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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哑夫养成记-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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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一旁凑热闹的曹风一听,惊奇道,“哟,这世道还有鬼闹啊?”

    蔡襄用手肘子顶他一下,曹风揉着胸口闭上了嘴。

    于是蔡襄满不在乎地一笑,“老爷子你瞅瞅,咱们三四十条汉子,阳气那是重得不得了,有鬼什么的,正好阴阳调和,给他们去去火,没事儿,你就带我们去那宅子吧。”

    曹风又凑热闹,“就是就是,老爷子,说不准我们还能帮你们捉鬼呢,哈哈哈。”

    老村长见他们浑不在意,于是点头应了。

    蔡襄进去借地儿时,霍安和阿丘就领了长长的队伍,守在村口等消息。天还下着雨,一行人都披了蓑衣斗笠,骑在马上等。

    天黑漆漆的,因为下雨,马车车把头挂着的桐油纱灯没法点,就只好这么黑着等。

    黑暗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阿丘暗自嘀嘀咕咕,“走货就算了,怎么还走个病痨子啊,真麻烦。”

    霍安听着他这话,也忍不住想,那胡姓客商也是,自己不押货,倒让个咳咳晃晃的病痨子账房先生,跟着他们一起押货。

    那晚在祥庆楼谈生意,白庆薰见他出去小解,也屁颠颠跟着去小解,两个男人一起小解时,白少爷慢悠悠说话了,“霍安呐,你第一次走马,凡事当心些。”

    霍安扭过头去看他,一脸有话你直说的表情。

    果然,白少爷笑眯眯开口了,“其实也没什么,是这样的,我爹在世时,就和胡老板有生意往来,也算是有些交情的。胡老板这次有事在身,还得南下,不能押货,他家那账房明先生又是个病身子,这一路上劳烦你多照顾些。”

    想到这里,他额角有些微跳,也不晓得遇上这白少爷,到底是缘还是劫。

    正想着,曹风跑回来了,招呼着大家进村去。

    ------题外话------

    姐这个星期要一边码字一边培训,老纸好吐血,姐不安宁,苏女王两口子也不要想安宁~

江湖远 第七十四章 我不想当太监鬼!

    在老村长的带路下,马队一行自村口穿进去,绕了一圈,去了村西边的一个荒芜大宅子。

    是真的荒芜啊。

    老村长撑着一把破油纸伞,提着一盏要灭不灭的豆油灯,映得那满院子半人高的乱草,鬼影重重。

    曹风踏过已经破开一个洞的院门时,挥挥手,抓去绕脸上来的蛛网,啧啧道,“阿丘,我跟你说,这宅子闹鬼的,你今晚有福了,搞不好是个女鬼!”

    阿丘呸了一声,“你才招女鬼!”

    曹风嘻嘻一笑,“女鬼有什么不好,听说都漂亮得很,女鬼身上死,做鬼更风流。”

    阿丘哭笑不得,望望走在前面的霍安背影,戳了戳曹风,压低声音道,“要有那哑巴的媳妇漂亮,那也不错。”

    曹风也猛点头,“对对对,你说那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就跟了个哑巴呢?”

    阿丘干咳一声,声音更低了,“你就眼红吧,人家哑是哑,听说那身功夫可霸气得很。咳咳,别说了,万一让听着,咱们两个都不够他打。”

    曹风略沉思,“难不成他床上功夫也好,所以招姑娘喜欢?”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后脑被人猛一拍,蔡襄的声音传来,“曹风,你嘴巴又从茅坑里刚捞回来?”

    曹风转头一瞅,蔡襄微有怒意地看着他,显然听着了些话,于是缩缩脖子闭嘴了。

    霍安听到蔡襄的叱声,转头看了一眼。

    曹风更心虚了,转身去牵马。

    蔡襄哼了一声,“曹风,你这娘们嘴,迟早给你招祸事!”

    说完大步走到队伍前面去了。

    阿丘嘁嘁笑,挤眉弄眼,小声道,“娘们嘴!哦呵呵!”

