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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夫妇日常-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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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予知晓韩彦是赶着去给京城送回信的,可是却不能泄露半分,只能笑着打哈哈道:“韩先生的心思那里是我等凡俗所能够揣测的?
“爹您还是赶紧去将昨儿才刚得的那张獾子皮处理干净,等着给韩霞做成亲贺礼吧!”
韩霞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今年年底。
从相看到成亲,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五个月余,比起当初韩路生和白英从提亲到成亲前后不足一个月相比,虽然是长了些,可是和寨子里其他说了亲事的姑娘,至少得在娘家留够一年才出嫁相比,又委实太短了些。
听说是王行年后要跟着叔父出一趟远门,短则三五月,长则一年或许还有余,归期不定,所以王家人才着急赶在年前将这门亲事给完成了,免得到时候拖拖拉拉的,夜长梦多。
张猎户闻言果然不再追问韩彦此去的目的,反而围着舒予数落起来:“人家韩霞比你还小几个月呢,这眼看着就要出嫁,你难道就不着急?”
舒予摇头装傻:“韩霞成亲,我着急什么?爹你这话该去问王家人才对!问他们有没有准备好迎亲的一应事项。”
“又耍贫嘴!”张李氏闻言,拿眼瞪她,“就知道跟我们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就不信等将来寨子里同龄的姑娘都嫁人生子了,就剩下你一个人孤伶伶的,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那有什么好着急的?
舒予不以为然。
寨子里的姑娘大多及笄后就出嫁了,最晚也只留到十八九岁,在她看来,那是才刚上大学的年龄呢,大把的好时光等着她去享受,去创造呢!
何必着急出嫁?
而且,她现在也算得上是名花有主了吧?
虽然这件事情暂时还泄露不得。
这是她和韩彦商议后,一致的决定。
——韩彦和小望之甥舅俩自从来到獾子寨之后,就一直借住在自己家中,九月初六才刚从搬走,若是此时韩彦上门求亲的话,只怕到时候难免会有流言纷扰,譬如说两人早就暗通款曲之类的。
她虽然不惧流言,可也不想无端招惹上流言,更不想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揣测中伤,让爹娘在寨子里被人戳脊梁骨,抬不起头来。
而且婚姻不仅是两个人的事情,还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尤其是在宗法大于天的古代。
她要嫁的人虽然是韩彦,可是要想这段婚姻被韩彦的父母家族承认,就必须要在婚前征得他们的同意。
否则将来韩彦带着小望之进了京,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一起跟过去,红口白牙地说自己是韩彦在獾子寨讨的媳妇,那韩家人能够接受吗?
韩彦曾经说过,韩家累世官宦,清誉卓然,最是讲究“规矩”二字——虽然偏偏出了他这么个例外,性子跳脱,专爱舞枪弄棒,无法无天的,把父母的头发都愁白了好几根。
就算是韩家人讲义气,承认了她的身份,只怕也不会给她这个素未谋面且未听闻、“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小儿媳妇”几分尊重吧。
她和韩彦要的不是少年情热的一时欢愉,而是一生一世的相依相伴。
这么一想,一向心里不装事的舒予,也少不得“随俗”惆怅一把。
然而这惆怅才刚起了个头,就被欢蹦乱跳地扑过来的小望之给打断了。
舒予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小望之,牢牢地抱了起来,忍不住像往常一样畅快大笑。
可是才刚笑了两声,又蓦地止住了。
等她嫁给了韩彦,那就是小望之的“后娘”了,不知道这孩子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地亲近自己……
突然间有点失落,有点郁躁……
真是烦恼!
果然恋爱就是甜蜜与惆怅的矛盾综合体,任谁都无法摆脱这个“魔咒”的吗?
……
学堂里,韩彦的缺席让大小学生们吃惊一会儿之后,很快便都抛之脑后了。
因为他们正忙着跟舒予打听重阳赏菊花会的事情呢!
韩彦不在,为了方便管理,舒予干脆让小班的孩子搬了张小凳子临时挪过来,和大班的孩子撘桌坐在一起,听她“讲故事”。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对于从未曾亲眼目睹过的风景,单是从书本中想象是远远不够的,当然只是听人口述也是远远不够的——但是至少算是一条增广见闻的途径不是?
