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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金推]-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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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手在她脸颊上一捏,他轻松道:“高兴点儿。真是我主动请旨的——且我想得很清楚,没什么可难过的地方。”
    “嗯。”红衣轻应着,连点头都点得很犹豫。勉力从那份不安和负面的情绪里走出来,她抬头问他,“那……你日后就不用上朝了?”
    “是。”席临川点头。
    她思了思,又问:“也没有没完没了的政事要琢磨了?”
    他又说:“是。”
    “客套乏味的宫宴、复杂烦闷的府中宴请,也都没有了么?”红衣竭力提着一缕思绪,将先前所不喜欢的事情都明确点出来,努力让自己觉得他不干了才是最好的。
    席临川再度应说:“是。”
    她却还是觉得有点落差感,维持着理智道了一句:“哦,那很好。”
    。
    在这样的事上,红衣尊重他的决定,却不代表人人都会如她这般。
    陈夫人在听闻此事后生了一天一夜的闷气,而后怒然离开长阳,索性连上元节也不一起过了。
    席焕和小萄也大为震惊,二人一同到了席临川的书房里,一唱一和、苦口婆心地讲了半天道理……
    奈何席临川就一个反应:“哦。”
    第三天,连六皇子都亲自登门了。且看席焕的反应,并不是他请来的救兵。
    六皇子刚十六岁,比席焕还年轻些,冷着一张脸的样子仍未褪尽稚气。
    他大步流星地进了席临川的书房,刚道了一声“骠骑将军!”,就被席临川抬手止了话:“殿下,那是几天前的事了。”
    六皇子僵了一会儿,又气又恼地径自在他案前的软席上坐下:“您到底什么意思?”
    “大夏无战事,我想换个法子活。”席临川犹是答得轻松坦荡。对方到底是皇子,他起身亲自沏了茶来呈过去,倒是有点疑惑和意外,“在下却未想到,头一个来劝在下的外人,竟是六殿下。”
    坐在旁边的红衣也是这个反应。
    她一直以为席家和这位六皇子唯一的交集,便是席焕给他当了伴读。至于席临川,她和他在一起这么久,都不曾见他和这六皇子见过面,完全不熟的样子。
    “……我一直很敬重将军啊!”六皇子显然有点急了,茶也顾不上喝,往案上一搁,又说,“上个月,父皇刚说要再为我请一位武将做老师,我便提了将军。他原是答应了,怎么将军……”
    席临川眉头微挑,不再纠正他这称呼上的习惯。悠悠坐回去,道:“大将军比我阅历深,何老将军也征战多年了,殿下不必担心没人教您。”
    “可是……”六皇子还要再辩,席临川目光不经意地一扫:“殿下还是请回吧。此前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已劝过我,我若有心留下,早就不提此事了。”
    红衣眼看着六皇子面上的怒意腾到顶点,面色白了许久,又慢慢地缓下去。
    倒是将情绪控制得不错,举止间半点分寸也未施,他起身向席临川一揖:“告辞。”
    红衣暗地里吐了吐舌头,腹诽席临川把六皇子气跑了。
    再看看他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默默地替六皇子觉得他这张脸格外气人。
    手指在他肩头轻杵了杵,红衣忖度道:“其实你也不用辞得这么干净?不当将军了,给六皇子当老师也挺好?”
    立了战功、再收个高徒……简直人生圆满啊!
    “嘁,免了吧。”席临川轻笑摇头,“就算我想,陛下也不会答应。”
    红衣一怔:“为何?”
    “因为陛下要给他找的是太子太傅或太子少傅。”
    他说得简练,红衣一讶:“陛下要立六皇子做太子?!”