    曹风气急败坏地横了他一眼。

    很快马队进了这个荒宅子。荒宅子虽然荒,但的确很大,据那老村长说,这早年是个有钱乡绅的家,后来有一晚被强盗血洗了,宅子便破败下来,因为死过不少人,也无人敢去住,渐渐地就传出了有鬼的说法,大家一致认为,是乡绅那一家子死得不甘心,所以化为恶鬼,盘旋不去。因此,夜里大家都不从这破宅子门前过的。

    老村长似也有忌讳,带路到院门口就不肯进了,也不肯要那一点点银钱,只说怕这家子鬼找上他,临走时还好心地塞了几张黄符纸给蔡襄,让他们以备不时之需。

    蔡襄捏着那黄符纸发笑,这世道,恶人倒多得很,恶鬼未必有恶人厉害,于是随便扔给了阿丘。

    安顿一番,雨也小了些。

    五车茶叶停在前厅堂里,五车茶叶停在后院马房。蔡襄将四十个人分成四组,一组十人,前厅堂一组,后院马房一组,另两组人躲破厢房里休息,每个时辰轮值一次。

    咳咳晃晃的明先生也出了马车,霍安正忙着在一个稍大的厢房里升火照明,这厢房的窗户门板都已坏了,家什一类的,大概没有朽坏也被人搬空了,到处空荡荡,满地尘灰和耗子屎,还有些鸡毛和稻草。不过还好,屋顶还能遮风挡雨,漏点小雨也是不碍事的。

    明先生咳着走进来时,霍安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普通文士,青袍黑履,身子倒长挑,就是微躬着腰,好似不堪重负,用一张青帕子按着嘴咳咳咳,面色白里泛青。

    霍安向他点点头致意,继续忙升火。

    明先生还带了一个小徒弟,十七八岁模样,白白净净很怕生,从不和这些马帮粗汉说话,这时随着他先生一起进来,勤快地往地上铺了一张青手帕,“先生你坐这里。”

    明先生说,“如意,去把药给我取来。”

    如意看了一眼霍安,似乎不放心,没挪脚。

    明先生淡淡笑了笑,“快去。”

    如意于是转身去了。

    明先生这才望向霍安,说话不紧不慢,“白少爷跟我家老爷说,他结识了一个朋友,有身好拳脚,刚入了马帮。嗯,说的就是你?”

    霍安点点头。

    明先生又说,“你叫霍安?”

    霍安又点点头。

    明先生打量他两眼,没说话了,自顾自低声咳嗽。

    这时蔡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汉子。他将头上斗笠一揭,皱眉对身后人道,“你们把地上这些鸡毛乱草耗子屎什么的收整收整,总得有个地儿歇歇。”

    那几个汉子动起来,蔡襄看了看这破败的屋子,走过来就地盘腿一坐,歪头看犹自低咳的明先生,“明先生,咱们粗人说话你不要见怪,就说你这身子骨,哪经得住路上颠簸,胡老爷随便指个人押货也行,怎就指了你来?啧啧,这一路日晒雨淋的,可有得你受。”

    明先生好不容易止了咳,抬头温和道,“我有经年的咳症,原本是长年待在靠南边一家分号里,帮我家老爷打理生意,每年六七月,天气热时,再回从州去待一两月,顺道找那边相熟的大夫看看病。可这番不巧,老爷他有要事,押不了货,我便正好跟着,倒是给蔡老板你们添麻烦了。”

    他说得客气,蔡襄笑道,“无妨无妨。”

    正说着,如意跑进来了,拿着一个青竹筒,三个小白瓷瓶,蹲下来,麻溜地倒了一颗黑药丸、两颗红药丸、三颗黄药丸,递到明先生手里,让他就着竹筒里的水,服下了。

    蔡襄看得咋舌,也不好问东问西,转头让人拿了馕饼和水来,吩咐大家吃饱喝足后就赶紧睡,明日还赶路,得好好蓄养精神。

    大家吃喝好后,就横七竖八倒地上呼呼睡。

    霍安喝了水,将最后一口馕饼吞下去,抬头间不经意地瞟着那如意微微皱了皱眉,盯着满地乱睡的汉子。

    他看看空荡荡的门框,明白那如意在想什么,明先生是个弱身子,这时坐的位置却正当风口,就算是七月天,就地睡总是扯寒气的,他们倒不打紧,那明先生就不好说了。

    这么想着,他就抽出腰间木牌,用炭条唰唰写几个字,走到明先生面前,递给他看。

    “你睡火堆旁。”

    明先生看了那五个字,抬起头来眯眼看他,“多谢小兄弟。”

    如意赶紧扶了他起来,挪去了火堆旁。

    霍安就着门边坐下,夜风习习,在这七月天倒蛮凉快,于是抱臂靠在门框上,阖眼睡去。

    正睡得迷迷蒙蒙,忽然觉得身边似有冷风拂过。

    霍安睁开了眼。

    以前入山打猎时,他常夜宿树上,十分警醒,因此这股冷风将他惊醒来。

    探头出去看了看,雨已停,夜很黑,这排厢房外原本有一个小花园子,但荒芜太久,长满杂草,有只野猫从草丛里蹿出来,扭头看过来,眼睛绿莹莹的,忽然怪叫一声,纵身跳上半垛矮墙,消失了。

