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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爱情格斗-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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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了,我们兄妹几个就是这么熬过来的。最惨的是爸爸,染上了嗜酒与嗜烟的毛病,把他的业余作画都荒废了,本来他可能是一个有天赋的画画高手,也可能是一位出色的画家,可现在,他无所事事,什么都不是,就知道整日吃烟喝酒……”
  他说到这里,定定地看着她,眼珠子上似乎蒙上一层薄如纱般的迷雾,那迷雾流转着,回旋着,终于他把头扭向窗外……
  “这就是爸爸和妈妈的故事,有时……其实他们都活得很可怜,很苦。我们这些累赘,他们也只能靠我们这些可怜的累赘来维持这个家,婚姻上一无所有……”他沉重地说着,低低的。
  蔚槐情绪低沉地说着,江惠如的心情也渐渐的低沉下来,她看着蔚槐,心里百味纷陈,象有重重的铅云压着她,她便不做声了。
  蔚槐看她那样闷闷的样儿以为她又想起什么不快和担忧,就岔开话题,说:
  “惠子,你开心点,你只要觉着开心,我不在乎什么,等你的身体复原,再谈咱俩的事……”他这样说着,江惠如却是不吭声儿。
  过了一会儿,她低声说:“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但就是高兴不起来。”
  蔚槐以为她不高兴是他和他的家人的缘故,就又说:
  “惠子,咱们只能暂时这样,也只能是这样的生活着。其间,如果你有更合对的,更如意的,想走,我想我还会尽力挽留你,假如你非走不可,我也无能为力,我只有等待,只是别让我等的太久太久……”他重复着哪几句话,“人生没有太多的岁月,可以让我们等待,有的人感情受挫后,就不想再谈婚姻,只有等……”
  江惠如的心中如潮水般泛起波澜,她的眼前浮现了林叶儿多年倍受煎熬的身影。
  啊!妈妈!惠如想到妈妈这二十年来孤独寡居,麻木木的样子,听到蔚槐的絮语,酸涩的眼泪奔涌而出。
  “惠子,惠子,别哭,别哭……”蔚槐象闯了祸似的,慌慌张张揽着她,替她擦泪。
  “怎么你说哭就哭了?”
  “我想起我妈,她太苦了!”她只顾自个儿擦着眼泪说。
  蔚槐看她那样又伤感着流泪了,有点责怪着她说:“你这个人,也是,现在怎么又流泪了?像一个小孩子?还哭?!”
  那位好叫驴大叔家的牲畜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老是那么直着气吼吼的嗓门叫,早也叫,晚也叫,并且叫得与往日不同。
  往日,好叫驴大叔家的牲畜是跟着好叫驴大叔叫。现在,却是颠倒个儿,好叫驴大叔跟着它们叫。
  因为,据了解内情的几个人说——他家有头牲口要分娩了。
  二爷dui循规蹈矩过着一个平头百姓习以为常的日子,他是每天按时吃饭睡觉的,比如说每天中午的午后觉,如果没什么大事时,他都会把碗一丢,美美地睡上这么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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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爷dui循规蹈矩过着一个平头百姓习以为常的日子,他是每天按时吃饭睡觉的,比如说每天中午的午后觉,如果没什么大事时,他都会把碗一丢,美美地睡上这么一会儿。
  可是,好叫驴大叔家养得那几条牲口却近来憋着劲儿跟他作对,一个劲地咴儿叫,这样一来,就扰乱了他的睡眠。
  二爷dui眼里揉不得沙子,不解决这个问题,他会寝食不安。
  先前,他跟好叫驴大叔闹过意见,后来两人就没有了多余的话语,即使路上遇见,如果没有什么事,两人都不愿主动开口,通常是互不理睬,跟陌生人似的。
  二爷dui通常的表情是平抬了眼直直地看过去,像视若无人,有时,嘴里还冒出一句“倔驴”,不知他说自己,还是说好叫驴,还是说那些牲口。
  好叫驴大叔象什么也听不到似的,自顾自个儿打理着牲口,也是从容自如闲得不得了的劲儿,一边嘴里“驴驴”地拍打着牲口,时不时斜着眼偷看人家一眼,一边就乐悠悠地怪腔怪调地哼起了小调。
  他唱得却是《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仔细听听又不像。
  二爷dui有几次看到他的眼神又怪又诙谐,意识到好叫驴大叔偷眼对着他唱是故意这样难堪他,就有点气愤不过地停下脚步,但他终于不知该说什么,他只是说“你……”
  好叫驴大叔却没有任何的神经反映,甚至连看也没看二爷dui一眼,兀自把那首什么红不红绿不绿的歌曲唱得再怪再大一点。
  其实,那歌词谁也听不懂。
  那声音一大,二爷dui就沉不住气了,他站在哪儿从嘴里又蹦出一句“神经”,后来又觉不解气,又咕嘟一句“混蛋。”
  好叫驴大叔这下听到了,他不紧不慢斜着他,悠悠扬扬说“瞌——细——啊!瞌——细——啊!”
