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夫妇日常-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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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叶泽铭进了贡院，舒予因不放心叶蓁一个人在家，遂又将她接到了韩府暂居。
　　　　会试分三场，直到二十五日才结束。
　　　　这几天，不论是对应考者还是他们的家人，都是一种煎熬。
　　　　叶泽铭会试的成绩，更是关系到康平帝和叶蓁的婚事、大周的未来，所以就愈发地让人悬心。
　　　　这几天，不仅是叶蓁，就是韩府诸人也都暗自祷告，希望叶泽铭能够取得好成绩。
　　　　好在叶泽铭不负众望，顺利通过了会试。虽然名次只是中等偏上，但是也已经足以让众人安心。
　　　　一同参加会试的还有白亮、张诚等辽东旧人。这些人当中，有的幸运榜上有名，有的不幸名落孙山。
　　　　榜上有名的自然是欢喜庆贺，但是名落孙山的也并未气馁，实则是他们当中最大的也不过才二十出头而已，人生才刚开始，未来机遇无限，何必因一时的科考失利而颓丧？
　　　　当然了，这些辽东旧人可没有叶泽铭的幸运，有康平帝亲自帮忙搜集备考资料。
　　　　非是康平帝不愿意帮助旧友，实在是此举有失公允，背离了为国家选拔人才的初衷。
　　　　至于叶泽铭，谁让他是未来的国丈呢？
　　　　为了皇帝陛下的终身大计，为了大周江山社稷的稳固，也只好走一回捷径了。
　　　　然而叶泽铭却深觉自己的名次对不起康平帝和韩彦的特意关照，因此会试一结束便闭门谢客，专心准备殿试，誓要在殿试大放光彩。
　　　　

第573章　顺利

　　叶蓁为了替父分忧，便也留在租赁的小院，替叶泽铭安排饮食等琐事，让他能够专心备考。
　　　　舒予不放心，便差遣两个沉稳能干的婆子过去帮忙。
　　　　韩彦知道后玩笑道：“叶兄这哪里是一人参加科考，简直是‘举国’的盛事啊！”
　　　　韩彦这么说是有缘由的，因为除了舒予派去照顾叶泽铭父女两个饮食起居的两个婆子，康平帝也另外派遣了心腹亲卫保护未来皇后父女的安全，而谢之仪、庄贤等知道真相的近臣，则想法子亲自指点叶泽铭的经义策问，力保他在殿试时即使进不了一甲，至少也能得个二甲传胪。
　　　　等到了殿试那天，康平帝看着站在一众贡士当中毫不起眼的未来岳父，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殿试只考策问，选题多是有关国计民生的实务，此次他又特地偏心地选了边地互市的话题，这正是当初岳父大人所亲手经办的，再加上谢之仪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指导……
　　　　岳父大人一定能够不负众望，名列前茅的吧？
　　　　一定能！
　　　　康平帝坐立不安地看着埋首答题的岳父大人，想要下去看看他答得怎么样，又担心引起别人的猜疑，或是给岳父大人带来压力，进而影响了考试的成绩，只得强自忍耐着。
　　　　小安公公作为知情人，心中感慨唏嘘。
　　　　圣上紧张成这样，简直堪比那些送子赴考的父母……
　　　　好在，再难熬，也有结束的时候。
　　　　待众贡士叩谢退出大殿，康平帝立刻吩咐读卷官：“诸位爱卿速速阅览，择定名次，为我大周遴选人才，造福社稷！”