    “是,早有苗头了,左不过是六皇子年纪尚轻,自己还未意识到。”席临川说着,扯了扯嘴角,“就姨母看六皇子那般不顺眼,我也当不成他的老师。”
    。
    六皇子登门拜访、而后铁青着脸离开的事,不知被什么邪风吹了开来。
    之后的几日席临川和红衣过着“睡觉睡到自然醒、醒了就逗泡泡玩”的闲散生活,没出府门,也没特意打听外面的事。
    是以关于他被免职的议论,直至上元出府时,二人才又知道一些。
    从在办灯会的西市前下了马车开始,他们就吸引了沿途几乎全部的目光……
    少女们看到席临川时还是难掩那种“花痴”,但年长一些的人们,则有了许多指指点点的举动。
    好在几日下来,二人都已将心态调整过来,有了心理准备,也就无所谓他们议论什么。
    席临川揽着红衣,乳母抱着席小溪,席焕和小萄离得略远一些。一家子逛得悠闲,猜灯谜、吃小吃,无比惬意。
    今 年设灯谜的花灯在灯市北边铺开了整整一条街,街道两旁各样花灯琳琅满目地自上而下排了三排。最下一排的灯谜最是简单,都是些常见的谜语,但凡读过几本书 的,稍稍琢磨便能猜到谜语、把灯拿走,算是个“参与奖”,是以灯的样式也过于简陋了些;中间一排则很有了些难度,有需要猜谜者引经据典去联想的、也有需要 博古通今才能知道谜意的,花灯倒是个个精致漂亮,只是想拎走实在不容易。
    最上一排最美的灯,就是这设花灯的商人赚钱的手段了。
    所有的花灯猜对拎走皆不要钱,但最上面这一排有些特殊。灯下写灯谜的字条是空的,由文人墨客、富家公子来出谜面——想出谜面须得先花十两银子。
    而后若被猜到,猜谜者自是将灯拿走。但若没猜到,这灯最终就会挂到长阳城最大的青楼锦红阁去——那是长阳最风雅的一个去处,许多人慕名而往,但常常花重金也无法得见花魁一面。
    是以能让自己极具难度的“大作”在里面悬挂上一些时日,也是很有面子的事了。
    这样的“炒作”和红衣运作竹韵馆的手段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是抓准名流的心理赚钱。于是便也很成功,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常见温润公子执笔蘸墨,在众人的围观下挥毫书写,然后风度翩翩地继续逛市、或是立于一边等着旁人猜自己的迷。
    目光所及之处,红衣倒看见了个熟人——何袤将军的那位幼子,何庆。
    他正蘸好墨准备写灯谜,目光朝这边一扫却未多做停留,很快就落了笔。
    灯市上的各样活动本就是众人同乐的事,他这厢提笔一写,周遭自有人跟着念。
    声音中有男有女,带着好奇和思量,声声入耳:“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志猫儿雄过虎……”
    众人读完这三句,声音一同顿住,似是何庆笔下停了一会儿。倒是没妨碍红衣脑内自动续上下一句:落毛凤凰不如鸡。
    “山川倾覆流溪贱。”
    席临川脚下蓦然顿住。
    他侧眸冷睇过去,何庆倒没看过来,正将笔搁回身边婢子手中的托盘中。
    眼前骤一道人影驰过,转眼间,何庆已被一拳猛击在地。红衣惊然一望:“席焕!”
    她下意识地便要去劝架,席临川忙将她往回一拽,几步上前,拎着席焕连避几步,冷喝:“住手!”
    “他敢连泡泡一起骂进去!”席焕怒不可遏,撸着袖子就要教训何庆。
    红衣这才意识到为什么起了冲突。细一思那灯谜的最后一句,分明是指席临川被免去官职风光不在,连带着女儿也没了该有的荣华,甚至……沦落至“下贱”。
    也是巧了,何庆虽不可能知道这原是红衣的本名,但这么一句,正巧把母女俩一同骂了进去。
    席临川冷着脸将席焕放下,再度看向何庆,左手一拔席焕的佩剑,右手将自己腰间宝剑出鞘。
    足下疾走而上,耳边惊呼连连。


☆、第179章 挽留 
????红衣被这突如其来的“掐架”惊得浑身僵住。
    眼看着席临川提剑冲过去,她心里想拦,脚下却如同生了根一般。惊叫出声的同时下意识地捂住嘴,下一瞬,被席焕一拳打倒的何庆也已从地上跃起,迅速抽见抵住席临川迎面劈来的利刃。
    二人僵持在这并不算太宽的街道上,周遭一片带着惊叹的呼声。席临川狠一切齿,被何庆抵住的剑陡向下一挽,突然而至的力道让何庆招架不住,慌忙弯腰避过……
    “呲啦——”一声衣料撕裂,后背一条一尺长的新伤鲜血淋漓。何庆逃开数步后才敢定脚,手在背后一触后拿到面前一看,鲜红一片,惊怒交集:“你不要命了!”
    “你才不要命了。”席临川神色冷峻,倒没妨碍说出的话带着抬杠的味道。他稍一顿,缓了口气,续语声音微朗,“我有官无官,都不许旁人侮我妻女,你自己作死!”
