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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金推]-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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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就要拱手道别,郑启眉头一挑:“你若真为此担忧,亲自去一趟也无妨。”
    席临川一愣。
    “我给你手令,许你出城。”郑启负手,淡觑着他,又道,“只一条,如若那红衣确未能活着回来,你不许擅自找聿郸算账。”
    “……诺。”席临川连忙应下,心中涌起似已许久未有过的喜悦。向郑启一拱手,转身小跑着下了宣室殿前的长阶,半步不停地直奔宫外。
    即刻就启程!
    。
    离珺山最近的泽平城因为他这骠骑将军的到来而戒了严。
    出入城都需严查,虽则他随性惯了,觉得并无必要,但又不好就此放话免了。
    当晚,余衡的信送至泽平,说因为泽平戒严需绕道而行,让他多等两日。
    “……”席临川原本紧张的心情,一时被这信弄得哭笑不得。当即着人加急传令过去,告知不必绕道,仍走泽平便可。
    从酉时初刻一直等到亥时末刻。
    三更天的打更声从街上传来,随着打更声的远去,一串脚步声离得近了。
    “将军。”有士兵在门外一拱手,禀道,“竹韵馆的人,入城了。”


☆、第71章 重逢
    余衡被红衣绿袖森冷的目光盯了一路。
    也不怨她们。是因这泽平戒了严,骠骑将军又传了话来不许绕道,所以只好照原路走。
    然后……
    到了城门口她们就不得不下车挨个被检查,且因马车数量太多检查得慢而等得辛苦。到最后,绿袖索性不耐烦地一跺脚,没好气地拉着红衣就往里走:“我们先走!反正今晚要在这儿住了,马车一会儿跟上就是!”
    余衡带着人护着,硬着头皮不理在他背后睃来睃去的四道寒光。
    眼前街道上的人群突然一齐向两侧避让,余衡心中微紧,当即抬手握了剑柄,以防万一。
    人群躲开后,两列士兵齐整而至,行至他们面前时停了脚,分别向左右一撤,开出一条道来。
    “……”一众歌舞姬面面相觑,不知自己是不是也该躲开才对。红衣轻吸着凉气看向绿袖,轻声道:“这又哪出啊……”
    。

    席临川走在夜色下平坦的街道上,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两侧人群不停地传来窃窃私语,和他凯旋经过时的内容差不多:
    “这是骠骑将军?”
    “好年轻!”
    “听说刚到及冠的年纪……”
    ——他却并无凯旋时的那番喜悦,无心多听半句这样的话。垂在身边的手无所适从地搭在了剑柄上,过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又过一会儿,隐隐地沁出冷汗来。
    若她不在……
    心头的恐惧暗生着,随着他一步步地前行一分分地加深。
    若她不在,这就会是他此生最后悔的事。
    不止是后悔此番让她去了祁川,更后悔之前一年多里的每一件事——他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找她算账的。如果他没有,她也许久不会那么讨厌席府,也就不一定执意要赎身了。
    眼眸低垂着,他的余光隐隐扫见那一行人近在眼前了,握着剑柄的手复紧了一阵,终于意识到那汗水带来的滑腻,他哑声一笑,看似镇定、实则十分忐忑地抬起头……
    “将军。”
    映入眼帘的是余衡,他抱拳禀道:“一切平安。”
    “……”席临川眉头微挑,无暇理会余衡的回禀,视线越过他向后看去,在人群中一扫——
    “噔噔噔噔”地一阵猛跳后,这颗久悬的心终于安稳下来。
    望着那张面容看了又看,他终于敢完全确定这确实是她,深深地一呼一吸,唤音微哑:“红衣……”
    这厢正低着头走神、一边走神一边在心底碎碎念为何恰好碰上他“大驾光临”泽平的红衣一怔,抬头睇一睇他,总上前去,屈膝一福:“将军万——啊!”
    她一句问安的话未能说完,蓦地被人一拉撞进怀中,一股并不算陌生深沉的熏香气息传来,红衣一惊,立即反手推他。
    干什么啊!

    这是大街上啊!男女授受不亲啊!
    席临川双臂紧环,感受着怀里扭来扭去的很用心的挣扎,须臾,终于舒出一口气,心中的一句感慨完全没过脑子:嗯,热的,活的。
    红衣自是不知他连日来的担心与现下的心情复杂,只听得他那一声轻吁似极是舒心,全然不顾她的不情愿,当即一怒,低喝一声:“放开!”
