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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金推]-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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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晌午,红衣心里七上八下地上班去了。
一路都在恶狠狠地诅咒太子,希望他赶紧得个急病、出个意外什么的,别来竹韵馆找茬。
可是还没进平康坊,红衣的脸就垮了。
——太子大抵还没到,但太子府的人已经来了。
整个平康坊都戒了严,守卫五个一个站得齐整、气势十足,就差在坊门口挂个写着“欢迎太子殿下莅临指导”的横幅了。
罢了罢了,太子来红灯区“指导”……传出去也不好听。
红衣深呼吸,和绿袖互相握着手,一步三颤地往坊门口走去。
门口的守卫伸手一挡,冷然喝道:“站住!”
“……这位大人。”红衣心惊胆寒地赔笑,“我们是……里面竹韵馆的人。”
那守卫睇一睇她,神色未变地放下了手,放行。
红衣绿袖继续一步三颤地往里走,整个平康坊都安静得如同一切静止,让她们越走越心虚。
竹韵馆则被把守得更严一些……
红衣心里崩溃地呼喊着:太子殿下,您这哪是来看演出啊!你这明摆着是砸场子来了啊……!
腿脚僵硬地迈进竹韵馆大门,看到院中之人的时候,她立时就定住了。
——那一袭猩红色的斗篷转过来,穿戴齐整的铠甲在阳光下泛出暗光,他略有一笑,提步走向她,在仅剩两步远的时候才停下。
“这回不是故意蒙你——人不先行调来,就该来不及了。”席临川观察着她尚未缓过来的神色说着。
红衣的目光左右一划,战战兢兢道:“将军这是……干什么?”
“有件事要同你商量。”他说着打了个响指,原在院中“镇”着的十余人齐一抱拳,即刻全撤了出去。
“……”红衣心慌地看着他,他看向正厅,“进去说。”
☆、第62章 解围
“我敬将军战功显赫,但将军别忘了,我好歹是淮昱王的女儿!”
一行人踏进竹韵馆的时候,就听到这么一句。
谨淑翁主平素动听的声音变得厉然,带着无可遏制地愤怒狠然喝道。
为首的二人在正厅外定住脚,男子抬手制止了正要出言提醒的宦官,驻足静听。
“翁主恕罪。”席临川拱手,沉肃的面容上寻不到不恭,但也实在说不上恭敬。四下里都有士兵把守着,一个个静立待命,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我已告诉过将军,今日我这里有贵客要来。将军此举,是有心砸我竹韵馆的名声不成!”
谨淑翁主横眉冷对,一语斥出后,胸口几经起伏。正思量着下一句还能说什么,终闻外面传来笑音:“阿惜。”
厅中众人闻声一并望过去,看清来人面上骤有一惊,四下的仆婢士兵皆俯身行了大礼。
正厅中央,原正争执着的谨淑翁主一福、席临川一揖:“太子殿下。”
“骠骑将军好大的阵仗。”太子走进门中,视线轻扫一笑,“这是出了什么事?”
听得太子问话,谨淑翁主一声冷哼,理也不理席临川便去侧旁落座,气鼓鼓地喝着茶定神。
席临川神色紧绷,听言轻吁了口气,稳稳答道:“臣听闻,这竹韵馆中,有人与赫契人私交甚密。”
“啪。”
未待太子反应,谨淑翁主怒一击案:“这般空穴来风的罪名,你还真敢在太子殿下面前胡言!”
席临川挑眉而未理会,太子轻一笑,遂打圆场似的压音劝道:“外面寻常的青楼舞坊,将军想搜就搜了。但这到底是关乎淮昱王的事,依孤看,将军该先禀陛下一声。”
席临川面色未改,略一睇太子,拱手郑重道:“就为关乎淮昱王,臣才不得不立即搜查——若先知会陛下,难免有风声透出,待得臣来搜时,怕是什么都准备好了。”
——此语一出,方才太子再压音也白搭了。
谨淑翁主手中瓷盏狠掷在地,连盏带盖摔得粉碎,一个箭步上前便要同席临川理论。
愣是惊得两旁的数名婢子都没反应过来,眼看着谨淑翁主素手扬起,好在太子先一步夺上前去猛扣住她手腕,若不然,骠骑将军算是挨定这一巴掌了!
“你再说一遍!”谨淑翁主被太子死死挡着都仍难压平怒意,指着席临川,愤怒十足,“谁给你的胆子疑到我头上!”