    他说着又上前过招,红衣在旁仍惊得无措,越惊慌越理不清思路。
    别……别真闹出人命啊!
    “妻女”?!何庆也有点冤啊!他这话里真不可能包括她的,他不知道她叫关溪啊!
    红衣想说点什么劝他,但见眼前剑光不断,便知此时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定了定神,只得将乳母挡得远了些,生怕误伤了席小溪。
    席小溪端然没意识到眼前的事情有多危险,明眸看得认真,只觉得热闹。
    周遭围观的众人,莫说上前劝架,连喊一句“别打了”的人都没有。
    遥闻马蹄声急速而至。
    反应快些的人们忙向两侧躲去,反应慢些的便也跟着让开。
    很快现了一条过道。席临川抬眸,目光在齐行二来的数人身上一定,见飞鱼纹样齐整,心知还是不要当着禁军的面杀了何庆为好。
    不甘地一咬牙,他沉了口气,脚下一扫而过,两柄长剑交叉刺出狠钉入地——愣是将何庆的脖子卡在了两柄剑下!
    “吁——”禁军勒住马,为首一人看看正在旁边掸手的席临川,又瞧瞧被“卡”在地上脸色惨白的何庆,眉心一皱,“上元佳节,席公子好‘雅兴’。”
    “不敢跟大人比。”席临川余气未消地将剑丢下,不咸不淡,“陪妻子逛逛集罢了,倒是大人上元巡街,必定别有一番乐趣。”
    霍予祚骑在马上,脸都僵了。
    ——关自己什么事啊?叫什么板啊?炫耀什么清闲啊?知不知道绿袖今天多大怨气啊?
    心知席临川这是眼下心情不畅逮谁呛谁,霍予祚硬是忍了,眉头微挑:“陛下传公子进宫一趟。”
    好嘛……
    红衣在旁直翻白眼。这何庆也是“属性特殊”,回回都和席临川当众过招,且有极大的可能直接闹到宫里去。
    皇帝也是管得够宽,这二人目下都没有官职,他还非要亲自给收个场?
    一行人各存怨念、互不搭理、互摆脸色地往皇城去。
    大概是被席临川那番“大过年的你居然要上班”的言论气着了,红衣一路都真切感受着霍予祚的反击。路过个点心摊,就叫手下去买份点心,风轻云淡地说“夫人爱吃”;碰上个卖平安符的摊贩,还要去买个符,神情自若地道“夫人喜欢”……
    红衣一边忍着不评价,一边想让他闭嘴:多讨厌啊?这边刚打完架不知道后果如何,你还秀恩爱补刀?不怕席临川气急了捅死你?
    。
    终于进了皇宫的大门,大概因为一行间的气场太过诡异,连宫人都不敢离得太近。
    宣室殿门口,走在最前的霍予祚停了脚,清冷地一扫席临川和红衣:“我回去过节了。”
    ——哦,合着是因为他们这边闹了事,害得人家加班了啊。
    一家子、外加何庆一起踏过门槛,皇帝在殿中负手而立,几人的礼刚行到一半,便听得他道:“又给朕惹事?”
    席临川微滞,继续下拜,语气平静:“不是草民的错。”
    皇帝被他这称呼一噎,没好气道:“哪个‘草民’敢打何将军的儿子?”
    “哪个‘草民’也没被他欺负家眷啊。”席临川反应得很快。感觉衣袖被轻一拽,侧目看去,旁边的红衣又是挤眉弄眼又是动口型:你别争啦!!!
    皇帝将他们这点小动作尽收眼底,轻声一笑,目光落在何庆背部的伤上:“御医在侧殿了。”
    何庆忙一叩首:“谢陛下。”
    他离开,殿里就只剩了这一家子了。
    皇帝又看向小萄:“闵太妃近来总觉得无趣,你去陪她说说话。”
    “……诺。”小萄叩首一应,迟疑着望一望席焕,躬身退去。
    “六皇子在箭场射箭,席焕去跟他比试比试。”
    “诺……”
    又把席焕夫妻也打发走了。
    席临川和红衣心里都打起鼓来,总觉得后面必有“阴谋”,又不好问,安静跪着。
    皇帝绕过案桌,悠哉哉地落了座,复睇一睇二人,啧嘴道:“突然无权无位,滋味不好受吧?”
    席临川微愣,抬头看过去,皇帝又道:“这还是刚没了官职,何庆就敢当众扫你全家的面子。待得日子长了,都会有怎样的议论,你可想过?”
