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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哑夫养成记-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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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惊风抬手轻抚非燕的头发,温柔地说,“非燕,这次师兄不骗你了。”
非燕愣了愣,哇的一声哭了。
就在这时,牢头带了一个老头走进来,站在铁栏外不耐烦地挥挥手,“哪位大爷要看病,过来,让大夫探脉。”
顾惊风竟然噗嗤一声笑了,转目去看霍安,“你还给我请大夫啊,唉唷我好为难,都不晓得该把你当仇人看还是当恩人看。”
他顿了一顿,正色说,“没用的。”
监房里沉默,只闻非燕抽抽的哭声,牢头站了片刻,十分不满,骂骂咧咧带着那老头又走了。
非燕抽抽嗒嗒问,“师兄你都去哪里了?我在树上刻了好几坨屎,你为什么都不回应我?你是不是不准备要我了?”
顾惊风笑得温柔,“我敢不要你,咱们师父那老头子会变鬼来找我的。我那次出任务,受了伤,很久才好,后来去老屋时,你已经不在了。后来我又回去,瞧见那几坨屎,便也刻了暗语在树上,你没瞅见么?”
非燕愣了片刻,忽然哭丧着脸说,“我今天去看才发现,那棵老树被人砍了,呜呜呜……”
顾惊风皱眉,“哦哟谁这么丧尽天良。”
霍安苏换永荣,三人继续凌乱。
然后这对神奇师兄妹,开始嘀嘀咕咕说他们自己的故事,非燕说我去哪里哪里找过你,那个花魁说很久都不见你了,然后顾惊风就好奇地问,咦她不是从良了么对了那个叫香媚的还在不在,非燕说在的在的就是比从前胖了,于是顾惊风就叹气说,我早提醒她少吃糖肘子那会毁了她职业生涯的……
霍安和永荣一起抚额,这位兄台,你要死了也不带这么谈笑风生的啊。
苏换听了一会儿就迷糊了,靠着霍安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一阵开牢门的铁索相击声惊醒了,揉揉眼,猛然发觉阴暗监房里那个小天窗,正透出天光来,是天亮了么?
还在迷糊,牢头大人的笑脸已凑到面前,和昨晚趾高气昂的暴躁大爷相一比,简直像吃错了药。
吃错药的牢头大人笑着搓手,“哦哦昨晚有些寒重你们没受凉吧?正想着给你们添被子,哦哟不想天就亮了……真是……光阴如那啥……”
顾惊风也醒过来,抚着胸口站起来,好心帮他接话道,“光阴如梭。”
牢头大人嘿嘿笑。
霍安等人被牢头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莫名其妙,顾惊风牵起正迷糊揉眼睛的非燕,凑过去低声说,“你们什么后台?手都伸到天禄来了。”
霍安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发现这不怎么靠谱长得还妖的师兄他,是真的中毒了,一张脸透出诡异的红来,就像面皮下内出血了一般。
出了大牢,外面强烈的雪光,耀得众人睁不起眼。成蕙和蔡襄坐在马上,还牵着三匹空马,见他们出来,赶紧翻身下马迎过来,“你们没事吧?”
霍安疑惑地去看蔡襄。
蔡襄笑笑,“回去再说。”
他转眼看到顾惊风,见这男子脸红得像内出血一样,先是一惊,继而面色一冷,“霍安,这人怎么弄?”
顾惊风咳咳两声,放开非燕,赶紧将霍安拉到一旁去低语,“霍安,反正我也就活到今晚子时了,那个成大小姐不也没少根头发嘛,你就当可怜可怜非燕,让我再陪陪她,嗯……就别把那梨春园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再翻出来了,反正我的杀手生涯,就快耻辱地结束了。还有,我这条命说来是你弄没的,要不是你,我昨晚就出城取到解药了。”
说完,他理直气壮地看着霍安。
霍安真心觉得,这么一个师兄,真是会误了非燕。
他默了默,转过身来,蹲下在雪地上写:“有些误会,回去再说。”
顾惊风瞟一眼,松了一口气。
蔡襄想了想,点点头说,“这次当真要多谢成帮主。”
不想成蕙却一笑,“真正该谢的,还不是我爹。”
于是一行人也不再逗留,骑马赶回了保宁。
回到保宁时,已是下午,顾惊风下马时已有些歪歪倒倒,一张脸红得要飚血,吓得非燕不断问他师兄你怎么了。
蔡襄满腹疑窦,拉着永荣想问,不料苏换在身后喊,“永荣,你来一下。”
永荣赶紧走过去了,把蔡襄凉在一边。
苏换也不知和永荣说了什么,永荣走回来,蔡襄再问时,永荣就沉吟着说,“我看他们因为非燕的缘故,有些误会。非燕那师兄,好像中了不治之毒。”
蔡襄啧啧道,“我就说,好人不一定有好报,你看这居然恩将仇报。也罢,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
到了保宁,人马分三路,青帮弟子来接成蕙,蔡襄永荣回了堂子,霍安下马来,牵了苏换回家。
见着众人离开,非燕牵着顾惊风的手,眼泪汪汪地瞅瞅苏换又瞅瞅霍安,一脸不知所措和舍不得。
顾惊风却一手牵着她,一手牵着马,大方地跟着霍安苏换走。
非燕急忙倒退两步,拼命挣,“师兄……”
顾惊风低头看她,“非燕,怎么了?”