“臣并不想疑翁主,行彻查之事,也是为了脱清翁主嫌隙。”席临川半步不挪,阐述得冷静。语中停顿片刻,他看了看仍在拦着谨淑翁主的太子的背影,意有所指道,“翁主也知,不日前刚有一禁军潜逃——而在潜逃之前,他曾到竹韵馆观过歌舞。”
他分明地看到,太子的背影霎然一悚。
“你说什么?”太子回过头来,显有诧异。
席临川沉然拱手:“是。禁军都尉府北镇抚司镇抚使,在潜逃赫契之前,曾来竹韵馆观过歌舞,就是上元那日。”
方才还如同上演闹剧一般的正厅中,顿时一片死寂。
太子松开谨淑翁主,带着几分惶意,看看席临川又看看谨淑翁主,最后将目光投向从进门起就被眼前情状吓得没敢吭声的阳信公主霍清欢。
“……皇兄。”霍清欢也乍然慌了,见他看过来,连忙摇头,“我不知道……”
席临川和谨淑翁主自知他们这是在怕什么,心下轻一笑,恰到好处地出言推波助澜:“依臣之见,这舞……太子殿下迟几日看为好,莫淌这趟浑水。”
太子驻足原地,神色阴沉地默了一会儿,复一睇霍清欢,隐有愠意道:“走。”
。
红衣藏在屏风后贼兮兮地看着,看到太子一行走远了、又看到席临川挥手让旁人退出去,才带着余惊和绿袖一齐走出来。
绿袖抚着胸口说不出话,红衣抽着凉气一拍谨淑翁主肩头,竖起大拇指由衷赞道:“翁主好、好演技……”
“对啊……我还以为翁主太投入当真了。”绿袖扯着嘴角,“差点冲出来拉架,被红衣拦住了。”
这谨淑翁主真是个演技派——红衣这样想着。
“……咳。”席临川咳嗽一声暂且让她们停了恭维,话语略有点阴阳怪气,“是真像,若非太子拦得及时,那巴掌我挨定了。”
——当时手都扬起来了,如是没人拦着,谨淑翁主显然只能继续演下去,让他吃这个亏。
——怎么就没人夸他两句呢?!
心中不住揶揄着,席临川神色平淡地坐下来,闷声不理人。
绿袖见状拱了拱红衣的胳膊,被红衣斜眼一横,径自上前堆笑道:“公子……”
席临川眼皮一抬:“嗯?”
“您还没说为什么安排这么一出呢!”绿袖浅笑着指指外面,“太子殿下和阳信公主走的时候……也没说之后就不来,若是真按公子说的,过几日又来了呢?”
席临川眉头微挑,目光从绿袖脸上挪到红衣面上,而后又挪回来,冷着脸不说话。
“……”红衣身形一僵,心说他怎么这么小心眼呢?!
席临川自己也在嫌弃自己小心眼。
好像就是死活要跟她赌一口气一样。先前她说的话他都认了,理解她因为那一箭而难过一道坎,可是这回,怎么算都是他来解她燃眉之急的,还生怕吓着她或者又让她觉得他不同她商量而生气,特意提前同她打了个商量。
倒不为听她道谢,可是……
除却她刚到竹韵馆、见到眼前阵仗时满带惊意地同他说了几句话之外,就没再和他说过一句别的!
显然是有意避着的,躲得远远的和绿袖交谈就算了,谨淑翁主遣开旁人有意让她沏茶给他,结果……
她就真有胆子再叫个婢子回来给他沏茶!