舒予略掉那些应酬竞争之类的琐碎事情,只说倚梅园景致的清雅秀丽,说与会宾客的才学不俗、举止从容,说花会上都出了那些精彩的诗文华章……
当然,对于自己“剽窃”得来的荣誉,她直接略过不提。
孩子们一个个听得入迷,满是向往,恨不能亲眼去见一见当时的情形才好。
“那些与会的学子,虽然不少是世代耕读出身,但是也有不少出身贫寒,甚至是需要家人浆洗缝补艰难维持学业的……
“然而他们却均凭借自己的用心苦读,在花会上夺得一席之地,甚至有人所作的诗词,远超出那些出身书香门第的学子所作!
“由此可见,出身不过是外力辅助而已,关键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
舒予循循善诱。
眼下大周科举之风极盛,而且皇帝大力提拔士子,寒门子弟凭借此而一朝鱼跃龙门的并不少见。
韩彦和她说起自己的过往时,曾经无意间提起过一个寒门学子,名叫谢之仪,出身寒微,却极具才华,是他之前那一届殿试的状元。
如今人年纪虽然不大,却已经做到了户部侍郎一职,深得皇帝的宠信。
她虽然不想说将来一定要教出一班举人进士来,但是作为夫子,还是很乐意看到他们立下远大的志向,并且为之持之以恒地付出努力的。
……
等韩彦下晌从秀水河子镇上赶回来,看着一班斗志昂扬的学生,禁不住呆了呆,而后满怀激情地投入到日常教学中去了。
第163章 护婿
无论前世今生,韩彦都习惯凡事一个人扛,从不去连累别人。
然而和舒予坦白秘密之后,他才发觉,有人分担与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就好像是在茫茫天地间流浪的孤鸟,一直孤单无望地奋力扇动着翅膀,从来都不敢停留一下。
然后终于有一天,遇到了一枝可以放心栖息的树枝,从此有了归依之所,整颗心终于停止了漂泊。
舒予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只需要静静地站在那里,让他一回头就能够看得见,心里瞬间就被填得满满的,有了应对风雨的勇气。
人逢喜事精神爽。
虽然韩彦上课时还是和以前一样冷眼峻眉,然而学堂的孩子们就是觉得夫子与先前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到底不同在何处,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望之也开始慢慢地适应新家,适应和韩彦两个人的“夜生活”,不再闹夜,越长大,越懂事。
一切都在按照韩彦原定的计划进行,除了舒予这个意外闯进他心里来的山间精灵。
九月二十,獾子寨要举行一年一度的秋狩比赛,一来备冬,二来预备交租。
学堂从九月十八开始休假,一直到月底。
韩彦正式落户獾子寨,自然也要上交租赋的。
为了不耽误秋狩大比,他赶早一天去栖云山谭府和谭老先生论学。
韩彦刚走不久,张家就迎来了一个有些面熟的访客。
张李氏迟疑地问道:“请问您找谁?”
对方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厮。
来人客气地行礼问了安,这才自报家门:“小人何从,是谭府的小厮,之前在韩先生家的小院,我们见过的。”
张李氏恍然大悟,连忙笑着将人往里迎,一边解释道:“韩先生一大早就应约去栖云山谭府和谭老先生品学论道去了,这会儿不在家中。”
谁知何从竟然笑道:“小人不是来找韩先生的,而是来替我家小姐给张姑娘送信的。”
张李氏脚下一顿,诧异道:“来给我们舒予送信的?”
何从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来,双手递给张李氏,笑道:“我们小姐仰慕张姑娘高才,有心结交。得知张姑娘学堂里诸事忙碌,脱不开身来,所以特地着小人送上书信。
“不知,张姑娘这会儿可在家中?”
张李氏惊愕地摇摇头,指着远处看不到尽头的山林说:“她大早地就和她爹去山林里打猎去了。”
何从很是惊讶,脱口问道:“张姑娘竟然还会打猎?真是厉害!”
文能作词夺魁,武能上马打猎,怪不得自家小姐在被婉拒了邀约之后,还念念不忘,特地着他巴巴地来送书信。
张李氏点点头,不以为然地笑道:“山里的姑娘差不多都能上马挽弓。”
只是自己女儿格外厉害些!