　　　　他倒是想亲自给岳父大人定下头名状元，但是，为了科考的公正公平，这回他就不参与了吧。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谢之仪是此次读卷官的主管，他完全放心。再说了，一甲这样显赫的排名，最终不是还要由他亲自择定嘛！
　　　　不急，不急。
　　　　谢之仪作为此次读卷官的主管，见状自然明白康平帝为何这般着急，便立即吩咐属吏封卷以备阅览品定。
　　　　其他人见谢之仪已经领命督办，自然是应命，各自忙碌。
　　　　在君臣的共同努力之下，本朝创下一个科举之罪——殿试张榜最早。
　　　　三月十七，殿试结果出来了。
　　　　叶泽铭再次不负众望，获得了二甲传胪的好名次。
　　　　原本康平帝是想要将岳父大人定为一甲的，奈何谢之仪私下劝解他说，这样实在是太打眼了，只怕会弄巧成拙。
　　　　康平帝无奈之下只得放弃，但是坚决要将二甲传胪授予岳父大人。
　　　　谢之仪见叶泽铭的策问文章倒也勉强当得起这份荣光，遂也同意了。
　　　　消息传出来，知情者纷纷举手加额饿，三呼“万幸”。
　　　　要是未来国丈大人成绩不理想，那圣上的娶亲之路岂不是愈发波折了？皇帝大婚，那可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万万不容有失！
　　　　这之后，便是四月初六二甲三甲进士参加复试以备授官，俗称“点翰林”。
　　　　有康平帝作保，再加上自己的才学见识，叶泽铭此次自然是毫无意外地被钦点为庶吉士，供职翰林院，并被康平帝当场以“熟知北地政务”而钦点充经筵日讲。
　　　　为皇帝授课，这可是无上的荣宠。
　　　　叶泽铭听到消息完全都惊呆了。
　　　　这就是说，从此后他不但能够留京任职，而且一跃成为天子近臣了！
　　　　走后门走到他这般顺畅的程度，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然而于康平帝来说，一桩心头大事，总算是了了。
　　　　接下来，便是尽快熟知政务，掌控朝堂了。
　　　　其实，这也并不算难，既然当初康平帝能够顺利亲政，那说明朝中不利于皇帝的最大的阻碍已经被清楚了。
　　　　况且本朝也不是没有出身一般的皇后，只是皇帝只立后不纳妃却是闻所未闻。
　　　　康平帝眼下主要的压力不在于立后，而在与此后余生只与皇后一人相守。
　　　　当然，这些都是康平帝和心腹大臣应该愁的事情。
　　　　叶家现在却是一扫先前的紧张压抑，一派欢快热闹的景象。
　　　　叶家临时租赁的小院里，叶蓁一边给舒予斟茶，一边欢快地笑道：“父亲已经给母亲去信了，请她带着弟弟妹妹跟随王记商队来京定居，一应行李细软也都托付商队代为输运。”
　　　　舒予闻言大为惊喜，连连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等谭馨来京，她们便能时常见面了。
　　　　叶蓁也十分高兴。
　　　　来京的这些日子，她虽然生活富足安逸，但是心中却也十分想念母亲和一双弟妹。现在好了，父亲留京任职，他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在京城团圆了！
　　　　这都要多谢康平帝等人对于父亲科考的鼎力相助。
　　　　想到这里，叶蓁笑着跟舒予商量：“姨母，我预备过几日办在家宴请姨丈并谢大人等，聊表谢意，您看，如何？”
　　　　至于康平帝，现在来叶家实在是太打眼了，还是容后再说吧。
　　　　舒予听完讶然，旋即笑赞道：“你考虑得很是周到。”
　　　　话锋一转，又笑道：“不过，来家里还是算了吧。你母亲尚如今未来京，由你自己操持宴会未免太累……这样吧，不如就在折桂楼定下酒宴聊作答谢，你看如何？”