非燕急得哭,“我……我对不住四姐姐……”
发生了昨晚之事,她怎么还有脸跟着四姐姐他们回去嘛。
顾惊风奇道,“我又没害你四姐姐。”
这时苏换叹口气,转过身道,“非燕,先跟我们回去。你安哥有话和你师兄说。”
非燕抿着嘴忍着眼泪,很是羞愧地跟着她师兄,厚脸厚皮地跟着霍安苏换二人,回到了那个早已被她当作家的地方。
回家后,苏换就忙着烧水,拉了非燕进屋去洗澡,霍安向顾惊风招招手,二人走进正堂里坐下。
拿过纸笔,霍安开门见山写:“瞒不住的,天禄之事,但凡成临青多想一下,定会生疑。”
顾惊风点点头,“这人的确不好骗。他最迟晚上就会来。”
霍安写:“你们的恩怨,你们自己去了结。”
顾惊风笑了笑,“那是自然。可我不过是接任务,要他人头,要他女儿,幕后是谁,他就是把我剐了,我也真说不出。”
他顿了顿说,“我知道你们有些交情。这样吧,在他回过神之前,你先上门去把这事告诉他,以免他以后对你心存芥蒂,反正我都要死。”
他想了想,忽然伸手进怀里掏掏掏,竟掏出一大卷银票,放在桌上,然后真诚地看着霍安,“霍安,你坏事不止一次,现在又害我丢了命,我自然是怨愤得想杀你,可我实在没有料到,你竟然偶遇非燕又收留照顾她这许久,我很感谢你们。”
“这些银票,是给非燕的。她还小,拜托你。”
霍安没有接那些银票,沉默片刻,写:“你为什么不去取解药?”
顾惊风又笑了笑,“没解药了。”
他叹口气似不想多说,只道,“不过尚好,非燕总算干干净净。她还是个孩子。”
就在两个男人交谈的同时,屋子里两个姑娘却闷不吭声。
苏换一言不发,将非燕扒了衣服弄浴桶里洗,非燕垂着头由她摆弄,坐在浴桶里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瘟鸡,半晌后才抬起头,小脸通红地看着苏换,“四姐姐,你是不是恨我了?”
苏换抬起头来叹口气,不晓得说什么好。
非燕说,“我待会儿和师兄一起走。你别恨我了,以后我长大了,定会回来报答你。”
苏换坐在一旁,挖了一团皂角膏,往她头发上一揉,边揉边说,“我自然是生气的,你居然骗我和安哥。咱们对你不好么?”
非燕低着头瘪着嘴,要哭不哭。
苏换又接着说,“不过别人都说,不知者不罪,何况你还是个小孩。我看你师兄这个人,心眼倒是很多。”
非燕挣扎着说,“师兄不是坏人。”
苏换舀了一瓢热水,从她头上缓缓浇下,慢慢问,“非燕,你师兄说他要死了,他要真死了怎么办?”