何从却十分惊讶,回府向谭馨复命时,兴奋地提一嘴,惹得谭馨愈发觉得舒予是个不错的交往对象,从此书信往来更勤了一些。
这都是后话。
当天傍晚,张家父女策马满载归来后,得知谭馨竟然特地派小厮来给舒予送信,俱是惊讶不已。
“咱闺女就是厉害!竟然连教谕大人的掌上明珠都主动交好!”张猎户兴奋不已,招呼妻子道,“去,把院子里埋的女儿红挖出来一坛,晚上好好地庆祝庆祝!”
张李氏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什么为女儿庆贺,分明是他自己嘴馋。
那些酒,她可还要等着女儿出嫁的时候再起出来宴客呢!
将收好的书信交给舒予,张李氏转身起西间里取了一壶散酒,准备一会儿晚饭时温上。
张猎户倒也不生气,喝不上女儿红,喝散酒也行,他不挑嘴的。
晚一些时候,韩彦从谭府归来,得知谭馨特地差小厮给舒予送来书信,自豪地扬眉笑道:“谭小姐和你虽然不过是一面之缘,却一再示好,可见是你优秀卓然,让人见之不忘,心生亲近!”
舒予总觉得韩彦这话说得大有深意,可是还不及脸红,就听得一旁的老爹拍腿大笑附和:“对对对!贤侄这话说的很是有理!”
舒予无奈一笑。
有个这样给韩彦捧场的老爹,她还能说什么。
“谭小姐在信中都说了些什么?”韩彦随口问道,问罢语气一顿,又颇有些不自在地解释道,“我可不是再有意打探……”
舒予瞋了他一眼,揶揄道:“不过是姑娘家的悄悄话,韩大哥要听吗?”
韩彦要是不多余解释这一句,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偏偏多嘴解释这一句,这不叫“不打自招”叫什么?
韩彦闻言脸色一僵,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你们姑娘家悄悄话,我打听什么!”
这个可得赶紧解释清楚,免得舒予误以为他是个喜欢管西管东,干涉她交友自由的人。
——虽然,自从两人表白心迹之后,他确实突然生出一种两人不论欢乐忧愁都要分享与共的渴望来。
舒予见韩彦一脸严肃紧张,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张猎户在一旁替韩彦打抱不平:“你平时怼爹就算了,怎么这会儿连你韩大哥都揶揄上了?这可不行!”
韩彦冲张猎户羞涩感激一笑,心里乐开了花儿。
舒予被自家不明真相胡乱打岔的老爹气得想笑,干脆起身去灶房里帮忙准备晚饭,任由他们爷俩儿自己乐呵去。
正在摆弄自己的小弓箭的小望之,见状赶紧迈着一双小短腿,乐颠颠地追了上去。
姑姑今天一箭一只山兔,打回来的兔子串成一长串,可厉害了呢!
……
何从来送信的时候,寨子里有不少人都看到了,有人还给他指了前往张家的路,自然也顺口打听到他是替自家小姐来给舒予送信的,以及送信的缘由。
于是,很快整个獾子寨的人都知道了,舒予上回去康平县参加重阳赏菊花会,竟然一词夺魁,而且词作被刊印在县儒学的每月诗文集刊上,供学子们观摩学习。
谭教谕的掌上明珠十分欣赏舒予的才华,所以才特地写信来交好。
第164章 名扬
第二天秋狩大比,舒予刚策马到场上,本来还在各自闲话的场上诸人,立刻收住声音,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舒予一惊,差点没抓紧缰绳。
赶紧勒紧缰绳,喝停赤霓。
韩霞率先奔过来,站在马下,仰头兴奋道:“舒予姐,听说你在重阳赏菊花会上一词夺魁,词作还被刊印在县儒学的每月诗文集刊上呢!真是太厉害!”
舒予一惊,立刻回头盯着一向以“炫女”为乐的自家老爹看。
张猎户赶紧摆手以示清白。
他可是牢记闺女的吩咐,一直强忍着不说,就是在外喝酒时都不敢放纵,免得一不小心泄露了出去,回头就被闺女数落。
韩霞见状笑道:“不是张大叔说的!是昨儿个谭小姐派来给你送信的小厮说的!
“舒予姐,你可真厉害!就连谭小姐这样的千金大小姐都特地派人来给你送信交好呢!”