　　　　叶蓁一想也是，她虽然来京有一段时日了，也随同舒予参加过几次宴席，但是到底经验不足，到时候未表心意又失了礼数可就不好了。
　　　　“姨母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听姨母的安排。”叶蓁爽快笑道。
　　　　答谢宴就定在四月十九，正逢官衙一旬休沐，谢之仪等人也都得闲。
　　　　韩彦提前将与席之人的性情爱好一一告诉叶泽铭，免得他到时候应酬不到，又叮嘱舒予亲自拟定了席面的菜色。
　　　　舒予跟谢之仪等人的家眷关系颇好，自然也知晓各人的口味忌讳，是以安排得十分妥帖。
　　　　宴席上，谢之仪等人发现酒菜全是自己日常所喜，而更难的事叶泽铭的谈吐举止更是与他们投契，俱都十分开怀，觉得康平帝为自己选的这个岳父真是不错。
　　　　想来，未来的皇后也定然很优秀。
　　　　

第574章　用心

　　谭馨是五月中旬接到叶泽铭让她带着孩子们去京城团聚的书信的，虽然这件事情早就在预料之中——反正即便是叶泽铭这次不幸落第，康平帝也会找机会将未来的岳父大人调进京城的，谁让他急着娶媳妇呢，但是知道叶泽铭得中二甲传胪并且充经筵日讲，作为妻子，谭馨还是既高兴又骄傲。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丈夫才华内敛，只要得到机会，终有一日能够出人头地，干出一番业绩。
　　　　叶泽铭在信里说得很客观，如果不是康平帝以及韩彦、谢之仪等人的无私相助，此次科考，他大约只能够得到靠后的名次。总之，绝对不会落榜的！
　　　　谭馨冷静下来之后，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公婆，又特地派人去辽东府衙给父亲传信，然后便是盘算此去京城都要带哪些人、收拾什么行礼，跟哪些人辞别之类的琐事。
　　　　等到谭馨将一切都打理妥当，已经是五月底了。
　　　　启程的日子早就择定了，六月初三，宜出行。
　　　　到了出发的那天，不仅谭、叶两家的亲眷，就连冯春、徐卉、司菀等好友都来相送，一个个眼睛都红红的，拉着谭馨舍不得松开。
　　　　谭馨也红了眼圈，哽咽着劝慰冯春等人道：“你们也不必如此……你们各自的夫婿都争气，说不得将来咱们都有在京城相见的一天……”
　　　　虽然谭馨是这么说，但是众人心里都明白，想要去京城定居是何其不易。
　　　　今年冯春和徐卉的丈夫也参加了春闱，可惜最终榜上无名，只能够等到三年后再战了。司菀的夫家却是行商，生意在康平县数一数二，但是要做到京城，还有很长的距离。
　　　　不过，眼下离别在即，众人也只能怀揣着这美好的期愿，祝福谭馨母子三人一路顺风，早日平安抵达京城。
　　　　叶家公婆想到最有出息的儿子一家都搬去京城定居了，今后再见不易，也都拉着叶荞和叶芃姐弟二人直抹眼泪。
　　　　谭知府夫妇并谭轩三人，亦拉着谭馨的手，依依不舍地红了眼眶。
　　　　再是不舍，终得分别。
　　　　好在谭馨母子三人一路有王记商队照应，大家也能略略放心一二。
　　　　“等到了京城，就立刻来信告知，免得我们悬心。”谭知府红着眼圈，叮嘱谭馨道。
　　　　谭馨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滚而落，哽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不住地点头，以让父母弟弟安心。
　　　　商队的头领笑着来问何时可以动身，谭馨知道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只得一咬牙，辞别众人，抱着一双儿女上了马车。
