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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与娇花-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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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令蓁呼吸一窒。
  阿娘性子傲,平日话也不多,以她的地位,本极少有需要与人言谢的时候。这一句“多谢”,是真心感激霍留行那夜为沈家赌上了性命。
  霍留行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回应,便听房门被阖上了。
  他的注意力重新落回到沈令蓁身上,想去察看她的后颈,无奈不方便侧身,只得让她扭过头给他瞧瞧。
  沈令蓁自己也不知道那伤口长什么样,歪歪斜斜地撑着手肘,拗着脖子,撩起碎发给他瞧,故作轻松地笑道:“郎君看到了吗?好看吗?”
  红红肿肿一个包,中间一个芝麻似的黑点,能好看?
  敷了药膏也没见一丝消退的痕迹,这伤势,眼下应当是火辣辣扯着头皮在作痛的。
  霍留行黑着脸,动作却温柔,扶着她的后肩轻轻往上一口口吹气,边说:“岳父岳母都走了,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
  既被看穿,沈令蓁也就缴械投降了:“唔,是还挺疼的,呲那一下,我眼泪花都冒出来了……”
  霍留行没再说话,专心致志地给她吹着气。
  倒是沈令蓁一直念叨着:“不过想想郎君就好多了。郎君碰上那么大的伤口都撑着没哭呢。”
  霍留行发笑:“哭?我从记事起就没做过这种事。”
  沈令蓁一愣,不可思议道:“怎么会?郎君小时候练武受伤都不哭不闹吗?”
  “这有什么好哭闹的?”
  “那这么多年以来,郎君也都没有伤心落泪的时候?”
  霍留行刚要笃定地回答“没有”,话到嘴边蓦地一顿,记起一桩事。
  虽然有些丢面子,但毕竟曾承诺任何时候都不欺瞒她,他还是照实道:“去年在庆阳初初见到你那救命恩公的绢帕时,倒是莫名其妙落过一次泪。”
  沈令蓁一愣,移开他扶着她肩的手,侧躺着看他:“郎君读那两首词的时候,也觉得很难受吗?”
  “也?”
  她点点头:“我第一次拿到那绢帕也特别想哭,当时思忖着,大概是词写得太感人了,现在听郎君一说,倒觉那堵心的感觉的确称得上莫名其妙,好像格外感同身受似的。”
  霍留行有心认为这是巧合,但他无法说服自己,为何京墨、空青、孟去非看到那两首词都毫无所感,只有他和沈令蓁像被施了咒。
  “殷殷……殷殷……”他变着调在嘴里咀嚼她的小字,似在寻找仿佛存在于这世上某一角落的共鸣,忽然被一阵叩门声打断。
  京墨隔着屏风与他回报:“郎君,宫里的探子传来消息,说事成了,圣上最后听取了太子殿下的死谏,暂时不打算追究二殿下指认的十二名官吏。”
  两人心中那呼之欲出的微妙情感被这个消息打断,沈令蓁一愣之下问道:“原来不是郎君,而是太子殿下救了阿玠哥哥他们啊。”
  霍留行蹙起眉头:“谁说的?”
  赵琛确实有心救人,但原本未必会下定如此决心,采取这样极端的方式。
  是霍留行在皇仪门附近借御马之道提醒了他,今日来一场毫无保留的死谏,正是收服群臣,为他儿子来日争储造势的好时机。
  赵琛那番呕心沥血的演说,其实并不全是为公,而也有私心在。
  “若不是我从中周旋,他能做得这么干脆利落?”霍留行扬扬眉,“人就是我救的。”
  京墨不忍再听他这般幼稚地抢占功劳,悄声退了出去。
  沈令蓁觑觑他:“好,好,就算是郎君救的,那我替朝中官吏谢过郎君大恩大德。”
  “你这谢的,光说不做有什么用?”霍留行偏过头来,目光流连在她唇上,暗示意味十足。
  沈令蓁被他瞧得心里一打鼓:“郎君要我跟你做那事啊……”
  怎么说得像是多不堪的行径似的?他说:“你不愿意?”