  二爷dui听了,以为他在讥讽他,于是梗直了脖子,脸色唰地燥红起来,语气里带有恼意,说“愿意!我愿意!怎么了?”
  说完,象打败了的公鸡,灰溜溜地走了。
  瞌细,是乡村人的土俗语,意即漂亮、长相好。
  用在二爷的身上就有点不伦不类。
  这主要在于二爷年轻时贪图钱财与权势,瞌细了那么一回,贪图了一回这辈子有点遗憾的婚姻,以至于和人言谈时,有一足失成千古恨的遗憾流落出来。
  那好叫驴却偏偏要这样刺激他。
  可瞌细在这儿也是一个人名,她是二爷dui的老婆,被蔚槐他们唤做瞌细奶的那个即是。大家听到这儿也就知道那二爷dui气急败坏的原因了。
  据说,瞌细奶的娘家在旧时很有钱,她妈生了八个儿子才生出这么一个她贴心的千金来,故名瞌细。
  大家听了,肯定认为瞌细奶很漂亮。
  其实,那瞌细奶极丑,丑得大家第一次和她打过照面后,不想再和她见第二次面。她瘪瘪的嘴巴,塌陷的鼻翼,而且门楼挑檐,前额高耸,那脑袋圆不圆,规不规,偏偏的,象极村人经常说笑的歪瓜咧枣。
  所以,好叫驴这样故意提起瞌细,还是那副滑稽模样,能不令二爷dui气急败坏吗?
  可瞌睡奶却又是一个极细致的人,她的神韵在于她的嘴巴,那玲珑的舌头长在她的嘴里,所以她也整个儿又玲珑又极致。
  她总是用语言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每当别人办了糟事,她总是带着笑话人的口气说:“你们这些人啊!——我们可没有象你们!那件事儿还没完,糟事就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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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瞌细奶的脾性还有那么点与众不同,她总是怀恋着她娘家的富有与讲究,这些,令跟前的一些人都望尘莫及。
  西苫奶和臭妮子婶住在南墙那边,隔了街和东院、西院蔚槐家斜斜相对。大家通常习惯在南墙底乘凉,往往走出来,随便在石头上那么一坐,有凉扇的还用凉扇,两腿随意却可。
  可瞌细奶却是两腿严严并拢,一手还拿着一块叠得整齐的手帕来回摇摇——她是这一带唯一不用凉扇的人。
  而且,她的另一个手,总是提着一块木板压在屁股下当坐垫木。
  但谁也没料到,说瞌细,那瞌细真的出来了。
  现在,她精精干干走出来,拿着两件法宝——手帕与木板,正要坐在蔚槐家的对面时,好叫驴大叔却嘿嘿地笑了,说:“我说瞌细,瞌细就出来了。瞌细啊,你该管管你家二爷那个dui,刚才,在这儿,他嘴里不知喃喃着骂谁,还睁眼瞪鼻呢!”