席临川越看越闷、越想越憋,忍了大半日都未显出不快。现在大事办妥,他眉梢眼底就写个五个字:我不高兴了。
周围的空气中好像也充斥着五个字:特别不高兴。
绿袖尴尬地看看谨淑翁主,谨淑翁主尴尬地看看红衣,红衣尴尬地看看席临川——席临川从容不迫地饮了口杯中已凉的茶。
茶水入口间,他皱眉皱得很明显,眉间的意思也很明显:没有热茶,不高兴。
红衣在绿袖和谨淑翁主划来划去的锋利目光下怨念地踌躇了许久,咽了口口水,低着头往前蹭。
在他手边矮几边半尺的地方停住脚步,她禁不住地暗瞪他一眼,才端起茶盏去旁边换茶。
“多亏镇抚使大人潜逃得巧。”他的解释从她身后慢悠悠传来,“陛下震怒,指挥使吓得不轻,差点在永延殿中自尽谢罪。”
红衣撇了撇嘴,把茶盏旧茶倒了,取净水洗杯子。
“他走也就罢了,可一路离开得十分顺利,显是有安排在先。”席临川轻衔笑意,手指轻巧桌子,“指挥使立誓查明原委,各方都紧张着,这个时候,谁都不想沾染此事。”
红衣一边认真听着,一边就不应话,手中茶夹夹起茶叶搁进茶壶,倒水。
“太子备受瞩目,只会更怕。再则,单说来平康坊,他也决计不敢大张旗鼓地来。二者搁在一起,但凡谨慎一点的人都不会为了看支舞再犯场险。”他徐徐说完,略侧过头,笑看向红衣背对着他的身影。
红衣静神等着,一边等茶泡好一边暗思这些个阴谋阳谋。
片刻,她执起茶壶一倾,茶水均匀地流出来,倒满一盏,她才端起来,朝席临川走过去。
端茶这事虽然简单,但她实在不在行——手里拿着茶盏便会低头一直看着,生怕一不留神,茶水轻洒出来烫了手。
于是乍觉眼前有人时,猛地抬头已有些晚,惊得她一声轻叫,好在脚下立刻停稳了。
……干、干什么啊!一点动静都没有,成心吓唬人!
红衣怒目而视,蹙眉一瞥他,将茶盏端高了一些,闷声道:“将军请用。”
“多谢。”他面不改色地拿起来便抿了一口,而后神色定定地看着她。
到底……干什么啊?!
红衣心中不安地左看右看,可任凭她的目光挪得再活跃,他的视线也纹丝未动。
“没别的要问的了?”他启发着问道。
红衣稍想了想,诚恳颔首:“没有了。”
席临川不甘地暗自抽气,并不想就此结束交谈,于是启发地更明显了点儿:“你就不问问……谁都不想沾染此事,但谨淑翁主沾染了这事,会不会有麻烦?”
“显然不会有麻烦啊……”红衣明眸一眨,抬眸望向他,一副笃定地样子。
反而说得他有些不解了,蹙着眉头睇睇她,抱臂悠悠道:“为什么?”
这才惊觉他在有心逗她说话,红衣心中忿然地默了一会儿,当着谨淑翁主和绿袖的面,还是只好继续说下去:“因为既然指挥使急于严查,便难免有觉出一丁点疑点都要查个清楚的时候,这样一来,其中多少会有跟赫契无关的人……”
她瞥一眼笑意吟吟地他,接着嘟囔说:“所以总不能看谁有疑点都疑到底。将军您‘搜过’,没搜出什么,就没事了呗……”
“啧啧。”他挑眉而笑,弄得红衣发毛:“……怎么?”
席临川敛笑颔首,郑重“夸赞”:“姑娘你糊涂一世,聪明一时啊……”
☆、第63章 邀请
红衣的心绪被搅得一团糟。
原本以为自己跟席临川掰扯清楚了,现在看来,也许是掰扯清楚了,但席临川俨然不打算因为“清楚了”就放弃。
长声叹息后,红衣决定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工作中去!
让他看到她毫不为之所动且是个工作狂,他兴许就不会再扰她了。
诚然,就算她不想当工作狂,竹韵馆也够让她忙的了。
逢一、逢五开门接待散客的时候不必多提,再也见不到从前门可罗雀的时候了,每一次都是全场爆满。
而那每个月编一套、每一套最多跳三次的接受预定的“限量版演出”,在短短十几日里,已然排期到了次年四月。
本就是走高端定制路线,谨淑翁主的定价一点也不含糊,看一场白银一百两,订金三十两。若客人反悔或者有事不能来看,订金不退。
二月初,第一位预约的客人来了。
这一摊事都非红衣亲自打理。竹韵馆有多余的伙计,专门应付这些,红衣也没问过。
是以直到这人来了,她才傻了——怎么她不想见的人,都格外喜欢在她面前转悠呢?!