有了韩霞打头,场上诸人也开始七嘴八舌地夸赞其舒予来,个个激动又艳羡,还有人趁机低声教育自家的儿女,要多多向舒予学习。
一下子成了“别人家的孩子”的舒予,赶紧下马,连连谦逊道:“哪里哪里,承蒙谭小姐抬爱罢了。”
心里不禁发虚,毕竟是“借来”的词作嘛……
可别人哪里管这些!
他们只知道,舒予文武全才,武能赤手空拳打死大老虎,文能作词力压群芳、与读书人比肩,是獾子寨落成以来最有成就最有名气的人,就是寨中最优秀出众的白起现在都难以与其比肩了!
于是,原本历年的秋狩大比的开场白,今年画风一转,转成了对舒予的赞不绝口和对诸人的劝勉鼓励。
就是张猎户和张李氏这对“功臣父母”,也因此而得了许多恭贺与夸赞。
还有人急切地跟他们请教教养孩子的秘法,想要回去“如法炮制”自家儿女,以期能培养出个“舒予第二”来。
把张猎户和张李氏给弄得哭笑不得。
他们哪里有什么教养孩子的秘法!
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大约就是把闺女当成儿子使唤?
而一下子站在众人之巅的舒予,好久没有经历过这场面了,也着实紧张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适应了。
好不容易等到开箭鸣锣,秋狩大比正式开始,她立刻催马入林,避开众人热切追捧的目光。
挺秀而矫健的身姿策马狂奔,在一众虎背熊腰的男儿中间,显得格外地出众。
负责计数的白起,忍不住引颈伫立,直到那抹明丽的身影消失在丛林间,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舒予真是太厉害!
嗯,都快赶上韩大哥了!
他也得好好努力才行!
……
意料之中,初日大赛,韩彦以独自射杀一只野猪和数只獾子的成绩勇夺第一。
舒予有自知之明,不去和大家抢夺射杀那些大型的野兽,量力随缘而行,碰到什么就打什么,最终也毫无悬念地又一次成为打到山兔最多的那一位。
按照规矩,大家伙儿将猎物按照各自的贡献值和各家人头分了。
出于对韩彦和舒予的敬佩,大家又额外给他们两家多添了些野鸡、山兔之类的搭头。
这是大家的心意,韩彦和舒予谢过众人之后,便爽快地收下了。
等到暮色四合,各家都欢欢喜喜地满载而归。
从第二日起,便是各家自由狩猎。
因为秋狩有交租和备冬储粮的任务,压力颇大,所以韩彦将小望之交托给张李氏之后,便每日早出晚归,和舒予父女一起进山打猎。
也许是近日和严厉“教子”的韩彦独处的缘故,而且又没有了舒予等人可以撒娇耍赖,小望之似乎一下子长大了,比先前懂事乖巧许多。
等韩彦耐心地和他说清楚道理,他虽然眼巴巴地瞧着想跟着去,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主动拉住张李氏的手,目送韩彦一行人策马远去。
“小望之真乖!”张李氏摸摸小望之的发顶,笑赞一声。
背过脸去,眼底却满是怜惜。
没娘的孩子,就是当爹的照顾得再仔细,也难免有疏漏之处,懂事得让人心疼。
别看自家闺女现在这么能干,可是一岁多的时候还不过是挂着鼻涕虫的小妞妞,每天只会抓着她的衣角哭闹嬉笑地玩耍,饿了要吃,困了要闹。
可要是有一天,韩彦真的给小望之找个了后娘回来……
唔,说不定小望之更可怜了……
张李氏这么一想,愈发地心疼小望之了,翻箱倒柜地将家里所有的好吃的都搜罗出来,摆满了一个小笸箩,这才作罢。
“呶,快吃吧。”张李氏将摆了满满的零嘴儿的小笸箩递给小望之,笑着说道。
小望之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见了喜欢的零嘴儿,立刻将先前不能与韩彦他们一同出猎的闷闷不乐给丢开了,抱着小笸箩坐在院子里,一面看张李氏收拾昨日的猎物,一面吃得津津有味。
头顶上秋阳正好,山林间不时有清风吹过,一老一小两个人坐在院子里,一个忙着做活,一个忙着吃东西,不时地抬头说笑一声,安宁又自适。
……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九月底,初雪飘落。
张猎户因为当初和韩彦的较劲,现在箭法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不说百发百中,至少打回来的猎物比去年秋狩多了不少,更关键的是许多皮毛都能完好地剥出来——这可是一项不菲的收益。
舒予稳定发挥,依旧是家中不可或缺的劳动力。
初雪不大,不过是在山林间覆盖薄薄的一层,等到第二天朝阳一起,积雪很快就融化干净了。
等到潮湿的路面不碍行马通车了,里长王有福便开始挨家挨户地来催租了。
相比起原先的趾高气昂,今年再来张家收租时,王有福客气不少,脸上还罕见地堆着笑,想来是已经知道舒予和谭馨交好,并且书信往来多次的事情了。
——怕舒予学堂家里两边忙碌,没有工夫给她回信,谭馨每次都特地交代何从,书信送到之后,如果舒予有回信给她的话,就让他多等一会儿,直接将回信给带回来,免得舒予再麻烦托人送信。
第165章 冬来
张猎户见里长待自己突然客气起来,既惶恐又骄傲。
这都是看在他闺女的面子上啊!