  瞌细奶坐下来边拍着肩膀自我按摩边说:“谁知道我家的那个疯子,整日就知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专跟人呕气。”
  正这么说着,二爷端着一碗饭出来吃,两人就把话渐渐扯淡了,只说一些天气好坏、阴转睛天的废话。
  后来,连这些话都没有了,只剩一片无言地带。
  二爷dui蹲在他家门口一派斯文地吃着饭。
  好叫驴大叔打理完牲口,蹲在哪边慢悠悠吸燃了一只烟火。
  那烟是劣质的低价烟,一毛二毛一盒的那种,以至于有几次他被呛得剧烈咳嗽。
  “你就少吸点烟吧!那东西吸得多了没好处。”瞌细奶细声细气地说。
  好叫驴大叔吞云吐雾着自我解嘲,文不对题地说:“咱们这些人,命相没有那么金贵,说话声大,吃饭放屁,喝水就像割脖子倒,没什么讲究。”
  瞌细奶立刻斜着眼睛反驳他,说:“你们这些人——啊!我们家旧时讲究着呢,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吃饭讲究方位,说话讲究分寸和礼仪,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饭桌上更是不能乱来,哪些人该上桌,哪些人不该上桌,都有规短。倒是你们,提前解放了。”
  好叫驴大叔很厌恶瞌细奶的夸耀,特别是说一些规矩不规矩的事,使好叫驴大叔在对她嗤之以鼻之时还有点不自在,毕竟自己家里没有王法,也没有什么规矩,在瞌细奶听来那就是大大的缺陷,弄不好瞌细奶还要在人前背后当笑话给大家说,于是吭吭几声反驳说:“什么都讲究,那是你们财主家,搜刮了民脂民膏,还整天摆阔气显弄。我们穷人家能吃饱肚子已是不易,哪里还有什么闲心穷讲究。我们穷人啊,就是整天没有拘束,过了一天又一天,穷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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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瞌细奶知道他的马虎样,也知道那二踢脚的脾性,把手插在又腋下,翻了眼皮一脸精怪地说:“穷开心?你的开心跟别人不一样呢,你开心,虎气喝喝的,那气势象骂人。”
  好叫驴听他这样说自己,看一眼那边的二爷,说:“瞌细啊,你家的那个二爷dui不也是一样的人吗?他比我还师傅还专业,你先说说他吧!说我——”他摸着脑袋又咳嗽几声说,“我也不是你家里的,管了你家里的可别把手再伸过来。”
  “我家里的那个婆娘已经够我受得了。”
  俩人的话被二爷听到了,他朝老婆说叨叨说:“喂,你这个不长记性的东西!坐在哪儿消磨什么时间?我的褂子你给我洗了吗?别整日就知道坐街。”
  “说你鼻子就跟我上眼了,昨日才洗的衣服,今日不洗就不穿,说呕气就跟我呕气。”
  二爷dui把碗底的汤一下泼在地上,嘴里又说:“你们婆娘们,闭上嘴少叨叨,一个个头发长见识短,什么大事都干不了,还要嘴上胡乱瞎说。”
  瞌细奶不想和二爷叫嚷,就想找一个地方快快离开二爷,省得他有什么事儿再缠她,还要挨他的叨怨,于是直起身子,对二爷dui说:“你的褂子晾在院子里,你自个儿穿去。你下午不是还睡一觉吗?”
  二爷dui没吭声,瞌细奶便慢慢起身,却返身进了蔚槐家的院门,丢下街上的一对冤家。。
  二爷dui看瞌细奶说话间就没了影儿,气恼恼地说:“真是一个丧家的狗儿,没有一天能呆在家里。”
  瞌细奶却象没听见似的不理会他。
  现在,南墙底只剩下两个靠不拢的人,一个朝东,一个朝西,互不搭理。
  东边的那个慢悠悠吸着烟,嘴里无聊地哼着一些红不红绿不绿的怪调;那个西边的却也不示弱,用筷子使劲地敲着碗边,象奏乐又象示威,气鼓鼓地说:“你唱你唱。”
  然而,那东边的好叫驴却不唱了,他直起身子,嘴里喊着“驴驴驴”,不知他说他家的驴还是骂那二爷dui,说完还下意识地看看那二爷,乐悠悠着就往家走。
  二爷dui望着好叫驴走了,想想好叫驴那示威般的神情,象挑衅又象蔑视人,于是气渣渣地说:“你才是一个驴,好叫驴,好牲口。”
  可他没说完,那好叫驴已经回屋里了
  蔚槐家的院子里空寂无人。
  瞌细奶慢慢走过庭院,在蔚槐的新房前停下来,隔着玻璃用手挡着向里瞧。
  蔚槐正在屋里看影碟,看外面有人,就打招呼说:“瞌细奶,进来吧!”
  瞌细奶踮着小脚走进来。江惠如正在收拾屋子,看客人来了,赶忙让座让茶让糖果,还让过糖果盒,说:“奶,你坐啊!吃啊!”
  瞌细奶坐在沙发上,连声说不客气,拿了一粒糖果,剥了放嘴里,说:“你糖果真甜啊!”