　　　　车帘垂下，遮住了里外人的眼泪。
　　　　头领向谭知府抱拳辞别。
　　　　谭知府少不得叮嘱几句“一路还请多多照应”之类的客气话。
　　　　头领一一恭敬地应了，这才转身上马，一挥马鞭，喝道：“出发。”
　　　　一时之间，马蹄声和车轮转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溅起一阵尘土，直奔京城而去。
　　　　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送别的声息，谭馨才掀开车帘，红肿着眼睛朝后看去。
　　　　可是，层层的山峦、密密的树林，遮断了她遥望故乡亲人的目光。
　　　　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谭馨转身落泪，怅然叹息。
　　　　叶荞因为年纪尚小，并没有远离故土的哀伤，反而因为很快就要见到分别半载的父亲和长姐而欢喜不已，此时正一脸认真地对窝在谭馨怀里的弟弟叶芃说道：“很快咱们就要见到父亲和姐姐咯，你还记得他们把？咱们父亲……”
　　　　谭馨听着次女的喋喋不休，看着怀里的幼子咬着手指、好奇地瞪着眼睛，心中的离别伤感略减，不禁长叹一声，暗想人生就是不断的离别与重逢，如此一来，心中倒宽慰许多。
　　　　一路疾行不辍。
　　　　六月底，谭馨一行人便抵达了京城。
　　　　叶泽铭和叶蓁父女两个提前得到消息，早早地就到城门口等着了。
　　　　舒予因为有事缠身，不能亲身前往，便派了跟叶蓁“孟不离焦”的韩葭代她前去迎接。
　　　　等见了面，夫妻母女少不得红了眼圈，嘘寒问暖。
　　　　韩葭也礼数周全地转达了舒予的问候之意。
　　　　谭馨心中暖暖的，笑赞道：“葭姐儿真是长成大姑娘了，两年未见，愈发出落得大方端丽了。”
　　　　韩葭俏皮地眨眨眼睛，笑道：“母亲说，这都多亏了蓁姐姐的教导熏陶呢！”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先前的伤感倒是被冲淡了许多。
　　　　于是一行人重新上了马车，往叶宅行去。
　　　　在等待谭馨母子三人的这段时间，叶泽铭请王耀祖帮忙，在百花巷临近的梨花巷买下了一处三进的宅院，以供全家人居住。为此，叶泽铭花去了来京时所带的大半钱财。
　　　　康平帝倒是想直接送一座宅子讨好岳父大人，奈何叶泽铭极为有原主，坚决拒绝了。
　　　　“圣上，微臣之所以许嫁，乃是被圣上的诚心所感染，绝不是想要借女儿谋取私利。”叶泽铭恳切地回绝道。
　　　　康平帝见状，无可奈何，只得放弃，不过还是想法子通过韩彦和舒予补贴叶家一二，免得岳家生活拮据，委屈了他的皇后。
　　　　尽管韩彦和舒予做得隐秘，但是叶泽铭又如何不明白这些都是康平帝的安排。他虽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馈赠，却也不好让韩彦和舒予在中间难做，只得先接受下来，然而再回以同样的厚礼。
　　　　几次下来，舒予见此举非但不能帮衬叶家父女一二，反而让他们额外花费许多，便只得跟康平帝言明，劝阻了他继续偷偷馈赠未来岳父大人的念头。
　　　　康平帝见岳父大人执拗如此，也只得屈服。
　　　　所以等谭馨到了叶宅，就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家里陈设富贵，然而吃穿用度却比在辽东时节俭许多。
　　　　问明缘由之后，谭馨哭笑不得，摇头笑叹道：“圣上待蓁儿，还真是有心了……”
　　　　面对丈夫的拒绝，能够想到请韩彦和舒予夫妇从中转赠；一旦发现此举给叶家造成了，虽然不愿意，却依然能够及时止住。康平帝对蓁姐儿，是真的用心了。