非燕抬起头来,一张小脸被热水薰得通红,神态却无比认真,“他不会死的。从我记事来,他都死几回了,可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
苏换无可奈何,又去舀水为她冲头发。
非燕慢慢道,“四姐姐,无论你原不原谅我,我都是喜欢你的。”
苏换抬眼看她。
小小的人儿却往下沉,将脸沉进了水里,水面上只漂浮着一把黑头发。
苏换闷了一会儿,终于笑了,敲敲浴桶,“快出来,我晓得了,不用溺死自己,以死明志。”
这对神奇的师兄妹,就这么留在了这里,甚至那顾惊风还厚脸厚皮地对苏换说,“四姑娘,再做一顿好吃的吧,让我做鬼也做个饱鬼。哦对了,那糖醋小排做一份可好?姑娘你做得地道。”
苏换惊奇地打量了他几眼,觉得这人当真没有将死者的自觉,至少你表现得悲凉一点呀,难道真如非燕所说,她这师兄已经死习惯了?
顾惊风看她惊异的眼神,叹口气说,“其实生死不必看得太重。人生就是这么变态,活着活着就死了。”
苏换半天无语,起身来去厨房了。
霍安倒是出门去叫了一个大夫来,不料那大夫一瞧顾惊风,就急忙退走,“这是毒入膏肓啊,老朽无力,老朽无力。”
顾惊风慢悠悠喝茶,叹口气,对霍安说,“现这世道,实心人真不多了,非燕交给你们,我死得放心。”
霍安满额黑云。
掌灯时,成临青果然登门了。
彼时顾惊风正吃得高兴,虽然时不时要吐一口黑血,但这并不妨碍他啃糖醋小排骨,吐完血抹抹嘴继续啃,瞧得霍安苏换二人,全无胃口,沉默无语。非燕倒看得泪汪汪,将自己碗里的小排骨,一个劲儿夹给她师兄吃。
成临青带人走进来时,顾惊风只淡淡瞟了他一眼,继续啃小排骨。
霍安起身来迎出去,成临青开门见山说,“霍安,这人是谁?”
顾惊风慢悠悠道,“在下顾惊风。”
成临青慢慢走进正堂,青帮弟子黑压压站了一院子,瞧得苏换心头不安,站起身来,又拉过非燕,勉强笑道,“成帮主……”
成临青脸色沉沉,走过去,坐到顾惊风对面。
霍安慢慢走进来,将苏换非燕挡在身后,沉默地看着二人。
顾惊风依然啃得来劲,忽然眉头一皱,呃的一声,喷出一口黑血在排骨上,看得成临青眉心一抖,一边吐血一边吃排骨什么的,真的好倒胃口。
成临青也不看霍安,只慢慢说,“我听蕙蕙说了天禄的事,这事蹊跷。你是那小姑娘的师兄,而霍安他们又收留了那孩子,明明就是有恩,你为何还费尽周折劫走小四?”
顾惊风丢掉染血的排骨,又吐了一口血,喘着气抬起头来,“成帮主有何高见?”
成临青迟疑道,“黑灯瞎火劫错了吧?”
顾惊风一笑,在灯色里一脸血红十分妖异,“成帮主不愧是老江湖。”
成临青道,“谁派你来的?”
顾惊风道,“我们接任务杀人,一手交人头一手领酬金,怎么可能知道幕后者。成帮主,你纵横江湖几十年,这个小规矩,想必是清楚的。”
他顿了顿,又好心地道,“你当心些,有人要你的人头,还要你活生生的女儿,我瞅着搞不好是谁瞧上成大小姐了。真的要当心些。”
成临青抿唇不语,面色阴沉。
顾惊风一摊手,指指自己的脸,“你看我这张脸,真的中毒很深了。你不介意的话,子时为我送终吧。”
成临青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我现在就为你送终!”
满院青帮弟子哗地亮刀。
苏换和非燕吓得一抖,霍安拍拍她们。
顾惊风仰头看着大怒的成临青,慢慢站起身来,还是一派平静,“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成帮主,这事你别怪霍安隐瞒,是我求他,让我再陪陪非燕。成帮主不妨去找找杀天下的阁主。我能说的能知道的,真的只有这么多。”
成临青冷冷盯着他,忽然道,“你什么时候死?”