  沈令蓁趴着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撅起嘴:“好吧,那郎君今天轻点,不要再把我弄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怀疑自己在开车,可是我没有证据。


第60章 
  翌日; 汴京传出了当朝二皇子身染恶疾,救治七日最终不幸亡故的消息。
  因太医判定此疾具传染特性,说二皇子的家眷也陆续出现了相似病症; 皇帝忍痛下令,命整个皇子府上至皇子妃与小皇孙,下至仆役小厮; 集体迁出人口密集的汴京城,接受隔离医治。
  大街小巷; 人们议论纷纷; 说难怪二皇子从七日前起便不知所踪,皇子府近来也像空宅一座无人出入; 又说二皇子正当壮年; 飞来横祸; 真是可惜可叹。
  为免引起恐慌,皇帝下派太医在朝中乃至全城范围内开始防疫。几天过去; 确认疫情并未爆发才撤除了警戒。
  百姓们松一口气的时候,知晓内情的人却在感慨,皇帝为维护皇家的颜面; 这场戏做得; 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皇家养了个通敌叛国的儿子; 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整个大齐都将沦为天下人的笑柄,所以打从一开始; 皇帝就没打算公开治赵瑞的罪。
  满门抄斩未必要上法场,也可以用这样隐晦的手段施行。
  但纸终归包不住火,这事瞒过了天下,却瞒不过朝堂。
  朝廷中上层的官吏本就大多政治嗅觉敏锐,又有丰富的消息渠道,很快便都清楚了通敌案的首末,也因此得知了太子不惜己身,为朝臣直言死谏的事迹。
  涉案的官吏虽面上不敢张扬,心底却都暗暗记下了这笔恩情,听闻太子自死谏呕血当场后便一直卧病在榻,无力理政,又见四皇子趁势在朝议时大展锋芒,便一个个暗中给他使绊子,自发往太子|党那边靠。
  赵珣好不容易扳倒了赵瑞,本预期朝中风头将偏向于他,却不料一点好处没捞着,反给太子做了嫁裳。
  甚至就连原本不参与结党的薛家,也时而迎合起了太子|党的政见。
  稳定多年的三角局面因缺了二皇子这一角,成了一块两头忽高忽低,摆晃不定的跷跷板。
  汴京朝堂的争储形势由此愈渐风云变幻起来。
  *
  赵瑞通敌案尘埃落定几天后,皇帝召请代父押送奸细进京的霍舒仪入宫。
  霍舒仪此前一直奉圣命秘密待命于城外,刚一进城,又要独自往宫里去,沈令蓁不免为她捏了把汗,担心皇帝会从她嘴里试探霍家的情况。
  倒是霍留行宽慰了沈令蓁,说出不了岔子,霍舒仪过去一年一直跟着霍起在军中历练,如今成熟稳重不少,否则霍起也不会把这一趟重要的差事交给她了。
  霍留行养了几日,身子稍稍利索了些,偶尔已经能够下地行动,但为加快复原,多数时候依旧老老实实卧床养伤。
  霍舒仪从宫里出来时,他刚喝下安神止痛的汤药不久,正在午睡。
  左右霍舒仪此番要逗留京中一段时间,也不急这一时半刻,沈令蓁便没有叫醒霍留行,自己到了府门外迎她。
  霍舒仪为免给霍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此前一阵子丝毫不曾跟霍留行通信联络,暂时还不晓得他受伤的消息,从那高头大马上下来后,一看府门前只有沈令蓁,眼底微微一黯,冲她勉强挤出个笑来,叫道:“二嫂。”
  两人一年多不见,上回分别时还在计划一道上街施粥,此刻都有些恍如隔世的陌生。
  但沈令蓁一心牵挂宫里的情况,一时也没顾得上忸怩,立刻上前去,压低声问:“圣上没为难你吧?有没有跟你打听什么?”
  霍舒仪摇头:“只是给了我一些赏赐,要问我话的时候,东宫那边来了人,我就被放回来了。”
  沈令蓁放下心来,与她寒暄道:“你这一趟辛苦,先进屋喝口茶歇歇。你和妙灵的院子一早就辟出来了,只是与庆阳的格局难免有些不同,你若觉得有什么不妥帖的地方,尽管差使下人去改动。”
  霍舒仪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跟她入里后,左看看,右看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二哥呢?”
  “他在午睡。”
  霍舒仪狐疑道:“二哥从前不是没有午睡的习惯吗?”
  沈令蓁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暂时不方便解释,一直领她到内院一间空屋子,避开了闲杂人,才将霍留行受伤的前因后果讲给她听。
  霍舒仪惊诧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拔腿就要去找霍留行,一抬脚记起这里不是庆阳霍府,又停了下来,回过头问沈令蓁:“二哥现在怎么样了?他的院子在哪?我能去看看他吗?”
