有数。
  待纳兰渐渐止住了呕吐,万重山声音低沉,只问了句:“多久了?”
  纳兰浑身一震,她向着他看去,两人四目相对,纳兰顿时明白,他已是猜了出来。
  纳兰咬紧了嘴唇,她的身子情不自禁的颤抖着,她沉默了许久,却是倏然转过身,举起拳头向着自己的腹部捶了下来。
  万重山大步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他厉声喊出了她的名字:“纳兰!”
  “你放手!”纳兰竭力挣脱着,她的眸心满是凄然,只轻声吐出了一句:“这是鞑靼人的孽种,我不能留下他。”
  万重山看着她雪白的一张脸,这些日子,纳兰一直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过日子,亦或说,自从大辽覆灭于万重山之手,父亲病逝,兄长惨死之后,她便已是如同一具木偶,而今,在她的身上更是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求生欲,倒好像是一心求死那般,对什么也不在意。
  万重山看着她瘦骨伶仃的样子,他早已听那老妇说过,在他昏迷的这些日子,是纳兰一次又一次的骑着马去鞑靼人的部落,为他换回了食物与良药,而她带回来的那些羊肉与奶酪,她自己却从不曾吃过一口,如今的纳兰,身子已是虚弱到极点,若要打胎,会要了她的命!
  “纳兰,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万重山握住她的肩头,对着她低声喝道。
  “命?”纳兰轻生呢喃着这一个字,却是微微笑了,她看着眼前的万重山,眼眶渐渐红了起来,而她的声音很轻,却还是能让万重山听了个清楚。
  “我还要这条命做什么?万重山,你灭了我的母国,逼死了我父亲,杀死了我兄长,我不仅一直没有杀你,却豁出性命的救你,我早已无颜活在世上,可就算我死了,我也没脸去见我的父亲,哥哥,也没脸去见我大辽枉死的百姓,万重山,我落到如今这地步,我还要这命做什么?”
  纳兰几乎语无伦次,她的眼底血红,说到最后竟是笑出了声来,她的笑声苍凉,未几,她便是捂住了自己的脸庞,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涌出,而她纤瘦的肩头亦是不住的抽动着。
  “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万重山声音低沉,看着她毫无血色的一张脸,继续说道:“你对我恩重如山,我自会照顾你们母子。”
  纳兰闻言,纤瘦的肩头渐渐停住了抽动,她泪眼迷蒙的向着他看去,呓语般的唤了声他的名字,“万重山。。。。。。”
  “纳兰,”万重山打断了她的话,他的黑眸雪亮,直接了当的与她开口:“我虽不能娶你,但我会竭尽全力,顾全你,和你的孩子。”
  纳兰怔怔的看着他,听着他的这些话,她的唇角浮起了一分自嘲般的笑意,她早已知道,他不会娶她,即便她为他倾尽所有,他也不会娶她。
  他兴许早已忘了,在辽阳时,他也曾是她的驸马,是她的丈夫。
  “你是为了陈轻舟,是吗?”纳兰声音很轻。
  万重山有片刻的沉默,而后方才开口,吐出一句话来:“我不能负她,也不能误你。”
  好一句不能负她,也不能误己。
  纳兰垂下了头,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明日我会回燕州,与部下汇合,你若想回族人那里,我会命人送你回去,你若不愿,那便随我去燕州,我会妥善安置你。”
  万重山声音沉稳,与纳兰一一开口。
  纳兰摇了摇头。
  见她摇头,万重山舒然想起,她已是嫁给了董木合,他默了默,道:“你若想回董木合那里,我也会派人送你回去。”
  “不!”纳兰抬起了眼睛,“我哪儿也不去。”
  “纳兰?”
  “我与董木合虽有夫妻之名,却从没有夫妻之实,他身边,我是万万不能回去的。”纳兰的声音已是十分平静,听在万重山耳中却是心神俱震,他被辽国俘虏时,虽也与纳兰有过夫妻之名,他却从不曾动过她的身子,而今,她也不曾与董木合有过夫妻之实,可见她一直是清白之身,而恰恰是因着他的缘故,令纳兰失去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重要的清白。
  “我就留在这里。”纳兰眼睛晶亮,与万重山定定开口:“就在这一处草原上,不论是我的族人,还是董木合的人,他们都找不到我。”
  万重山的眼眸划过她平坦的小腹,他收敛心神,只道:“好,我会命人照顾你的衣食住行。”
  “万重山,”纳兰静静的看着他的侧颜,吐出了一句话来:“你是要去和大齐的皇上打仗了吗?”
  万重山闻言,想起远在京师的轻舟,只将双拳情不自禁的握紧,他什么也没有说,可从他的眼神,他的脸色中,纳兰已是得到了答案。
  “是,我要和他打仗。”万重山终是开了口,他的声音沉重、说完,又是吐出了几个字,“不得不打。”
  “你就不怕,李云召会拿你的母亲,和你的爱人来威胁你吗?”
  万重山脸色一变,许久都不曾说话。
  京师,皇宫。
  “皇上,有万重山的消息了。”曹公公一路小跑着,刚到李云召身边,便是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李云召闻言,顿时从小山一般的折子中抬起头来,他看向曹公公的眼睛,几乎自己都不曾察觉到自己声音中的艰涩,只沉声问道:“他在哪?”
  曹公公似是不敢吭声。
  “孤要你说话!”李云召骤然发了火,将手中的奏章一把扔在了案桌上。
  “皇上,万重山他。。。。。。已经回到了燕州,并与驻扎在北境的万家军取得了联系。”
  “你说什么?”李云召的声音透着愠怒与惊愕,几乎每一个字都是从牙齿中挤出来一般。
  “不仅如此,万重山还命人杀了虎威将军肖成,重新执掌了万家军。”
  听着这话,李云召眸心大变,手指一个不稳,捏着的毛笔便是“啪”的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曹公公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为李云召将那一支毛笔拾起,李云召怒极反笑,道了一句,“万家军好大的胆子,都要跟着万重山违逆吗?”
  虎威将军肖成乃是李云召亲自指派,去北疆接管万重山留下的军队,而今肖成被杀,可见万家军宁愿与朝廷作对,也要拥护万重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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