  一会儿她又说:“槐子,你的喜事一办,你爸你妈就省心了,就了却一桩心事。”
  蔚槐手里摇着遥控说,边看影碟边说:“是啊,瞌细奶,就是这么回事。”
  正这么说着,录像机里的片子卡住了,屏幕上一道一道的白影子,还发出哧哧拉拉的杂音。
  蔚槐啪啪地拍打着影碟机,弄得荧屏时亮时暗,他不满地唠叨,说:“什么破带子,才放一次就这样,八成买了伪劣带。”
  又摇了几下,那带经过一阵痛苦的杂音后,又出现了正常的人影儿。
  瞌细奶回头看江惠如,看她对影带没有兴趣,就问:“侄媳啊,你不看那个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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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惠如边给她削果木边说:“奶啊,我看过了。那天槐子拿回来,我第一个抢着看了,看了就不想再看了。”
  说着,她递上削好的苹果,瞌细奶接了,客气地推辞了一下,就拿过来津津有味地吃进来,边吃边说:“咱们门前整日热闹的很,就是不见你出来。”
  江惠如看她细碎的样子,说:“谢谢奶惦念。”
  瞌细奶细声细声而又满是人情味地说:“你看你,谢什么呀?我们都是一家人,还没出五代呢!二爷是你们的长辈,那个西苫奶比我们还长一辈,她是蔚家最老的员老呢!”
  江惠如想起那天进来的一个颤魏魏的白发老婆婆,噢了一声。
  “咱们这地儿啊,自从迁徙过这儿,头一家就是蔚家,到现在,已经有四十几家了,听老人们讲,我们从古代就迁来了,迁来时什么也没有。”
  江惠如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似乎在回味,说:“我也是听人讲,明朝时,我们的祖先经过十八次迁移,从洪桐大槐树那边迁徙过来。若问祖藉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
  蔚槐听她俩说起祖宗与根的事儿,不由插上话,说:“我们是大槐树下老鸹窝迁来的。”
  正这么说着,东院里传来牲口的吼叫声,先是咴儿一声,接着是二声,继而是此起彼伏成一片了。
  瞌细奶侧耳听听,诙谐地调笑说:“侄孙啊,咱们这儿是骡马店了。先是人管骡马,好叫驴一叫,牲口们跟着叫;现在呢,反了个儿,是骡马管人,骡马一叫,好叫驴才叫,跟上骡马的趟了。不信,你们听听。”
  那牲口却没有叫,瞌细奶那专注要听的样子,逗得蔚槐和江惠如都笑起来。
  江惠如侧耳听听没动静,说:“听好大叔那天在我们院里嚷嚷说,牲口要生仔了,可是三五天过去了,至今也没生出一个仔儿来。”
  瞌细奶听了驴马生仔的事,大发议论,说:“也就是呢!也没问问这次生出的牲口是马还是驴,或是骡子。这个好叫驴也是,偏要整天马马骡骡瞎搞乱配,多少年过去了,他也不嫌那东西臭,这样,长年累月下去,难道能配出一个龙子龙孙来?真奇怪!”
  蔚槐回过头来,说:“好大叔就是那个脾性,打我记事时,他就在生产队赶马车,又是饲养员,整日摸摸这个牲口,又拍拍那个,打桩拉套,卸驴拉磨,爬犁拉粪,帮了生产队帮大家。自从实行承包制后呢,他索性把牲口也承包到家了。现在好象真的成了一个骡马店了。”
  “这儿还是蚊子店,屎尿店呢!晚上,天气愈燥热,那逼人的臭气愈胜,蚊子也象寄居在我们这一带了,无论用蚊香还是灭害灵,就是赶不走。”
  江惠如惊奇地说:“好大叔不知觉吗?”
  瞌细奶撇一下嘴,一副笑话又怪罪的样子。
  “怎么不知觉?”她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说,“他故意装疯卖傻。我们不知和他说多少次了,他只是不听,要不,呵呵一笑,你能把他和他的牲口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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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这么说着,隔壁传来好大叔的吼叫声,什么笨驴、懒驴、死驴与杂种,骂得杂七杂八。。
  瞌细奶终于等出了她想要的结果,高兴得什么似的,侧了耳朵嘘了一声,赶紧说:“你们快听,那好叫驴又叫了。”
  二爷dui近来对好叫驴和他的牲口讨厌到极点。这不他才躺下要小歇,那边的牲口便不肯放过他的耳朵似的又吼上了,他被牲口的叫吼惊得坐起来。
  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安睡,就气恨恨地爬起来,嘴里气渣渣地说:“这个好叫驴,真是一个牲口样,养那么多的牲口,吵来嚷去,自己都活得不成人样儿了。”
  这样说完,好象肚子里解气了不少,悻悻地从西院走出来。
  他气恨恨地徘徊在街上,气恨恨地说:“这个好叫驴,那天,我非得把他的牲口都卖了,让他再叫!让他再叫!驴似的叫!”