他进了正厅目光四下一划就直奔她走来,珀色眼眸中的笑意像是要溢出来。她就是傻,也看得出他这不止是为观舞而已,多少都有专程来找她的意思。
平复心神,红衣屈膝一福:“聿郸公子。”
“好久不见。”他垂首微笑,凝视着她又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红衣静了静,复衔起笑来,“公子坐,我去着人备茶点来,舞姬片刻就到。”
她说着,已然稍向后退了一步,表明自己不想多做停留的意思。聿郸便没拦她,笑而点头,任由着她离开,径自落座。
红衣一整晚没再露脸。
她坐在正厅外的回廊下,听着屋里传来的歌声乐声,心里很是忐忑。
——为了充分利用上元首演在长阳城掀起的热度,这首支“高端定制”演出的舞还是以战为题,有意留了首演的影子,打出的广告也是“让您一观上元首演之精华”的意思。
所以她全然没想到这看过首演的人还会来,心里担心他因看过一遍而觉得不好看,更担心他这赫契人看到她们屡屡对赫契这般不善会生出不快。
这借舆论炒作做生意的方式……也有自己的难处啊!
。
歌舞散尽,聿郸悄声问了红衣身在何处,便举步从后门走了出去。
刚踏出门槛,就见她在回廊下环膝而坐,没精打采地倚着旁边的廊柱,目光无神、面容黯淡……瞧着跟做生意赔本了似的。
他背着手踱到她面前,站了好一会儿她都仍无反应。聿郸颇是无奈地一笑,弯下腰伸手在她面前一晃。
“……嗯?”红衣猛回过神,定睛一看,忙不迭地站起来,面红耳赤。
“按理说……不应该啊。”他微眯双眸,笑容和煦。
红衣一愣:“什么?”
“竹韵馆生意这么好,你还发愁?”聿郸面带探究。
——咳,这不是怕你看了舞不高兴,我心虚吗?
红衣心里默默地这样答了,一舒气:“公子找我有事?”
聿郸一哂:“我听绿袖说,你们今晚是要回敦义坊住的?”
红衣点点头,不知他问这个干什么。
“巧了,我近来也住在敦义坊。”他朗然一笑,“马车就在外面,同回?”
“……”
红衣郁结于心,大感席临川也好、聿郸也罢,都将这“话说一半”的文字游戏玩得炉火纯青——先发个问让你主动说出你接下来要干什么,而后再说他打算和你一起,连想找理由拒绝都不方便。
不过对他,红衣还是拒绝了:“不了,我们一贯走着回去,就当活动活动腿脚。”
“哦……”聿郸了然地一点头,干脆地道,“那我也走走。”
“……”
红衣险些一口血呕出来。
。
他说到这个份上,她就没有再坚持拒绝到底了。这般执著地要“同走”,显然是有什么事要同她说,还是听听为好。
添了分警惕,借谨淑翁主的口找了个坊中武侯盯着她们同回。一则是为安全,二则是知道禁军都尉府正严查和赫契人勾结的事,她得主动找个证人证明他们没说什么。
这日天阴,白日里便觉得满眼灰暗。到了夜里更有点阴森,既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
四下安静,几人的脚步听上去空落落的,武侯走在前头,手里打着的灯偶尔一晃,那光晕便乱一阵,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苍凉。
“我听说上元那日的舞,从头到尾都是你编的?”
同走了许久,聿郸才轻轻地问出这样一句话。好似怕惊扰什么似的,一点波澜都寻不出。
红衣点点头:“是。”
“那舞很好。”他淡笑着赞道,“我向来不喜欢你们汉人的舞,觉得看起来柔弱无力又尽是悲春伤秋强说愁,但这回的……不一样。”
红衣颔了颔首:“多谢公子喜欢。”
“你愿意跳给赫契人看吗?”他这样问道。红衣微滞,遂即有些不解:“公子就是赫契人……”
他不是已顺利看过了吗?
“不是说我。”聿郸哑一笑,夜色中,他的神色有些暗沉,“我是说……假如有人肯出高价,你能不能让她们单为赫契人跳一遍那舞?”