    席临川滞了一瞬,倏尔抬头看去,眼前上百个歌舞姬外加一众泽平百姓在他目光划来的同时纷纷避开视线,各自看天、看地、看风景,一个个窘迫得不行。
    “……”他喉中噎了一会儿,僵硬地方开她,不问也知她现下是怎样的不快。
    红衣眉心紧蹙、满脸通红,连缓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了心绪,抬眸瞪着他,话语生硬又迫着自己客气:“不扰将军正事……”
    她话音未落拽着绿袖便要离开,脸上的红晕一时根本褪不去,死死低着头不看周围人的反应,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把席临川骂了八十遍!
    他并没有去追她,静一静神,稍平复了满心的欣喜,睇一眼余衡,示意他跟上,而后径自回了客栈。
    天色已很晚了,她们一路奔波必定劳累,他忍着没再去找她,在床上躺着发呆,不知不觉到了天明。
    。
    红衣一夜好眠。
    这一路都走得提心吊胆。见到余衡特地带人赶来后,心里更不安稳,还道这是出了什么大事所以差人来保护她们。
    眼下可算离长阳不远了,终于可以睡个懒觉,明日慢慢回去便是。
    心情放松下来,顿觉格外疲惫,这一觉睡眠质量颇高,醒来时窗外已阳光明媚,她伸了个懒腰起榻穿衣,洗漱后欲开门叫伙计来点些吃的,目光一扫,话噎住了。
    席临川倚在过道对面的墙边抬头看一看她,微一笑:“睡足了?”
    “嗯……”她点点头,他站直了身子,神色凝重,“我有话要问你,随我来。”
    红衣略微一哑,心觉这是有要事询问。不做多想地便提步跟上他,心中有点悲戚地暗自呐喊:饿……
    席临川默不作声地走着,她默不作声地跟着,因为二人都十分安静又未带随从,这般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也没引起什么围观。直至到了一条小巷边,席临川向里一拐,红衣愣了一瞬,复跟过去。
    一家粥铺出现在眼前,他一进去,一四十余岁的大婶就迎了上来,笑向他打招呼:“多日不见将军!”
    “徐婶。”席临川笑一颔首,取了两张面额不大的银票搁在案上,歉然道,“我们有些事要说,能否有劳……”
    “明白明白!”徐婶应得十分爽快,也没有拿他那银票的意思,转身到门边就紧阖了大门,就此歇业的样子。
    席临川舒了口气,顺手抄了只空碗过来将案上的银票压住,带着红衣往里面的隔间走去。
    过了片刻,两碗粥、几样菜端上来,席临川那碗是鱼片粥,红衣这碗是红豆薏米。
    “这家的粥不错,之前出征时偶然经过,我吃过两次。”他声色平淡地解释着,夹了个醋溜丸子搁到她眼前的空碟子里。
    红衣默默地抬眸打量他:不是说有话要问吗……
    罢了,他不急,她就不急。
    也确实饿了,眼前几道家常菜色香味俱佳,红豆粥香甜可口,红衣气定神闲地吃着,已许久不能这样安心地吃饭,当然要好好地喂饱自己!
    席临川也气定神闲地吃着,时不时扫她一眼,心满意足。
    ——这是他正月十五那天给她送午餐时偶然发现的特点,她吃饭的时候会格外专注,只要他不开口,她就懒得说话。全神贯注地享受美食,吃得开心了,偶尔还会有些笑意。
    他很爱看她这个样子。
    。
    红衣吃得身心愉悦,搁下筷子取出锦帕擦了擦嘴,再度看向他,终于问道:“将军要问什么?”
    “嗯……”那话其实就是个幌子,他根本没多想要问什么。听得她主动问了出来,才立刻一思,旋即道,“说说路上的事,怎么回事?”
    红衣面上的笑容当即失了一半,低着头咬了咬唇,嗫嚅道:“有三个舞姬……没了。”
    “嗯,这我知道。”席临川点点头,“别的呢?”
    红衣叹息出声,舒展不开的眉心间似藏着复杂的情绪。她将手搁在膝上,绞着衣带,思量着道:“我们……遇到个禁军搭救。他带着面具,没看到长什么样,也没说自己是谁。但是他说……”
    她稍缓了口气:“他说……赫契那边有何问题尚且不知,但他确信将军的侯府中有赫契人的眼线,而且……不止一个。”
    席临川悚然一惊。
    不止一个?!