    厢房里火堆快要灭了,明暗不定,大家都睡得熟,鼾声高高低低,就连那明先生和如意,也睡得安详,倒是蔡襄动了动眼皮,醒过来,坐起来看向霍安。

    霍安摇摇头。

    蔡襄于是又放心地倒头睡下。

    霍安又合上眼,却睡不着,夜深人静想,他的苏姑娘这时睡得好不好,嗯,肯定又掀被子了。

    他睁开眼,起身来,反正睡不着,打算去后院马房瞅瞅,若是车篷子有些漏雨,那得赶紧把茶叶箱子搬出来,这是那胡老板交代过的,说茶叶最受不得潮。

    这时后院子里正静悄悄,值夜的人东倒西歪,大多也在打瞌睡,两个无聊的汉子,面对面盘腿坐在那里,互猜对方哪只手里有泥团,赌着铜板打发长夜。

    曹风睡得昏头昏脑,被尿憋醒了,摇摇晃晃去马房外一垛歪墙下,解开裤带嘘嘘。

    他打个哈欠,半眯着眼,嘘得很爽很畅快。

    忽然他抖了一下,猛然睁开眼。

    谁?谁弹了一下他的小兄弟?

    赶紧低头看去,顿时放心下来,哦哦哦,小兄弟还在的,还在嘘。

    于是觉得是错觉,闭上眼又继续嘘,刚要嘘到尾声,猛然觉得一只冰凉爪子,果断揪住了他小兄弟。

    他低头一看,两朵绿莹莹的鬼火在他胯下闪闪发光!

    啊啊啊啊啊——

    一阵惨烈又惊悚的狂叫声顿时响彻荒宅!

    前厅后院厢房的人,大多被惊醒了。

    曹风握着自己的小兄弟哆哆嗦嗦,退不得跑不得,又不敢硬扯,那只鬼爪子抓着他兄弟,死死不松开。

    鬼啊鬼啊鬼!

    可是鬼你不要扯着我小兄弟不放呐!留我个全尸吧留我个全尸,我不想当太监鬼啊!

    他哭爹喊娘地叫,“襄哥,阿丘,救命呐!鬼抓着我命根子呐!我不想当太监鬼啊!”

    霍安正往后院走来,一听到曹风的叫声,急忙加了脚力,飞跑过去。

    他的蓦然出现,似乎惊动了曹风胯下的鬼,那鬼气哼哼地捏了一把曹风的小兄弟,猛一弓身,脚下一弹,像一颗弹丸,直接弹上了墙头,转眼没了踪影。

    曹风又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捂着自己被鬼爪子蹂躏的小兄弟,倒在地上翻滚,“啊啊啊,好痛啊好痛啊!”

    不料一滚,滚到一个破罐子旁,那罐子一倒,哗啦滚出一颗白惨惨的骷髅头,骨碌碌滚过来,和曹风脸颊亲了一口。

    “鬼呀——呀呀呀——”

    霍安已几跳几纵,跑到曹风身边,曹风滚过来抱着他小腿就嘶喊,“真的有鬼鬼鬼啊!”

    霍安不理会脚下鬼哭狼嚎的男人,只抬头去看墙头,心里有些凉飕飕。

    鬼他还不信的,但如果是人,未免也太快了点。马房里点了灯,透出些许光晕来,他瞧得清楚,那团黑影快极了,从墙根弹上墙头,再至消失,几乎就一眨眼间,而且那团黑影很小,的确诡异。

    蔡襄已带人跑来了,喊道,“曹风,出什么事了?”

    曹风一抖,猛然发觉自己抱着霍安小腿,很丢面子,镇定一下,赶紧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蔡襄嫌恶地摆摆手,“你暴露狂啊?把裤子系上系上!”

    曹风哦一声,才发现自己忘了提裤子,又手忙脚乱跳着去提裤子,又囧又惊,恨不得就地钻洞。

    蔡襄走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曹风镇定镇定,面白如雪道,“我我我尿尿,结结结果……有有有……”

    蔡襄怒道,“孬样!你舌头被鬼吃啦?好好说话!”

    曹风瞬间恢复正常,飞快道,“我舌头没被鬼吃,有个鬼抓我小兄弟,不让我尿尿!”

    噗——

    全场大笑。

    阿丘笑得腰都直不起了,从怀里掏出两张黄符纸,吐口唾沫,啪的一声贴曹风额上去,“哥哥给你驱邪降鬼!女鬼吧?专抓你小兄弟!”