  “你放心,医士说他恢复得不错,只要养踏实了,不会落下什么严重的病根。”沈令蓁犹豫了下,“我一会儿就带你去看他,只是现在,我有些私话想与你说……”
  她说着挥退了婢女,将房门掩了起来。
  霍舒仪奇怪地看着她,还没理清楚情况,忽然看见她面朝自己跪了下来。
  霍舒仪大惊失色之下也忘了阻止她:“你……你跪我做什么……”
  “这一跪,是为我二叔当年一句谗言,害舒将军命丧西羌,害你们家破人亡的罪孽。”沈令蓁低着头道,“舒仪,对不起,过去在庆阳我不知情,连声歉都没和你跟妙灵,还有婆母道……”
  “你……”霍舒仪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有心拉她起来,伸出手,到半道又收回,张嘴要说什么,空张了半天,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沈令蓁笔挺挺跪着,继续说:“我知道这一跪值不了什么,也不求你们从此谅解我,接受我,但在霍家的事上,我可以与你承诺,我分得清是非善恶,也早已决心与郎君共进退,我的亲人过去犯下的罪孽,我绝不会偏帮。”
  霍舒仪张口结舌半晌,终于将她一把拉起:“你起来……”说着恨恨一拍大腿,“你这要是跪坏了,被二哥知道,倒霉的还是我!”
  沈令蓁一愣,以为她误会自己这是在使计害她,忙摆手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私事,我没打算让郎君知道。万一他晓得了,我肯定也会跟他说清楚的。”
  沈令蓁诚恳地看着她,霍舒仪却像是直视不了这种眼神,眉头紧蹙地死死盯着房门,靴尖碾蹭着地:“真烦人……”
  沈令蓁不说话了,垂下眼去。
  霍舒仪余光瞥见她这动作,偏头一看她眼圈红了,一惊:“哎,你别哭啊!我不是说你烦人,我是说……我是说你这又是跟我下跪,又是跟我道歉的,我烦得不知道怎么办了!”
  霍舒仪本身性子强硬,不怕跟人硬碰硬,可遇上了这种软的,却真是束手无策。对沈家人要说释怀吧,实在不能,但要是还敌视沈令蓁,也觉得过意不去。
  沈令蓁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要哭,重新抬起头来:“那我不烦你了,我带你去看郎君吧,郎君和你分别这么久,一定也想你了。”
  霍舒仪方才急着去看霍留行,这下却又犹豫了。
  沈令蓁不知道她对霍留行超越兄妹之情以外的心思,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现在这么真诚地要带她去看霍留行,一时让霍舒仪觉得自己很不光明磊落。
  她摇头说:“算了,二哥人没事就好,我就不打扰他午睡了,先去沐浴歇息吧。”
  沈令蓁忙又点头:“好,那我让下人给你备水。”说着移开门就要出去。
  “等等,”霍舒仪拦住她,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也分得清是非善恶。”
  沈令蓁疑惑回头。
  霍舒仪皱着眉头,迟疑了一会儿,咬咬牙说:“我的意思是,冤有头债有主,从前是我眼界太狭隘,今后不会再迁怒于你。你在霍家,只需要得到我二哥的承认,不需要我的接受,没必要因为我们舒家的这些事跟二哥闹不愉快。我……”她垂了垂眼,“我现在叫你一声二嫂,虽然我不代表我喜欢你,但代表我……”
  代表她会收敛起对霍留行的心思,不再妄图什么了。
  沈令蓁看着她,等她继续往下说。
  霍舒仪却摇了摇头,示意没什么。那些让自己难堪,也让别人难堪的话,还是烂在肚子里吧。
  她说:“总之我这次来汴京是为帮助二哥,不是来给你们添堵的,如今朝堂局势动荡,随时可能闹起腥风血雨,我晓得要以大局为重。”
  沈令蓁点点头,正要与她道谢,忽然听见“咣”一声钟鸣的清响从很远的地方遥遥传来。
  紧接着,又是第二声,第三声……
  两人齐齐一惊,对视了一眼。
  “那是……”霍舒仪愣了愣,“那是宫里的丧钟吗?”
  沈令蓁点点头,心里还在默数着钟鸣次数,忽然想起什么:“你方才说,圣上问你话的时候,东宫来了什么人?”
  “就是一名宦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反正看起来挺着急的。”
  皇帝既然单独召了霍舒仪入宫,不可能不趁机试探打听些什么,如此轻易地放了她回来,一定是碰巧遇上了东宫出事。
  霍舒仪反应过来:“难道是太子薨了?”