    红衣安静一会儿,思绪飞转着,忽又想起另一事:“啊!还有……”
    席临川迎上她的目光,示意她说下去。
    她凝望着他道:“有个叫琪拉的女子,是个赫契的贵族小姐。她随聿郸来过长阳,我一直以为她是聿郸的妻子,这番才知她还未嫁。”她简单地解释了人物关系,语中一顿,续说,“她知道将军暗中扣住了聿郸,说在我们离开长阳的时候,就加派了百名赫契勇士潜入长阳,为了保护聿郸的安全……”
    她说得有些心惊。这种敌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国都的事,总是让人觉得害怕的。
    她此前也见识过聿郸的手段,他曾做过威胁到他们,却又让他们无法拿他问罪的事。他那次既能让大夏的游侠为他卖命,谁知这回的一百勇士又是怎么回事?谁知能不能顺利地查出来!
    席临川眸色愈沉,怔然看了她好一会儿,有些不敢置信:“你确定?”
    “嗯。”红衣点头,“是琪拉亲口说的。那时有了这话,一众赫契贵族才知聿郸安全、才敢出手动我们——她应是不敢拿聿郸的命开玩笑的,不像是假的。”
    席临川薄唇紧抿,凝神思量须臾,蓦地提剑起身,直向外去。
    “将军?!”红衣忙不迭地跟上他,走至外屋时,那徐婶也被他的神色惊了一跳。
    席临川推门而出,回身又重新将门阖上。未依原路返回,他直奔小巷那头而去,至巷尾处轻一击掌,两士兵应声出现:“将军。”
    “告诉余衡,竹韵馆的人会在泽平多住几日。”他沉缓而道,“我会赶回长阳,若听说我出意外,速送她们离开,阻挡者死。”


☆、第72章 骤变
    敦义坊中,宜膳居被突然而至的士兵团团围住。
    正在就餐的客人被驱散,居住在此的房客也不得不暂时离开。三层楼中登时安静下来,只有店中的伙计与掌柜还留在正厅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地看着四周五步一个士兵,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男子稳健的步伐踏过门槛,驻足四下一扫,有人上前禀道:“将军,二楼那间。”
    他便抬眸看去,二楼一圈围栏后士兵列得齐整,唯有一扇房门外多了四个人把守。略一点头,席临川提步行上二楼,在那扇门前停下脚。
    “将军。”两旁的守着的人齐一抱拳,他睇着房门淡道:“开门。”
    门被推开的同时,刀剑出鞘的声音齐齐一响,抬眼看去,满屋明晃晃的寒光。
    “骠骑将军。”聿郸坐于案前抿着茶,眼也不抬地颔首轻一笑,“将军这是有公事?”
    席临川沉容看着他:“竹韵馆的人回来了。”
    他略一顿,又道:“你该清楚出了什么事。”
    聿郸的神色微微一黯,手中茶盏搁下,叹了口气,看向他轻言道:“我听说了。在将军来前,我正准备去向谨淑翁主登门谢罪。”
    他说着站起身,稍一抬手周围十数人手中的刀剑皆回了鞘。他提步向外走去,道出的话有些虚弱:“曾淼的事,我已告诉禁军都尉府不做追究。她们这一行……”
    聿郸停下脚深深颔首:“抱歉。”
    “谢罪就不必了。”席临川冷睇着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叫来门外候命之人,声若寒刃,“逐出大夏。”
    “什么?!”聿郸骤惊,猛地向后一退。
    席临川回视着他,神色毫无波澜:“带着你的人,从大夏的领土上滚出去。”
    “你无权……”
    “你也无权在大夏的领土上杀大夏的子民!”席临川狠然切齿,“你们赫契人挑衅得够多了。这三条人命,必须算清楚。”
    聿郸愕然不已,在原地僵了一会儿,冷声道:“你没有皇帝或大将军的手令……”
    “我不需要他们的手令。”席临川蔑然看着他,寒笑涔涔,“我有能力做到这件事便够了。事后陛下要如何治罪,是我们大夏的事。”
    他一壁说着一壁向门外一退,短舒口气后声音微提:“逐出大夏。凡抵抗者,格杀勿论!”
    他不能任由着聿郸再留在大夏了,哪怕再度挑起战事,也必须驱逐他!