    红衣心下一喟。
    怪不得皇帝要亲自料理此事,原是为了这个。
    “六皇子应是已同你说明了心思。朕已打算立他为储,它日若他继位,你不必担心会‘盛极而衰’。”皇帝淡看着席临川,替他分析着个中轻重。顿了顿,手放在案头一卷明黄上,“继续当你的大司马,现在不是你隐退的时候。”
    红衣心里发沉,甫要出言轻劝席临川接受,抬眸却见他面色铁青。
    话语生生滞住,她抿唇斟酌了一会儿,觉得还是该让他自己拿主意。
    席临川安静了许久。
    两世的风光皆在脑中闪着。
    八百轻骑夜袭赫契、速战速决直取敌军将领首级、十八岁封侯、及冠之年官拜大司马……
    或许皇帝是对的,于他自己而言,一路这样的顺利,现下远不是他该隐退的时候。
    他沉了一沉,只道:“陛下,大夏一时不会与赫契交战了。”
    皇帝目光微凛,难以置信他仍是这样的反应,凝视了他须臾,才应说:“不错,但朝中不能没有将领。”
    “可远无从前那么重要了。”席临川缓然一笑,颔首抱拳,“陛下,臣已体会过旁人几辈子都得不到的无限风光,谢陛下为臣的前程着想,但……”
    他舒了口气,笑容有点复杂:“但臣觉的,现下于臣而言,该是可以换个活法的好时机;于大夏而言,平安而无战事,也正是选贤任能、休养生息的时候,大夏人才辈出,陛下要再培养一位新将领,也不是难事。”
    仍是没有继续为将的意思。
    皇帝摇一摇头,提醒他方才的事:“朕以为你很在意你的妻子和女儿。”
    “是。”席临川点头,“臣纵使没有官位做倚靠,也会拼力护她们周全安稳——必要之时,臣可以拿命来抵。”
    “……就这样?”皇帝大有无奈之色,清冷笑道,“你有几条命,可以护她们一辈子?”
    席临川神色稍凝,少顷,缓缓道:“好过臣在朝为官、让她们提心吊胆过一辈子。”
    还真是死都不松口。
    皇帝复又摇了摇头,叹息惋惜,又说:“方才不怨何庆。”
    席临川未言。
    “朕让他找你的茬的。”他苦笑道,“朕这般留你,你当真还不肯留下?”
    席临川颔首答说:“不敢承陛下抬爱。”
    皇帝的叹息愈加沉重。便是连红衣,都清楚地感受到他那份惜才的心思了。
    忍不住又一拽席临川的衣袖,他反手将她攥住,压音淡然:“什么都别劝。”
    “朕可以拿你妻女的命威胁你留下的。”皇帝复又言道。席临川神色一紧,他径自又说,“但还是算了。”
    皇帝的视线一睃侧旁的宦官,即有宫人上了前。他拿起案上的另一卷明黄交到那宫人手里,再度看向席临川:“这道旨你拿去,别的话朕不劝了。”
    ……什么旨?
    席临川有些疑惑地接过,刚要展开,皇帝却说:“回府再看。”
    “……”他的手停住,愈显不解。皇帝揉了揉额头,皱了眉道:“看完不必再折回宫来,日后无召也不准求见,免得朕想收拾你。”
    “……哦。”席临川心绪复杂地应了,看看手里捧着的圣旨,又看看皇帝的神色,“那臣起来了?”
    皇帝“嗯”了一声,淡道:“起吧。”
    席临川松了口气,扶着红衣一同起了身,默了会儿,又问:“那臣告退了?”
    红衣狠狠在他胳膊上一掐。
    ——干什么啊!!!
    ——为什么口气这么欠揍啊!!!
    ——挑事啊!!!
    ——怎么感觉皇帝现在这么可怜啊!!!
    她尴尬地陪着笑看向皇帝,皇帝也正好抬眼看过来,目光在二人间一荡,平心静气地道了一个字:
    “滚。”
    席临川和红衣维持着不要脸的微笑,退出了宣室殿。
    行下长阶,红衣扭头望了望殿门,一把抽过席临川手里的圣旨:“写的什么?”