  沈令蓁眼睫一颤,抬头望向层云翻滚的天际。
  汴京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第61章 
  宫里传来的消息很快印证了沈令蓁的猜测。
  太子自当日在垂拱殿呕血以来,病情急转直下; 数日间始终卧床不起; 意识混沌。
  但皇帝并未太当回事; 从头到尾就没去东宫瞧过一眼。一则因这种情况; 从前便在太子身上发生过不少次,结果都是化险为夷; 二则太子以死谏的方式忤逆了他,他这天子的台被拆了; 人还在气头上; 打算好了冷待太子,只等太子主动来求饶; 自然不肯屈尊下驾。
  只是皇帝也没料到; 这一置气,到了今日中午,却得到了太子病危的消息。东宫的宦侍说,太子怕是不行了,正强撑着一口气; 期盼能够见父皇一面。
  皇帝匆匆过去; 却还是晚了一些。
  东宫的宫人跪了一片,太子在床榻上咽了气,垂在身侧的手掌心里,躺着一把破旧发黑的长命锁。
  这是太子刚出生的那年,皇帝请匠人给他打制的。
  那年的皇帝还不是皇帝,只是前朝的大将军; 这长命锁当然也没资格使用金制,而是粗糙的银制,保存到现在早已腐朽不堪。
  可就是那么一把看起来普普通通,破破烂烂的长命锁,却让皇帝蓦然止步于太子榻前,不敢再近一步。
  那些埋藏于记忆深处,许多年不曾回想起的岁月,在皇帝的心底翻江倒海似的涌现出来。
  曾经的将军府并不富裕,没有那么多金银财宝,珠玉美人。
  曾经的赵家人丁也很简单,没有那么多儿孙同堂。
  曾经的他不像如今这样坐拥万里江山,而在替别人搏命打天下,鼓角声一响,即便夜色正浓,也要滚下睡榻,穿起盔甲,提上刀枪。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这些记忆,会让他感到厌弃、鄙夷、不堪。
  可在看见这把长命锁的一瞬间,他的眼前却浮现出了当年将军府长得最茂盛的一棵梨树,那时的发妻抱着儿子坐在秋千架上,他在后边推着秋千,看白梨花落了他们满头。
  皇帝定定地望着这把长命锁,忽然问:“府上那棵梨树还在吗?”
  四面宫人黑压压跪了一片,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皇帝恍然明白过来,这世上最后一个能够听懂他这句话的人,今天也走了。
  “只有朕了……只有朕了……”他自顾自重复着这句话,在人群中瞧见嫡孙的身影,问道,“太子有没有留话给朕?”
  赵羲红着眼睛跪在床边,膝行上前道:“回皇祖父的话,父亲说,若是他等不到您,便让孙儿替他给您磕三个头,感念与您父子一场。”
  赵羲说着,认认真真大拜下去,叩了三个响头。
  皇帝愣了愣:“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
  没有劝谏,也没有一字一句涉及利益的遗愿与交托。他的儿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只是在感谢他的生养。
  这临终一言,不经政治色彩的雕饰,简单得正如最初牵绊起他们父子的这把长命锁一样。
  皇帝缓缓地转过身,迈着歪斜的步子,摇摇晃晃地走出了东宫,瞧着那一眼望不见底的汉白玉天阶道:“朕的梨树呢?朕的梨树呢……”
  *
  太子薨逝,虽非国丧,皇帝却忽然罢朝,深居于福宁殿一步不出,不理政事,甚至对外连一句交代也没有。
  朝堂上乱了套,四皇子赵珣“挺身而出”,领着一群朝臣,到福宁殿恳请皇帝节哀顺变,尽快回朝。
  皇帝谁也不见,隔着一道门,抛了枚监国玉印出来。
  大概意思是,都别来烦他,有什么事情,就先拿这玉印去处理吧。
  赵珣领受了玉印,表示自己定不会辜负圣上期许,开始风风火火地代理朝政。
  但太子的薨逝与皇帝的闭关到底给众朝臣心底添了把寒意,赵珣这一腔热情并未能够缓和朝中萧条的形势。
  除了暗中窃喜的赵珣一党外,整个汴京朝堂都陷入了低迷。老天也恰在此刻来应景,下起了连绵不断的秋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霍府里,霍留行腰伤未愈,腿寒又犯,而沈令蓁近来本就在用药祛除体内寒气,也怕这又湿又冷的天气,夫妻俩便都趁老皇帝不找事,好好地养精蓄锐,暂时没去操劳外边的事。
  不过这事情大多长了脚,总会自己找上门。
  赵珣监国的第四日夜里,霍府的偏门来了一位贵客。正是本该在宫中为太子守灵的赵羲。
  霍留行对此并不意外。
  自太子薨逝那日起,他就在等这一天,瞧见那十四岁的少年裹着斗篷乔装前来,十分自然地避开耳目将他迎进了书房,好像两人本就有约。
  沈令蓁在旁斟了热茶,递给风尘仆仆,眼睫还挂着雨珠的赵羲:“小殿下请用茶。”
  赵羲点头接过,一言不发地捧着茶盏,像在取暖,半晌后才抬起头:“霍将军见我来,似乎并不意外,是已经等我很久了吗?”