    蔡襄忍了忍,没忍住,也叉腰笑起来。

    曹风恼怒地一把扯下那黄符纸,胀红着脸跳脚叫,“驱你娘个头!老子真的见鬼了,不信你们问霍安!”

    于是众人笑声一顿,全部去看霍安。

    霍安原本也想笑,见大家都看着他,也不好再去笑气急败坏的曹风,只好从腰后抽出木牌,飞快写了两笔,递给蔡襄看。

    上面写了一个字:人。

    蔡襄看着他,“你说是人?”

    霍安点点头。

    曹风很不服气地又跳起来,“怎么可能是人?人能猫在我胯下那么久,而我一点没感觉?人能一下飘上墙头去?人能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他转头看向霍安,“你也看见了,那么小一团,要是人的话,那得是个小孩才行?小孩能飘那么快?”

    他这一连串问话,将众人问得静下了。

    墙外忽然传来一声嘶哑的猫叫,听着像被捏住喉咙一样。

    顿时这夜里凉飕飕地飘来一股阴冷气。

    曹风猛然想起那颗骷髅头,赶紧跳开,指着地上那骷髅头说,“看看看,有头无身,死得不甘啊!”

    众人正发怵,猛然厢房方向又传来一声尖叫,“救命呐!”

    蔡襄一拍额头,“糟,明先生!”

    霍安也听出来了,那好似是如意的声音。

    蔡襄赶紧道,“阿丘曹风你们带十个人留在这里,其他人跟我走。”

    于是众人又哗啦啦跑回厢房。

    曹风愁眉苦脸捂着裤裆,嘀咕道,“到底是人是鬼呐?下手真他娘狠,险些拽断了呀!”

    阿丘好心地建议他,“要不你现在撸撸?看还能用不。”

    曹风怒,“滚!”

江湖远 第七十五章 不准脱我裤子!

    众人跑到厢房来时,只见明先生和他小徒弟如意,抖抖索索挤在一起。

    如意兢兢战战,指着那破窗子,“有有有……一颗头从窗子上倒吊下来……好好好……恐怖……”

    蔡襄好头痛,你们为什么见鬼后都要结巴啊?

    他想了想问,“明先生,你们没事吧?”

    明先生虽然也有些惊吓,但总还算稳定,摇摇头,“没事。那颗头晃了晃,听见你们脚步声,就没了。”

    霍安想了想,打起火折子,绕到那破窗户外去,站在屋檐下,仰头看。

    蔡襄冷笑道,“我还不信真有鬼了。老五,去看看前院有没有妖蛾子,其他人分成三路,给我点起火把搜这破宅子!既然鬼不要人安生,那人也就不必要让鬼安息!”

    于是夜半更深,一大群男人分成三路,闹哄哄地满荒宅乱蹿,捉鬼。

    明先生体弱,如意又手无缚鸡之力,霍安便留在厢房里,照护他们。

    如意见他一直站在屋檐下看,好奇问,“你看什么?”

    霍安不理他,举起手里火折子,仰头仔细看看屋檐下那根房梁,皱了皱眉。那房梁因宅子荒废太久,蒙了厚厚尘灰,因此什么东西碰了它,都很容易留下痕迹,尤其是,还是两串黑黑的人爪子。

    他更确定了,是人,不是鬼。

    于是他吹灭了火折子,在厢房外的回廊上搜捡了些枯败的树枝落叶什么的,回厢房里去,闷着头重燃火堆。

    明先生白里泛青的面容在渐起的火光里,十分平静,他轻轻开口问霍安,“你在屋檐下看到什么了?”

    霍安头也不抬,抽出一根燃过的树枝,就着烧焦的那一头,在地上写:“是个小孩。”

    如意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是个小孩?啧啧,你没看到那颗头,黑黢黢的眼睛鼻子都没有,我看就是鬼。”

    霍安不和他争辩,继续升火。

    明先生温和道,“那这个小孩半夜不睡,还爬那么高,真是顽皮啊。”

    霍安抬起头,看他一眼,笑了笑。

    外面传来闹闹攘攘沸沸腾腾的声音,走马的大多是糙汉子,这番夜半不睡起来捉鬼,有的气不平,有的直抱怨,有的很来劲,总之各种呼喝打闹笑骂说荤话,吵得这夜半荒宅跟集市一样鸡飞狗跳。

    明先生也笑了笑,“那你怎么不去告诉他们?由着他们半夜深更这么鸡飞狗跳?”