    “回家再看。”席临川将圣旨抢了回来,淡泊道,“陛下不想我折回来谢恩,我若此时看了又不谢不合适。”
    红衣黛眉一挑:合着你已经知道写的什么了……


☆、第180章 终章 
????回府打开那道圣旨,事实却证明……席临川猜错了。
    他没拿给红衣看,红衣看看他的神色,也不好去抢着看——之后将近一刻的时间里,席临川坐在案前,神色呆滞颓然,魂不守舍得好像刚目睹了什么天崩地裂的噩耗。
    她半天都没敢吭声,明眸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心中在使劲猜圣旨里到底写了什么。
    抄家?皇帝刚才的口气不像啊……
    下旨训斥一顿以抒发心中不快?那刚才当着面多骂两句多好啊,怎么也比让他拿回来看解气啊!
    “……临、临川?”红衣终于忍不住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抬眼,忙问道,“怎么了?”
    “唉……”席临川一声叹气,声音悠长,啧了啧嘴,吐了两个字,“自责。”
    “……”红衣不解地望着他。
    他颓丧地伏在案上,闷闷地又吐了两个字:“内疚。”
    “……”红衣眉头一挑,终于伸手去取那现在被他半压在胳膊下的圣旨了,扯了一扯,他没主动挪开让她拿得方便,但也没做阻拦。
    终于抻了出来,红衣目光扫过前面一大堆客套话,终于寻到那句重点:复赐冠军侯位,邑一万六千户。
    一时连红衣都愕住,听到他发蔫的声音问她:“明白我的心情了吗……”
    她木讷而僵硬地点点头:“懂。”
    。
    这道旨意,和席临川所想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他猜到皇帝必是赐了个爵位下来——因为这样的事此前也不少见。原本没有爵位、但是朝中重臣的臣子辞官,皇帝便额外赐个爵位下来,一两千户的食邑、最多三千户,让受封之人余生纵无实权也有荣华,算是对多年效忠的报答。
    但他这个……
    席 临川的侯位,因那次遇刺后想保红衣、和皇帝使了个心眼,被皇帝一怒之下贬黜了。在那之前的食邑总共有多少,他也没有仔细算过——他对这样的事总是很不上 心,一切封赏的旨意传来,他就依礼接旨、接完就忘,何况他要为军中之事忙碌,封地又不用他亲自去打理,更没多在食邑数字上分心。
    但即便是这样,蓦地见到“一万六千户”这数字,他也明白这大抵是怎么来的。
    这决计高于他此前的食邑,且高了不是一星半点,端然是把后来免侯位后几次出征凯旋的封赏也加上了……
    朝中食邑比他高的,大概也就只有大将军郑启了。
    到底是他辞官在先,且是皇帝软硬兼施地挽留都没动摇。他战功不少是不假,但中间夹杂了这样的原因,他面对这样的封赏,也委实需要缓缓……
    。
    二月初,一封信从宜宁送来,信封厚得像是装了本书。席临川扫了眼那信封上的字迹,舒了口气,走出书房去找红衣。
    席小溪已有半岁,红衣终于可以放心地让乳母带她,自己也得以抽出空暇来打理竹韵馆的事情。或自己去竹韵馆、或请几位能管事的舞姬来席府,忙得不可开交。
    她将席府中的舞姬也并入竹韵馆的“业务”中,不仅是为排出更好的舞,还因在竹韵馆到底见外人的机会多些,兴许还能寻个好人家嫁了。
    即便不嫁人,在竹韵馆一阵子也能练出“综合能力”,远比靠着席府过日子强多了——虽则席府有能力养住这批人,但多些生存技能也不是坏事。
    “笃笃。”
    门声一响,几人停了交谈,一并向门口看去。
    见是席临川前来,旁的舞姬很是识趣地行了一礼,立刻避开,独留下红衣在房里。
    “……有事?”红衣看向他,席临川撇撇嘴:“其实是难得‘无事’。”
    她哑音一笑,明白他什么意思。
    封侯的旨意自然不能仅是自家知道就可,那道旨意传遍满朝,以至于此前的半个月里来访官员不断。
    偏席临川存着负罪感,完全不想听什么道贺。原本“随性”的属性就被发挥到了极致,任谁来拜访都闭门不见,反正并不在意旁人怎么议论。
    两三天前,这样的纷扰才可算逐渐消停下来,直至今日,终于直至晌午都再无人敲门,红衣瞅瞅他的面色:“所以心情很好?”
    “嗯,好多了。”席临川笑舒着气坚定点头,遂是问她,“可想出去看看?”
    出去看看?
    红衣浅怔:“你是说出长阳?”
    席临川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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