  沈令蓁发现,比起皇家猎场那日,赵羲瘦了不少,但精神气却一点也没颓散,此刻望着霍留行的一双眼睛目光炯炯,并无狼狈憔悴之色。
  霍留行朝他点点头:“的确有几日了,微臣还在想,若是小殿下始终无法抽身,该如何帮您一把。”
  赵羲笑了笑:“霍将军料事如神,既然如此,应当也知道我为何而来了。”
  “自然是为皇位。”
  赵羲有些意外他如此直截了当,稍稍愣了愣。
  “小殿下不能在外逗留太久,微臣以为,这样开门见山更好一些。”霍留行解释。
  “那我也不兜圈子了。”赵羲神情肃穆,稚嫩的脸配上这么一副表情,显得很是别扭,“如霍将军所言,我要完成我父亲的遗愿,坐上大齐的皇位,我今日来到这里,正是想与霍将军商谈此事,希望你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霍留行笑了笑:“是太子殿下生前交代您来找微臣帮忙的吗?”
  赵羲点了点头。
  太子临终那天,其实根本没有强撑着一口气在等皇帝。他没有什么要与皇帝说的,所有的交代早就已经给了赵羲。
  死谏过后,他自知这场病发得厉害,比起用药侥幸熬过去,继续残喘,不如拿命最后给赵羲铺一条路,所以回到东宫后便暗地里减少了药剂的用量。
  笼络人心这事,一定要趁热打铁。他若在这个关头,因死谏而发病亡故,底下的朝臣必将更加动容于他的恩义,从此后唯赵羲马首是瞻。
  且皇帝对他这个嫡长子,显然还有几分情谊在,否则也不会因为他的死谏便当真放过了那么多官吏,所以他不仅要死,还要制造一场令皇帝自责内疚,抱憾终生的死。
  那把长命锁,那三个响头,那所谓没等到的最后一面,全都是算计。
  诗说世人“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其实并不全对。有时候,回不来的旧人才会叫人痛心疾首地惦记。
  死亡是抓住人心最好的办法。
  只要死在最美好的时刻,活着的人,磕破了脑袋也永远争不过死人。
  霍留行说:“太子殿下用心良苦,微臣亦深感触动,但这份触动虽让微臣今夜冒险迎了小殿下入府,却未必让微臣愿意逆势而为,倾力支持您这一桩危险的大业。小殿下还未成年,如今朝中又是四殿下在监国理政……请恕微臣直言,微臣怎么瞧,这皇位似乎都轮不着您来坐。”
  赵羲坚定地摇了摇头:“霍将军此言差矣。皇祖父此番闭关,虽的确有痛心于我父亲的原因,可更多的,却是在借机观察朝堂的形势。四叔越是乘虚而入,皇祖父便会越不喜他。这监国理政的权,皇祖父能给,也能收回,并不说明什么。”
  霍留行的眼色渐渐郑重起来:“那您说说,您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便让四叔继续如此锋芒毕露,我则安分守己,不争不抢,以退为进。一旦抓着四叔的把柄,皇祖父必将放弃立他为储的打算,转而考虑我。”
  “既然小殿下已经盘算清楚,微臣好像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赵羲摇摇头:“父亲为我铺好了路,让皇祖父立我为储并不难,难的是,我猜四叔绝不会善罢甘休,来日或将作出鱼死网破之举。到时汴京若有一战,便要请霍将军全力支持于我。我知霍将军不做无利的买卖,我愿在此以我父亲之名起誓,只要我最终顺利登基,必让霍将军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
  霍留行沉默片刻,摩挲着手指笑了笑:“这个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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