这要求很奇怪。红衣一时蹙了眉头,不知他是喜欢得狂热是以极度想“安利”给旁人,还是压根没看懂那舞、压根不知那舞就是针对赫契人的……
聿郸见没有回应,侧头看向她,对上她眼中的疑惑,缓言解释:“我认识一些赫契贵族,该让他们看看这个。”
“为什么?”她发问很快。
“我想让他们停战。”他反问得也很快。
红衣哑住,略有愕色地望着她,绿袖在旁同样吃惊:“但这……怎么可能?且不说那一舞能否让他们停战,便是公子这念头便……很荒谬,这许多赫契贵族同来长阳,谁知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聿郸停下脚步,目光在二人间一荡,话语沉沉:“所以我才要着意询问你的意思——因为他们不会来长阳。”
红衣惊了一跳。
“你若愿意,我可去央谨淑翁主,让她许你带人随我去祁川一趟。路上一切开支皆由我出,至于舞的价格……”他吁了口气,神色坚定,“你定便是,只要你肯去,多少钱我都照付。”
红衣简直被他吓傻了。
之前只觉得谨淑翁主这大夏土豪有钱任性,和眼前这位一比,显然是这赫契土豪更任性!
“公子……何必。”她神色僵硬地问道,“那只是一场舞而已,帮不上公子什么忙……”
黑暗中他别过头去,红衣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听得长长一叹。
“王廷愚蠢!”聿郸微厉的声音带着愤慨,“他们认为汉人软弱、认为打得狠了,汉人就会低头。有何袤郑启屡胜赫契不够、有席临川以少胜多也不够,他们仍旧觉得有取胜之日!”
聿郸快语如珠的,指责之意分明。显然是对赫契持久以来的狂妄自大和冥顽不灵忍无可忍。
红衣静听着没敢吭声,安静一会儿后,听得他再度一叹:“我已劝过数次,皆不管用,但你那舞……”
他低哑而笑,口吻中全是无可奈何:“你那舞也许能让他们发觉想让汉人服软是不可能的。他们会知道,就算是在远离战乱的长阳城、就算是和军人半点关系也无的舞姬,都对此十分愤慨,他们一再挑衅,只是在激得所有汉人一齐反抗而已。”
“可以吗?”他恳切地再度问道。那双眸子在夜色中分明显得很黯淡,却好像有不同寻常的光彩透出来,“就一次、成与不成都无妨,我只是想尽力一试。”
她沉默着没有回答,倒是绿袖打了个哈欠,借着懒意,拒绝得直白:“太远了,不想去。”
。
而后一路都没有再说话。红衣维持着安静,聿郸也不催她作答。
直至走进了敦义坊,离她们所住的地方很近了,聿郸才显出些焦急,沉然一唤:“红衣姑娘。”
“抱歉。”红衣在离住处还有十几丈的地方停住脚步,垂首稳稳道,“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不知道怎样才是对的。”
她犹豫着,抬眸看向院门口,曾淼正坐在门前石阶上等她——自从席临川说让曾淼保护她之后,他就每天都这样尽职尽责。
红衣微微一笑:“所以……我明白公子的心思,但此事太突然,我实在不敢自己拿主意……”
“你不想让战争尽快停止吗?”未等她说完,他便急切地问道。
“我想。”红衣点了下头,笑意未减,解释得缓而分明,“但我和聿郸公子不同,您知道赫契王廷要做什么,所以您可以随心地去做您的安排。”她语中微顿,轻轻一喟,“但我并不知道大夏的朝廷要做什么,我不能擅作主张帮着公子做事,万一不小心扰了什么朝中大计呢?”
换言之,她不能因为一厢情愿地想停战而反帮倒忙。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红衣循循说着,垂首一福,“公子若真觉此事可行,大可先与谨淑翁主一议。告退。”
☆、第64章 刺杀
红衣言明自己的想法后,犹含笑意的面容沉冷下来,回绝的意思清楚明了。
黑暗的寂静中,她听得一声沉重悠长的叹息:“那我……”
“姐姐!”
没等聿郸把话说完,一声稚嫩的唤语传过来,红衣侧过头去,曾淼阴着脸一扫聿郸,上前一拉红衣的手,抬头道:“姐姐,天很晚了。”
“嗯。”红衣噙笑,朝他点头,复又看向聿郸。
聿郸这才得以把方才的话说完:“那我先去问谨淑翁主的意思,若是翁主答应,你便肯随我去一趟么?”
“公子先问了再说吧。”红衣眉头稍挑,而后笑容一松,缓和着气氛,“我就是在竹韵馆寻差事谋生罢了,这样的事,自该谨淑翁主做主。”
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须臾,短促一笑,却是手搭在胸前朝她一鞠躬,行了个赫契人的礼:“多谢。”
。
二人先后沐浴,绿袖回到房中时见红衣躺在榻上仍还未睡,便一壁继续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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