　　　　真希望这份心意，能够一直保持下去……
　　　　

第575章　立后

　　谭馨的到来，让叶宅慢慢地有了一个家的模样。
　　　　辽东的故人和叶泽铭入京后结交的同僚和朋友得到消息，少不得登门或是送贴道贺。
　　　　谭馨为了感谢大家对叶家的照顾，特地找来舒予商量宴席的事情。
　　　　她这个当家主母如今已经来京，再请大家去酒楼吃宴未免有些不够诚意。再说了，既然叶家以后要在京城定居，那各府家眷她早晚都得往来应酬，与其到时候手忙脚乱，倒不如从现在起就准备起来，打响她来京城的“第一炮”。
　　　　舒予对此十分赞同，因此尽心尽力，将各人的秉性、家眷几何、各自的喜好、互相之间的关系，等等，一一告诉谭馨，并和她一起拟定了菜单，又安排了几台戏。
　　　　这么多人，自然不能一起宴请，一来叶宅招待不下，二来各人身份秉性不同，也不好强行凑到一起。
　　　　况且，谭馨这些年虽然操持过不少宴席，大场面也是见过的，但那毕竟是在辽东，与京城大有不同，场面盛大的宴席，她还真怕自己掌控不住，再弄巧成拙了。
　　　　在舒予的帮助下，谭馨将人分成几拨宴席：辽东故人一拨，诸如张家三口、王行和韩霞夫妇，大家坐在一起遥忆故乡、说点家常，不让以往的交情因来京的琐事而变淡；
　　　　韩彦、谢之仪以及庄贤等康平帝的心腹近臣一拨，叶泽铭能够向对方请教学问及为官之事，她也能够借由舒予的引荐，和他们的家眷建立良好的关系；
　　　　叶泽铭在京城的同年和同僚一拨，大家刚刚接触不久，私人关系算不上亲厚，然而一旦遇事他们这些同年或是同僚却是可以依靠的……
　　　　如此，谭馨一直忙到七八月之交，才慢慢地清闲下来，也渐渐地在京城的官眷中有了一点名气。
　　　　舒予这段时间也跟着谭馨奔忙不已，一来是以“韩家”以及“清和郡夫人”的名号帮谭馨撑场子，让京城各家官眷不敢小瞧了谭馨；二来便是帮着谭馨周全人事，免得出了纰漏。
　　　　对于舒予的热情和忙碌，韩府众人只有体谅的，没有一人不悦。
　　　　谁让舒予帮的是未来皇后的母亲呢？为了康平帝这个外孙（外甥）的终身幸福，为了国体的稳固，她们巴不得舒予帮着谭馨把叶家的宴席和人情往来都打理得妥妥帖帖的呢！
　　　　况且，这一个月忙碌下来，韩葭这个小尾巴也是长进颇多，虽然性情依旧活泼，然而在人前的行事已经是越来越有章法，不负韩家累世清宦的盛名。
　　　　至于康平帝，倒是想亲往叶宅蹭个桌角的，奈何身份羁绊，他只得强自忍耐，留在宫中——本朝开国以来，还从未听说过哪个皇帝出席一个小小经筵日讲的乔迁之喜的。
　　　　可是什么都不做，康平帝又觉得有失一个未来女婿的自觉，于是他只能够借着叶泽铭经筵出色的名头，赏赐诸多财物，以祝贺叶家岳家乔迁之喜，并表达对岳母大人一路奔波的慰问之情。
　　　　叶家慢慢地在京城站稳了脚跟，而康平帝的亲政也日渐步入正轨。
　　　　年底，康平帝借由慰问外祖的名号出宫，又命人悄悄将叶泽铭一家也请入韩府，然后亲口宣布了一个重大决定：“明年开春，立后之后便要纳入日程了。”
　　　　原本这个消息他可以请韩彦或是舒予代为转达的，但是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由他亲自来说这件事情比较合适。于是跟韩彦商量过后，便有了今天在韩府与叶家人的偶遇。
　　　　舒予提前得到消息，在叶蓁和叶荞姐妹给孟氏请过安之后，便吩咐韩芸和韩葭姊妹两个带着她们去花园里踏雪赏梅去了。哪里有当着未婚姑娘谈论她自己的婚事的？韩府可最是讲究礼数。
　　　　虽然隐隐也猜到立后之事就在近前了，但是亲耳听康平帝提起，叶泽铭和谭馨夫妇两个还是忍不住惊了一呆，而后便是对长女浓浓的不舍与担忧。