顾惊风说,“不出意外,子时吧。”
成临青冷冷一笑,坐下来,“好,我为你送终。”
顾惊风拱手,“荣幸。劳烦成帮主高抬贵手,留我个全尸,转世不再做个杀手。”
成临青哼了一声,“鞭尸这等龌龊事,我还做不出来。”
顾惊风道,“成帮主威名不虚。”
然后他坐下来,又开始慢慢啃小排骨。
霍安让苏换带着非燕回房去,但非燕不肯走,跑过去坐她师兄身边,陪着他啃小排骨。
于是这格局变得十分诡异,满院杀气腾腾的青帮弟子,一脸冷冰冰阴沉沉的大帮主,边啃排骨边吐血还有气无力和非燕唠两句家常的顾惊风。
霍安好头痛,想了想,拿过纸笔来写了字,递给成临青。
“成帮主,你们忙,我们先回屋睡了。子时后,我出来给他收殓,这是我答应他的。”
成临青哼一声,盯着顾惊风,“好。”
霍安又写:“成帮主,多谢你出手相助。”
成临青知他所说何事,淡淡道,“霍安,你助我不止一次,这事不过是我成临青偿你一个情义。何况,真正保你们出来的,是魏弦。”
霍安微惊,魏弦?
不过今晚情势诡异,他还是稍后再问比较好,于是拱拱手,带了苏换回后面去。
苏换有些急,仰头看他,“霍……”
霍安摇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苏换只好跟着他,满心忐忑地回了房间。
回房后,她自然是睡不着的,倒是霍安平平静静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苏姑娘翻过来翻过去,忽然坐起来,去挠他,“霍安我觉得好奇怪……”
不想,她怪字刚出口,前院猛然爆发出非燕一声痛哭,“师兄——”
苏换一惊,面色发白,抖抖索索道,“真……真死了?”
霍安睁开眼,一双黑葡萄眼亮如星辰。他翻身坐起,叹口气,示意她呆在房里别出去,然后他大步走了出去。
苏换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还是忍不住,抖抖索索地下床穿鞋,摸着门出去了。
心惊胆颤地摸到前院,她一看就脚软了,急忙扶住墙。
院里火把闪闪,顾惊风人已不在正堂里坐着啃排骨,他如今正倒在院子里不断抽搐,黑血从他嘴角汩汩流淌出,止都止不住。
非燕哭得稀里哗啦,跪在他身旁拼命去拉他的手,但他的手软绵绵像没有骨头,不断从非燕手里滑落,面容上浮现出一个妖冶的笑,“……非燕……要乖……听安哥的话……”
话音落,他噗地喷出一口黑血,双眼蓦然鼓得老大,双脚拼命抽搐抽搐又抽搐,猛然就不抽了。
非燕呆了呆,哇的一声大哭。
成临青仍坐在桌边,转头去看了院子里的死人一眼,终于站起来,慢慢走过去,蹲下来,去摸顾惊风的颈后经脉。
非燕哭着看他一眼,猛然扑过去又嘶又咬,“走开走开……”
霍安走过去,从后面拖过张牙舞爪的非燕。
非燕呜呜两声,挣开他,又扑去哭她师兄。
成临青摸了很久,才松开手,又挥挥手,青帮弟子里走出一个老者,蹲下来翻翻顾惊风眼皮,又摸摸鼻息和脉搏,再俯下身听听心跳,抬头道,“回帮主,真死了。的确是毒发身亡。”
成临青站起来,向霍安抱抱拳,“告辞。”
说完,转身便带着青帮弟子走了,再也不看一眼地上的死人。
转眼间,院子里就只剩下嚎哭的非燕,死翘翘的顾惊风,还有沉默的霍安。
苏换小跑过去,扭住霍安的手臂,摇了摇,“真……”
霍安面色沉沉地点点头。
非燕哭着抬头去看霍安苏换,“你们不准埋我师兄,我师兄没有死没有死……”
------题外话------
人生就是这么变态,活着活着就死了~
江湖远 第九十七章 老子要来吓死你!
夜深人静的时候,霍安心情很复杂很郁闷地,将死人顾惊风驮到马背上去,非亲非故的,他总不可能还大事操办一番,为顾惊风请个大师什么的来念经超度吧,入土为安便好。
非燕哭得声嘶力竭,拼命去和霍安抢尸体,一个劲儿说师兄没有死没有死。
霍安默然解开马缰绳。
苏换拉不住非燕,终于忍不住道,“非燕,你摸摸师兄的手,都凉了。”
非燕愣了一下,抽泣着去看苏换,又转头去看软绵绵俯趴在马背上的顾惊风,鼓足勇气走去,颤巍巍地摸了一下顾惊风的手,呆呆转头去看苏换,“真的凉了。”
她话音落,张口便要哭,不想一口气噎在喉间,小身子便软软倒在地上。
苏换赶紧去抱她,一边抬头问霍安,“你把他弄哪里去?”