  ……
  然而,好叫驴听不到他的呼声,听不到他内心的强烈抗议声,二爷dui只好在街上独自一人溜达着。
  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二爷独自咳嗽几声,又大大地打了两个喷嚏,然而——终久没有一个人出来。
  所以,二爷的那个咳嗽与喷嚏算是白打了,他不无遗憾地摇摇头——看来,街上没有一个人能给他解解心中的闷气了。
  ……
  说起二爷来,他这辈子一点也不含糊,据说是买卖人出身。
  买卖人有钱,有钱自然出名,虽然你不想出,但不出名也不行。但二爷这辈子出名的还有他的那么一点小脾性儿——在这方圆一里之间,他的咳嗽与喷嚏也是小有名气的,就象男人光头、女人梳小辫,只要看到这两种发型,便分出性别与仲伯。
  多少年了,二爷的咳嗽与喷嚏虽然没有名文标价,但邻里之间那个不知晓?
  二爷提醒人家时,往往要咳嗽。
  还有,他的那个喷嚏,说来就来,不知怎么经常打,而且打出来气贯长虹。
  他只要张口嘴啊啊两声,又悠着拖着嗓门“阿——嚏!”一声,他的人还不知在哪儿,熟识的人就知道二爷来了。
  他那音贝的高度并不逊色于那个好叫驴养得那几条骡马。
  无疑,他的喷嚏声播撒得满街满巷都是。
  二爷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特点,但他的喷嚏来得快,去得也快,那里象那好叫驴的牲口,一吼就高几个贝分,没完没了,徒惹人心烦。
  再说,瞌细奶是一个细声细气惯了的女人,长此以往哪里受得了二爷的那气贯长虹——冷不丁吓她一条,所以瞌细奶每次小声嫌他时,那二爷也是知趣的一个人,他只能和那个好叫驴的牲口比了,虽然他并不愿意这样。
  所以,二爷心目中,就把自己的高贝分的那点脾性划在噪音之外。虽然好叫驴曾说他是一个驴响鼻,但他认为他的这点噪音不算。
  二爷从好叫驴的东院那门一直溜达到他家西院门这头,来来回回几趟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找到让牲口不吼的良方,心里不免气馁。
  那牲口的吼声依旧在这方圆邻里的上空绵延持续,时不时咴儿咴儿还响成一片,实在令他心烦。
  现在,他无奈地咳嗽一声,又大大地打了最后一个喷嚏。然而,空寂的街面上只有他自己打给自己听了。
  其实,他溜达着走来走去,不仅想解决牲口的吼叫声,他也是等待那个好听驴能出来。
  最终,结果令他大失所望。他等到的是不绝于耳的牲口打鸣声,徒增着他的厌烦与不耐,而那好叫驴却在铺天盖地的吼叫声中,倒也能呆在家里,还迟迟不肯出来。]
  “日他驴的!”他终于粗野地骂,背了双手。
  “妈的,我得想法让他把驴卖了,省得整日他叫驴也叫。”一会儿他又独自自语。
  既然一人溜达毫无良方,当然也毫无意趣。二爷在院门外左顾右瞧着,决定退而求次,他背着手一头折进蔚槐家。他进门时就这么咳嗽两声,摇摇摆摆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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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坐着的人一听他那特有的信号,就知道是谁来了。
  瞌细奶首先察觉到了,她嘴里有点厌烦地啧了一声,说:“你们别理你二爷,整日没事找事,肯定是找我来了。”
  蔚槐爬在窗玻璃上看看,说:“不知道有什么事?说不定不是找你。”
  二爷走上屋来,隔着玻璃窗看着范冬花那屋的人都在小睡,就小声地咦一声,说:“子祥不在?”
  想想子祥可能在东屋,就转过东屋又瞧,又说:“还是不在。”
  他想想又说:“可能窜门去了。”说着,返身要走。
  蔚槐看他一人磨磨磳磳着,以为他有事,就隔着玻璃窗敲着喊:“二爷,有事进屋说。”
  二爷看着蔚槐掀开布门帘,也不知自己这是找谁了,还没进门,却说:“日他驴的,这个好叫驴,真是一头好叫驴!”
  蔚槐看他骂人,知道他又犯急了,就说:“二爷,你别这样,有话慢慢说嘛!大家做惯邻居的,说说看,有什么事?”
  二爷dui进屋摸着头上的细汗,说:“这个好叫驴,什么事都做出来,多亏他不是他养的那几条骡马,要不,他自个儿先乱水!”
  他说完便不做声了,可江惠如却没听清他说什么,不知他为什么那样。
  “你说什么呢?”她一脸迷茫地问,“二爷,你刚才说什么乱水呀?”
  二爷嗓眼里哼了一声,气渣渣地说:“能说什么?这儿,整天还不是让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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