一路陪着王有福去学堂寻韩彦时,张猎户腰杆儿笔直、走路带风。
韩彦正在院子里收拾充作赋税的猎物,听见人声,过去开门。
“张大叔!”韩彦笑着招呼道,转头看见后面的王有福,又拱手称呼一句,“里长。”
王有福一听这亲疏有别的两声称呼,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叹气。
往常他最爱听的便是大家毕恭毕敬地称呼他一句“里长”或是“里长大人”的,可是现在他却极希望韩彦能像称呼张猎户似的称呼他一句“王大叔”。
当初韩彦落户獾子寨的时候,是提着礼物到他那里报备过的。
他当时以为一个外乡人而已,即便是有点学问,在这靠打猎为生的獾子寨,又能翻起什么浪花儿来,因此待他并不多热络,甚至还耍了一把官威。
谁知道这才短短半年而已,眼前这个流落獾子寨的异乡人,竟然从荒僻的獾子寨一路走到了刘县令、谭教谕等大人物跟前,就是他这个里长也不敢再有半点怠慢。
“韩先生!”王有福笑着回了礼,进院一看收拾了一半的累累猎物,感慨万分。
“不敢当。”韩彦拱手谦逊道。
眼前这个中等身材、白白胖胖,留着两撇小山羊胡,小眼睛里闪是精光的中年人,可是掌管着獾子寨等十里八村的租赋生计呢。
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儿难缠”,轻忽不得。
韩彦的客气有礼,让王有福心里舒坦不少,指着院子里的那些猎物笑赞道:“没想到韩先生竟然还是个文武全才!我看这院子里的猎物,只怕是獾子寨的头一份呢!”
韩彦自然是连连谦虚。
别家的不提,张大叔家的猎物可比这丰厚多了。
寒暄了一阵,王有福说明来意:“眼下是收秋租最紧要的时候,交物交钱,都得抓紧着些。若是耽误了事儿,衙门那里寻来可就不好说了。”
韩彦笑道:“是是是。多谢里长提醒。”
王有福点点头,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韩宅旁的学堂上。
两间敞阔明亮的土坯教室,格外地引人注目。
只怕再过几年,这獾子寨天地就要完全变了模样吧!
王有福心中感慨不已。
等辞别韩彦,人便直接去了韩勇家。
獾子寨这么多户人家,而且居住分散,他这个里长要是一家一户地挨着去催租,还不得跑断腿啊!
还是照例由韩勇去着召集乡民,一块到场上听训吧。
……
每年时序入秋,秀水河子镇就陆陆续续地有皮货商进驻,专赶秋租交易这场盛世。
集日也不像平时的一旬两日,南北交错的两条大街上每天都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
一直到十月中旬,才会渐渐地歇下来。
张猎户和韩彦早早地去衙门里交了租赋,又找相熟的皮货商,将自家过冬用不到的皮毛、肉干之类的都换成了银钱。
张李氏看着炕上摆成一堆的散碎银子和铜板,笑得合不拢嘴,感叹道:“好些年没有攒过这么多银钱,少说也得能折合四五两银子吧。”
家里冬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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