    那一百名由赫契贵族潜来“保护”聿郸的勇士躲在暗处,查起来必不容易,若他们要做一些保护他之外的事……
    也许比一战再战之后迎来瘟疫还要可怕!
    “来人。”踏出宜膳居,席临川一唤,“让禁军都尉府暗中注意近来离开长阳的赫契人,应会比往日多很多。如若没有,来告诉我一声。”
    他挑明敌意驱逐聿郸,那些人应该会随着他一同离开大夏了。
    “诺!”听命的士兵抱拳一应,立即着手去办。
    席临川侧过头眺望北边。从此处望过去,中间有太多的遮挡,看不到皇宫的影子。
    但,大概很快就能“看”到了。
    。
    红衣在席临川离开泽平、赶回长阳的当日晚上,见到了曾淼。到底还是年纪小些,这些日子虽有席临川打点着,禁军都尉府并没有委屈他,他担惊受怕之下也还是瘦了许多。
    红衣一时却无心多拉着他嘘寒问暖。
    席临川离开时分明神色冷肃,传给余衡的命令也听着嚇人。她一把拉住送曾淼来的那士兵,急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将军呢?”
    “将军……”那士兵犹豫了一阵子,只告诉她,“将军下令驱逐了那赫契富商,现下入宫面圣了。”
    ……驱逐?!
    是因她们此行遇险了么?!
    不安的感觉在红衣脑中狠然刺过,她一时惊得懵住,再回过神时,那士兵已挣开她的手,有意躲避什么似的离开了。
    眼前的过道空荡荡的,有夜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得人周身发寒,一直寒到心底。
    。
    宣室殿中的死寂压得一众宫人跪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
    “谁许你擅自调兵做这样的事!”皇帝怒然冷喝,“你清楚他是什么人!”
    “所以臣不能让他留在长阳。”席临川颔首抱拳,眸中却没有半分悔意,他坚毅道,“陛下若寻他回来,臣也会再逐他一次;若不能,臣就拼死杀了他。”
    “你威胁朕。”
    “是他屡次威胁大夏!”席临川的声音不觉间提高些许,上前一步,又道,“长阳是大夏的都城,臣不能任由百余赫契王廷的人潜在长阳而坐视不理!”
    他半步不肯让的态度让皇帝面色愈沉,殿中复静了一会儿,皇帝口气森寒地提醒:“骠骑将军,你的职责是带兵打仗。”
    “但带兵打仗是为守护大夏。”席临川并未示弱,一语驳回后耳闻周遭宫人齐吸冷气的声音,强自平复一番心绪,始终紧握成拳的手终于一松,“陛下。”
    他单膝跪下去,垂首道:“此事臣问心无愧,但于例律而言,是臣错了。陛下依律惩责便是。”
    十二旒后,传来一声沉重叹息。
    “有人让你这样做了。威逼,或者利诱。”天子的话语意有所指,“告诉朕是谁。”
    “陛……”
    “不会是你自己的意思。”皇帝又道,沉肃的语气让人发寒,“久经沙场的将军不会这般行事。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席临川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
    亦有那么短短一瞬,他也想将这罪责推出去,寻个不相干的、无关紧要的人来担这罪……
    但这想法转瞬即逝。
    “长阳城里都在说,你对一个舞姬很上心,是清惜手底下的人。”皇帝站起身,一步步踱向他,在离他还有两步的时候才停了脚,居高临下地睇视着他,“她从祁川回来后,跟你说了什么,告诉朕。”
    红衣!
    明明白白的帝王心思搁在了眼前,惊得席临川浑身悚然。他放在地上的手狠狠一按,凛然道:“与她无关,陛下多虑了。”
    “朕再告诉你一次。”皇帝紧咬牙关,气得恨不得动手打他,“这不是你自己的意思!”