　　　　沉默片刻，谭馨顾不得不敬，抬头直视康平帝，郑重地问道：“圣上以前许诺的一生只有蓁姐儿一人的诺言，如今还作数吧？”
　　　　孟氏和戚氏讶然地看向谭馨，敢如此质问当今圣上，谭馨为了女儿还真是什么都不顾地豁出去了。
　　　　孟氏正要开口帮谭馨转圜一二，免得她此举触怒了圣意，谁知康平帝倒是一脸正色地拱手许诺道：“叶夫人请放心，朕乃天子，一言九鼎，绝不反悔！若是此生有负蓁妹妹，就让朕被世人攻讦，逊位为民！”
　　　　“圣上！”康平帝还没有说完，韩迁和孟氏就忍不住皱眉惊呼道。
　　　　韩端和戚氏虽然没有开口，但是脸上的焦急和不赞同却是毫不掩饰的。
　　　　连“天子逊位”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康平帝这誓言未免也下得太重了。这是拿江山社稷向叶家求娶叶蓁啊！
　　　　相较于韩迁等人的震惊，康平帝倒是一脸平常，摆手笑道：“外祖父、外祖母不必担忧，朕敢这么说，便是认定自己这一生都不会辜负蓁妹妹，不会让她受丁点儿的委屈的！”
　　　　康平帝极少在韩府自称“朕”，他如今这么自称，不过是为了让韩迁和孟氏放心，他绝不是那等被女色迷惑就头脑发昏之人罢了。
　　　　母亲拼却性命，舅父和舅母以及整个韩府担着丧命灭族的危险替他挣来的公道和光明正大地活命的机会，他绝对会好好珍惜，不负他们的重托。又怎么为了一己私情，就置这些都不顾了呢？
　　　　舒予冲韩彦使了个眼色。
　　　　韩彦会意，笑着开解众人道：“大家也不必如此担忧，圣上的品性，咱们还不清楚吗？既是圣上这么说了，那么于公于私，他都会做到！”
　　　　韩彦虽然是次子，不承宗，然而在拥立以及辅佐康平帝的过程中，早已经确立了在韩家独一无二的地位。如今听他这么说，众人思索片刻，只得点头作罢。
　　　　后花园的梅树下，韩葭趁着韩芸和叶荞不备，便悄悄地把康平帝来访的目的告诉了叶蓁。
　　　　

第576章　心事

　　叶蓁虽然猜到此次在韩府与康平帝“偶遇”的缘由了，但是被韩葭这样当面提起，还是忍不住羞红了面颊，螓首低垂，轻咬下唇，将手里的帕子绞了又绞。
　　　　韩葭如今才六岁，尚且不知男女之情，见状还以为叶蓁是在为将来担心，连忙安慰她道：“蓁姐姐不用担心，劭哥哥人很好的，他一定会好好待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劭哥哥就是康平帝，当年认祖归宗之后，先帝钦定的名字，取其勤勉自强、美好高洁之意。
　　　　叶蓁知晓韩葭误会了，但是又不好跟她言明，只得笑着点点头，算是承了她的好意。
　　　　既然事情已经敲定，那康平帝也理应在正式提出立后之前，跟叶蓁见上一面以安她的心。谁让他是皇帝，而不是一个普通人呢？嫁给他，需要承受极大的压力。
　　　　叶泽铭和谭馨也觉得康平帝此举实属贴心，便也没有出言反对。
　　　　于是，在小安公公和韩葭的陪同之下，康平帝和叶蓁在被清场的韩府后花园见面了。
　　　　离着两人上次在韩府见面已经有两月余了。
　　　　虽然叶蓁在二月初便来到了京城，但是碍于康平帝的身份和宫禁、朝臣的层层阻隔，两人私下见面的机会很少。即便是在韩府的偶尔相见，也都是当着舒予等人的面，就像面对一个寻常认识的人一般客套，哪里又有机会互诉衷肠？
　　　　此番再见，不同往日，康平帝和叶蓁两人自是情难自禁，四目传情，缠绵婉转。
　　　　但两人都不是那等盲目冲动之人，所以虽然因能剖白心意而欢喜，为不久之后的婚礼而激动，倒是也都止乎于礼，并无任何逾越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