    蔡襄这时走了进来,刚坐下,霍安就抽出木牌子,飞快地写两字,塞给他。

    蔡襄飞快地瞥了一眼:头上。

    他想了想,哈哈一笑,将木牌子扔给霍安,转头喊,“老五老五,把白日里买的烧鸡和烧酒拿进来,我们饿了。”

    老五闻声,不一会儿,屁颠颠地捧着一个黄纸包跑进来了,然后又兴致高昂地跑出去继续捉鬼。

    纸包散开,有一只荷叶包裹的冷烧鸡,外加一个酒囊子。

    蔡襄捡起一根树枝,满不在乎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就着那树枝穿过烧鸡,在火堆上翻来滚去地烤,大剌剌道,“明先生,烤烤更好吃。”

    如意嫌恶地皱皱嘴,“蔡老板,我们家先生身子不好,容易积食,夜里不敢吃东西的。”

    蔡襄叹气,“哦,那真是浪费良辰美景烤烧鸡了。”

    如意:“……”

    四个男人坐在一个闹鬼的荒宅里,外面还风雨交加,有什么良辰美景可言?

    明先生笑,“蔡老板风趣。”

    蔡襄笑,“粗人有什么好风趣的。”他说着,将烤热的烧鸡剥去荷叶,提着两只鸡腿一撕,撕成两半,一股浓郁的肉香味顿时飘出来。

    蔡襄笑眯眯道,“如意你吃不吃?”

    如意摇摇头。

    蔡襄将一半递给霍安,自己拿起另一半啃了一口,满嘴流油,含含糊糊说,“明先生,你不吃真是人生一大遗憾,这可是祥庆楼的招牌鸡,在保宁都是数一数二的。”

    明先生但笑不语。

    霍安低头撕了一个鸡腿,默默吃,将剩下的一大半,放在摊开的黄纸上。

    一时间,厢房里静默无声,外面的闹嚷声也远了些,似乎是搜到后院去了。

    就在这静默无声里,霍安和蔡襄忽然听得一声轻微的咽口水声。

    二人对视一眼。

    猛然间,蔡襄跳起来,将手里的烧鸡往屋梁上猛一扔,冷喝一声,“哪来的小鬼,襄爷请你吃烧鸡!”

    几乎与此同时,霍安也跳起来,足下几踮,翻身自那破窗户跃了出去。

    如意抖了一下,仰头去看屋梁,却不见那烧鸡落下来,只见着一抹黑影闪过,直飞窗边。

    那黑影极快,但很不幸,霍安也不慢,人在窗外立着,想不也想,挥起一拳,拳风硬生生将那扑过来的黑影逼了回去。

    黑影几乎一刻不停,一个燕子抄水,身子后翻,足不沾地,竟稳稳当当粘着墙壁,飞快地转换方向,向门外飞去。

    但蔡襄也是有准备的,扔了烧鸡便扑到门边去挡住。至此,这厢房的两个出口,皆被挡死。

    那黑影想来急得吐血,双足踩在墙壁上,身子与地面几乎平行,在半空中噔噔噔绕着厢房飞快地跑了一圈,见没有出口,干脆足下一蹬,如同弹丸般,直直弹上屋梁,砰的一声,跳起来去冲屋顶,看样子想破屋而出。

    可那屋顶虽是破瓦,却也不至于衰败得一撞而破,那黑影见一撞不开,腾腾腾地连跳,继续撞。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如意哆嗦着唇骇然看头顶上那腾腾腾乱跳的黑影,“鬼鬼鬼……”

    明先生淡定地安抚他,“如意,是人。”

    蔡襄和霍安见着这一幕,毫不迟疑,双双跳上窗台子,一跃而起,借力屋檐下的房梁,翻身甩上屋顶,噔噔噔跑过去,正好碰见那黑影冲开屋顶破瓦,飞了出来。

    二人踩着屋顶破瓦,猛扑过去,前后围堵,却不料那小黑影竟是滑溜得抹了油一样,脚下快得不似人,身量又细小,瞅个空子竟从二人围堵中飞了出去。

    对,是飞。

    蔡襄和霍安俱惊然,这如果是个人,看身量必是个未长成的小孩,但轻功好成这样,简直匪夷所思。

    蔡襄没多想,足下一勾,勾起一片破瓦,落入手里,便指着那黑影背心凌厉扔去,只听那黑影哼了一声,似回头看一眼,然后身子一趔趄,翻下屋顶。

    霍安急忙也翻身跃下,发足狂奔,奔到那黑影跌落的回廊时,正好瞧着那黑影歪歪扭扭从地上爬起来,便要跑。蔡襄拳脚霸烈,手上劲道重,这片破瓦必令那小黑影受了伤。

    于是他猛跨前一步,终于一把抓住那黑影。

    真的,是人。

    当霍安抓住那一把乱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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