霍安慢慢张口,无声说:埋了。
苏换迟疑了一下,“那你小心点。”
霍安点点头,牵着马匹走出去,苏换赶紧去关好院门,又将哭晕了的小非燕,费力地背进屋里去,弄床上睡好,然后她坐在床头发呆,心里反思,难道她的奇葩命格真是招祸事?
快天明时,霍安才回来。苏换正睡得迷迷糊糊,一个冻飕飕的身子靠过来,她嗯了一声,睁眼看到是霍安,于是推推他,“我给你温了热水,去洗个澡,老人说,埋了死人总是晦气的。”
霍安不动,紧紧抱住她。
苏换叹口气,伸手去抱他脖子,“其实非燕师兄说得不错,活着活着就死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啊。”
霍安绵长均匀的气息微微响起,似已倦极睡去。苏换往他怀里凑了凑,也睡了。好一个鸡飞狗跳的夜晚,可无论如何,活着的人还是得活。
第二日一早,打开门,苏换就吓了一跳,非燕穿戴整齐,红肿着双眼,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前,似等他们起床很久了。
她看着苏换说,“我要去祭拜师兄。”
昨晚夜深已宵禁,城是出不了的,霍安将顾惊风安葬在城东郊一处荒林坟岗里,孤单单一个黄土包,无碑无墓,不免让人觉得,人生这一世真像一股清风,来去无踪无痕迹。
苏换帮着非燕,将带来的祭品圆钱什么的,摆弄好。
非燕跪在那里,抓了一把白花花的圆纸钱,往半空中一洒,慢慢说,“师兄你还会回来的对不对?”
苏换忧伤地靠着霍安,天又开始降雪,年关将至。
那夜之后,非燕瘟了好多天,常常抱着一个小手炉,坐在屋檐下看雪,有一天苏换闲来无事,去陪她坐着看雪,一大一小两个姑娘,默默无语。
沉默了很久,忽然非燕转过头来说,“四姐姐,从前我总是念想着找师兄,可如今没了念想,我觉得很难过很困惑。”
苏换说,“我十二岁那年,也这么觉得过。”
她顿了顿,仰头望着天上纷纷扬扬的雪,慢慢说,“我娘也是在一个冬天没的。其实我有家人的,可是除了我娘和我大哥,他们都不喜欢我,我觉得我长得不讨人厌,还处处讨好他们,可别人不喜欢你,怎么讨好都没用。”
“那个冬天好长呀,他们都围着火炉烤火聊天,我就躲在屋里哭。后来我大哥趴在窗边说,哦哟你哭死了他们也不过为你办办后事,然后还是照样活得挺好,小妹你不划算啊。”
苏换托着腮认真道,“我顿时膜拜我大哥,他说的太对了。反正我娘死了,我哭也哭不回来,我整理整理心情,又开开心心继续活了。后来我就长大了,再后来呢……”
她笑眯眯地转头看非燕,“我就遇到你安哥了。”
非燕扑闪着大眼睛,终于扫去萎靡之态,有了些往日的好奇活泼。
苏换继续笑眯眯说,“你安哥开始也不喜欢我,可后来也不知怎么,他就喜欢我了,有个挺漂亮的姑娘喜欢他,他也没答应。哈哈哈,我好有成就感。”
她语重心长地教育非燕,“所以你也不要灰心,这足以见得,柳暗花明是经常发生的。”
非燕撑腮想了片刻,“安哥为什么喜欢你啊?”
苏换茫然地啊了一声,陷入沉思。
快至年关,堂子里忙着年终分红和分派年货什么的,这两日霍安白日里都去了堂子,每天都快天黑才回来。
这日他回来时,发现萎靡不振的小女侠非燕,蹲在院子里逗小二咬它自己的尾巴,时不时咯咯笑两声,见他回来,跑过来响亮地说,“安哥你回来啦,四姐姐做了甜姜汤,说喝了祛寒,我去给你端一碗。”
说完噔噔噔跑回后院去,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活力。霍安觉得奇怪,跑到房里去找到正做针线活的苏姑娘,写道:“非燕怎么了?”
苏换头也不抬,手里穿针飞线,“哦想开了吧。一个小孩子,总不能忧伤一辈子。”
然后她抬起头来看霍安,很正经很严肃地说,“你晚上准备准备,我有话要问你。”
霍安有些懵,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写道:“你还记得天禄一事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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