    “但这就是臣自己的意思。”席临川抬起头回望过去,“陛下觉得久经沙场的将军不会如此行事。但若臣把此事推给个不相干的女子,臣就连人都不是,更枉为将领。”
    “席临川……”皇帝面色铁青,语中的警告森然。
    “是臣擅作主张驱逐的聿郸。”他俯身一拜,话语轻松起来,“红衣素爱瞎想,臣怕她思虑太多、顾虑太多会出言阻拦臣做此事,故而着人将她扣在了泽平。”
    他语中一顿,说得十分明确:“和她没有关系。”
    沉寂中,离得近些的宫人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良久,听得皇帝又一声沉叹,一壁转身回去落座,一壁淡声道:“传旨,骠骑将军擅自调兵,着……”他说着短促一喟,才又续言,“着令禁军都尉府严查个中原委,骠骑将军暂入诏狱看押。”
    一时无人应声,倒是当即有侍卫进来,押了席临川出去。皇帝冷着脸缓了缓气息,又道:“传郑启。”
    。
    十数匹快马踏着清晨的第一缕晨曦,直入泽平城。
    在客栈前,诸人一齐勒马停下,为首以黑巾遮面的女子翻身下马,提步便要进门。
    门口的士兵刚欲伸手拦她,一见她举在手中的腰牌又忙退至一边,几人大眼瞪小眼地愕了一会儿,心中忐忑地向里望去。
    “红衣!”她推门而入,房中二人一惊。看她脸上遮着黑巾,一时还倒是江湖人士。
    直至她伸手一拽,露出面容来,红衣绿袖才同时一讶:“翁主?!”“速随我回长阳。”谨淑翁主紧蹙着秀眉,睇一眼二人的怔然,紧抿的朱唇轻启,“君侯入狱了。他着人递了信出来,怕陛下为给他脱罪将驱逐聿郸的事情安到你们头上。”
    二人一嚇,绿袖愕然:“驱逐聿郸?!”
    红衣同样愕然:“将军入狱?!”
    “马上跟我回竹韵馆。”谨淑翁主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叫来随从,“把人都叫出来,东西先不必收拾了。”
    这么急……

    红衣头中发木,听着马车行驶中的辘辘声,不言不语。
    连日来的风波也太多,而且这和她先前所历过的事都不同:从前,孤儿的事、缕词的事、淮乡楼的事……都不过是她在其中格外恐惧,事后才知其实一直有人在其中斡旋,趋利避害。
    可这回……
    席临川竟然入了狱!
    他是战功显赫的少年将军、皇帝亲封的冠军侯……
    红衣直想得失了神,也无法想象一夕间如何会出现这样骤然的起落,更脑补不出……亲历其中的那个人,心中该是怎样的阴霾。
    “翁主……”红衣轻轻唤了一声,谨淑翁主回过头来,她道,“翁主去见过将军么?”
    谨淑翁主摇一摇头:“没有。总共不过两三个时辰而已,还没来得及。”
    “哦……”红衣轻应一声,心中思忖着,犹豫不已地又道,“那……将军递出来的那封信,我可以看看么?”
    谨淑翁主眉心稍蹙,神色复杂地端详她一会儿,从袖中将那信取了出来。
    并没有信封,只一张信纸而已。
    红衣强沉了气,竭力平静地将信打开。字迹映入眼帘的同时,心中皱紧。
    这字……
    她对他的字迹并不算熟悉,唯一一次深刻写的印象,应该就是他上一战时从战场上写了封信给她,嘱咐她务必好好保管腰牌。
    但是……她清楚地记得,他的字很好看,间架结构中显得气势十足,又透出几许凌厉、亦能嗅到些许傲气。
    眼前的自己并不是这样。
    寥寥数字而已,凌乱不堪的散落纸上。执笔之人似乎被抽干了力气,笔画末梢带出的毛躁看上去极具不安。
    前面原该是还有两行字,好像是写完又被划掉了,有一处甚至被墨汁浸破了一些。
    最后留下的、让她们得以看到的那句是……
    “劳翁主护红衣周全,勿让陛下迁怒。临川拜谢。”


☆、第73章 劫后
    此后的四五日,红衣只觉过得一片混沌。
    日日被“圈”在竹韵馆里,没有人同她们说现下的情况如何,而若她主动去问,谨淑翁主也并不会多说什么。
    最初两日,还能安慰自己说:反正她左右不了什么,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便是。而后就叫来乐工,备曲练舞。
    从《佳人曲》到《相和歌》,从《楚腰》到《踏歌》……
    一连两日,红衣除却吃饭睡觉,就都在练舞。挥汗如雨中,当真能暂且不想其他杂事,身心皆投入到舞中。
    然则自第三日起,这招不管用了。
    练舞时开始走神,已足够熟练的动作便如同下意识里做出来的一般,虽然流畅得很,却少了神韵;本就不那么熟练的动作,则就添了“卡壳”的时候,时常会顿上短一瞬,想到下一个动作后,再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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